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末世降临：全球断电》 作者：这作者不行 内容简介： 没有毁天灭地的洪水海啸，也没有哪个实验室泄露出什么病毒 没有丧尸，没有瘟疫，没有预兆 一场太阳风暴导致的全球停电 手机报废，网络中断，交通瘫痪 所有需要电力驱动的设施全部停止运转 全球陷入一片黑暗 文明，开始挣扎 第一章：台风 【省应急管理厅、省气象局提醒您：23日夜间台风‘石榴’将正面袭击我省，风力最大或可达15-18级。深蓝市、珠三角有暴雨到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请做好强降水及其引发的城乡内涝、山洪和泥石流、山体滑坡等灾难防御工作。 2032年9月23日11:15】 到目前为止，梁书宇收到了不下十条关于台风预警的“骚扰短信”。 来自省气象局的、三防办的、应急管理厅甚至是曾经注册过的不知名软件。 看来这次“三十年一见”的超强台风不是炒作。 是真的。 否则学校也不会这么大方，一口气连放5天假。 听说深蓝市大部分公司也放假了。 不过梁书宇侧目看向教室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么蓝的天，一点也不像超强台风即将来临的样子。 “叮咚——” 梁书宇收到一条他母上大人梁英发过来的信息： 【儿子，晚上起台风，可能会停水。跟姐姐去商场买点东西备用，另外回家后把蓄水箱开上，水缸也接满。】 【知道了。】 台风天气在深蓝市很常见，所以大多也见怪不怪，只是这次台风比较大，不靠谱的据说有引起龙卷风的危险，省内特别重视。 “啊~”伸了个懒腰，梁书宇站起来活动胫骨，虽然学校说了放假，但要这节自习课结束后才能回家。他明明感觉已经睡了好久，醒来却发现竟还没下课。 正好被旁边闲的发慌的刘小胖看见，便朝他招招手：“梁哥梁哥。” 梁书宇侧过头去，“咋。” 刘小胖神秘兮兮地用一只手掩着嘴唇说：“跟你说个重要的事。” 梁书宇坐过去。 刘小胖立刻靠过来，“我去年迷上了生存狂你知道吧。” “嗯。”梁书宇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啊，因为自从刘小胖迷上生存狂以后，就每天背一个叫什么edc的小腰包，里面有把特别锋利的军工刀，有一次坐地铁的时候被当做危险分子扣押，要不是有学生证和同行的几个同学作证，他一定进拘留所。 “我在国外的一个生存论坛认识了一个中国人，他是在气象局工作的。” “哦。” “而且是高层。” “哦？” “他说，今年以来的天气特别诡异，他的团队监测出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上报上去以后，他不仅没有被获批准继续监测下去，反而被调职了。” “嗯？”梁书宇做了个疑问的表情，“不是因为他得罪了什么人？” “肯定不是！梁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跟你说的，我觉得你最好做上一些准备，储备一些物资和药物，以备不时……” “打住。”梁书宇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很希望发生灾难，比如说海啸或者战争什么的。” “嗯……有一点吧，这样我就有用武之地了！” “好，我明白了。”梁书宇双目一闭，做出一副冥神打坐的老叟模样。 “我不是这意思啊！”刘小胖知道梁书宇肯定又以为他是在唯恐天下不乱了，“但这次真的有点古怪嘛，梁哥你得提前做些准备。”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铃终于响了。 教学楼区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梁书宇也不例外，他几乎想都没想地抛下了刘小胖，飞快一个翻身。提起书包就随人群冲出教室。 刘小胖毕竟体型受限追不上他，等他背好书包追出去的时候梁书宇已经跑到楼下操场上了。 “梁哥你别忘了我说的啊！” 然而梁书宇根本没回头，像没听见似的。 刘小胖只得闷闷地噘了下嘴，想到家里那成堆的各种物资是他花光自己存了近三年的压岁钱买回来的，如果被他爸知道…… 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前路堪忧啊。 也许是因为所有的学校和公司集中放假，梁书宇才骑出学校没几百米就被迫推行起来。 拥挤的人行道密匝不堪，共享单车胡乱加塞。街道上的机动车也好不到哪儿去，交警都指挥不过来，乱得够可以。 他和他姐梁文静已经约好在商场大门口汇合了。 他们要去商场买点台风期间用得上的食物和水。 因为街道上的鸣笛声刺激得人心情烦躁，梁书宇本来因为放假的好心情也被折磨得不剩几分，只想赶紧买完东西回家玩游戏，便没有心情去留意周围的事物。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路边地铁口人们一脸紧张地被疏散出来的模样，也没有注意到天上有一架民航飞机留下长长的白影，然后变得越来越庞大。 那白色的影子像一把巨剑，悬在整座城市，甚至是整个内陆、整个亚洲、整个世界头顶上。 11:58分。 “怎么这么慢。” “路上人太多了。”梁书宇厌厌地说。 人太多了，太挤，他不大喜欢。 停好自行车，和姐姐梁文静一起走进了购物商场。二人才穿过大门，忽然大门上的某条电缆“啪”一下闪出火花。 “这商场是不是太老了，该修修了吧。”有人惊声说。 逛静决定买什么，梁书宇做个安安静静的工具人就可以了。 买了好大一堆，梁文静又问道：“矿泉水要不要？”台风天可能会停水，虽然家里的蓄水桶足够他们使用，但显然那是自来水。 “不用吧，难提。” “妈妈会来接我们的，万一停水停电，那就没水喝了。” 那好吧。 梁书宇提了一件矿泉水放车上，又看见旁边的牛奶，想起很久没喝了，也顺手拿了一件。 基本都买完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家里缺了的生活用品，一些零食，方便面之类的。 商场的人很多，排队买单的人就更多了，尤其自助付账区糟糕透顶，梁书宇只好推着车老老实实在收银台排队。 此时商场背景音乐正播放着一首叫做“达拉崩吧”的老歌，男女莫辨的声线在商场劣质的音响演绎下毫无欣赏可言，尤其这音响似乎还有点问题。 梁书宇已经好几次听到它发出“滋滋滋”的刺耳电流声了。 现在就更夸张了，歌词直接在那句“带着大家的希望从城堡出发发发发发发”卡住，等它终于顺过气时，歌词已经跳到“无数伤痕见证，他慢慢升级级级……” “啪！” 又是一道火花，像是电缆故障一般，惊得周围排队的人频频抬头看去。 第二章：事故 “怎么回事啊，电流短路了吗？”旁边有人发出疑问。 “不知道啊，听说台风引起了电网故障，地铁都停运了。”另一个排队的说。 “地铁停运？什么时候的事？”这件事就连梁书宇也没听说，似乎他刚才从地铁口路过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乘坐地铁吧？ “你们不知道吗？5号线有辆地铁突然迫停，好多人都受伤了，刚才一路过来都是120的声音。” “啊？！”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显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消息给怔住了。 还有人立刻拿出手机联系自己的朋友询问事情的真实性。 梁书宇也拿出手机看班级群，果然班级群里已经有人在讨论5号线地铁突然迫停的消息了，只是他一直没看手机竟然不知道。 翻了翻朋友圈，居然还有人拍到民航飞机坠落的图片，还有人夸张地说里面死了多少多少人。自然，这些都是猜测，因为梁书宇目前没有收到任何新闻推送。 “奇怪啊，这种时事新闻不是更新很快吗，居然没收到新闻推送。”旁边有人说。 “网好卡。”也有人说。 “不会是假的吧，新闻都没有，说不定没那么夸张。今天交通比较乱，也许只是出了车祸。地铁迫停这种情况我可从来没遇见过。”很显然有比较理智的人。 梁书宇相对赞同这个人的说话，网络上的消息太容易以讹传讹了，在没有获得官方信息之前，还是不要胡乱猜测。 “走了。”梁书宇推了推听得入神的梁文静，两人往前进了一位。 不过排队的人太多，买得东西也多，要轮到他们起码还有二十分钟。 “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吗？”梁文静问他。 “没，我回来时正常的。” “那可能是讹传了。”梁文静点点头，梁书宇才从地铁站附近过来没多久也没看见，很有可能信息被夸张化了，就没再加入这些人的猜测中。 商场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停止，安静的背景更突出了这些人夸张化的讨论，尤其是孩子们天真的提问，“是真的飞机吗？飞啊飞啊。” 突然，头顶天花上的电缆开始密集地噼里啪啦地响。 金色的火花如烟花般坠落下来。 “哎哟怎么啦？！”有个妇女吓得乱叫，人群有些慌乱的离这些暴乱的火花底部远了一些，然后突然又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像尖锐的利器射向四方，一瞬间又被人群惊恐的尖叫声淹没。 惊慌的人群和尖叫朝梁书宇这边挤过来，梁书宇忙护住了梁文静。 与此同时，一块不知名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擦过天花顶飞了过来，正巧就掉在梁书宇的面前。 血粼粼的一坨，仿佛还在动弹。 “啊啊啊啊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浪一浪的，比这块血肉模糊的东西还要恐怖，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就算本来是个正常事物，此时也变得恐怖非凡了。 然而这块东西确实不正常，这是半截手掌。 只剩三根手指。 像被某种东西从中间残忍撕裂开，裂口处不仅冒着鲜血，还有丝丝焦黑的烟雾，像是被什么东西炸成这样的。 “啊！什么？”梁文静惊恐，不过她的眼睛已经被梁书宇捂住了，因而她有幸没看到这血腥的画面。 但光从周围惊惶的尖叫声里，她也能听出这商场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出于信任，她一点也没反抗眼睛上的那只手，反而将自己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反观周围那些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人，梁书宇不仅没被吓到，还独树一帜地站在距离这只断手的一米处，仔细打量着这只手，仿佛正在判断它是被什么东西炸成这样的。 “怎么了啊？”梁文静又问。 黑暗、没有回应和周围的惊恐声让她感到害怕。 还好脸上这只手能够给她足够的胆量。 “一只断手哦。”梁书宇不怀好意地说。 本来没什么心情的他，被梁文静这么怂包的样子逗出了一些恶劣的兴致。 “梁书宇你疯啦！别吓我！”梁文静当然不相信，好好的商场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只断手？又不是演恐怖片。 肯定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梁书宇是在吓她而已。 “吓你做什么，可能是微波炉爆炸，把工作人员三根手指炸飞到这里了。” 梁书宇已经从远处的惊呼声中判断出事故的大致原因。 “什么？”听到如此平静的回答，梁文静的反问已经失了声，那个么字几乎听不见。 她真的被吓住了。 微波炉炸掉了某人的一只手？ 这样的新闻她隐约有听过，但却首次亲身经历。毕竟她想象力丰富，只要她的脑瓜子稍微一动，她就能极为细致地想象到那令人浑身发麻的场景。 梁书宇到底还是不忍心。收起了那小小的顽劣心思。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们还是买单回家吧。” 梁书宇捂着她的眼睛让她转过身，推动购物车往收银台靠近，因为断手距离这里太近，刚才有人逃开，现在梁书宇前面已经没人了。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明显没有见过这么恐怖血腥的场景。 尽管这和电影里描述的那些更为血腥的场面比起来，不过是个微不足道意外事故罢了，她也一样被吓得脸色发白，神情后怕。 “收钱了。”梁书宇把矿泉水和牛奶率先丢上收银台，见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正盯着某个方向怔怔出神，不得不敲响收银台面提醒她。 “不好意思。”收银员双目湿润地回过神，朝梁书宇致歉后，手脚慌乱地开始扫码。 她太慌乱了，好几次都扫不中，全靠梁书宇帮忙。 小姑娘手足无措地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悄悄腹语眼前的男生年龄不大，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脸上还挂着很浅的笑。 明明，刚才那半只手掉的位置离他那么近。 专心扫码的梁书宇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角。 梁文静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我们要不要多买点东西？我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 梁书宇笑了，“我的大小姐，谁小时候专门写恐怖来吓我，你害怕？” 梁文静比他大整整七岁，他刚懂事时梁文静已经到了能写作文的年纪，那时迷恋灵异，于是专门写各种灵异恐怖短篇强行让他“品鉴”。 梁文静怯生生地，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那小模小样的可怜儿劲，看得梁书宇果然有些心软。 他姐就是会撒娇，但打亲弟弟时也不遑多让。 “不买。”梁书宇毫不客气地回绝了。 第三章：电梯 梁文静又拉了拉。 梁书宇拍掉她的手。 然而看她那副假得要死的要哭不哭的样子，梁书宇实属无奈，只能把矿泉水和牛奶扔回购物车，推车退出了收银区。 梁文静小碎步地跟上，把眼睛埋在梁书宇的肩膀后面不敢乱看。 其实地上的手已经被商场工作人员捡走，还有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地上的血迹，但梁书宇还是蒙住了她的眼睛，拉着她朝里走去。 梁文静之所以提出再买些东西是因为她担心地铁迫停和飞机失事是真的，再加上商场里猛然发生这么件恐怖的事，她想有备无患。 对梁书宇来说买多少都是吃，梁文静不爱吃的是他的，梁文静吃不完的是他的，梁文静吃烦了的东西也是他的，他就是个饭桶，他能有什么意见。 所以他们又拿了很多方便面、面包、饼干、巧克力什么的。 13:25分。 临着又到收银台时，梁书宇兜里的手机抖个不停。 打开一看，是刘小胖的私信。 【梁哥，出事了，真出事了，绝不骗你。5号线地铁迫停，车子出轨，死了很多人，现在外面到处在讨论】 【深蓝航空zh9469航班坠机，目前不知道伤亡】 【还有一个事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去年参加业余无线电考试，认识了一些业余无线电爱好者，他们告诉我从今年2月开始所有业余无线电的频段都被禁了】 【虽然官方给出了合理的理由，但从今天发生的事来看，这些微末的事情加在一起，绝对不正常】 【如果你相信我，最起码储备好有用的物资。食物、胃药、感冒药、抗生素、尤其是维生素，还有水……】 【业余无线电是什么？】这句是梁书宇发的。 无线电他听过，业余两个字也能大概理解意思，但合起来的意思，莫非是无线电台么？ 但刘小胖可能没看手机，梁书宇发过去的信息一直没回。 刘小胖的话可信吗？ 自从他迷上生存狂以后，就每天神神秘秘的还一副特别期待灾难发生的样子，说实话让梁书宇很不看好，甚至稍微有一点“没事找事做”的感觉。 零花钱全部拿去购买各种生存物资了，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刘小胖都是“蹭吃蹭喝”的角色。 梁书宇思前想后。 算了。 就像刘小胖说的。 那么多吃的喝的，哪怕买来用不上，最后总能吃掉，不会浪费的。 买点放在家里也无所谓。 何况今天的气氛，确实让他感觉到些许怪异。 梁书宇便拉着梁文静，又购买了一些比较耐吃的食物，如罐头、压缩饼干、袋装面包等。 整整两个购物车，花了八百多块钱。 “我们会不会买太多了？”等电梯时，梁文静突然缩着脖子来了这么一句。 梁书宇笑得不行，“你现在又怕了？” 梁文静撇了撇嘴。 电梯到。 梁书宇推着两辆车进去，瞬间占据了大半空间。一起等电梯的一个三口家庭也挤了进来，站在购物车的外围。 电梯变得似乎有点不灵敏，厢内广告灯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闪烁了几下。梁书宇猛然想到商场里发生的微波炉爆炸事故，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电缆声，至今回荡在他的脑中。 电网故障。 地铁迫停。 他不该坐电梯的。 可现在出去应该来不及了，从商场中心到地下停车场，不过是1楼到负1楼的区别，这小小浅显的一层根本不够他做别的打算。 从1楼到负1楼所需要的时间不超过十秒，如果再加上开关门的时间，也绝不超过一分钟。 但梁书宇却开始皱眉，紧张谈不上，担心绝对有。 万一电梯故障，虽然不可能发生那种突然下降然后摔得粉身碎骨的情况，毕竟这里最深就负2层，但也一定会被困电梯至少一个小时以上。 幸好。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电梯非常平稳地抵达了负1层，他想象中的电力故障没有发现，甚至厢内广告灯再也没有闪烁过，仿佛他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一样。 推着购物车走过灰色的通道，来到地下停车场，梁文静没有看到梁英的车。 “喂，妈。”梁文静给梁英打了个电话，但不知道是地下室信号不太好还是怎的，那边说话断断续续的。 “这里！”还好她看见梁英的车转弯过来了，便朝那边挥手。 不一会儿梁英的车就停到了二人面前，三个人快速将购物车里的东西般到车上。 梁英留着微卷短发，戴副银框眼镜，因为刚下班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制服。看上去像个干练的律师，不过她其实只是个小工作室的老板。 穿成这样完全是工作需要。 “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梁文静吐了一下舌，“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好了，后面还有很多车，快走吧。”梁英招呼两姐弟上车，梁书宇的自行车还在上面，就不和她们一起回。两母女很快便驱车离开。 从负1楼回到商场只有两条路，要么坐电梯，要么走消防通道。 有了刚才的事情，梁书宇当然不可能再傻到去坐电梯。 就算知道哪怕真的发生故障也不会出现受伤惨重的可能，他也不愿冒这种险。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 因为梁书宇刚走消防通道上来时，就听见保安用对讲机讲电梯故障了，有人被困！ 是的，电梯果然发生了故障。 但还好只是电力故障引起的迫停，电梯设有紧急制动安全装置，不会轻易像电影里描绘地那样坠落下去，电影里的场景多数是为了制造更大的紧张点，但不符合现实。 可是这样的意外状况确实给梁书宇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现在只想知道地铁停运导致大量伤亡是不是真的？ 深蓝航空坠机又是不是谣传？ 他必须亲自去确认。 外面，行人依旧拥挤，交通还是骚乱，交警的口哨、120的警报、机动车的鸣笛和人群的辱骂吵闹声混杂成在一起，仿佛一锅烂粥。 再抬头一看，空旷的天空被一条将要消失的白影分成两半。 一半是万里无云的蔚蓝晴天，一半是如火如荼的鲜红晚霞。 那远天一色的红将半座城市笼罩在血蒙蒙的阴影之中，而这一碧如洗的蓝却映照着人们慌张的脸颊，好像一股人为的力量，硬生生将人从这座城市里剥离出来。 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出离。 梁书宇推车抵达地铁口时，不多费力就从路口疏散人员的口中得到了他想确定的东西。 5号线确实因为电力故障迫停了。 但伤亡并不严重，只是因为突然迫停，导致一个孕妇从座位上掉出来，引发大出血。 另外还有些其他的摔伤，但暂时并未出现乘客重大伤亡。 梁书宇松了口气。 谣言乱人心。 是他想太多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算5号线地铁出现了重大事故又代表什么呢？最多只是变成明天的新闻头条，全国人民和新闻热搜接连哀悼一次，然后呢？ 很快会被新的娱乐热搜覆盖，除了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人生无常以外，又能改变什么呢？ 世界还是会照常运作的。 第四章：预言 “快回家吧，今晚会到大台风和大暴雨，别在外面逗留！”地铁口工作人员催促他。 “地铁停运是因为附近的电网故障吗？”梁书宇问。 “对，有可能是台风引起的。”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梁书宇也没再多问，骑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 街道上依旧很乱，不过梁书宇的心已经不乱了。 5号线停运是因为电网故障，那么刚才商场里的那些“意外状况”，包括电梯故障、电缆火花和微波炉爆炸应该都是同一个原因引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这整个片区都有可能停电。 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台风天气停电是很正常的事。 至于深蓝航空的事，梁书宇回家的一路都在翻看手机，围脖上搜了一圈又一圈，只翻到了飞机拖着长长白色尾巴的图片，看上去似乎真的有点低，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利用了焦距，因为他已经看到有大v在辟谣了。 虽然不是官方回应，但目前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说明只是有心人刻意的炒作而已。 这种时事新闻，尤其这么大的新闻通常都更新很快。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官方发布，一切等明天出了新闻再判断吧。 【我去地铁站确认了，5号线确实停运，但没有出现重大伤亡，只是摔了个孕妇】 梁书宇家住得稍微有一些偏僻，相当于在一块待开发区，有时候别人还会叫这里作半郊区。 他家住的这条街上的楼房全都是自建楼小产权，旁边挨着一条河道，还有些许小田，土不太好，没人种东西。 沿着南门西街一直走上三五百米，在最尾巴处有个很不起眼的岔路口，往下走就是他家的街道了，叫“二十七巷”。 巷子入口有两栋7层高的出租屋，一般租给外地来打工的年轻人，这里的房价当然比市中心便宜很多，所以这两栋楼租出去了大半，而且多是在附近ktv、酒吧等场所工作的美女。 再往里走二百米的右手边是一个小池塘，再就是村长家的小二层漂亮洋房，池塘也是他家的。 紧接着就是梁书宇家了，小三层，当初没什么钱，建造得并不漂亮，也没有花园。 一楼是“巍巍便利店”，是梁书宇的同桌兼发小，魏有祺家开的。 14:28分。 “魏有祺还没回来吗？” 魏有祺的妈妈秀萍阿姨正在店门口玩手机，没看到魏有祺，梁书宇停好自行车便问道。 秀萍阿姨头都没抬，正专注着手机上的小视频：“跟他爸进货去了。” 难怪那家伙老早就跑了，否则以前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 梁书宇没再闲聊，打开便利店旁边的大铁门往自己家的三楼走去。 二楼也是租出去了的，一家三口，不过梁书宇不太和他们来往。 梁英他们已经把买好的东西整理好了，不用放进冰箱的东西像座小山一摞摞堆积在厨房台面上。 经历过这一路的“大起大落”，梁书宇还是没好意思地看着那些叠起来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方便面等，表情略显尴尬。 确实有一点夸张了。 梁英看着这么多的东西也有点头疼，“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额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此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梁书宇如临大赦般拿了起来。 【？？？】 【十几辆救护车一连开过去怎么可能只有个孕妇受伤了】 【高能预警】 【闪照】 【你自己看吧，别人发给我的】 【那些工作人员要么根本不清楚状况，要么是害怕引起群众恐慌故意那么说的】 【对了，你存食物和药没】 一连串的文字像信息延迟一样同时轰炸过来，梁书宇快速浏览完，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张闪照。 五秒之后，一张极为血腥的图片呈现在他眼前。 血，内脏，残肢，分离的部首…… 梁书宇仔仔细细审阅这张照片，虽然场景足够血腥，不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也终于从照片里找到了他想要的——难以伪造的地铁站点标志。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真实的，而不是刻意从网络上找来制造谣言的假图。 梁书宇对这一片的地铁站太熟了，所以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就已确认，这张图片是真的。 不过。 是真的又怎样？ 如同梁书宇刚才所想，就算地铁站真的出了重大交通事故，放到明天也只是个新闻头条，不到一周就会被新的娱乐新闻覆盖，不到一个月就会被互联网彻底遗忘。 那又怎样？人们关心这些意外惨死的人吗。 “看来确实是真的。那个工作人员可能不知道。”梁书宇回想刚才地铁口那个工作人员的表情，虽然对方很敬业地在疏散人群，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一丝不耐烦的胶着情绪。 如果对方确实得知地铁出了重大伤亡事故，不可能是这副表情。 【对啊！地铁出事了！！飞机也是，我看是要出大事了，你还不去多囤点东西？】 “买了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存着。”梁书宇回。 【嗯嗯嗯压缩饼干不错，药呢？】 “家里有常备的。” 【不行啊！】刘小胖显得有些激动。 【你知道业余无线电为什么被禁吗？也许就是不想让世界各地的人从中交换消息！而且地铁故障的事情现在还没上新闻，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压着！】 【总之这件事情就是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梁哥你就听我的吧，我现在看窗外的交通都觉得渗得慌，我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大事！】 “你的预感就没准过。” 记得有一次考试，刘小胖说他预感这次考得很好，结果成绩下来比上次落后整整三十名。 【我是认真的啊梁哥。我们圈子就有生存狂分析过，去年欧洲大停电以后他们经济倒退了整整三十年不止，要不是我们今年政策出得好，说不定整个亚洲就要被卷入金融危机里了！】 【欧洲那帮孙子你也知道的呗，说不定为了转移矛盾就会搞出战争，到时候咱们沿海城市第一个遭殃！还有zika的预言你知道的吧，他的九个预言已经有六个实现过了，下一个预言就是今年啊！会死很多人的。】 zika这个人梁书宇确实听过，网上流传的很神。 自称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准确的说是来自2085年，他第一次出现是在2018年，在a论坛上发表过一条名为“我来自地狱”的帖子。 在一楼他说自己来自“地狱”2085年，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拯救过去的人类，也不是因为未来的人类发明了时光机器，而是他产生了某种“变异”，他的精神可以一定程度上“重叠时间”，与过去的人对话。 然后他还给出了第一个预言，时间在2020年。 内容是，“这一年自然创造了一种武器，无差别杀死了很多人。地狱是从这个新纪元开始的，接下来我会慢慢向你们揭露你们未来的人生。” 发布这个帖子后他再也没出现过，因为像这样自称来自未来的预言帖实在是太多了，何况是这种中二又没头没尾的东西，这个帖子想当然地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第二次出现是在2022年。 第五章：买药 这次他留下了八条预言，加上2018年的那条一共九条。 剩下的八条预言分别有地震的、自然灾害的、各类重大时事新闻的，每一条预言指向的内容和时间都很模糊，事情还没发生之前绝对难以猜测出来，而事情发生后则给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的第六条预言是，“这一年是地狱真正的开始，有很多人在短时间内被冻死，但这不算什么，因为这只是开始。” 他的第七条预言是，“这一年你们将踏入真正的地狱，期待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弱者会首先被淘汰，强者才能活下来，但活下来的人也别太得意。” 他的第八条预言是，“这一年尤其是女人们会过得很糟糕，当然，我所说的糟糕与你们想的不一样。” 他的第九条预言是，“这一年我出生了，与你们相比，我很丑陋。但无所谓，我活下来了。” 他的这九条预言根本没有指向准确的时间，也没有指向具体的事情，单从还没发生的角度去看他的预言完全是一头雾水。 2031年，欧洲因为太阳风暴导致大面积停电，那是一个春天，没有了暖气的人们在一个月内相继冻死、饿死，记录在案的死亡人数有上多数人认为第六条预言指的是欧洲大停电。 但梁书宇却认为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不过冻死二字，连时间年限都没有，就说是他预言成功，扯不扯？ 另外zika当年的原帖早就被删除了，网络上流传的九大预言也有多个版本，谁知道是不是后来有人刻意修改过每年拿出来炒作一番？ 这样没头没尾的东西也值得拿出来当做圣经一样奉读信任吗？ “他的预言没说过具体时间吧，不值得信任。”梁书宇回刘小胖。 【靠，下面又出车祸了！】 【我知道啊，但是他的预言时间不定，有时候间隔很近有时候很远，这次又突然来了十八级台风，肯定是有事儿啊！就算不是战争，没准是自然灾害呢。超强龙卷风什么的。】 “……” 感情这完全是个人猜测？ “洗洗睡吧。”梁书宇突然觉得他居然会听信刘小胖的去囤积什么压缩饼干，他简直是脑残第一号。 【我去梁哥别啊！】 【我真的有很强烈的预感！求你了我不是在乱猜，我承认我有时候有点不正经，但我这次是来真的。】 【真的真的有事会发生，我这次的预感很强烈！而且还有我今天一直翻墙都没成功，这也很古怪了！求你了就信我一次好不好？也不用再买别的东西了，就去买一点药就可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梁！！！】 【信我一次吧，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无理取闹像个疯子，可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的份上，我他妈花这么多精力跟你解释个鬼啊！】 【算我求你了，你去买点感冒药和抗生素在家里囤着就好。如果最后证明确实用不上，我帮你值日一个月你看行不行？】 “……”瘫在沙发上的梁书宇无话可说了，“两个月。” 【……两个月就两个月吧，还有，取点现金。】 “……” 梁书宇真是被逼着出门的。 梁书宇今年虽然才十七岁，但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他是个很早熟很理性的人。 虽然他也有年轻幼稚的一面，比如说在商场里被地铁事故吓到了导致买了一大堆东西。但他也很快冷静下来，并分析出就算地铁事故，其实没有必要囤积物资。 人谨慎一点是好事，但太一惊一乍就显得脑残。 刘小胖的担心不完全是多余的，只是梁书宇觉得夸张了点。 他可以未雨绸缪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但没必要像个傻子似的听风就是雨，跑到商场或药店里大肆囤积一番。那样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洗脑的白痴。 不过取现金的事，倒是很好地提醒了他。 电子现金时代，如果接下来这个片区会停电一段时间，有些现金傍身很有必要。至少可以避免手机关机就沦为“穷人”的窘境。 所以他爽快找梁英拿了一张银行卡。 梁英说：“取点现金也好。另外你李阿姨临时有点事请假半个月，你过去顺路帮我把备用钥匙带回来。” “好，我出门了，姐，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我码字！” “把充电宝充满，晚上停电。” “哦！！差点忘了。” 离开家他先去银行柜员机上取钱，取钱的人很多，导致他排队很久才取到。 柜员机上每日最高限额只有2万元，梁书宇就取了两万。 取完钱他又去最近的大药房买药，街道上因为深蓝市放假依旧很混乱，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刚才将天空一分为二的白影已经消失不见，晚霞也没有踪迹，只留下平平淡淡的深蓝色天空。 看上去一切正常。 除了交通乱一点外。 15:49分。 药房的人并不多，梁书宇既然来了，也不会像刘小胖说的那样真的只买感冒药和抗生素。 他就是这样啊，有点嘴硬心软。他虽然觉得刘小胖“无理取闹”，可对方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他又不缺钱，让朋友开心一下也好。 “感冒药、胃药、抗生素、维生素，你看着拿吧。”梁书宇一边说，一边给刘小胖发信息。 【梁哥啊，果然还是你最信任我！】 【这些确实是需要常备的药，不过依旧不够，我拍我的清单你看！】 “……行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网络有点慢啊，你等等。】 药房阿姨按照梁书宇的要求推荐了一堆拿到玻璃柜上吗，看着药盒上贴的价格，梁书宇觉得今天大概要出次血了。 “汤臣倍健，这多少钱一瓶啊。” “这款拿三瓶送一瓶。” 梁书宇笑了笑，“不用了，有力生的吗，力生维生素c拿一盒。” 第六章：故障 药房阿姨的表情明显闪了几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一个角落里拿了力生牌维生素出来。 这不是玩笑么，汤臣倍健的维生素近百一瓶，力生维生素几块一盒，他帮梁文静买维生素这么多次，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玛德网络太慢了！我直接跟你说吧，你还要再买点棉签、口罩、碘伏、绷带，这些都不贵，不能省！】 【抗生素除了阿莫西林还有％……￥％】 “？”梁书宇发了个问号过去。 怎么个意思，发一半怎么成乱码了。 “再拿些碘伏、棉签、口罩、绷带，嗯……抗生素多拿几个类型。” 药房阿姨奇怪地瞅了眼正在敲击手机屏幕的梁书宇，“怎么滴，世界末日啦？一个二个都囤药来了。” 嗯？ 梁书宇忽然抬起了头来。 一个二个？ “很多人囤药吗？” “也不算很多，反正像你这样的碰到几个。” 梁书宇笑，“现在药房的退销手段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药房阿姨显然没反应过来梁书宇在说什么，此时刘小胖的信息发过来【好了就这么些了，你看着买吧！】 可除了那条中途变成乱码的信息，梁书宇根本没收到别的信息了啊。 “……是你手机信号不好还是我手机有问题？” 【哈？】 “我没收到信息，你前面的信息是乱码。” 和刘小胖说完，梁书宇又抬头对药房阿姨道：“那些人都买些什么，都给我来一份吧。” 药房阿姨的眼睛一亮：“好咧！” 梁书宇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坑了。难不成真是新的推销手段？ …… “一千三百零八，八块钱就免了吧，收个整数。” “谢谢啊。”梁书宇苦笑着用自己的私房钱付了账。 “欢迎下次光临！”药房阿姨还不忘在他膝盖上扎了一刀。 顿时手上那两大坨药变得更沉重了。 而且待会他还要去梁英的工作室找李阿姨拿备用钥匙，可想而知对方看到他手里的两坨药会露出怎样奇怪的眼神。 “为了让你开心，我老底都快用光了，怎么回报我。” 但刘小胖还没有回复他。 而且5g网络突然变得好慢，居然在转圈。 难道电网故障还会引起5g基站？ 也许会吧。 梁书宇想着慢吞吞到梁英的工作室楼下，然而刚到夏峰大厦他就又开始头疼了。 他母上大人的办公室在七楼，现在这个偏于的电网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坐电梯的，难道他得提着这两大袋子爬楼梯上七楼？ …… 17:04分。 七楼，梁书宇的背后已经出了一层汗，这个楼层由好几个工作室共同租建，走出消防通道就是隔壁的“毕生华园”，里面正在打包收拾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看到满头大汗的梁书宇，“小梁又来玩啊。” ……这看着像是来玩的么？ 梁书宇朝他们随意打了招呼，走出毕生华园后先将两袋子药放在梁英的工作室门外，推开玻璃门，里面的灯光熄灭了大半，灰蒙蒙的。 只有李阿姨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小梁来啦？稍等我就给你钥匙。” 过了会拿到钥匙，李阿姨又坐回原位，“阿姨这里还有点事处理完才能走，你赶紧回去吧，待会儿要下大雨了。” “好。”接过钥匙，梁书宇没多休息便离开了办公室。 但等他走出来时才发现一道卷帘门拦住了他的去路，然而消防通道却被关在了卷帘门内？ “咚咚咚。” “喂？有人吗？” 玛德。 里面没人了。 梁书宇回头，电梯上的数字灯刚好指示抵达一楼，恐怕是刚才他进去的那一会功夫，这些人正好关闭卷帘门乘坐电梯下去了。 消防通道怎么会放在卷帘门的里面，这根本不符合消防规范。 难道他只能坐电梯？ 玛德神经病啊。 梁书宇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早知道迟早要坐电梯，他干嘛那么辛苦爬楼梯上来。 靠。 梁书宇头痛地按亮电梯，只能如此了。 刚才那些人都能顺利下去，而且这个电梯他也乘坐很多回，从没出现过故障，应该没那么倒霉。 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顺利抵达七楼。 梁书宇走进去，看了眼电梯按键。这栋楼加上地下室一共十层，而且从电梯按键的磨损程度来看，这座电梯比商场那座“年轻”得多。 而且这是一座观光电梯，乘坐者可以看见外面街道上的风景，如果出现故障，外面街道上的人也能看见这里头。 分析完这些，梁书宇才按亮了1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 虽说有些小题大做，但梁书宇并不觉得警醒一些有什么不妥的。 小心一些总是没错。毕竟他不想被困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下，进来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女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电梯再次缓缓地阖上。 “宝宝别乱按。”小孩调皮地想拨弄电梯上的按钮，幸好被女人及时阻止。 电梯又停了下来。 “宝宝别调皮，电梯门要打开了。”她刚把想按电梯的孩子制止住，另一个孩子又趴到了门上去扒拉电梯门的缝隙，等她把两个孩子都拉回来的时候，电梯还是没打开。 梁书宇奇怪地往了眼上方的数字灯，却见上面显示的还是5楼。 那现在停的是哪里？、 梁书宇赶紧往外看了一眼，从玻璃外的楼体判断，他们现在停的地方应该在四到五楼之间！ 玛德，他就这么倒霉？！ 怕什么来什么！ 虽然惊愕，但还不至于慌张。电梯都有安全装置，除非安全装置被破坏，这电梯只会一直停靠在这里。 梁书宇平静地走上前去，按响了厢内的紧急按钮。 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梁书宇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对方，“是的，电梯突然停止了，厢内除了我还有一位妈妈和两个孩子。电梯停在四楼和五楼之间。” “好的，你别担心，保持冷静！电工刚走，我赶紧去叫人回来！”那边的人恐怕不是平常值班的人员，竟然显得比梁书宇还慌张。 梁书宇还听到话筒里传来凳子被带倒的声音。 不过现在他只需要在电梯里等候救援即可。 第七章：闭嘴 “妈妈电梯为什么不动了？”那位妈妈倒还算平静，只眉宇间的紧张免不了，“宝宝别怕，一会就会有警察叔叔来接我们。你看外面的车车，是不是好多？” “哇，真的好多车呀。”两个孩子也算天真可爱。 梁书宇拿出手机准备给梁英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以免她担心。 却发现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 玛德。祸不单行。 连2g信号都没有！ 梁书宇无语地摸了摸眉心，将两袋子药随手往地上一放，人已经盘坐下来。 等吧，没有一个小时别想出去了。 他今天真的是，这算倒霉吗？也许不算吧，毕竟他的电梯还没有掉下去。 约半个小时以后，紧急按钮处传来声音：“你们保持冷静，不要害怕！今天的人全都下班了，我才联系上人，正在赶过来，如果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联系。” 年轻女人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这种时候不该有人值班吗？” 那人说：“女士，我不是在值班吗？只是我是新来的，这块我不熟悉啊！而且今天情况太特殊，负责值班的电工家里出了状况，临时请了假。不过你别担心，我联系了别的电工过来了，很快就能救你们出来。” 两个孩子开始害怕起来，年轻女人的心情也变得不好。 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和梁书宇一样坐下来慢慢等。 外面的天空黑得很快，渐渐下起了小雨。朦胧的路灯在雨中发着光芒，交警们在灯下冒雨指挥交通。 街道上的行人变少了，风渐渐大起来，即使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能从那狰狞摇晃的树木和被吹得乱颤的雨伞看出风力的大小。 台风要来了。 18:27分。 风雨来得如此匆忙，没给路过的行人一丝准备。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指挥交通的警察也要抱住路标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吹走，呼啸旋转的各色垃圾袋好似阴间的鬼魅四处飘荡，一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大铁皮突然砸在了观光电梯上方。 梁书宇的头顶，大约6楼的位置。 可不过是个铁皮，到底干不过国产的特质玻璃。大铁皮在观光电梯外砸了两下便失去依仗般掉下去，虽然电梯一点事没有，却吓得两个小孩哇哇大叫。 “别怕，别怕。”年轻女人安慰着他们，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孩子的哭声像一道催命符，听得女人的心情极度暴躁起来，她不耐地捏起拳头砸了紧急按钮两下，吼道：“你们人呢怎么还不下来！到底要困我们多久？！” 可她的质问却像一颗掉进深渊的石子，咕咚一声进去后就没声了，得不到任何回应。 年轻的女人开始慌张了，她转过头来看了梁书宇两秒，“你手机有信号吗？”她问。 梁书宇拿出来看了眼，“还是没有。” 女人有些许崩溃，开始疯狂按铃：“救命啊，有没有人！这里有两个小孩！快来人！”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两个孩子感觉到妈妈的慌张，开始更加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梁书宇听得头痛欲裂，“你们闭嘴！” “这里面的空气是有限的，节省体力。” 女的被吼了一句，有些害怕，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半步，几乎带着哭腔道：“我看电视里他们可以从电梯顶上出去，我们要不要试试。” 梁书宇闭目养神，没搭理她。 从电梯顶上出去，那是在演电视，他还没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闭上的眼睛感觉到了刺眼的灯光，莫非是电工来了？ 梁书宇睁开眼睛，同时听见了那个女人惊愕的声音：“那是什么？天上怎么这么亮？” 天上？不是电筒的光？ 梁书宇侧过头去看观光梯外。 只见漆黑的雨夜里，天空翻出了极具视觉震撼的诡异变幻着的绿色光芒，这些科幻色彩美丽得像电影场景，绿紫红交替层叠变幻，将大地和房屋都染成一片阴森的幽绿茫茫。 年轻女人的脸在这迷幻色彩下显得苍白无比，她目光迷恍，身体仿佛有电流一**冲过，被这极为绚烂而诡秘的光震撼得魂体颤抖。 两个孩子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它们壮丽、宏观的身影。 这座城市在它的照耀之下，像被外星人劫持，那奇幻科幻色彩的光芒则成了将这座城与整个世界分离开来的某种神秘结界，像一个凭空出现的穹顶，罩在这座城市上方。 梁书宇看着它们，脑海中猛然浮现了去年看到的那些新闻： “天空中呈现出变换着红色和绿色的漂亮穹顶，像被彩带染色了一样。” “强极光电流会中断甚至摧毁现代电网，并加速对石油和天然气管道的腐蚀。” “2031年，欧洲大面积停电直接导致北部电网瘫痪，航天器异常，高频无线电波通信和全球定位系统（gs）卫星导航信号异常。” “直接破坏运输、通信、银行、金融系统和服务，据不完全统计，此次欧洲大面积停电导致的经济损失已高达上千亿美金。” “这场大规模超级磁暴损坏了几千台变压器，并对电力网络，电子设备等各类电子硬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害。” “手机在当时几乎成为废铁……” “这场灾难直接导致三千五百个无辜的人死亡，其中大多数是被饿死、冻死的……” 极光！这里怎么会出现极光！ 去年欧洲大停电也不过在海拔三千米的山上观测到了极光，深蓝市这样的沿海城市怎么会见到极光！ 太阳风暴所爆发出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会引起磁暴，磁暴会破坏甚至毁坏所有电力设备，难道这次深蓝市的电网故障是因为太阳风暴引起的，不是台风？ 梁书宇拿出手机，手机还能打开屏幕，但上面的信号已经完全显示一个叉。 怎么会这样。 这里怎么会出现极光？ 太阳风暴一定会引起电网故障，难道接下来整个深蓝市都要长时间陷入无电状态吗？ 去年欧洲大停电，欧洲当局忙碌了一个多月才修复电网，其造成的经济损失三十年都难以恢复，那么这次呢？要多久才能恢复？又会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 绚烂的极光笼罩之下，拥堵在公路上的很多司机都打开车门到室外，欣赏这东方国度恐怕亿万年难见的盛大景象。 而梁书宇注意到的却是一辆又一辆车熄火之后，再也点不着了！ 第八章：逃生 因为现代轿车除了部分柴油车以外，点火都要用电。 修复这座电梯，恐怕也要用电。 梁书宇缓缓仰起头来，看向电梯去年欧洲大停电死得最多是被冻死的，欧洲远离赤道天气寒冷，没有暖气的春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最致命的打击！但那一个月内除了被冻死的，还有很多被饿死的穷人。 当然这不是最为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些被困在电梯、办公室和各类场所的人，由于外界局势混乱他们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一个多月以后电力恢复，人们打开被“封闭”的禁区，才发现被困死之人的尸体都发臭了！ 他也会被困在这里吗？不会的！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他妈妈知道他来办公室了，如果他很久不回去，他妈一定会过来找他。还有外面的电工知道这里被困住四个人，也已经联系了前来营救，他们被救出去只是时间问题，不可能在这里被困上一个月半个月。 最差的情况如果没有任何人前来救他，他还可以撬开电梯的天花板从中逃生，欧洲那几例被困在电梯里的人都是由于电梯比较特殊才没能逃出来的，何况他乘坐的是观光电梯，只要外面有人看到他们被困这里，就一定会有救援！ 对，他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别太担心，他一定能想办法出去，不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梁书宇深吸几口气，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分析，首先他妈妈一定会出来找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完全不用太过担心。 想明白这些，一开始因为极光导致的紧张和恐惧已经完全消散。 视线恢复了清明，梁书宇再次打量起这座电梯。它依旧稳稳地停留在四至五楼之间，天花板上有个明显的出风口，如果想要从那里逃生并不困难。至少对他来说不困难。 现在这个女人和两个小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个孩子甚至在那兴奋地叫唤，天真的童言听起来是那么地单纯，而这个无知的年轻女人居然也很开心地欣赏着那些变幻着的奇幻色彩。 梁书宇可没心情欣赏那些“夺命”光芒。 他盘算着怎样更安全离开这座电梯，经过他短暂的打量就发现最快最安全的方法应该是直接扒开电梯门，一开始他之所以会首先考虑天花完全是因为当时太紧张，还被那个女人的话先入为主影响了。 这个电梯门应该不难扒。 梁书宇上前尝试了一下，稍微用了点力，电梯门就被扒开了一条小缝。 确实不难，这条路可行。 这边梁书宇使出吃奶的劲扒门，那边两个小孩看极光看得正开心，其中一个孩子看到梁书宇扒门，嘴巴一撅指着梁书宇告状说：“妈妈你看，他在调皮。” 年轻女人正拿手机拍照，看见梁书宇的动作，皱了一下眉说：“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电梯掉下去怎么办。” 梁书宇没理她。 女人又开始有点害怕，天空上的风景纵然非常美丽，但她也知道如此异相确实有点渗人，不过她先入为主地觉得这是台风引起的天气异相，所以没有很在意。 但梁书宇的行为让她很在意，“要不我们还是等电工吧，这样太危险了。我看新闻说扒电梯门容易导致电梯事故。” “妈妈我害怕。”两个小孩抱住女人的大腿，眼中露出畏惧之色。 “呜呜妈妈我害怕。”“别怕别怕，看，天上多好看啊。”两个孩子哭了起来，女人没哄住，很快变成嚎啕大哭。 孩子一哭，电梯里的情境就变得很惨绝人寰了。这里面本就闷热缺氧，孩子又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也哄不好，梁书宇被弄得心情烦躁起来，反首便朝那孩子吼道：“别吵，闭嘴！” 可能是他的表情足够凶，那小孩儿总算被吓得不敢哭了。 …… “我没事！” 终于逃出电梯，满头大汗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梁书宇浑身打了个寒颤。 梁英面色发白地抱住了他。 梁书宇反手拍了拍梁英的肩膀，“真没事，起台风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嗯。”梁英强忍着才没流出泪来。 她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梁书宇回去，结果天上突然出现一阵阵诡异的光芒，她是听楼下的邻居讨论才知道那个竟然是极光，是强电磁流才会引起的极光，家里又突然停了电，她便想到去年欧洲大停电的事。 一向镇定自诩女强人的她竟然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再一想到去工作室必然要乘坐电梯，难不成梁书宇被困在电梯里？ 所以她忙不迭从家里赶出来，但外面已经起了很大的风，她不放心梁文静跟着。 还好还好。 梁英看着完好无损的梁书宇，干练的短发和银色镜框有了丝脆弱之感。 梁书宇握住她的手，给她传递着勇气，“没事的。” “还好没事！唉你们快回去吧，晚了雨更大了！也不知道这天怎么回事，怪好看的，这应该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地异相吧。”救他们的电工说。 梁英道：“这是极光。” “啊？！”那个电工明显吃了一惊，“这、这就是极光？！”也许说起绿红变幻的光他不认识，但是说起极光就会联想到去年欧洲因为太阳风暴导致大面积停电的事故，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逃出来的那个女人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竟然是极光，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座城市和去年欧洲停电一样，要连续停电一两个月了？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也太漂亮了吧，原来这就是极光。我也要赶紧回家了，就这还值什么班？！”电工说着赶紧收拾工具走了。 梁书宇和梁英二人也没再搭理那个女人，梁英带了一件雨衣过来，给梁书宇披上以后，两人便迎风往家里赶。 整片区域因为极光的突然降临，大部分商铺已然停电。 并且远远近近的电线杆上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火光。 但好在下着大雨，冒出火光的电线杆处或变压器很快被浇灭。路面虽然没有灯光，但在极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幽绿泛红的光，犹如白昼一般。 路过一家商店，“我们再买点东西回去。”梁书宇说。 第九章：采购 梁英自然不可能反对。 两人进入了一家就近的商店，不算很大，但东西勉强齐全。 考虑到矿泉水太重，还不如在魏有祺家买。但魏有祺家主要是生活便利店，大部分商品都是生活用品，食物只占小部分，所以食物可以在外面买。 而且他还顾虑一点，去年欧洲太阳风暴停电一个半月，这么久的时间魏有祺自己家肯定需要吃用，在外面买比较好。 他和梁英快速拿满了四大购物篮，如果不是担心提不走，他还想买更多。 商店的收银机器开不了，所以得用计算器结账。然而商店的商品是不贴价格的，价格都在商品货架上，收银员记不住价格，只害得梁书宇一个个去货架上找价格。 他们东西买得又多，一来二去耽误了别人的时间，便引起一些不满。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世界末日。”有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只买了一瓶可乐和一包烟，已经在梁书宇他们后面等很久了，此时忍不住出口抱怨。 “就是咯，整得这么紧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干嘛了。”一年轻女的。 “太阳风暴啦，要停电很久的，还是买点吧。”另一个同样买了很多东西的男人说。 “靠，那不能让我们先买单吗，这要整到什么时候啊。”瘦瘦高高的男人说。 “太阳风暴又怎样？去年那些被饿死的人是因为买不到东西吗？是因为买不起东西吧。现在什么社会了，怎么有些人听风就是雨，动不动就跟风囤东西，结果导致真正需要的人买不到东西，社会就是被这些人败坏的。” 这个人越说越气，一开始是对着空气，然后就是直接对着梁书宇的方向了。 “去年太阳风暴，如果不是那些投机者刻意囤积物品炒高物价，会有那么多穷人被饿死吗？还有那次大流感，很多人囤积口罩大发国难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爹生娘养的，死了以后不会下地狱吗。”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一开始还有个别人附和他，后面他的话实在不好听，也没人搭理他了。 “玛德白痴！”那人最后总结道。 梁书宇觉得白痴这两个字有点耳熟，对，他就是个白痴。白痴又怎样？比命重要吗？ 天上的极光是那么地耀眼，夜晚好似白昼。 21：23分。 一进入二十七巷，就听见有人幸灾乐祸的说：“放假咯！” “这太阳风暴也来得太及时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一个月不上班了？” “哎我的游戏啊！” 一路上讨论声不小，抵达巍巍便利店，“哎呀这怎么办啊，冰箱里还有这么多冰棍。”是秀萍阿姨的声音。 梁书宇他们把东西放进楼道里，因为风雨太大，魏有祺家的卷帘门已经放下来，只留下可以容一个人过的小门。 秀萍阿姨听到外面有动静，赶忙探出头来，“小宇回来啦？”果然看见梁书宇和梁英，秀萍阿姨一笑，“我就说嘛肯定没事的，看你担心的样子。” 梁英把借来的一件雨衣还给她，“困电梯了，还好没事。” “哎呀。”秀萍阿姨吓了一跳，里面魏胖子、魏有祺也纷纷闻声而来，魏有祺更是冲出来一个熊抱把梁书宇搂住了，“老梁，你没吓傻吧。” 梁书宇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语气，难道是等着他被吓傻吗。 魏有祺哈哈哈地挂在他身上大笑。 虽然梁书宇在电梯里困了点时间，不过确实没有被吓到。当时他决定扒电梯门没多久电工就赶到了，本来电工很早就来了，只是四楼的消防通道大门被锁，他们又去联系人开门，一来二去才耽搁了。 夏峰大厦每一层楼都被租出去，消防通道的门锁虽然统一保管在物业，但钥匙有专人保管，且四楼的人都下班了，他们开消防通道还得经过四楼业主的同意。 总之当时电梯紧急联系也出现了些故障，在外面的电工也急得不行。幸好没事就行了。 “阿姨，帮我拿两箱矿泉水。”梁书宇说。 秀萍阿姨应了一声，高兴地叫魏胖子搬了两箱矿泉水出来。 魏胖子顺便帮他们把东西搬上楼，秀萍阿姨也看见他们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便嘟囔道：“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 梁书宇想了想，太阳风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秀萍阿姨一家都是没什么危机感的人，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 “这次太阳风暴至少会停电一两个月，阿姨你们家东西足够吗，要不要多备点东西？” 秀萍阿姨摆摆手：“我们家是开便利店的，你担心得太多啦。” “确实如此，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也许可以适当存点东西起来不要卖，留着备用。” “小宇你这就不懂啦，就是这种时候我们才好赚钱呢，要是我关起门不卖东西，我们家吃什么呀。” 这话确实让梁书宇难以反驳，梁书宇只好望向魏有祺。 魏有祺作为梁书宇的青梅竹马兼同桌，当然知道梁书宇在担心什么。 他很上道地拉了拉他妈妈的胳膊：“太阳风暴好像还会引起交通瘫痪吧？到时候我们肯定进不了货了。妈我觉得老梁说的还是有点道理。” “进货的市场又不远。” “……”魏有祺也没话说了，他们家进货的地就在这条巷子背后不到三公里的批发市场里，好像确实不太远哈？ “好像也是，咱们骑自行车过去进货都行。”魏有祺想了想道。 梁书宇也才知道原来批发市场那么近，看来他可能太替魏有祺家操心了。 “那我先上去了。”梁书宇告辞。 魏有祺推着他，“快去快去。”然后顺便想一起溜走，却被秀萍阿姨察觉，一句话吼了回去。魏有祺朝梁书宇露出一个苦笑，无奈地回去了。 魏胖子帮他们搬完东西就下楼了，梁文静是个没心没肺的，看到梁书宇湿漉漉的样子居然哈哈大笑。 “先把冲剂喝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一会儿该停水了。”梁英瞪了梁文静一眼，对梁书宇温柔道。 梁文静可不怕梁英这一瞪，趁梁英转头的时候她还朝梁书宇做鬼脸呢。 梁书宇本来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可看到梁文静如此“不识好歹”，他也只好恶劣一番了。 “停电两个月，你的又要凉了吧？全勤也泡汤了，啧，真惨。” 梁文静：“……” “梁书宇你不说会死啊！”她一个靠全勤苟延残喘的扑街她容易嘛她！！！qaq 洗完澡出来，梁书宇才发现门口放着两罐煤气。他之前回来时精神不太集中都没注意，应该是他出去买药那会儿他妈妈叫的。 这太好了，两罐煤气应该够他们家用一个月。家里正用着的也还有一大罐，这些煤气节约一点足够他们撑两个月了。 接下来他们至少不用担心生火做饭的问题。 住高楼大厦的那些人就惨了，他们用的都是统一提供的天然气，停电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停天然气，万一连天然气都停了，那些人连煮饭都成问题。 幸好他们这个半郊区里，天然气还没通。以至于这边家家户户都用罐装煤气。 就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刘小胖的担忧成了事实…… 可惜现在手机没有信号，否则他还真想追问刘小胖的物资清单。 第十章：救人 22:53分。 快到十一点了，吃过饭，外面的天空依然很亮，极光变得更加梦幻，梁书宇也忍不住细细地欣赏了一番，如此美轮美奂的视觉盛宴，不欣赏一番也太可惜了。 去年欧洲大停电，听说只有在一座海拔很高的山上观测到了极光。 今年的太阳风暴在沿海城市竟然能看到这么盛大的极光盛宴，实在诡异。 可他也不是专业的人员，似乎没有印象说极光一定只在海拔高的地方出现。 所以目前只能干瞪眼了。 目前确定了是太阳风暴，梁书宇反而不太担心。 毕竟去年在欧洲有先例可循，停电范围也很大，欧洲当局当时反应太慢，但也只花费了一个半月就恢复了大部分电力。 自从去年欧洲太阳风暴以后，全世界的国家都开始高度注意这个问题。据他所知，今年各大城市都进行过规模不一的停电预演，在这种时候，他对自己的国家有足够的信心。 近年来太阳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即使对他这种从不关注相关领域的人来说都知道一点，更别说这个领域里更专业的人才了。 所以他相信有了欧洲大停电事故后，他所在的国家肯定能以更快的速度解决这个问题。 说不定国家甚至早有准备。 所以他保守估计，这次太阳风暴的停电导致的经济损失不会超过去年欧洲停电，另外时间上也不可能超过一个半月，很有可能一个月以内就能恢复大部分电力。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以两个月来估计。 他家的煤气足够两个月，药物不用说了，食物的话加上他们刚才回来买的那些，两个月都绰绰有余了。 台风不知道会吹多少天，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可以不出门。 如此，梁书宇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老梁。”魏有祺的声音。 天空太亮，梁书宇的手机已经坏掉不能开机了，梁文静的么还可以开机，但那毕竟不是梁书宇的，所以现在根本不知是几点钟。 总之，大概是凌晨吧。 梁书宇打开门，穿着睡衣的魏有祺一下溜到梁书宇的卧室里。 他摆了个骚了吧唧的姿势躺在刚才梁书宇睡过的位置，“人家睡不着。” 梁书宇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别在我床上发骚。” “没情趣的狗男人。”魏有祺嗔道。 梁书宇看得心里直翻白眼，当初他到底为什么和魏有祺成为好朋友？这家伙私底下那么骚，跟他的风格完全不搭。 魏有祺裹着他的被子在那唉声叹气的。 “干嘛？”梁书宇嫌弃地抢回自己纯良的小被子。 “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没游戏。”魏有祺满脸哀怨，“本来以为放假很爽，现在发现，简直是折磨。”何况看这次情况，这种折磨人的小日子很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梁书宇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脸上却做出不在意的表情，“正好，调节一下作息。” “你觉得会停电多久？”魏有祺说。 “一个月吧。” 魏有祺痛心疾首，“那么久啊！老天爷啊。” “怕什么，等台风停了去网吧混。”没什么是一台发电机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台。 “会爆满吧？”前提是如果那些电脑还能运作。 电子、金融业损失惨重啊。 “有祺，快来帮忙！”突然，楼下魏胖子大喊。 狂风，呼啸。 大雨如瀑布，短短几个小时就让这条向下街道水流成河，人站上去能感受到明显的冲力。 “不行不行，风实在是太大了。”说话的是秀萍阿姨，即使站在卷帘门内，她的声音也被狂风吹得七零八碎。 此时，魏胖子、魏有祺和梁书宇身上都绑着一条半粗不细的绳子。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由于刚才有个人趁狂风走这条路回家，忽然一块烂木头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击倒，尽管那个男人的个子不小，还是被狂风卷得偏离了道路。 他幸运地抓住了背后田坑里的一根电线杆，他在电线杆上求救了接近二十分钟才引起魏胖子的注意。 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可以的话，魏胖子也不愿意带着两个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现在电话根本无法使用，120,110全都是摆设。 “你们只管把绳子抓住，抓牢了！”魏胖子白白胖胖的，给梁书宇的印象一直是个热心大度的人。 但有时候未免太热心了。 比如现在。 风实在是太大了，雨也很大，即使穿着雨衣和没穿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台风来得如此凶猛，城市又在极光映照下萌发着幽冷的绿光，虽有不少人正在窗口处雀跃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但在梁书宇眼中，城市仿佛变成了太平间。 楼房是坟包，高高低低地，发着阴森的光。 每一座坟包里都停着无数新鲜的尸体。 这种古怪的想法从梁书宇开始“欣赏”极光时就存在了。所以魏胖子突然让他绑上绳子帮忙救人时他是不乐意的，他只是不想让一直挺喜欢他的魏胖子觉得他冷血才勉强答应。 魏胖子已经绕过便利店的正门，沿墙面往便利店后面艰难移动。 狂风和暴雨咆哮在他们的脸上，完全睁不开眼睛。 魏胖子身上绑着两条绳子，分别连在梁书宇和魏有祺身上。他们抵达便利店背后，便能清晰看见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在狂风暴雨轰炸中紧紧抱住电线杆。 两人分别把绳子的一端绑在便利店背后，窗户防盗铁栏上，绳子连接着二人的腰，也连接着魏胖子。 这样，魏胖子才尝试离开墙体向风雨迈出第一步。 然而他才走出两三步就立刻被狂风掀倒，狼狈地倒在荒废的田地里，台风把他身上的雨衣吹得竖起来，他浑圆的体积在这种情况中成为了保护伞，虽然有点勉强，但他总算趴跪着找回了方向。 “绳子抓稳了！”魏胖子大喊，声音支离破碎。 “稳着呢！”魏有祺显得有点兴奋。 毕竟救人是见义勇为的大事，说不定还会上新闻，他连说辞都想好了。“举手之劳嘛！”到时候他肯定会淡定地这么说。 魏胖子吃了教训，不再站起来，爬行在肮脏杂草丛生的荒田里，一步步朝那个人靠近。 那人感谢地看向这边，提醒他们小心。 第十一章：沉默 天空像被彩带染色过，又或者是死神大张旗鼓地挥舞着拥有奇幻色彩的飘带在观察这座阴森的城市，绚丽的光芒照向这片大地，雨水都变得多姿多彩。 谁也无法忽视这些绚烂极光带来的视觉震撼，而谁也无法忽视台风的猛烈，暴雨将地面打得啪啪作响，雨更加大了，梁书宇将手中的绳子拉得更紧。 救人的过程除了艰难一些并没发生特别的事，魏胖子顺利靠近了电线杆上的人，从腰上解下绑在梁书宇身上那条绳，绑在了此人身上。 “谢谢，谢谢！”此人热泪盈眶，冒着如此大的风雨来救他，他实在是太感谢了。 魏胖子倒还好，他是个一贯很随性的人，“这么大的风，出门小心点啊老哥！” “没办法啊，车子点不着，冒雨走回来的！”车还在公路上扔着呢。 走过楼房区时还好，到这边半郊区附近高楼大厦几乎没有了，风就变得极其大，尤其这片荒田正对着一条毫无阻碍的风口，再往下几百米就是一条污水河，如果不是他死命抱住电线杆，很有可能被吹进污水河里。 男人想着那种可能性便浑身后怕。 “没绑紧，这绳子滑，再打个结！”魏胖子提醒他。 男人便腾出双手打结，本来魏胖子抱着电线杆扶着他没有关系，可他背后突然被风吹来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猛打在他背上，让他滑了手。 由猛烈的台风一吹，他和魏胖子二人都被吹得在田地里滚了出去。 连接着绳子的梁书宇和魏有祺被这猛烈的一拉，两人均被拉出墙体边缘，跌倒在地上。 幸好绳子的一端绑着防盗网，除了二人的腰被勒得死命疼以外，倒无大碍。 梁书宇早就防备着这样的事情，因此反应也很快。 他快速趴跪在地上用目光搜索魏胖子和那个男人的身影，极光下的夜晚亮如白昼，他能很清楚地看见魏胖子一手抓在土里极力稳住身体不被风掀飞。 而另一个人由于受到风力正面袭击，比魏胖子翻滚得更远，掉到了田坎下面。除了能感觉到绷直的绳子外则看不见他人了。 魏有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连忙爬过来拉梁书宇的绳子，却被梁书宇一巴掌拍开。 “干嘛？”魏有祺大喊道。 “先拉你爸。” “那个人掉下去了！”他爸在那抠着土，安全着呢。 梁书宇没说话，风太大了，说也说不清楚。他半跪着用力拉魏有祺的绳子，魏有祺只好和他合力先将他爸拉回来，他能看见梁书宇的绳子还是绷直的，而且后知后觉地发现田坎下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起码风吹不到。 等他们三人都安全，又开始合力拉那个男人。 也许是那个田坎有点高，又在狂风的轰炸下，男人变得极其沉重，如此长的绳子如此大的风，在杠杆原理下沉重得像辆卡车。 终于，他们总算把男人从田坎下拉上来。 才发现他是徒手将绳子缠在手臂上，原来绳子早就松了，要不是他死命拉住，早已被风吹走。 魏有祺和魏胖子的眼神已透露出惊险，三人几乎用尽全力，然而风几乎在与他们敌对，那个男人被风吹得站了起来，一股横暴的风吹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刺耳声，梁书宇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若非魏胖子和魏有祺都拉住他，他恐怕与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等到梁书宇和魏有祺他们回过神来时，绳子的另一端已经没人了，随后他们在两百米外的电线杆上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准确的说，尸体。 他缠在了电线上。 像块诡异的白布，随风飘零。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 不知是几点。 秀萍阿姨把准备好的热水端给梁书宇，梁书宇只喝了一口。 屋子里沉默得令人发慌，梁书宇放下水杯拍了拍魏有祺的肩膀，魏有祺抬起头来看他，眼圈都红透了。 “我们尽力了。”梁书宇说。 魏有祺知道，他只是难受。 魏胖子的脸色也不太好，尤其那个人没有救到，却被风吹得缠在电线杆上，“暴尸街头”。 比起没有救人，救人却失败了更让人感到痛苦。 梁文静和梁英下楼来，梁英已经在楼上看到了所有的过程，她担心这会对梁书宇造成心理上的影响，连忙过来抱住他。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很担心。 梁书宇反手拍了拍她，示意自己没事。 回到家，梁文静用碘伏擦梁书宇身上的擦伤。 梁书宇正看着停滞的表盘发呆。 “看来我们得过上没有时间的生活了。”梁文静打破沉默说，“我在考虑是不是得做个手工日历啊，不然几月几号都忘记了。” 梁书宇回神，把手表丢下，笑道，“你不害怕？窗子外面挂着个人呢。” “梁书宇！”梁文静的手重了三分，“别吓我。” 她好不容易强撑起的精神被梁书宇一句话破坏得一干二净，垂下的眼睛里已冒出泪光：“真的好吓人，你都不知道刚才妈妈有多担心你。万一你出事让我们两个女流之辈怎么活啊。”毕竟他们家只有这么一个男子汉。 梁书宇心想，他也不愿意干这种事。 还不是赶鸭子上架。 不过如果碰到下一次的话……不，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第二次？难道他嫌自己命短么。当时风直接把他绳子绑着的那条铁杆拉断，他被甩了出去，如果不是魏胖子和魏有祺拉着他，他就是第二个被挂在电线杆上的人。 他的命这么宝贵，怎能为不相干的人冒险。 “你听到没有？”梁文静责难。 “嗯，嗯。”好敷衍。 梁文静气得扔下棉签撂挑子，梁书宇很无奈。 剩下的擦伤只能自己来了，只是背上到底没有长眼睛，擦不到的地方也就随它了。 梁文静晚上害怕，和梁英一起睡。 梁书宇睡不着，跑到客厅抽烟。 客厅落地窗外，赫然能够看见那个在风雨中摇摆的尸首，被极光照耀蒙上一层幽绿色光芒，好似正不甘地看着梁书宇的方向。 梁书宇察觉到游走在这个城市中的一丝残忍。 或者说是自然界的残忍。 它毫不犹豫夺走了一条生命，但它无知无觉，还不用负责任。 第十二章：预言 “吓我一跳！”半夜起来，梁文静赫然看到坐在沙发上“看风景”的梁书宇，“你干嘛呢？” “看风景啊。” “看风景去别的地方看。”那外面不是有个死人吗！ “我们家还有别的合适看风景的地方吗？”除了客厅这个大落地窗以外。 “好像是没有。”梁文静嘀咕着，“那你也……”然后她发现了另一个事儿，“你又在抽烟！” “哪有。”烟早就被他丢了。 “……” 2032年9月27日，大雨。停电第5天。 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极光在停电第二天中午消失了，它一消失，就感觉太阳也被它劫走了，接下来的很多天都见不到一丝一毫光。 阴沉沉的大暴雨，把这个城市压缩在漆黑的天地之间，像块巨大的墓地。 但多数人的心情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连续的大雨和停电造成恐慌。 去年欧洲大停电的事情是一个共识，几乎人人都知道。有了这个先例，人们心中对太阳风暴都有个概念在，他们只害怕未知的事物，对于已知的事，他们“见怪不怪”。 当然了，纵然停电的社会没有网络，没有电子游戏，没有电视剧和综艺，但起码不用上班，不用挤地铁挤公交，不用挨老板骂。 如果工作单位好一些的，没准这场停电过后还有薪资补贴。相当于带薪休假呢。 就算工作单位一般的，国家也会出台相关措施，起码社保费用会减半好几个月吧。 所以说多数人的心情都不错，而心情不好的那些，都是社会底层，做一天吃一天那种。在这个常住人口高达一千三百万的城市，中产以上很多，贫困线上的则更多。 梁书宇毕竟不属于那一类人，因此并不能体会贫穷者的辛苦，只是知道去年欧洲大停电，死得最多的都是穷人。 网上还有人曾戏称这是对“社会垃圾”的“清洗”。 弱者会首先被淘汰，强者才能活下来，但活下来的人也别太得意。这是那个自称来自2085年的未来人zika说过的。 所以说，等这次太阳风暴以后，zika又要火一阵了吧？ 不过有一点让梁书宇有点在意。 zika的第六条预言如果是说欧洲太阳风暴，那么他的内容是：“这一年是地狱真正的开始，有很多人在短时间内被冻死，但这不算什么，因为这只是开始。” 然而第七条预言却是：“这一年你们将踏入真正的地狱，期待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弱者会首先被淘汰，强者才能活下来，但活下来的人也别太得意。” 如果第七条预言确实指的是这次亚洲的太阳风暴，但从内容分析，这是“真正的地狱”，是不是在说明这一次受灾面积比上次更大？ aika的预言贴名字叫做“我来自地狱”，是说这一年是真正地狱的开端？ 嗯…… 梁书宇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zika只是个投机取巧的炒作罢了，虽然情感上他很想相信zika真的是个未来人，但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他应该相信科学，相信社会，相信实打实的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而不是凭借某些连出处都混淆的网络谣言胡乱猜测。 他可以对zika提出的预言做出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不能像个中二患者一般对其奉若神明，如果条件允许，他可以适当地准备更多求生物资，但他应当对这类“未来预言”保留意见。 到目前为止，外面的商店多数可以买到东西，只是没有电。 越大的超市价格越乱，几乎凭感觉来收。 大商场几乎都开着，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没有发电机的、收银电脑损坏了的，也被要求必须营业。 从这一点来说，短期之内这个城市不会出现“疯抢物资”的情况。 起初的两天，因为人们手里没有现金，蜂拥进银行。但银行由于设备损坏无法正常营业，派遣了武装力量镇守，那两天时常可以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嘶吼、喧闹声。 后来某一家银行顶着巨大压力开始发放现金，虽然限制了每个身份证只能领取1000现金，但也只维持了半天不到。 在停电以前似乎没有人想到没有纸币的日子该怎么过，也许只能怪电子现金时代太过便利了，以至于剥夺了人们未雨绸缪的能力。 离开了电力，连银行机构都变成了废物，又何况人呢。 关于现金这一点，情况没有那么乐观。很多人手里没钱，这是最大的问题。梁书宇不知道银行方面是怎么处理的，但现在停电的时间还短，应该不会出现被饿死的情况。 只是有一天半夜听到很大一阵尖叫声，仿佛是有人跳楼。 邻居之间有很多传言，不过梁书宇最相信其中一条：那个人是金融业的。 “2。” “你怎么还有2？！”梁文静看着手里仅剩的一对三惊了。 “过。”梁书宇晃晃手里的牌，笑看梁文静。 “三带一，我赢了！”魏有祺把手里的牌一砸，和梁书宇一起把梁文静旁边仅剩的两块面包抢走。 梁文静输光了。 “……我不玩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私底下换牌了，怎么每次都是我输！” “我是那种人？”梁书宇挑起眉。 “你就是。”梁文静气鼓鼓的，她的零食全都输光了。好惨好惨。 “吃饭了你们三个。”梁英敲门，正好梁书宇他们赢了大满贯也不想玩了，一溜烟开门跑出去。 下雨的天气，屋子里很潮湿，虽然才九月，他们却已穿起了毛衣。 雨下个不停，几乎没有停歇过，梁书宇他们的这栋小三层还有天台，虽然阳台上有排水孔，但除非打个锅那么大的孔，否则天台上的水永远流不干净。 因此水就顺着门缝流下来，楼梯间变成水帘洞，魏有祺回去肯定会被淋湿，就留下来一起吃饭。 客厅的餐桌上点着一只茶蜡，正在煮花茶，是梁文静的装备。 就着这勉强的光源，四个人吃了一餐午饭。 因为已经停电好几天，外面台风又刮得极为恐怖，他们根本没出门，家里自然不会有菜。 干饭，热牛奶，加煮黄豆和罐头豆豉鱼，勉强作一餐。 第十三章：天真 “天天吃黄豆，我感觉我都要成黄豆了。”梁文静很郁闷。 “要不我们明天出门去买点菜，我家也是什么新鲜菜都没了。”魏有祺提议。 梁书宇想了一下觉得也好，家里虽然吃的东西多，但全都是面包方便面，这几天吃得嘴都干了。 “也好，马路上全是弃车，路面交通几乎崩溃，估计物流贸易体系也崩溃得差不多了。时间越长我们能买到的东西可能会越少，或许我们是该多买点东西。” 梁书宇其实只是顺着魏有祺的提议稍微分析得出的这个结论，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却想到了更为深刻的问题。 假设这次停电会持续两个月（当然他相信国家会在一个月内解决电网供电问题，虽然他们现在没有得到外界的任何信息，但他坚信有很多相关专业的人员正在付出努力，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在物流体系崩溃的情况下，是不是意味着这座城市得不到外界的贸易资源？ 梁文静的手机在停电的第三天就关机了，并不是没电了，而是故障了。但在故障之前，她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信号。 也就是说，卫星系统也崩溃了。 梁书宇之前没有就这个问题深思，因为他一直是拿欧洲大停电的情况来比对的，他一直觉得有欧洲的事情在先，国家肯定有所准备，能够比去年欧洲停电做得更好。 加上家里储备的物资足够多，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可现在突然想到卫星，去年欧洲停电卫星有没有受损？ 梁书宇不记得了，好像没有新闻特别提到卫星的问题。 那么仔细想一想，手机完全没信号，是基站的问题，还是卫星的问题？假设是卫星的问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次受灾面积特别大？ 同时是不是意味着，飞机进不来？ 在没有卫星信号的情况下飞机可以运送物资进来吗？梁书宇完全不了解这个方面。 但他有个印象是汶川地震时卫星信号受损，飞机还是能够盲飞进入灾区救人，所以卫星应该对飞机航运有影响，但国家还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再一个问题，这次的受灾面积究竟有多大？ 虽然这几天梁书宇他们没有出门，但邻居之间还是有来往的，口耳相传之间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说受灾面积究竟有多大。 梁书宇比对的依然是去年欧洲停电，但假设这次受灾面积比欧洲大得多，那么就算国家反应很快救灾良好，在时间上也一定会耽误更多。 他先前分析这次停电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家中又有足够的食物药品，停电这几天也几乎没发生什么事，所以放松了警惕。 可如果这次受灾面积非常大，两个月可以搞定吗？ 这样的事情最怕万一和如果，万一面积大到无法想象，万一停电会持续半年甚至一年之间，那又是怎样的概念？ 梁书宇忽然感觉到浑身冰凉。 他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猜测不过是没有证据的胡思乱想，却忍不住地预判各种可能的后果，他家的食物能撑过两个月，但撑不过半年。 假设这次会停电半年之间，在交通瘫痪且无法获得外部支援的情况下，两个月内这座城市的物资一定会被洗劫一空。 当年大流感我国之所以能够快速恢复常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反观当时的欧洲，由于各个城镇都陷入危机，他们互相猜测互相抢劫，导致死伤无数。 假设这次受灾面积大到需要半年才能完全抢救，那么深蓝市隔壁的城镇也会同样陷入灾难，没有外界支援，城市就会陷入内耗。 这一切都是梁书宇单方面的猜测，这不是真的！ 但梁书宇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他宁愿相信自己无知的判断，也无法坦然地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交给未知的救援。 他宁愿自己变成别人眼中“听风就是雨”的大傻子和白痴，也不愿意拿着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去冒险。 “我们得再出去买点东西。” 梁书宇坚定的眼神将魏有祺灼伤，魏有祺反应半天都没想明白刚才吃饭的那十几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哪里知道就他一个小小的提议，居然让梁书宇想那么远。 吃完饭后，梁书宇把家里买来的所有物资清点了一遍，计算这些东西能吃多久。 结果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想靠这些东西吃两个月？痴人说梦！吃一个月都很勉强！ 因为梁书宇一直以为这种情况应当多储存方便面和面包，可清点计算一番他却发现，这些东西尤其是面包根本不耐吃！ 上次他和梁文静在商场买了不少面包，后来和梁英在街头商店抢购不少，可面包这个东西看似好大一块，占地面积还很大，却根本不经吃。 只是停电这四五天，他们当做零食都吃掉了一小半。 如果当正餐吃，一个人至少吃三个小面包，然而实际上根本吃不饱，还必须配合米饭才能管饱，否则在这种环境下越饿越想吃，会造成恶性循环。 另外他买的那些饼干、火腿肠、罐头全都只能当零食。 罐头是吃不饱的！分量本就少，价格也贵，只能当菜吃。 他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压缩饼干了，一份压缩饼干里有两块，一般情况下能够保证两餐。 可其实这必须在特殊环境下才作数，也就是说它只能用于物资匮乏的环境，真正把它当做主食，一般人吃上两三天就得反胃了。 虽然它并不难吃。 还有就是方便面，梁书宇真是买了很大一堆方便面，结果却发现，没吃几天就少掉一半。 一袋方便面有5包，即使他买10袋获得50包，按照三个人每天两份的分量，却只能吃八天。 想要够吃两个月60天，就需要360包，吃半年需要1080包？简直疯了！谁会囤那么多方便面在家里，吃多了也会吐！ 综上所述，梁书宇发现唯一最耐吃不腻的东西，唯有大米！ 下饭菜便宜实惠又花样百出的，唯有咸菜！ 第十四章：出门 9月27日食物整理清单。 农夫山泉9支 康师傅矿泉水24支 酸奶6支 梅林午餐肉罐头7罐 古龙即食午餐肉6罐 甘竹牌豆豉鱼罐头5罐 达利园糕点法式小面包（香奶味）5袋20（68个） 散装面包（约80个） 盼盼手撕面包4盒2个（4个） 各种口味方便面8袋5（32包） 奥利奥夹心饼干15卷 aji酵母减盐味苏打饼干2袋21（25小袋） 脆香米牛奶巧克力棒6条 益达口香糖05瓶 薯片2袋 阿尔卑斯草莓味硬糖05袋 麦斯威尔原味咖啡大盒93条 西麦即食麦片2大袋 玉米味压缩饼干12袋 50斤大米06袋 食用盐05袋 生姜一些 厨房调味品若干 面条1把 他们买的零食远不止这些，只是这些天吃了不少。 这些东西堆在一起看着很大一堆，可真正清点起来也不过如此。 他应该集中采购米、面、咸菜、小麦这些耐吃的东西，另外还需要买些可以驱寒的生姜，现在的天气太潮湿了，地板每天早晨都会冒出雾珠，人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不多做防备，就会有降低抵抗力导致疾病的风险。 虽然他买的那一堆药里感冒冲剂不算少，但也不能总喝药。最好还是多喝姜茶。 确定好需要采购的东西，梁书宇和梁英等说了自己的构思，获得赞同后，三个人决定明天一起出门采购。 …… 第二天（准确地说是睡了一觉以后，他们已没有时间概念了），台风依旧。 梁书宇本想叫上魏有祺一起，毕竟一开始是魏有祺想去买点新鲜蔬菜。 但秀萍阿姨不让他出门，也就算了。 外面暴雨倾盆，大些的商店都还开着，如果梁书宇他们有得选择，完全可以在魏有祺家便利店采购。 但梁书宇依然有和前面一样的顾虑。 一是巍巍便利店东西不全，二是巍巍便利店作为一个小超市，它可以在真正需要的时候发挥作用。梁书宇不愿意做这种内耗行为。 一家三口怀揣着购物袋和背包出了门。 由于连续下了接近一周的雨，外面又起着超大台风，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他们需要手牵手靠在墙壁上小心移动。 因为早就做好全身湿透的打算，也就基本不刻意躲雨，主要是避风。 虽然他们得不到外界的信息，但街坊邻居之间隔着马路传递信息还是没什么困难。据说因为下雨，很多地方被水淹，警力大部分被抽调前往救洪救水。警方也不是全然不参与城市里的安全问题，偶尔会有警察骑自行车，拿大喇叭穿梭在小巷子里提醒他们保持居家，不要外出。 另外银行里有很多武装力量，因为有太多人围在外面等着取现金，但银行每天收到的现金其实会运送到银库，也就是说银行根本没钱，而目前这种情况下银库的现金无法及时运送到相关网点，其实，就算他们有够及时，他们也没那么多现金可以拿来发。 这是个死循环，如果持续得够久，问题得不到解决，武装力量也无法控制那么多暴走的人群。 还有，听说因为突然停电事故，医院死了很多人。 医院确实有柴油发电机，然而发电机的电力不可能维持到和原先一样，何况太阳风暴导致很多电力设备损坏，加上内涝、洪水、泥石流等多发灾害，医院有很多死人的消息恐怕是真的。 也就是说，对梁书宇他们来说停电打牌的这安稳几天，对某些人来说可能约等于末日。 离开二十七巷就是南门西街，街上有不少商铺多是夜宵，但现在都关门了。 有一家半大的商场在南门西街的头部，梁书宇他们此次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咦，那里有个婴儿推车，我们要不要把车拿上装东西。” 他们这次出来主要采购大米，米很重，家里却没有可以装载的东西，如果有辆婴儿车应该会省力很多。 婴儿车倒扣在半米水深的垃圾桶角落，看起来是被人丢掉的。 梁书宇觉得可以。 三个人一起往那边移动，他们得穿过马路中间，这很冒险，因为一旦离开墙体风就变得很大。 暴雨哗啦啦的像子弹击打在淹没到了脚踝上的水面，而风则疯狂地吹打他们的身体，被吹得歪倒的招牌啪啪啪发出巨响，三人移动到大垃圾桶旁边。 梁书宇将婴儿车翻了个面推起来。 “啊！” 梁文静看到婴儿车里的场景吓得惊叫一声，人也下意识往后退开，过于突然的动作将连接着三人的绳子扯乱，三个人被惯性甩到了地上。 由狂风一刮，他们三个便再次被甩了出去。 直到撞到一面墙上，梁书宇抓住了墙上的防盗窗才停下来。 在如此巨力的狂风下，他们好像一片轻飘飘不值一提的烂树叶，根本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个死掉的、被泡得发白肿胀的婴孩！ 那个婴儿车里！ 这附近似乎没有其他成年人的尸体，它要么是从很远的地方被吹过来的，要么就是推着它的成年人也一起遭了殃。 早就听说有不少人由于路面交通障碍没有及时回家，冷不防成了死人，梁文静知道那不是谣言，肯定有一定事实存在，只是没想到这么裸的事实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在她的眼前。 “走！”梁书宇把两个吓坏了的女人拉起来。 那孩子几乎已经泡坏，车上肯定滋生了不少细菌，这车是不能用了。 两人跟着梁书宇，几乎逃命地离开了那里。 进入到街头的半大商场，意外地是这里竟然围了不少人。 在这家名为“名胜”的商场招牌下方，有个10平方左右的玻璃台，能够挡雨。 就是这块小面积里，挤了起码十个人左右。 有人带着行李，有人没有，有一家三口，有小情侣，有青年，也有一看就没什么钱的中年男人。 这些人应该是由于交通瘫痪，被困此处的外地人。 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现金，住不了酒店。也有可能是由于酒店爆满，有钱没地方住。 梁书宇扫了他们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护着两个女人进入商场。 第十五章：借钱 外面下着暴雨，本就视线昏暗，商场里只有零星的蜡烛光线，则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他们三人进去，原本三个收银台台只有一个在工作，出入口被一条横线拦住，只剩下一个狭窄的出入口，他们被要求脱下雨衣和外套，因为浑身**的，还遭受了那个阿姨的一个白眼。 进去选购的时候那个阿姨也是举着蜡烛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盯着。 这倒可以理解。 三人都没有异样，按照梁书宇的清单拿米、面和咸菜，当然还有蜡烛，但蜡烛被限量了，每个单位只能买5只。 另外还买了些纸巾和消毒剂，这是出于净水的考虑，如果蓄水箱用完以后还在停水，他们就得使用雨水或湖泊水了。 这里没有净水片，梁书宇就提了两桶消毒剂。 没有找到姜茶，这里不是生鲜超市，也没有生姜，只能暂时作罢。 商场里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对夫妻，看上去三十多岁，梁书宇却很奇怪地看到他们拿了很多垃圾袋。 在这种情况下垃圾袋能用来做什么呢？ 梁书宇想了想。 垃圾袋除了可以用来装垃圾以外，应该还可以独立打包物品，天气很潮，衣柜里的东西都变润了，内衣裤直接不干，洗了就臭，如果把干净衣服放在独立包装里，应该可以避免发潮。 另外大米和食物也很容易潮，尤其是大米，它的袋子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水汽很容易进去。 如果他不想让大米潮掉，最好将它们拿出来独立分装打包严实。 因此梁书宇也去拿了很多卷垃圾袋，顺便货架上还有锡纸、保鲜膜、一次性筷子等，他感觉也许能用得上，都拿了一些。 除此以外他们就没买别的东西了，实际上有够狡猾的。 因为不明所以的人一定会首先扑向方便面区域吧，走过方便面区域的时候那块货架已经肉眼可见地空掉大半了，所以他们根本没买方便面，只买了一把把的面条。 光是那两袋50斤的大米就足够吃两个月了，整个商场里剩余的方便面加起来都未必能吃这么久。 他们还买了很多很多咸菜，货架上的咸菜几乎被扫空。 收银的是个年轻些的阿姨，没有收银系统，没有计算器，她有些费力地用草稿纸在算。 加上这样的商场最大的一个弊端就是收银员根本不知道货物的价格，有些大件的东西倒是有标价，没有标价的东西全靠估算。 虽然梁书宇之前未雨绸缪取了两万现金，但还是和她讲了个价，抹了几块钱零头。 这种情况稍微有点原始，把刚才的恐怖景象驱散了不少，梁英和梁文静的表情总算恢复了一些。 “来东西都装好。”三人把小件东西塞到梁书宇的背包里，梁文静负责提购物袋，梁书宇抗一袋米，梁英抗一袋米。 走出商场会有一条缓冲通道，原先左右的货架上都有放置一些商品，如今全都被清空了，只留下空空的货架。 梁书宇走在这条2米长的通道里时，看见有个女人坐在门口朝探头探脑地张望。 梁书宇戒备地把梁文静拉到中间，自己走在靠近这个女人的那一侧上。女人的打算落空了，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拉着她的孩子站了起来。 她拉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和梁书宇三人打招呼，目光首先是探向梁英的：“来，叫阿姨。”小孩怯生生的，没敢叫。 女人讨好又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是外地路过这里的，结果和孩子他爸走散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刚才看到你们买了挺多东西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能不能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借我几百块钱，我可以把身份证和手机都压给你们，求你们行个方便吧，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她说话的时候，坐在门口的其他人也在朝这边张望。 梁书宇注意到坐在门口的多数人都是没有钱的，当然不是说他们穷，而是他们身上没有现金。 所以当女人说到借钱时，那里面有个别人眼中露出雀跃的希望。 一分钱难倒庄稼汉，说得就是这样的情况吧，不知道现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有没有身家千万的大老板被饿得眼冒青光呢？ “抱歉，我们所有的现金都拿来买这些东西了。”梁书宇提前打断了女人的话。 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梁书宇继续生硬道：“这雨下不了几天，相信很快就有人来帮助你们了。” 女人明明看到梁书宇他们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却不愿拿出一丁点接济他们，眼泪便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真的太难了，我的手机完全坏掉了，银行又取不出钱，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孩子也感冒了，连药都买不起。” 梁文静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眼睛也湿润了。 梁书宇说：“我也很想帮你们，但我们无能为力。不如你们找店老板赊账吧，他应该愿意帮助你们。抱歉。” 他拉着两个女人便走，中年妇女哭得更甚，拧着孩子的胳膊让他抱住了梁书宇的大腿，女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求求你们了，我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孩子挨饿呀！要不就给我们一点吃的吧，让这孩子撑过这两天，不然他会饿死的。” 梁书宇冷冷俯视着这个孩子，还有这个当街撒泼卖惨的女人，“你们再缠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难道你们眼睁睁看着我们被饿死吗？他还是个孩子啊，他那么小，饿死我算了不要饿死他，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梁书宇早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他进商场的时候就发现了，商场入口本来有一条2米长的缓冲通道，原先是用来摆放商品的，现在全都清理干净，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老板专门清理出来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居住的，因为缓冲通道外面还有卷帘门，不存在需要专门清理掉的硬性理由。 缓冲通道里留下的污渍和垃圾也说明那里确实居住过人。 而这些人如今却被驱赶至门外，说明他们曾经与商店老板发生过矛盾，被赶出来了。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第十六章：道德 所以梁书宇从裤袋里取出刚买的锋利的水果刀，横在她面前：“放开。” 女人看见刀，表情一下就变了。 欺软怕硬是人类本性，女人的脸色变得足够快，拉着小孩儿往后一缩，泪水像安了开关的阀门在半秒内掐得干干净净，眼神不甘地看着梁书宇带人离开。 梁文静心有不忍地回头看了一眼，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倒不是她有多同情那个女人和孩子，只是此情此景让她同理心爆发，她感到很悲伤。 这种悲伤像只残忍的手，揪住她的胸口。 梁文静瘪着嘴看梁书宇一眼，刚才他的样子也太凶了。 梁书宇弹她一脑蹦：“哭个屁。” 梁文静一下感到很委屈：“其实也可以帮一下下的嘛……” 梁书宇说：“你以为只是帮她一个吗？” 梁文静知道。所以这个帮字她说得特别心虚，她是个成年人，不是搞不清状况的小孩儿，她知道梁书宇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梁英为什么任由梁书宇作为。 但道德感和理智感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如果说一个略有道德感的人走在干净的大街上，他将垃圾随意丢弃在路边，接下来的两天以内他都可能受到自我道德的谴责。 但这毕竟是一件小事，他会很快忘记。 可如果有一天你路过水边看见孩子在里面游泳，你升起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不认识的陌生孩子，说也不一定听”，回来却发现他们被淹死了。 那么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你的脑海里都会盘旋着当初那个念头，“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 这不是说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可道德会不断谴责你，不断折磨你。 一想到这个，梁文静便痛苦地揪起了心，那个女人和孩子会不会冷死？会不会饿死？ 于是她就不停地抹眼泪，不是为那两个人，是为她自己，她凭什么因为两个陌生人而受到良心的折磨呢？ 他们沿着墙体走出了一段距离，将要转弯了，忽然听到那个中年妇女开始大声地诅咒他们。 “这么小的孩子你们都忍心！你们会下地狱的！” “你们肯定会下地狱！” 中年妇女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吼出恶毒的诅咒，梁文静本还在为此悲伤，听到这些话不由地怒上心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的方向砸过去：“去你妈的！” 她骂得胸口起伏，表情愤恨委屈，但又很快释怀，现在她不用受制于这两个陌生人的良心谴责了！ 梁书宇笑看，感叹道：“啧啧啧，天真的小孩。让老妈给你讲讲社会的险恶吧。” 梁英看梁文静气鼓鼓的模样，被逗笑了，果然讲了一两桩关于社会险恶的事故。 一例是她刚赚了点钱买车那会，技术还不太好，没上路几天就被一辆三轮车擦碰了。 对方突然从夹道里冲出来，如果她技术好一些或许可以避开，当时路面非常干净，但她当时太紧张了。 对方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劳力者，晒得黑黑的，看到是那么漂亮的新车，吓得连低声下气向她道歉。那时她车子保险还没下来，但看到这么个老实人，也就算了。 她还看对方的一个轮子被撞歪，想这样一个老实人哪有钱换轮子，肯定要苦恼好一阵子。她一心软，给了对方五百块钱。 后面的事情谁都能猜到，刚好两个交警巡航经过，老实人摇身一变成了“苦主”，哭诉是梁英撞的他，五百块钱就是证据，那地没有监控，梁英又赔了两千块钱了事。 梁英不至于为这样的小事苦大仇深起来，只是认为人不可貌相。 那些看上去越可怜的人，有可能就越可恶，越恶。 一个人当他自己犯了错，他哭诉得很可怜，他甚至用下跪的方式祈求你，他一字一句地诉说他背后的辛酸，他说得越真实，也就越虚假。 所有卖弄可怜的语句和祈求不过是他们博取同情的工具，真正的可怜者只有泪水，他羞于将自己剖白于陌生的人前，因为他们还有自尊，他们尊重自己，因而尊重别人。 那些抛弃掉自尊，将自己的糗事公诸于众以获取利益，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他抛弃掉的尊严有多少，他的野心就有多少。 他将来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拿回来。 甚至将曾经的被帮助视作耻辱。 明明是他自己丢掉了尊严，却认为是别人在羞辱他。所以这样的人没有道德可言，你帮了他被视为在羞辱他，虽然是他自己在羞辱他自己，可他们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是别人。 回到家。 梁文静对梁英讲的那些故事还津津有味，感叹社会真他妈险恶。 “还好我还不算真正踏足社会。”毕竟她毕业以后就居家码字了，没有出去工作过。 “而且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治安挺好的，虽然不是小区，但邻居都很好相处。”因为他们聊着就谈到了女孩独自外出租房子，险些被邻居侵犯的新闻。 正默默脱下雨衣的梁书宇看了他家老姐一眼，“那是你没碰到，不代表没有。” “周围的人我各个都熟啊，从来没听书过嘛。” 梁书宇把扒下来的雨衣丢到她脑袋上，没好气地说：“赶紧去换衣服。”便一头扎进了房间。 “你好烦啊！”梁文静气惨啦。 房间里，梁书宇快速脱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用毛巾擦干换上干净的，换下来的湿衣服不会干了，如果继续下雨，他们会很快没衣服换。 得减少出门。 换好衣服走到窗旁，他的窗户正对着岳石峰家的小二层，此时有一盏小小的光亮在窗子里，显示着里面正有人居住。 他心烦意乱的点了支烟，看暴雨激烈地拍打在窗沿上，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再次回过神时，烟已经烧光了。 他又拿出那把水果刀把玩了一会儿，准确的说这不是一把水果刀，应当是西方厨具里类似菜刀的东西，比较小巧，但又比水果刀大些。 因此没有刀鞘，他想着找件皮衣或梁文静的皮包包自制一个刀鞘。 晚一点他喝了点姜汤和感冒冲剂，用热水擦了身子，晚上吃的是泡面，今天淋了雨大家不想动弹。 第十七章：感冒 吃过饭，他们重新分装大米。 大米的包装不是完全封闭的，能够进入一定水汽，为了防止潮湿，最好用垃圾袋分装打包。另外他们还用纸巾包裹干辣椒和八角放里面，梁英说可以防虫。 他们这次买的多是很耐吃的东西，两袋大米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两个多月，但梁书宇认为还是不够。所以他们过几天还得出门一趟。 顺便也多买两罐煤气备用。 还有蜡烛，蜡烛消耗得太快了。 雨似乎不会停止，连续下了那么多天，还是那么猛。 楼梯间都成了水帘洞，巷子路也几乎变成湍急的河道，哗啦啦往下冲，把村长家的池塘都淹满了，听邻居阿婆说昨天早上还跳出一条鱼呢，被住下面的罗威家捡走啦。 害得村长一直在那儿骂，罗威只当做不知道，当晚煮了鱼头汤。 “这个雨哦，下个不停。”声音是从魏有祺家传来的，是阿婆的声音，她又来窜门了。 已经到早上的吗？ 梁书宇又一夜未睡。今天是几号了？星期几？现在是几点？ “老梁，下来打牌啊！”魏有祺的声音。 他们现在的娱乐活动只有打牌了。 梁书宇懒得回，打牌有什么意思，太无聊了。 他想睡个回笼觉，但实在太精神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睡得太多，生活作息完全混乱掉了。 没办法只能爬起来上厕所，打开卧室门却见梁英神色不对地走进梁文静的房间，梁书宇才知道梁文静昨晚上发烧做噩梦了，梁英已经照顾了她半个晚上。 “有没有四肢酸痛？” 梁书宇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而翻找了家里的药，竟然没有抗病毒感冒药，也没有退烧贴。 “没有，就是咳嗽，流鼻涕。” 梁书宇松了口气，“那还好。”如果是病毒性流感，没有坑病毒感冒药的情况下就麻烦了。 “还好？好什么啊？”梁文静红着张脸没力气地喊道。 梁英说：“应该只是惊吓受寒，没事。”她也早就看过，没找到抗病毒的药。 “嗯，这两天我再出门一趟，买点药回来吧。”梁书宇道。 看来固然他上次买了很多药，却还是遗漏了重要的东西！他得把药品清点一遍。 好在梁文静真的只是受惊发热，那天晚上她回来也喝了感冒冲剂，估计有点预防作用，她的感冒没两天就好了。 但梁书宇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他忽然想起去年欧洲停电的一条新闻，据说很多病死的案例中，大多是因为感冒和腹泻导致的。 风寒感冒可以自愈，流感却几乎不能。 因为流感是病毒性感冒。 这让梁书宇不敢再让梁文静和梁英跟他一起出门冒险，因为雨一直在下，他不敢担保外面是不是有心怀不故意的歹徒，或像上次那样，突然冒出一具腐烂的尸体。 2032年10月3日，大暴雨。停电第11天。 雨疯狂地下。 仿佛永远不会停。 梁书宇在第九天本准备出门，但街面突然出现警察叔叔维持秩序，要求他们必须居家等候，不能出门。因为接下来两天有超级特大台风和暴雨。 加上梁文静的感冒已经好了，药品和煤气不算那么紧急，梁书宇便没有出门。 有了警察叔叔的出现，街道间的谣言终于少了很多。 他们从那个游街的警察叔叔口中得知，警力大部分被抽掉前往救洪救灾，下游区域的大部分房子已经被淹没，有很多人在洪水中丧生。 警察叔叔们很忙，告诫所有平民安安分分地待在房子里，不要出去制造麻烦。 然而梁书宇并未从他口中得知此次太阳风暴灾区的具体面积，因为他本来不是警察，他是临时动员的公务人员，并且还是个本地人居住者，外面的情况连他也不清楚。 但听说他们高层之中可以利用无线电，目前虽说情况混乱，但到底没有达到崩溃的程度。 国家并没有放弃他们，有许多相关人员正在看不见地地方努力着。这是梁书宇所想的，也是街坊邻居们所想的。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所以人们并未感到害怕，社会的秩序也还未崩溃，至少在目前，还维持着良好的社会秩序。 然而停水停电已经接近半个月了，有很多一开始没有准备的家庭猝不及防要面对这样的惨况： 没有天然气，无法生火。 没有蜡烛，无法照明。 没有食物，无法饱肚子。但最关键的是，没有现金，买不到食物。 有些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概念，用很简单明了的方式，现在想象一下你被困家中，你家停水停电停气的情况下，你家里原先储备的食物够不够让你吃上半个月？ 没有天然气，有大米也白搭。运气好点的，家里可能会有煤气或固体燃料、酒精灯、便携燃气灶等可以撑过一段时间，但能撑多久？ 没有电，电饭锅、电磁炉、热水壶全部报废，这意味着吃不到饭，还没有热水。也许运气好一点，像梁文静这种家里买着一套花茶茶具，顺便还有一盒半的茶蜡，那就属于运气很好的了。 可以一边照明，一边喝热茶。 没有停电以前，人们似乎有种冰箱里的东西是自动存在的错觉，因为空了就会有人买来添上。现在一个裸的现实摆在眼前，你银行卡里有很多钱，你可能是个千万富翁，但你他妈就是拿不出一张毛爷爷！ 所以秀萍阿姨前两天在说，很多人没吃的了，拿各种东西出来换吃的，拿不出现金。 不是穷，是没现金！ 梁书宇劝她说把店门关起来，不要卖了，也许停电会持续很久。 她没有听，梁书宇只好劝魏有祺。魏有祺把家里的米面藏了起来，这样梁书宇才稍稍放心一些。 喝不到热水的感觉很难受，很少有人能坚持十来天不吃热的东西。即使不喝热水，他们吃的饭也是热的，不会像此时这样，吃着干巴巴的饼干或面包，肚子也是干枯的，口舌都会生疮，整个人好像被泡入冷水里，又好像被烤干了。 梁书宇没那个机会尝试，他家有煤气有蜡烛，他是听下面的邻居说的，那家煤气刚好用完了，没来得及换。 家里还没多少现金！来魏胖子家花十块钱专门买几杯热水喝。 自从停了电，好像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冒出来了。 以前各种从没关注过的问题，现在变得极其要紧。 以前很要紧的，现在变得无所谓。 第十八章：八卦 尤其是时间。 今天是几号？星期几？现在是几点？ 在这条街道上能准确答出这个问题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没有一家人手里有一块机械手表，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闹钟、手表都报废了。 大家过上了没有时间的生活，困了就睡，醒了就起，没有太阳，只有暴雨，中午？晚上？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一样阴沉沉。 其次是生理卫生方面。 女人洗头很麻烦，因为得节约煤气和热水。梁文静正在考虑要不要剪掉她长发飘飘的美丽秀发，做个干练的女人。 女人换内裤也很麻烦，据说她们每天都会换，可现在天气潮湿，衣服过水不干，到第三天直接发臭，上面有霉菌，没法穿，如果感染了严重的妇科病，更麻烦。 “不是可以用护垫吗？”无知的梁书宇曾这样问过。 “那个不舒服。”梁文静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无知的梁书宇好奇地问道。 然后被瞪了一眼。 “好吧。”梁书宇咂咂嘴，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还有，女生每天都得洗屁屁。这方面梁书宇没有刻意去关注，他只是知道梁文静每天都会煮两壶热水，其余烛火才用来泡茶。 还有一个事情是从邻居那里听说的，说是住下面的有个小孩感冒+腹泻，去买药了，吃来不管用，找不到医生，送去过医院，但医院死人太多没人搭理他们，这小孩要死了。 是不是真的不清楚，总之听到消息的人说，医院里到处扔着尸体，人山人海的，极为恐怖。 其中应该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医院里死人很多的消息恐怕不是杜撰的。 另外还有个特别尴尬的事情，马桶冲不下水了。 一开始这个事情不是梁书宇他们家发现的，是住在下面一点的罗威家。他们家住一楼，据说那天半夜突然觉得很臭，一觉醒来发现蹲厕在喷屎。 真正的喷、屎。 听说是因为停电+洪水导致的什么泵故障，总之就是排污系统也需要用电，这个电是用来排水的，停电了接近半个月，排污系统正式gg了。 梁书宇他们以后，只能在野外解决生理问题了。 所以从此梁书宇每天早上多了一项任务：倒夜壶。 村长说，罗威那是报应，谁叫他拿他家鱼吃的。 村长家在梁书宇隔壁，小二层洋房，有个池塘，有个太阳能热水器。当然，热水器虽然是太阳能的，但也得靠电发功，不说现在没有太阳，就是有，它也不起作用。 村长是个死了老婆的孤寡老头，下面还有个儿子叫张润，是一找不到老婆的单身汉。 基本每天早上这些人都会跑到魏胖子家聚集会儿，大家各自交换一下无用的信息，基本都是从别的邻居那道听途说来的，梁书宇没和他们掺和过。 不过即使是这样，从前看似面熟的邻居们，现在才变得真正相熟起来。 哪怕梁书宇没有去参与，也从魏有祺那里听说，原来村长老婆不是死了，是跟人跑了。张润原先也有个女朋友，也是跟人跑了。两父子头顶上绿油油的，就这样一起过上了单身汉的生活。 对面岳石峰家，他老婆貌似也是跟人跑了。他心灰意冷陪着女儿到这边来上大学，他女儿梁书宇见过两次，也挺漂亮，只是看着不太好接触，有点冷漠的感觉。 还有阿婆，是个独居的老太婆。 据说儿女都在国外，有个混血儿外孙，可有钱了。只是留她一个老太婆在此处而已。 再就是罗威家，老婆呢幸好没跟人跑，难产死的。罗威是街坊里很有名的人，是由于没找过二婚，专情。儿子叫罗俊轩，小时候和梁书宇关系不错，后来淡了。 还有么是二楼的老陈家。 老陈外号瘸腿陈，以前和魏胖子在一个工厂上班。这是梁书宇第一次知道，因为印象里魏胖子和老陈不经常来往。 老陈的腿是开货车出意外撞断的，老陈的风评很不好，家暴，打老婆，打女儿，赌博，嗜酒。传说是因为他出车祸后心态崩坏染上的恶习，如果不是因为他每次及时交房租，梁英也不打算租给他。 还有一点，梁英说以前的老陈人很好，帮过她很多。 梁书宇也有一些印象，记忆里年轻的老陈看上去很儒雅，陈宝怡长得像他。可惜，世事无常。 人一旦闲下来就离不开八卦。 一开始梁书宇也很拒绝，后来渐渐真香。无聊的日子听听别人的八卦也挺有趣的。 当然，邻居之间熟了，麻烦就开始了。 巷子口那里有两套7层的商品房，住着的几乎是附近ktv酒店上班的美女。这些人虽然挺有钱，但似乎没什么危机感，经常到魏胖子家买东西。 魏胖子家的方便面存货不多，加上他们自己藏了一些，外面的很快就卖完。 这些美女呢不想出去淋雨，给钱叫魏胖子代买。 魏胖子什么人啊？他可是个把“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四大皆空”长期挂在嘴边的人，别看他人很热情乐观，可他也是个很豁达的人。 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钱就冒着大风大雨给人跑腿，救人是一回事，赚钱是另外一回事。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美女们有些不高兴，自然了，愿意为此买单的男人是有的。比如住在下面的老刘，家里正缺现金呢，何况能博美女一笑，乐哉哉帮忙跑腿。 可老刘的老婆不乐意了呀，那天美女又过来，被蹲守的老刘老婆打了一顿。 为什么要打她一顿呢……这就不知道了。 矛盾不止这个。 梁书宇家里的蓄水桶，在多年前是三家公用的，那时经常停水。 后来不停水后，梁英就不和他们通用，水桶只作为平时蓄水用，偶尔台风停水他们没水，才给他们放一下。 停水十来天了，老陈家的净水用完了，便想让梁英把蓄水桶打开，他们想洗个澡。 梁书宇听了没给气死，他们自己家都舍不得开水洗澡，给二楼的老陈家洗？！连续下雨半个月，他们以为这是普通的雨，普通的风吗？ 梁书宇连拒绝的话都懒得和他们说，直接不搭理。 于是梁书宇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 老陈家几乎没有存食物，他们这些天吃喝都在魏胖子家买的，尽管梁书宇已经劝告过秀萍阿姨和魏胖子无数次不要再卖了，两人也没听进去。 人们手里的现金会越来越少，如此持续下去，一定会耗到人没有现金为止。 没有钱，买不到东西，没有食物，下着大雨，交通瘫痪，警力不足，这个城市会发生什么？ 第十九章：救济粮 …… 第十二天的早晨，天依旧昏沉。 睡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梁书宇，突然感觉到强烈刺眼的灯光。 有灯？ 不会是来电了吧？！ 睡梦中的梁书宇已经惊醒，只是身体稍显笨重，陷入梦魇之中未能醒来。但他脑袋转得飞快，莫非真的是来电了？那太好了！ 从停电以来梁书宇从没这么高兴过，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渴望来电，这么渴望这场灾难快速离开。 尽管停电以来他一直表现得很理性，也未雨绸缪，更没有过分担忧过未来。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不是他足够理性，只是那些情绪一直被压在心底，从未冒出来过。 “妈妈。” 睁开眼睛的第一刻他本能地喊了梁英，也许是想分享喜悦，也许是想寻求安慰。 “妈，来电了？” 梁书宇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灯光的来源，窗户外，心里轰地一下失落，不是来电了，是一道移动的光柱正在阴沉的雨里破空似的出现。 这道光柱拨云见日，扫尽了近半个月的阴霾。 梁书宇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有些头晕眼花地趴到落地窗上向远处眺望。 这个光柱突然出现，一定是官方派来的，可能是想给民众传递什么信息。 他得过去看看。 “你确定吗，万一只是哪个静感冒以后，梁英就持有保守状态，希望他们少出门。 梁书宇背上背包，往身上套上雨衣，“如果是商场，我就顺便买点东西回来。这次我和魏有祺一起去，你们还是待在家里吧。” 梁文静对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但不代表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就你们两个瘦不拉几的样子，随便就被风吹跑了，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哪来那么多衣服。”梁书宇不赞同。 连续的大雨导致气温骤降，外面天气太冷，出门必须穿厚衣服，然而厚衣服不比夏天衣服多，经不起这么一套一套地发臭。 这个理由很充分，梁文静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反驳借口。 如果不是特殊必要，他们确实需要减少衣物消耗。 “凭身份证领取救济粮！” “凭身份证领取救济粮！” 正此时，那个发出光源的地方突然喊出这么一句，可能是用了大广播，那么远声音竟能清晰传递到这里来。 三人一听到这声音便停止理论，纷纷趴到大落地窗前往那个方向看。 因为想听得更清楚一点，梁文静将落地窗拉开了一些，谁知室内忽然卷起狂风，好像妖精来捉唐僧一样，差点没把梁文静掀翻。 他们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落地窗重新关上，开窗的地方不可避免地留下好大一瘫雨水。 不过这会儿他们没功夫介意这些雨水。 “救济粮啊，看来街道已经清理干净了吧，交通恢复了吗？”如果交通不恢复，外面的粮食是进不来的。 “不一定，可能只是清理出部分区域，本地也有粮库。”梁书宇道。 梁文静喜道：“那也好，这说明他们一直有在努力，看来我们困不了半年之久的。这是个好消息。” “嗯。”梁书宇赞同。 梁英说：“但你一个人去还是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 梁书宇摇头：“会有很多人一起去的，人多反而安全，你们不用担心。” 这倒是，梁英不反对了。 梁英和梁文静一起帮他穿好雨衣，三人到楼下。 那个大广播的声音吸引了大量的人。 不得不说引起了一些视觉冲击。 其实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有一个错觉，就是当你听说这座城市拥有一千三百万常住人口的时候，你明显能理解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却无法完全体会它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一般时候，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多数不会给人“拥挤过头”的感觉，除非是高峰期或节假日挤地铁、逛游乐场。 停电以后，台风一直在刮，人们都躲在屋子里。梁书宇屈指可数的出门经验中，大街总是几乎无人。 可随着这个大广播一喊，梁书宇才知道这条街上竟然住了这么多人？ 光是巷子口那两套商品房下突然出现的一堆人都足可以造成这条狭窄的巷子路交通堵塞了。 他一直以为那两栋楼里的人都没有危机感，现在才发现到魏胖子家买过东西的都是少数，很多人他都没见出门过。 经过这样一对比，他实在难以想象十来栋30层的高楼小区，如果每家每户的人都涌出来，恐怕会把小区绿化撑爆吧？ “去领救济粮啊！” “真的假的啊？” 街坊邻居们的讨论声盖过了暴雨，连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宝怡都闻风出门了。 陈宝怡是老陈的女儿，比梁书宇大两岁，瘦瘦的，长得很漂亮。 不过梁书宇从来和她不熟，因为这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嘴和她的长相一样惊人，总之梁书宇从来没听到她嘴里说出过什么好话。 因此梁书宇并未搭理多看她一眼。 一家三口挤进了魏有祺家的便利店，魏有祺看到梁书宇来立刻说：“老梁我们过去看看。”梁书宇来就是干这个事儿的，两人一拍即合。 秀萍阿姨很不放心。 自从停电的第一天，魏胖子救电线杆上的人没成功以后，秀萍阿姨就有点忧心忡忡、瞻前顾后的。 尤其是那个人被挂在电线上几天后又被风吹得不见，秀萍阿姨的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压在她胸口上。 “雨太大了，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秀萍阿姨拦住了要一起出门的魏胖子，他们家停电之前才进了一批货，虽然其中大部分是生活用品，但吃用的绝对足够，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时梁书宇没有插话。 魏有祺说：“我们要去打听下消息，台风都吹了快半个月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魏胖子这次很赞同：“没错，粮食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去问问看究竟什么情况。” “魏有祺。”门外的陈宝怡忽然探头来喊：“你们要去领取救济粮吗？要不顺便帮我带一下。” 她说着已经掏出三张身份证递了过来。 魏有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看向梁书宇，他对陈宝怡也不感冒啊，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他完全没有兴趣！ 梁书宇帮他拦下来：“现在还不知道救济粮发的是什么，台风又很大，万一发的是米，可能会很重。” 魏有祺连忙道：“啊对，提不走怎么办。” 陈宝怡说：“你们有三个人呀，才这几人份怎么可能提不走。” 第二十章：邻居 魏胖子听得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对方一个小姑娘，他了解老陈那性子，恐怕是想让陈宝怡这个小姑娘出门了，他作为长辈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呢。 然而秀萍阿姨也不是吃素的，她和二楼不怎么合得来，看到这情况直接找了个借口快速将魏胖子支走。 梁文静拉着梁英在一边看商品，看样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买的样子。 所以剩下梁书宇、魏有祺、陈宝怡三人干瞪眼。 魏有祺无辜望天，假装看不见。 他才不想帮这种忙，陈宝怡又不是啥好人，帮了忙也不见得感谢他！ 梁书宇没装无辜，他对陈宝怡一直很冷淡的，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一点也没退步的意思。 陈宝怡气结，“大家好歹也是邻居，你们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她气得跺脚，“我连雨衣都没有，这种天气怎么出门啊，烦死了。” 没人搭理她。 远处的广播还在重复那句话，街道上的街坊邻居们几乎挨家挨户都派出了一两个人结伴出行，一个个披着厚重的雨衣，没有雨衣的则打着雨伞，但在这种天气状况下雨伞打不打都没区别。 住在下游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上来，因为都是住在附近十几年的邻居，梁书宇不知道大部分人的名字，但貌似都听过他们的八卦。 比如刚才走过去那男的貌似和谁家的媳妇有一腿…… 住对面的岳石峰也出门了，他穿着一件薄薄的冲锋衣，头上绑着个女士帽子，勉强能遮住瓢泼大雨。 他这样的装扮是很切合实际的，因为即使穿了雨衣，出门一趟回来也肯定全部淋湿。弄个帽子遮遮眼睛就够了。 岳石峰看见梁书宇三人站在便利店小门里，以为他们三个要一起出门：“老魏呢，怎么派你们三个小毛孩跑腿？” 陈宝怡眼睛一亮：“叔叔我家没雨衣出不了门，你可以帮我带一下么。” 岳石峰愣了一小瞬，老实说他完全不认识陈宝怡，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下来：“行，把你身份证拿来。” 陈宝怡赶忙将三张身份证递过去：“那谢谢叔叔了。”转身对梁书宇切了一声，钻进大铁门中，不见了踪影。 魏有祺鄙视地瞥了下嘴，但毕竟是岳石峰答应下来的，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和梁书宇交换了下眼神，魏有祺朝着陈宝怡消失的方向悄悄比中指，觉得她的行为很可恶。 岳石峰这段时间也算和魏胖子混熟了，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好朋友。 岳石峰家才搬到这边不到一年，是因为他女儿上大学才过来的。 据说岳石峰会武术，在某个高档场所当特勤保安，长得人高马大的。是个很正直又热情的好人，和魏胖子很合得来。 四个人结伴出门，这样秀萍阿姨放心多了。 梁英他们貌似买了一些女士用品回去。 临出门，阿婆又跑过来。这下魏胖子再没理由推脱，毕竟阿婆年龄那么大，人家过来求你帮个忙，这很难拒绝。 魏胖子于是要帮阿婆带一份。 台风依旧很大，街上几乎挤满了人，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人与人之间并不很冷漠，魏有祺走过一个风口时差点被风掀翻，就是旁边的两个男人扶了他一把。 抛开阴沉的天空不表，街上这么多人同时出行，居然给人一种又恢复了正常秩序的感觉。 他们走着就和周围的邻居汇到一起了，其实也算是他们刻意形成的默契。 毕竟这么多人一起出去，路上认识的人多，相互也许有个照应。 村长家的，还有他儿子张润。住下面一点的罗威，和他儿子罗俊轩。再后面的老刘家、灯泡陈家，还有商品房的小赵一行人。 这小赵其实不熟，但他带着的那五六个美女熟，经常到魏胖子家买东西。 罗俊轩和梁书宇小时是很好的朋友，在魏有祺还没搬来之前。后来他们因为一些事生疏了，罗俊轩本就是个话少的人，再后来几乎没再说过话。 今天很难得，罗俊轩看了梁书宇一眼。 梁书宇没和他打招呼，两人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那光柱所在的位置叫做“华兴购物中心”，不算特别远，但也要走好长一段路。 他们出门后，除了华兴购物中心，其他更远的地方也出现了光柱。 如此这些人更不担心了，这说明相关部门已经腾出手，关心他们的伙食问题。 或许雨就要停了也说不定。 到华兴购物中心外围，人群已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梁书宇他们只能隔人山人海往里张望，可惜除了能听见大喇叭不断提示排队的声音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老老实实随人群排队。 如此多的人，也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 梁书宇他们本想趁机打听消息，不过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止他们几个。前面排队领取救济粮的人在问，拿着大喇叭的救援人员回他，因此在场的人也都能听见。 这次太阳风暴比去年欧洲停电面积还要大。 目前至少有九个省份陷入全面停电灾害，其中包括沿海二广、福、浙、徽、西、贵、二湖及海台港三岛、临疆岛屿国家。 川、渝、陕、苏等都未停电，目前正对临近省份全力支援中。 由于深蓝市位于灾害最边缘城市，他们要做好至少两个月的停电准备。 接下来每天都有车来发放救济粮，为保证每个人都获得粮食，救援人员呼吁家中存粮尚多者不要排队，把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救济车上有两种灯光，一红一白。现在白色，等救济车灯光转红色时，民众可凭身份证领取第二次救济粮。除此外每个身份证只能领取一次，请不要重复排队领取，以免耽误他人的时间。 梁书宇和魏有祺家都算家有余粮。 可魏胖子还要帮阿婆领一份，且岳石峰陪他们一起，排都排了，也干脆领一份，下次可以不来。 这是梁书宇能做到最大尺度的善良。 得到确切信息后，所有人都安心下来。 第二十一章：代购币 尤其梁书宇，他是最担心的那个。 他已经有按照半年停电来做计划的打算，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按照两个月的物资来储备便足够了。 zika果然是炒作，如果类似这样面积的停电事故也能称作地狱的开始，那么真正的地狱是什么？ 全球停电？ 现在，梁书宇家煤气够用，药物也基本够用，只需要再买些抗病毒感冒药即可。 家里的水和食物也都够用，单看物资方面，梁书宇现在是个富足的人。 当然，纯粹看现金的话，他也很富裕了！ 现在这种情况，没准某些千万富翁亿万富翁都会拿不出一张毛爷爷，当然，很多大公司老板一定有现金储备，但一定有有钱人拿不出现金的。 想想平日里随手挥霍几十万的家伙们突然买不起2块钱的矿泉水，似乎还挺有趣…… 购物中心的队伍并没有随着时间加长而减少，反而汇聚过越来越多的人。 天上还下着暴雨，只是人很多，除雨以外，风已不是最主要的威胁。 寒冷、潮湿包裹着人群，阴沉的天气，烦闷的暴雨，昏暗吵杂的街道，场景很诡异，却合情合理。 梁书宇是个爱操心的人，感受衣服传来的湿冷，心里盘算这些人回去后立刻感冒生病的概率…… 他应该喝一剂感冒冲剂后再来。 太冷了。 排队太久，邻居们聚集在一起聊天。 “你们家里吃的够吗？”“不够啊。”灯泡陈说。 “家里没水了，没办法煮饭。”村长则回道，“我家多的是水啊，你拿东西来换。” 村长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看过去，村长得意地道：“我把池塘的水管接到净水器上，要多少净水就多少净水。你们拿吃的来换，什么都行。” “凭啥子跟你换，我刚才过来看到商店开着门呢。”一人反驳。 “你有钱吗？”说到痛处，那人气得面红耳赤，“玛德！停的什么鬼电，要不是因为手机坏了我至于两百块钱都拿不出来吗。” “可以去银行申请代购币啊，你们不知道吗？”突然一陌生人插话。 “啥玩意？？？”灯泡陈听得愣了。 原来是这样，由于太阳风暴，银行内网及设备大量损坏，即使有发电机、有现金状况下他们也无法为户主办理取现业务，然而此次事发突然，又有太多人等着使用现金。 a银行正好有一批特殊的未发行过的纪念币，与上下部门一沟通，将该纪念币作为“代购币”，每个面值标记100元，公民可以通过身份证申请“借领”代购币，每个身份证限3个，合计面值300元，可在指定商场购买物品。 恢复电力后，再由银行向商场“赎回”代购币，而“借领”业务自动转为个人信用贷款。 特殊时期特殊操作，不得不说这银行碉堡得一批。 既解决了现金流问题，让大商场接下这明晃晃的一口大锅，又避开了银行设备损坏的技术问题，还一石三鸟地拉到了很多信贷业务。 不过梁书宇家里现金多得是，他不担心现金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点要多谢刘小胖。 也不知刘小胖怎样了，他家似乎储存了大量食物，他爸看到这情况别说骂他，怕是要把他当亲爷爷供起来。 那家伙还真是……真是让他说准了。 “梁文静怎么没来？” 想得出神的梁书宇没注意到张润突然来到他身边。 张润是村长的独子，一张大方脸，面色总是惨白着，时常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个瘾君子，但听闻是得了某种病导致面无血色，坊间传言乃肾虚。 他表情猥琐，眼神意有所指，让闻者梁书宇的眉立刻皱了起来，冷冷瞥向他。 张润呵呵笑了两声，刻意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 梁书宇摸着衣服里锋利的小刀，这个张润的精神状态一直有点问题，平常看起来像正常人，可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有问题。 大概是女朋友跟人跑了，导致心里扭曲吧。 不，他女朋友没跑之前也不见得正常。 梁书宇恶心地想着，神色冷漠地扫过他，没有搭理。 张润倒没过多纠缠，舔着舌头藏到了村长身后，眼神还盯着这边。梁书宇起初以为是在看他，便没搭理。随后却发现张润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梁书宇便回头，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正站在他背后对他笑！ 梁书宇握着刀柄的手一紧，下意识看了眼十多个人开外的罗俊轩，罗俊轩正盯着地面没有注意到这里。 梁嘉宇冷漠地看了回去，心中翻起了不小的巨浪。 没想到一趟停电，该见的想见的不该见的人全都见到了。 “小宇好久不见，读高二了吧？”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说。 魏有祺正抱着梁书宇的胳膊打瞌睡，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喜道：“顾叔叔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姓顾的说：“和你们一样呀，不都是来领救济粮吗。” “哦。”魏有祺傻了一下，他睡迷糊啦。 魏有祺还蛮喜欢姓顾的，因为对方很斯文很有礼貌，而且印象中顾叔叔每次来他家都会请他吃雪糕。 当然啦，是在他家买的，但花的是顾叔叔的钱。 但可惜顾叔叔后来搬走了，再没见过。 救济粮只是一袋饼干、一罐八宝粥和一瓶矿泉水用透明胶缠在一起，一个身份证能领一份，那是一辆不知道叫什么的车，他们有发电机，有一台设备，可以对身份证进行临时统计。 领完救济粮，所有人结伴往回走。 姓顾的早离开了，回来的队伍里只有梁书宇、魏有祺、岳石峰和村长四家。 由于得到了确切的停电面积和救济粮，连空气都变得轻松，有笑的。 这道光柱果然拨云见日，带来确切的好消息。 连一向谨慎的梁书宇都露出了轻快的笑意。 事情在往顺利的方向发展，这次大停电也会像欧洲停电一样，一两月内恢复正常。 会有一定的牺牲和死亡，但多数人可以回归正轨。 到时候他依然可以去上学，依然可以抱怨学业繁重，没有充足的时间打游戏。 那样的忙碌着的日子是幸福的。 “明天去菜市场逛逛，我这半个月没吃蔬菜了。”说话的是岳石峰。 村长道：“菜市场早没啦，淹都淹完了。” 这消息他们倒不清楚，菜市场位于二十七巷的最下面，要说位置可能确实有点低，连续下半个月的雨被淹似乎也正常。 第二十二章：玩 村长又说：“那边好多房子都淹没了，住的地方都没有。” 村长其实只是个称呼，现在二十七巷早已没有村了。 他早年是这一块的村长，后来退休，村长因此成为了他的称呼，至于他的名字，很少人了解，反正大家都叫他村长。 魏胖子说：“这么点救济粮吃两顿都不够，早知道不来排队了，白吹半天冷风。” “给你发就不错了。”村长道。 他们又说到代购币的事，几个大人商议去附近的银行看看情况，若是属实，也去申请几个代购币来花花。 毕竟救援人员都说了停电至少两月之久，让他们自己做好准备。家里多几百现金总归是保险。 因此一行人又绕路往a银行走。 大人们聊大人的事，梁书宇和魏有祺都不参与，那张润既不是个大人，也不算小孩儿，脑子还有问题，凑到梁书宇身边意味不明地说：“叫梁文静出来玩啊，还要放那么久的假，玩玩嘛。” 连魏有祺都听出其中的不怀好意，低声道：“你有病吧。” 梁书宇斜视着他，冷笑道：“你想怎么玩？” 魏有祺不知道梁书宇打什么主意，但觉得梁书宇不会轻易拿梁文静开玩笑，便没开口，等着梁书宇接下来的行动。 张润嘿嘿笑道：“就玩啊。” 梁书宇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几个大人，突然拔出一把锋利的刀抵在张润脖子上。 魏有祺见状眼明手快配合梁书宇将张润掣住，二人合力将他拖到一墙角拐弯处。 张润已被魏有祺捉住双手反制，脖子上还架着把锋利的刀，双腿也被梁书宇踩着，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梁书宇揪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刀锋贴在他暴露出的脖子上，狠狠威胁道：“如果我再从你的脏嘴里听到我姐的名字，就弄死你，懂了没？” “呵……呵……开个玩笑嘛……”张润认了怂。 玩笑？梁书宇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 从看见姓顾的那一刻起，梁书宇就意识到：再没有任何一个机会比现在还好。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玩笑？”梁书宇的声音充满危险，魏有祺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道老梁吓起人来还挺有一套。 索性这一套对张润还有点用，他果然有些害怕起来。 这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从前梁书宇避开他，因为梁书宇太小，到今年为止才17岁而已，可张润已经是三十岁的成年人。 “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不说了。”张润求饶说。 梁书宇知道他没有真心害怕，不过口头服软而已。 他料张润的胆子没那么大，寻常只过点嘴瘾。今天这威胁，只是一解梁书宇心头多年不爽，他早就想弄这白痴了。 可这种家伙留着依旧是个祸害。 谁知道他哪天脑子一抽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脑子有问题的人从来不讲道理。 梁书宇不会放过他。 但此时梁书宇还是放了他，把刀收回来，张润得以放松被制住的手脚，被围在梁书宇和魏有祺中间，不敢有出格的动作。 直到梁书宇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张润这才弓着背离开拐角。 梁书宇和魏有祺后出来，魏有祺正想调侃两句，谁料他们走过一巷道口，卷出一阵巨大狂风，张润走在最前面，瞬间被横着吹走，身子甚至被强风抬飞起来。 在失去最后的重力之前，梁书宇抓住了魏有祺的腰带。 两人一并被风卷着沿地面擦行横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天旋地转和耳边一闪而过的魏胖子的尖叫声、巨响、如女人般的狂风惨叫。 等梁书宇抓住一个东西稳定下来，抓着魏有祺腰带的手已有僵痛之感，他们被吹到另一条马路上。 梁书宇抓住的是镶入地面的垃圾桶。 地上湍急地流淌着污浊的黄水，至少有10厘米深，马路已变成河道，这条河道汇入了一条更大的河道，张润正抓住贴近大河道马路交汇处的一根路灯杆子上。 这样急速的河道，即使很浅也冲击得梁书宇难以站立。 一不小心就会被冲进大河道，到时别说站起来，最后被冲到哪里都不知道。 “抓垃圾桶。”梁书宇要把手腾出来，他抓魏有祺已抓得手都僵了。 魏有祺听令顺着梁书宇的身体往上爬，倒不算很费劲，魏有祺蹲稳以后把梁书宇也拉了起来，二人小心移到水流边缘。 只要站稳了方向，在这样的河道上不算危险。 不过张润则没有那般好运了，他所在的位置贴近大河道，毫不客气地说，只要他稍稍一松手，人就会被瞬间冲走。 为了抵抗这巨大的冲击，他的脸都扭曲发白了。 风很大，雨也很大。 水很脏，人很危险！ 梁书宇顺角落靠近张润，看他拼命自救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狠厉：“这家伙活着就是个祸害。” 关于张润，梁书宇比邻居们甚至张润他亲爹知道的还多。 他女朋友是怎么跑的呢。是张润从中介绍的。结果令张润没有想到的是，钱没弄到，人也丢了，别人逍遥快活逃之夭夭，他自己还被卷走了部分积蓄。 俗称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脑子变得更加有病。 尤其张润说过的某些恶劣话，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白痴总是在他面前开梁文静的下流玩笑，梁书宇看见这张脸便觉恶心。 于是梁书宇抬起一只脚踩在了那双发白的、紧紧拽着点灯杆的手上，鞋底用力摩擦。 “你……你要干什么？！”张润目露惊恐之色。 梁书宇没有说话，目光看都没看张润的脸一眼，因为他早就猜到张润会是什么表情，没什么可看的。只盯着那双被他踩出泥垢的手，似乎抓得更紧了，于是他也踩得更狠了。 魏有祺有些错愕又意外地看着梁书宇的举动，阻止的话冒到喉咙上，却没说出来。 “喂……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张润慌张道。 “求你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说梁文静的名字！” “啊啊！” 张润吃痛惨叫两声后，一只手已被梁书宇踩得破皮流血，失力地滑落出去，只剩下另一只手还牢牢拽住，身体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得飘零不定。 “有祺！书宇！”是魏胖子的声音。 对张润来说这个声音是救命稻草，因为梁书宇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他的脚便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并神情大变，露出惊愕之色。 张润就知道这小子胆子没那么大！还想趁机害他？哼……等着吧！ 第二十三章：救命 “救命，救命！”张润立刻张嘴叫喊，等他起来后，他一定要弄死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王八蛋！ 再把他姐姐骗出来，嗯对！梁文静那小妞长得不错，一起弄她！ 不过张润还没得意到两秒钟，刚才威胁过他的那把刀又架到了他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比水还要寒冷，让张润从头到脚都凉透了，脸色瞬间惨白。 梁书宇的眼神冷漠得像他家池塘里那潭死水，乌黑黑阴沉沉的，就这样饱含威胁地盯着他，他只稍微扫了一眼就感到后背发凉。 “你再喊一句？”梁书宇的声音也充满了残忍。 好像如果他再发出任何声音，梁书宇就会立刻把刀子捅进他脖子里似的。 该死啊！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很好欺负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张润还搞不清状况，可他只是脑袋有问题，还不算蠢到家，“唔唔唔……”他抿着嘴拼命摇头，不敢说出半个字。 他觉得梁书宇有可能是疯掉了。 梁书宇从鼻子里很轻地冷哼了一声，张润这才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从水里提了出来。等他庆幸自己还活着时，才发现自己老爸和魏胖子、岳石峰等人全都到了此处。 张润知道自己还能活着，是拜这几个人所赐。 不然梁书宇一定会对他下手的。这小王八蛋！ 张润被救起来后心疼捂着受伤的手，偷偷打量了梁书宇一眼，盘算着什么时候报仇雪恨。 可梁书宇早就有所察觉似的突然看了过来，吓得张润一个哆嗦又差点掉进河道了。 张润浑身一抖，算了，以后找机会！ 刚才一阵超大的风袭来，把梁书宇和魏胖子他们吹散了，幸好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但也有不幸的人。 那阵大风吹来一块铁皮，把走在前面的一对夫妻的脑袋整齐地削掉了，魏胖子的尖叫声就是看到那一幕时发出来的。 等魏胖子他们找回方向，夫妻的头颅已经吹不见，只留下男人的尸体卡在垃圾桶的角落，瞬间染红了地上污浊的洪水。 沉默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刚被放松的心情也再次沉入谷底，因为刚走过一条马路，就又在某个角落处看见了尸体。 这可是法制社会！ 从前随便出一场严重点的车祸都会被讨论半天，如今尸体却随意横陈在大街上？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人间炼狱了吗？ 岳石峰忍不住了，“我去警察局联系一下，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街头。” 村长道：“现在他们忙得很咧！你就算去，他们哪里腾得出人手。” 岳石峰知道村长说的是事实，但他总不能冷眼看着这些人如此惨死还暴尸街头。万一警察两个月以后才能腾出手来，那尸身不都烂完了？ 魏胖子道：“走一趟吧，至少帮他们备个案，那边什么时候能腾出手，就是他们的事了。” “别多管闲事了。”村长不太认同，而且张润浑身都湿透了，手还在流血，他看着心疼，他现在不想在外面，太吓人了。 “那你们去吧，我先带张润回去，他手上流血呢。”村长说。 岳石峰和魏胖子都理解，几人正要分开，忽然听到女人的呼叫声，还十分惨烈！ 岳石峰行动飞快，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冲出去了，魏胖子也跟着冲了过去。 村长看着干着急，他想走的嘛，现在怎么好意思走！只能跺着脚也跟了上去。 梁书宇和魏有祺二人还站在原处的，那张润暂时很乖顺，不敢乱打什么主意。 梁书宇冷冷盯着他的背，感觉到张润极度不自在以后才移开。张润可不想和他们两个一起待着，万一梁书宇又对他出手怎么办，也一溜烟跑了。 魏有祺张望着：“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梁书宇不想去。 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人没救到，心情还影响了，他没兴趣。 “我想先回家。”梁书宇道。 魏有祺愣了一下，“我们待会不是要去银行嘛，估计还得去一趟警局，顺便可以去探探消息呀。” “有点累。”梁书宇说。 “哦……”魏有祺眨眨眼睛，觉得梁书宇的状态有些低沉，便想活跃一下气氛，“老梁啊！没看出来你吓人还挺有一套的嘛，张润被你吓得跟孙子似的，厉害。” 梁书宇侧目看了他一眼，魏有祺莫名被看得有点心慌，正想避开时，梁书宇就笑了出来。 “就这点出息？” 魏有祺瞬间明白他是被梁书宇给耍了！ “梁小宇你死定了！”两人在巷子里追赶，“风，风！”梁书宇大喊，魏有祺道：“吹死你个孙子！”二人穿过半条巷子，“我跟我爸说下，要不我们先回去。” 梁书宇道也好。 二人去找魏胖子他们，人已经被岳石峰救起来了，无非差点被水冲走而已，比较难办的是包被冲走了，包里有救济粮和身份证。 女人哭天抢地，求神拜佛，岳石峰心一软，把自己家领的两分救济粮都给了她。 女人看着包里还有几份，有些贪心地盯着。岳石峰只好解释原委，女人这才作罢。 梁书宇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们和魏胖子招呼完就回去了，岳石峰和魏胖子还要走一趟银行和警察局。 一路无事地回到二十七巷，巍巍便利店门前聚集了几个美女，正是上午和梁书宇他们同行过的小赵和他的随行“女使”们。 上午他一口气带着那么多美女出门惹来不少羡慕嫉妒的目光，那表情得意的不得了。 小赵在店里买了些化掉的雪糕，正在讲价。 “要不是化掉了才不会卖这么便宜呢，已经很便宜了。”秀萍阿姨说。 小赵留着平头，看上去二十来岁，耳朵上打着四五枚银色耳钉，看外形应该是常年混迹酒吧ktv的人，没想到居然还会讲价。 “便宜点咯，全部一起五块钱。” “五块？！”秀萍阿姨显然被这个价格惊呆了。 “老板娘便宜点啦，要不是我们，现在谁还买雪糕？”一个黄头发的美女撒娇道。 平头青年小赵放在冰柜下方的手捏了捏她的大腿，“就是咯，都没人买。” 秀萍阿姨也是没辙了，本就属于该扔掉的雪糕，现在能卖五块也是五块吧！只好一起给了他们。五六个人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堆雪糕离开了。 第二十四章：热水 一行人离开后，秀萍阿姨才看到湿漉漉回来的二人。 “怎么湿成这样啦？”她吓得面色都变了，赶紧把魏有祺拉进门去。 梁书宇告辞，秀萍阿姨招呼了两句后便没拦着。 也让他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梁书宇到便利店门口时楼上的梁文静和梁英就已经注意到了，所以等他到家时，干净的衣服和热腾腾的感冒冲剂都已备好。 “快把衣服换下来。” “先喝冲剂。” “对对，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水已经烧好了，是雨水，用来洗澡应该没关系。” 两个女人忙前忙后地为他打点一切，他刚换脱下上衣，梁文静就已经拿着毛巾在帮他擦头发和背部。 梁书宇无奈道：“我在哪里换裤子？” “……”梁文静转身进了厨房，“我看看水……” 梁英站着没动，也没说让一步让梁书宇回卧室的意思。梁书宇只好咳了下。 梁英认真道：“又不是……” “……妈。” 梁英只好道：“行了，你动作快点。别感冒了。”这才避开了。 梁书宇匆匆换了裤子，又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浑身的冰冷都从热水中解放出来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从停电以来下了半个月的烂雨，屋子里潮湿到了几乎无法住人的程度。 梁嘉宇的窗沿上都长霉了，连床板上也多多少少有些霉菌，必须每天擦拭。 否则就担心不小心弄进肚子里会得病。 人在这种极度潮湿的情况下也很难受，身体变得很笨重，水沉沉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 今天出去领取粮食的时候倒忘记问了，沿海城市从没日日夜夜地连续下这么久的雨，这次的雨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难道太阳风暴还会影响下雨？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洗完澡，今天的饭也做好了。因为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不晓得是午饭还是晚饭。 总之大家都饿了。 家里有很多泡面和饼干，但他们这几天吃泡面吃得有点腻。 梁文静和梁英两人在家里研究出很多节省能源的做菜方式。 他们一般一天只做两次饭，早上和大概下午两餐，用来保证每天能吃到两顿热的东西。 早晨起来先用高压锅煮一大锅饭，里面立个三角架子。 然后用锡纸包一些油、咸菜、鱼罐头、或者用冷水泡过的面条，放在架子上蒸烤，饭煮好以后菜一起出锅。 口味特别美好！ 第二餐用冷的米饭，有时可以包饭团子，一样用锡纸包好放在热水里加热，锡纸弄得干净，水还能喝。 如果不喝，也能拿来洗澡。 他们现在每天只使用一只茶蜡，一只茶蜡能够燃烧接近四个小时，烧开5壶半水。 烧的时候人必须在旁边看着，一旦水足够热就换新的水上去，循环利用壶身的热量。 如果在最后一壶时把握好时间，有时还能烧出六壶水。 花茶壶虽然小，可每天烧来放进保温壶里，足够一家人整天的饮用。 顺便让女士们洗个屁股。 现在一天之中最要紧的事就是吃饭，吃热的饭。 其次是洗澡，洗热水澡。 家里没有食物可吃的感觉令人很难受。 就和女人的衣柜里放着大堆的衣裳，却觉得没衣服穿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们家现在物资充足，能吃的却也只有方便面、大米和咸菜。 所以颇有一种明明东西很多却没什么可吃的感觉。 面包不再作为零食，而是物资，梁文静虽然嘴馋，也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吃着玩了。 她现在每天在家里的活动，除了盯着烧水和发呆叹气以外，就是用草稿纸码字。 疯狂地码字，貌似还写了“停电日记”，但不给梁书宇看。 以前梁文静以为只要不上班不上课没事儿做，她就可以天天宅家里玩了。 但真正碰到这种情况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开始停电导致放假她很兴奋，每天和魏有祺打牌下五子棋，住下面一点的邻居们也是，兴奋地天天聚在一起搓麻将，聊八卦。 但停电才不到一周这些人就没兴致了。 无聊，烦闷，焦虑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逐渐发现再有趣的娱乐活动也无法摆脱心里的那种焦虑和无聊，便开始渴望电子游戏、渴望手机、渴望电视剧。 但渴望也没用，因为大家都明白，就算现在有一台电视机摆在他们面前，三天之后也会失去新鲜感。 人是闲不住的。 没有人可以闲得住，原来这才是现实。 停工半个月以后，就有人开始希望复工了。 晚饭过后很久天才变黑，魏胖子和岳石峰他们带着消息回来了。 据他们说，警察局现在确实忙翻了天，他们去报案根本没人搭理，所以只好折回。 又去了一趟银行，现在每个人只能申领1个代购币了，并且手续非常复杂，审核非常严格。 有任何一丁点不良信用记录的都无法申领。 虽然梁书宇不知道银行在内网损坏的情况下是怎么查询别人的信用记录的，但他可不想因为100块钱去排那么久的队。 因为岳石峰他们也没能接近银行，那边人山人海，排队领钱的人将那周围方圆几百米围得水泄不通，连台风都吹不进去，别说他们了。 梁英和梁文静得知了停电面积的事情，同样松了好大一口气。 比起他们自身的猜测，如果能从相关人员的口中得知确切的信息，这令人感到安全可靠多了。 只要事情有好转的余地，那就没什么可怕。 虽然这次台风吹得很古怪，竟然连吹了半个月。 但太阳风暴都出现了，台风又有什么奇怪的。 由于停电和没有娱乐活动，街坊邻居们都恢复了良好的作息时间。天稍微黑一点后，除了雨声，便听不见任何响动了。 虽然半夜偶尔会听到尖叫声、惨叫声，在这座安静的城市里格外刺耳，但通常不会有人搭理。 只会在第二天从各种人的口中听到各种版本的谣传。 有什么趁夜色偷情被发现的、遭遇抢劫的、自杀的、跳楼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应有尽有。 温暖的被子中，梁书宇摸出那把被洗干净了的锋利的、冰冷的刀。 它已经被梁文静用一个皮包包做了个丑丑的刀鞘，上面还有梁文静用针线留下的专属印记。 据说是一朵荷花，但看起来像菊花，还是残破的那种。 梁书宇拔出小刀，刀身在漆黑的房间里折射出银色的冷光。 梁书宇用指腹轻轻摸它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梁书宇手指一颤。 梁书宇看着它发呆，也不知多久才尝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 没什么味道，只是冰凉凉的。 第二十五章：过滤 2032年10月11日，大暴雨。停电第20天。 这个城市仿佛被太阳遗弃了，从9月23日那天开始，太阳落下去以后再也没升起过。 每天都是无尽的大雨，狂风暴雨。 感觉天上有个大海，不停往下漏水，也不知这么多的水究竟从哪里来。 上一次领取救济粮是八天之前，停电第十二天。 粮车上的救援人员说，灯光变幻成红色时，公民可以凭借身份证领取第二份。 可救济粮不过发放了三天，就消失不见。 连带着那一道拨开云雾的灯，象征着光明和希望的灯，也永远消失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太阳风暴以后并非所有电力设备都被损坏。 有一部分较为幸运的电力设备还能使用，前提是它可以一直有电。 二十七巷里就有好几个可以点亮的手电筒，据说是放在车尾箱里，形成了天然的法拉第笼。 因而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不过用上数日后，也没电了。 起初最开始停电时，城市里还能看到电灯的痕迹。 有商场发电的，有公共服务设施还未完全损坏的部分，也有个别家庭尚有未被损坏的电力设备的。 但到后来，夜晚逐渐被烛光侵蚀，电子灯好像成为历史，渐渐、渐渐退出了舞台。 没有了各项小视频、、电视剧、电影、动漫、综艺、游戏等娱乐活动后，人们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麻将、扑克、八卦、骂街、睡觉、甚至是跳绳上。 人们变得有绝对充足的时间来观察这个城市的变化。 起初最开始停电的几个晚上，还能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 后来雨下得太久了，气氛变得沉闷。 救济粮车来了以后，欢声笑语又回来了。 可粮车突然消失无踪以后，整座城市忽然陷入了一种沉闷的无力而绝望的挣扎之中。比之前更甚。 街道上肉眼可见的尸体越来越多，天气越来越寒冷，越来越多的人感冒、发烧、腹泻、没有食物、没有现金。 梁书宇领取救济粮回来的第二天有些低烧。 幸好家里有足够的感冒药，他身体又还算不错，烧半天以后就好转了。 于是出门变成了更加谨慎的事情。 街坊邻居们说，附近有好好几个小孩还有老人都因为感冒发烧在煎熬，可能命不久矣了。 医院不收人，他们根本忙不过来。诊所没开门，连卫生站都不开门。 有个孩子几乎快被烧死，家长抱着孩子去卫生站。 卫生站不肯开门收治，家长直接砸开了卫生站的卷帘门，两帮人打在一起，孩子被当场砸死了。 谁砸的不知道，分不清了，于是两边开始血拼，死了三个人，有两个是卫生站的工作人员，一个是老中医，是个是他的学生兼女婿。 后来卫生站当夜被抢劫，里面的药物一洗而空。 卫生站两人的尸体如今还横在里面，据说是由于女儿和孙子正巧去了外地，被这场停电滞留。 或许等她知道这噩耗时，二人的尸体已烂透了吧。 “书宇，帮我提桶水下来。”正在厨房中忙碌的梁英道。 梁书宇他们家是小三层加一个天台，从停水以来他们家所有的水桶全扔到天台上接水去了。 后来魏有祺家也拿了十几个桶上去，魏有祺家别的不多，就是垃圾桶、水桶、扫把、拖把一大堆。 因此天台上满满一堆水桶。 不过这雨水不能接来就直接使用，里面有很多污渍垃圾，得先将装满的水桶提到楼梯间静置几天，才能拿过来简单过滤后煮沸，用于洗澡洗头等。 每次从楼梯间拿走一桶水，就要从天台上放一桶新的进去静置，这是三家的默契。 二楼也是在此处用水，他们家就出了一个水桶，不过其余两家也不在这种闲置的资源上和他们计较。 还有一点，天台上的水桶很多，虽然每天都能接水，但却不能放任它一直被丢在天台。 每隔几天要将多余的水桶倒掉，还要清洗水桶，重新接新的雨水。 否则水桶中会沉淀大量垃圾，甚至产生大量细菌，增大了过滤和消毒的难度。 梁书宇小心翼翼地提着一桶干净的水穿过客厅抵达阳台，阳台的门一打开，便涌进来巨大的推力。 有点像游泳池的排水孔突然被打开的感觉，梁书宇在孔里。 关上阳台的门，风力就变得小很多。 风就是这样，你给它一条通道它才能吹得更猛，若是遇到没有缝隙的墙，它也不过是无头苍蝇，无计可施。 梁书宇要在阳台上对这水进行简单的过滤和消毒，上一回他们去小商场没买到净水片，却买了两桶消毒剂，现在就用上了。 过滤装备用的是梁英的丝袜。 梁文静也有丝袜，不过她的那些都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 他母上大人的丝袜全都是二三百起步，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从肉眼看，梁英的丝袜还会反光，做工精密细致，即使用力拉扯也不抽丝不透肉，用来过滤再好不过。 将一桶水过滤好，它已经从略带浑浊的模样转变成清澈可见的透明。 再滴入几滴消毒液搅拌杀菌，静置到今晚上就能使用了。 今天这通水是用于食用的，平时洗澡用的水只需要简单过滤即可。 梁书宇出于谨慎的考虑，一直没使用过蓄水桶中的水。 所以家中蓄水缸的水用完以后，他就琢磨着开始使用雨水。 如果有一个净水器就好了，可惜他们家这是老房子，一直没装净水器。 “水弄好了。”梁书宇道。 “准备吃饭。”梁英从厨房中端着锅走出来，他们今天只煮了白饭，配菜是一罐霉豆腐和锡纸烤火腿。 霉豆腐和火腿肠都是前几天梁书宇出去大静的卧室喊她，梁文静此时正趴在书桌上用草稿纸写。 她似乎没听见，梁书宇悄悄地伸过头去偷看。 “2032年10月11日，大暴雨，停电第20天，妈的！昨晚上想窝粑粑，好像被人看到了，呜呜呜我去大爷的……” 梁书宇：“……”是在写日记啊。 第二十六章：尴尬 厕所不能冲水后，他们大小便都得在夜壶里解决。 说是夜壶，只是找魏有祺家弄了个带盖子的垃圾桶。 可大便非常难清理…… 味道还特别重，梁文静和梁英心疼他，所以各自决定大便都解决在垃圾袋里，用完后系好丢到外面去。 反正他们家的垃圾袋多得是。 但梁文静比较爱干净嘛，她不想在自己的卧室里大便…… 但厕所自从无法冲水后就变得特别臭，现在已经关闭很久没打开过了，所以她专门等到半夜。 到楼下比较隐蔽的地方解决。 其实她本来也可以在四楼天台内的楼梯间里解决，但那里毕竟放了很多正在静置，有可能要用来食用的水。 在那个地方解决，她良心何安…… 刚好楼底下巍巍便利店的后面是荒田，无人能看见，谁知…… 呜呜呜。 女神也要解决生理问题的嘛！ 这真是个尴尬又现实的事情。 “咳，吃饭了。” 梁文静正在伤春悲秋中，忽然被打断，下意识一把捂住自己的日记本，“你看见了什么？！” 她目露凶光。 “啊？什么？”梁书宇的傻装得恰到好处。 梁文静审视着他，看样子是没看到了，很好，饶他一命！ “嗯，那吃饭吧。” 她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将日记本夹进抽屉的最深处，看着梁书宇走出她的卧室后，这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今天的午饭非常丰富！ 白米饭配霉豆腐和锡纸烤火腿！ 霉豆腐是前几日梁书宇出去买的，事情是这样。 停电第十二天，他们去领取救济粮。 当日他们得知了确切的停电面积，全体松一口气后，第四天粮车竟然再没出现过。 到第五日，粮车还是未见踪迹。 本来粮车的救援人说了，灯光两个色，第二个色亮起时就能领取第二份救济粮。 梁书宇他们并不在乎这救济粮，只在乎一个态度。 这态度并非指zf对人民的态度，而是指一种说明。 如果粮车一直在发放，这说明相关部门人员正在努力抢救，帮助民众度过难关。 而粮车忽然不见了，说明什么？ 是否说明相关部门已无法控制这场灾难？ 还是说后续供应跟不上？ 又或是某一环节出现重大差错？ 梁书宇是个当断则断的人。 这次的台风本就诡异，太阳风暴来得也很奇怪。 从理论上说，去年欧洲太阳风暴以来，各个国家对太阳风暴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不做预测和准备。 太阳风暴的形成似乎不是一瞬间的事情，难道相关单位观测不到？ 假设他们观测到了，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民众做好预防准备？ 如果仅以“不想引发民众恐慌”为由，是说不过去的。 假设相关单位没有观测到，这是一次突发性太阳活动。 这种可能性大吗？ 梁书宇不是专业人员，判断不出哪一种可能性大些。 但这次太阳风暴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 也许，他该做更多的准备。 不是以两个月为打算，而应该以半年，一年为打算。 “害！你这就有点想多了。”魏胖子听了梁书宇的分析，不以为意。 秀萍阿姨也说：“我也觉得有点想多了，不是说了才七八个省停电吗，好像和去年的情况差不多？” 她也是道听途说的，不知道具体。 “停电面积比去年欧洲停电面积大一些。”魏胖子回忆道。 主要是欧洲那块地广人稀，实际上去年的影响面积更大，但换算到受灾面积则小了很多。 “但保险一些也可以吧。” 梁文静觉得多存点东西没毛病，大不了以后慢慢吃呗。 她怎样都支持梁书宇的想法。 魏有祺也说：“我觉得老梁的猜测有道理，我们沿海省份虽然年年都有大台风，但从没像这次这样连续吹半个多月。停电之前不是说还有飞机失事的事故么，说不定还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我们现在完全与外界失联了。或者，黄石火山早就受到太阳风暴影响喷发了，半个米国都灭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秀萍阿姨反手一个板栗敲在他头上：“胡说什么呢，火山爆发会死很多人的。” 魏有祺撇嘴：“喜闻乐见啊。” 秀萍阿姨终于把烧好的热水给梁书宇、梁文静、梁英三人倒上，一边说： “就算喷发也没事，他们国家的人都迁移了。” “咦！”魏有祺意外的看着他母上大人。 “妈你又从哪里知道的。” 秀萍阿姨有点得意的说：“刷视频刷到的呗。你以为我每天不学无术呢？” 魏胖子来了兴趣，“怎么个说法？” 梁书宇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也竖起耳朵听。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说火山活动有点异常，让很多人迁移搬家。大概是这样吧。” 梁书宇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去年太阳风暴之后？” “不知道呀。” 魏有祺撇嘴：“x音上的东西可信吗。” “最好不要全信。”梁文静说。 太阳风暴会引起火山爆发吗？ 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两者之间有直接连接。 梁书宇这次前来只是想问问魏有祺家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采购，倒没有存着非要劝说他们家一起去的心思。 不过聊着聊着跑偏了题，他只好将话题拉回来。 “那魏叔你们家暂时不采购东西了么。”梁书宇问道。 魏胖子还没答话，秀萍阿姨就说：“我们家开便利店有什么好采购的。” 她看向梁英，略带了些严厉的口气： “你怎么也任由这些孩子成天瞎折腾，你们不是已经买了那么多东西了吗，要是到最后不够吃，我的店也够你们吃了吧。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乱买些东西放家里。” 梁英笑了一下，没有因此责问梁书宇，反而语气平和地说： “他都半个多成年人了，是该有一些自己的思考。” 梁文静轻轻哼了下，“也不算瞎折腾啊，这叫未雨绸缪！总比最后慌手慌脚的好。” 梁书宇站了起来：“那我要准备出门了，你们再玩一会儿。” 后面这半句是对梁英和梁文静说的。 梁文静一脸不爽地噘着嘴：“我要回去码字。”她现在在草稿纸上码字。 梁英也站起来：“上去加件外套再出门。” “老梁，我也一起！” “你去凑什么热闹，外面的风那么大，也不怕淋感冒了。” 第二十七章：食物整理清单 魏有祺苦着脸，求情的眼神看向自家老爸，“那老梁一个人出门很危险的嘛。” “去吧去吧。” 魏胖子虽然不赞同梁书宇大肆囤积物品，但觉得梁书宇的想法还挺谨慎的。 而且这么小个孩子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 秀萍阿姨闻言瞪了魏胖子一眼。 魏胖子眨着眼睛假装看不见。 两人正在打眼神官司的时候岳石峰过来了，要来买点酱油和米。一听说梁书宇和魏有祺要出门。 他也连忙加入。 因此第五日当天，也就是停电第十六天。 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一起出门，前往上次和梁文静逛过的那家大型商场采购物品。 路上瓢泼大雨，有惊无险。 进去商场，才半个多月没来，竟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污泥浊水、脏乱不堪的瓷砖地板几乎不能下脚。 一路走进商场左右的每一个商铺几乎都关门了，还有些被暴力砸坏的，破碎的铁皮凸在过道上。 上面还有血渍。 破败、肮脏、吃惊，是这个大商场给人的第一感觉。 从前那繁荣干净的记忆消失到哪儿去了？ 这个地方好像被腐烂神光顾了一样，四处散发着肮脏腐烂的臭味。 不过商场里还有人上班，商场内部依然有应急灯光亮着。 商场入口，它只剩下一个通道，其余所有都被密封起来。 也只有一个收银台，一个精通口算的阿姨负责收银。 一个面容略凶的阿姨负责检查每一个人的背包和裤腰带、外套。 还有两个阿姨专门负责跑腿。 干什么呢？——看价格。 收银的阿姨问“xx什么价格？” 跑腿的阿姨腿脚利索地冲到货架里去“xx元！” 嗯，就这样每买一次单，这位阿姨大概要跑上七八回，这还是在她已经记熟很多价格的情况下。 稍微有点喜剧，但也在情理意料之中。 商场的货架上多数都空了。 尤其是方便面、面条、面包、饼干、巧克力、罐头等，几乎一个不剩！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梁书宇此次的首要目标。 其实梁书宇对生存方面的知识并非完全不懂，因为刘小胖以前经常在他面前念叨。 然而正是因为了解一些生存知识，梁书宇真正经历了这20天停电以后才发现： 生存狂果然只是生存想象而已，很多概念需要结合实际！ 一些生存概念比如edc、sk、shtf等他都有所耳闻。 edc意思是每天必须携带的东西，每个人的edc都不同，梁书宇记得刘小胖的edc有刀、防风打火机、指南针、还有一个小手电。具体还有哪些就不记得了。 sk是指一个藏有多种工具帮助逃生的小盒子，里面具体有什么内容梁书宇不太清楚。另外在sk上面还有个bob或aoa的概念，具体是什么他都记不清了，作用也忘了。 shtf表示糟糕透顶的大事，然而生存狂们最渴望的糟糕透顶的大事肯定是诸如丧尸变异、外星人入侵、核战争等等…… 但由于这些事情的发生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很多时候shtf也被理解为“无zf状态”，意思是没有相关部门和人员为公民服务的状态。 真正的无zf状态是极为恐怖的。 如今商场、银行、医院之所以还在运作，都是由于zf还在管控的缘故。 如果相关部门不介入，商场很有可能早就不开门了。 假设商场不开门，民众买不到食物，就一定会发生暴力抢劫事件。 社会将会在短时间内陷入崩溃之中。 但如今的情况，也属于半无zf状态了吧。 社会公共服务设施几乎全部瘫痪，也就是商场银行被强制开门，给了他们一丝丝希望和慰藉。 其余时候不还得自给自足么。 扯得有些远了，梁书宇之所以觉得生存狂知识不够结合实际，是在吃的上面。 以前刘小胖说过，生存狂一定会存的物资里包括米、方便面、罐头、盐、糖、油、酒等重要物资。 尤其是方便面和罐头，是两个重大误区！ 方便面梁书宇已经计算过了，不耐吃是它最大的缺点。 至于罐头食品，梁书宇受到刘小胖的影响，一直以为那种铁皮包装，单价15元以上的罐头才叫罐头。 实则不然！ 可能那种包装方式是外国传进来的？ 品种多是午餐肉、甜玉米、牛肉等，口味很一般！ 唯一的好吃的罐头鱼似乎是纯国产的，因为里面含有豆豉，外国人应该不吃的吧。 也就是说，这些罐头不仅贵，而且不好吃，不耐吃。 唯一的，梁书宇不需要保质期那么长的罐头。 从性价比上，这些外国风味传进来的罐头食品远没有咸菜、霉豆腐、梅干菜、腊肉、腊肠、香肠、咸蛋、皮蛋、面粉等便宜多样。 当然，生存狂这个概念毕竟是从国外传进来的，西方人又不吃咸菜、霉豆腐和腊肉…… 这个情有可原吧。 10月11日食物整理清单。 康师傅矿泉水22支 农夫山泉矿泉水48支 牛奶14支 大瓶可乐65瓶 大瓶橙汁43瓶 梅林午餐肉罐头2罐 古龙即食午餐肉6罐 霉豆腐13罐 篷盛丁香鱼21罐 篷盛梅干菜13罐 散装面包（约42个） 各种口味方便面8袋5（25包） 麦斯威尔原味咖啡大盒73条 西麦即食麦片2大袋 玉米味压缩饼干12袋 50斤大米24袋 各种口味袋装咸菜（49包） 火腿肠65根 脆皮肠48个 皮蛋45个 咸蛋33个 广式腊肠26根 牛肉干11包 茶蜡51支 普通蜡烛10支 抽纸（28个） 84消毒剂18瓶 面条16把 垃圾袋270个 锡纸4卷 保鲜膜5卷 一次性筷子200支 一次性内裤500个 面粉3大袋 糯米粉1袋 除了皮蛋咸蛋丁香鱼以外，他还买了广式腊肠。 啧……真的是太难吃了。 特别油腻，还是甜的。 另外还有些酱油、食用盐、糖、食用油等他都备了不少，不过没整理在清单上。 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零食也没整理上来。 第二十八章：药物清单 买完食物，梁书宇还往药店走了一趟。 买到了一点抗病毒感冒药。 是真的只有一点，因为现在的感冒类药品按颗算。 岳石峰家没有储备多余的药品，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钱。 所以梁书宇借给他500，不用他还，但有一个条件，岳石峰得传授他一些实用的自卫技巧。 因为岳石峰会好几种拳法，包括泰拳、太极拳、擒拿手、甚至是八极拳。 他原来是开拳馆的，来到深蓝市后一直在做特勤保安。 梁书宇想学点手上功夫傍身用，预防万一。 而且由于他们出门买东西采购，还引起了周围邻居门道注意。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也许你本身不在乎也不需要，但如果人人都在购买，你就会忍不住地想： 万一我没买到，岂不是会吃亏？ 所以梁书宇他们的举动带动了周围邻居们，很多人都出门采购物品，将手里的现金花掉。 二楼老陈家没有现金，他们本想找魏胖子借，可魏胖子没有多余的。 且秀萍阿姨不同意。 于是老陈的老婆来找梁英借。 梁书宇还记得那天早上，他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是二楼，他只打开了里面的铝门，外面的大铁门还是关着的。 透过铁门上的缝隙，他看见一脸苍白淤紫的老陈老婆，眼袋像墨一样黑，眼睛肿得跟灯泡似的。 不好意思、羞愧又心虚地找他们家借五百块钱。 梁书宇便想起很多年前，那时老陈还是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 不是今天的瘸子酒鬼和赌鬼。 老陈老婆也是个温柔、说话细声细语的女人。 她很会做醪糟，每次做好的最新鲜的她都会端一碗上来。 那时她还会穿很时髦的印花长裙，腰身苗条，风姿卓绝地走在这郊外的巷子里，引起无数人瞩目和回头。 如今她却成了这样。 梁书宇借了五百块钱给她，并要求她不能说出去。 她万分感谢地离开了。 借钱，自然不是因为同情。 梁书宇不是那种人。 纵然梁书宇不喜欢二楼的人，可如今他们住在同一栋楼里。 另一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老陈家饿得连饭也吃不起了，对梁书宇家来说，是极大的麻烦。 为了免于麻烦，梁书宇借钱给她。 只是不想让他们全家饿死。 除了感冒药，梁书宇还添置了些抗生素，以及四五瓶女士用的清洗剂。 梁英他们的每天卫生做的很好，可天气实在过于潮湿，对女士妇科有很不利的影响。 且梁书宇由于经常不洗澡，那方面也有点不好。 把这个东西滴入热水稀释以后用于擦拭全身，也能起到杀菌、预防皮肤病的作用。 还有女士们的内裤问题。 连续下雨，连内裤都不干。只要过了水的东西，第三天必然发臭，满是看不见的霉菌和细菌。 在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之前，梁书宇在魏有祺家弄到一些老款内裤给两位女士。 后来去商场他找到一次性内裤，一口气买了一大堆。 他自己也早就没内裤穿了，好几次出门都挂空挡。 女士们的内裤需要每天更换，有了一次性内裤就方便多了。 不过她们还是倾向于自己的私人内裤，穿着更舒服，因为有月经周期…… 所以姨妈巾等也囤了不少。 这些都是梁书宇一开始没有考虑到的，还好商场开着门，否则是个大问题。 停电以后的生活是精打细算的、细碎的，像老妈子一样。 10月11日药物整理清单。 999感冒灵颗粒5盒9（38袋）【感冒药】 连花清瘟胶囊2盒24（31粒）【感冒药】 美林布洛芬混悬液100l【儿童感冒发烧】 抗病毒口服液2支【流感】 抗病毒颗粒8袋【流感】 他克莫司软膏2支【特应性皮炎、银屑病皮炎、牛皮癣藓药膏】 白云山红霉素软膏3支【皮肤脓肿、疥疮脓包、化脓性皮肤病、溃疡】 力生维生素c片5盒100（473片） 力生复合维生素b片3盒100（285片） 华山牌摩罗丹18袋【胃痛胀气、烧心、养胃、嗳气、打嗝】 喇叭正露丸100粒【止泻、胃腹胀、腹泻】 阿米卡星洗剂2瓶【用于敏感菌引起的严重外伤感染、抗菌药】 牛黄上清丸10粒【清热泻火解毒、头疼、咽痛、口舌生疮】 正骨水3瓶 可孚碘伏消毒液28瓶 酒精喷雾65瓶 盐酸左氧氟沙星胶囊20粒【急慢性支气管炎、氟哌酸扁桃体炎、泌尿感染】 丰蒲地蓝消炎片48片【咽炎、扁桃腺炎、抗炎消肿、清热解毒药】 阿莫西林胶囊120粒【上呼吸道、泌尿路生殖道感染，中耳炎鼻窦炎咽炎扁桃体炎肺炎消炎药，抗生素】 青霉素v钾片36粒【支气管炎、咽喉炎、扁桃体、鼻窦炎、中耳炎】 头孢地尼胶囊6粒【口服头孢菌素类广谱抗生素消炎药头孢】 头孢克肟胶囊8粒【链球菌属、肺炎球菌、淋球菌、卡他布兰汉菌等……】 苦参洗液42瓶 一次性口罩10袋20（189个） 卫生棉签10袋20（192支） 弹力绷带10卷 创可贴96片 抗病毒的感冒药实在难买，梁书宇跑了三个药房才买到这么一点。 从停电第十三天起，他们家开始补充维生素c和b。 每天一粒，因为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吃到新鲜蔬菜。 吃过下午饭，梁书宇不再参与梁文静他们的娱乐活动，和魏有祺一起到岳石峰家的石坝上练习擒拿手。 岳石峰会的东西挺多，最容易上手的是泰拳，当然最厉害的是八极拳，岳石峰自称他的八极拳只能算一般，因为八极拳比较考究内家功夫。 梁书宇之所以选择擒拿手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的。 如果他们和任何一个人产生肢体矛盾，梁书宇的目的是卸下对方手中的冷兵器或伤人武器，而非和他们打出个胜负来。 只要能快速卸下对方的武器装备，就能降低危险性。 关于擒拿手的练习并不需要很复杂，最重要的基础训练是练习腕力、指力，连续练习的这三四天，梁书宇的手指已经逐渐发痛。 虽然目前感觉尚不明显，但岳石峰说这些东西必须日积月累，才能逐渐显露出效果。 第二十九章：碰瓷 此时梁书宇和魏有祺正在练习太极推手。 太极推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仿佛在玩闹一样，实际上里面包含了力学的艺术，越看似简单的东西，被持之以恒地练习之后，总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姐在家吗？” 梁书宇和魏有祺正练得起劲，从屋内走出一短发的秀丽女孩。 她身材高挑消瘦，韩式微卷短发被她衬出清秀利落的感觉，眼睛不算很大，却炯炯有神，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穿透你的心。 五官算是清秀漂亮的，流畅的线条，尖尖的下巴，笑起来有两个很精致可爱的梨涡，当然，梁书宇几乎没有见她笑过。 她嘴角的梨涡，也是由于她说话需要发出某些音才发现的。 她的神情也总是给人冷冷淡淡的感觉，尤其当她对梁书宇说“你姐在家吗”的时候，梁书宇总有一种她不是去找梁文静玩，而是要去找梁文静的麻烦的错觉。 “在，应该闲着。”梁书宇看了眼她手上的飞镖盘说。 岳敏的飞镖练得特别好，和岳石峰耳濡目染，也会一些武术。 梁书宇和岳石峰打交道以后，岳敏才和梁文静熟悉起来。 两个人好像相逢恨晚一般，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岳敏还教梁文静练习飞镖，两人每天下午都会待在一起很久。以前梁文静都是找梁书宇和魏有祺玩的，现在岳敏一来，她们两个搅和在一块儿，倒没有这两个男生什么事了。 梁文静确实需要一个女性朋友，毕竟女孩子之间总有很多私密话题。 练完太极推手才是基础的体能训练。 下蹲、俯卧撑、跳高等，主要训练灵活性，反应速度等，避免遇到危险时能最快反应过来。抗击打训练则是没必要的，他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快速制敌、先发制人。 不过如果太阳风暴过去，来电以后，梁书宇确实要考虑去学点武术。现在则是要针对性地练习一些立刻用得上的东西。 “就是你们的雪糕导致的！” “你们说怎么办吧！” “人都要拉虚脱了，你说呢？！” 梁书宇和魏有祺正在做仰卧起坐，忽然听到便利店方向传来争执声。 还听到秀萍阿姨说：“你们买的时候都说了是化掉的雪糕，而且都买了那么久了！” 他和魏有祺连忙爬起来，打了伞穿过马路回去，“怎么了？” 刚到便利店门下，就发现这里围了不少人。 六七个女的，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平头的叫小赵，梁书宇之前见过。另一个男的不认识，但脸色白得可怕，一脸虚弱地瘫坐在地上，看模样是生病了。 那个小赵没说话，但他带来的几个女人中有两个凶悍得很。 要不是魏胖子个子大，那两个女人的唾沫都要飞到秀萍阿姨的脸上去了。 梁书宇只听了几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敲诈、勒索、碰瓷。 很多天前花五块钱买的一堆化掉的雪糕，说是那男的吃了以后一直拉肚子，到现在也不好，过来找说法。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想要什么。 无非没钱了，过来敲诈一笔罢了。 “既然大家都说不清楚，那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梁书宇强势地在外围插话。 两个凶悍的女人中，一个留着黄色短发，略微偏胖，嘴唇鼻头都很厚，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女人。 另一个女的看着干干瘦瘦的，大概不到一米五，脸上二两肉都没有，薄嘴皮随便翻两下说出来的话便能刺得人头疼。 “怎么说不清楚？！现在说得很清楚了，你们的雪糕害得我朋友拉肚子，你们现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梁书宇笑了：“我们卖的雪糕？证据呢？小票呢？你雪糕还有吗？拿出来，找医院鉴定一下是不是雪糕导致的。如果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他拉肚子跟这个店有关系。” 干瘦女瞪着她圆鼓鼓的眼睛道：“你们根本没有给小票。” “哦，那么雪糕呢。” “雪糕早就吃完了啊，问什么问题，白痴吗？”那个厚嘴唇的说。 “既然你们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又凭什么说跟这个店有关系。” 那两个女的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没反应过来。 另外几个女的中，有一个黑头发素颜的女人，大概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心虚地看了眼梁书宇，又看了眼小赵，有些踌躇又胆怯地试探着说：“要不……要不还是……” “那么你们是不想承认了？”厚嘴唇的女的打断了她，一米五的瘦女人则瞪了她一样，黑发素颜的女人顿时缩到了一旁，不敢再说了。 “凡是要讲求证据，买了那么多天的东西了你们突然说跟我们有关系，怎么看都觉得……”躲在魏胖子身后的秀萍阿姨话还未说完就被瘦女人打断。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碰瓷咯？”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总之你们现在就是不想承认了对吧？”厚嘴唇的女人道。 “是啊！他们根本就不想承认，而且居然还想说我们在碰瓷？我们缺那点钱吗？他妈的我们碰瓷？！”薄唇的瘦女人仿佛是恼羞成怒地道。 “不给说法就算了，还反咬我们一口。”另一个女的说。 这几个女人的嘴太快了，快到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余地。 也确实，没准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样，敲诈点钱而已。她们本来就不是真的来讨公道，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有恃无恐。 七嘴八舌的，连梁书宇都插不上话，一阵乱哄哄的喊叫之中，便有人大喊，“那就砸店，我们缺那点钱吗？” 于是有两个女的冲上去抓住魏胖子打，魏胖子一个男人哪里是两个凶恶的女人的对上，战斗力还没有秀萍阿姨大。 另外的一个女的和小赵就开始砸店，还有两女的在门口堵着拦住梁书宇、魏有祺和赶来的岳石峰。 两女的把胸往前一顶，岳石峰本想将她们抓开，可正人君子如他怎么对两个女人下得了手。 里头魏胖子被一个女的缠住便翻不了身了，而秀萍阿姨一个顶俩竟勉强可敌，不过也是短暂的时间，小赵趁机一脚把她踹翻了，秀萍阿姨倒在地上，顿时被两女的掐脖子、扯头发、揪肩膀。 心疼得魏胖子不得不强硬反抗，可他刚把秀萍阿姨护住，三个女的就一起冲了上来，对他又打又抓又啃，极其凶狠。 第三十章：感激 外面的岳石峰下不去那个手，看着魏胖子挨打干叫唤，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听得人震耳欲聋。 “住手！快住手！” 可没人听他的。 然而魏有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被打的可是他的爸和妈。 “我x你妈！” 魏有祺怒极了一脚飞起将门口的一女的踹飞，人便冲了进去，去救他爸妈。 另一个堵门的女的要去抓他，被梁书宇揪住了头发扔到了马路上。 对于女人，尤其这样子凶恶的女人，梁书宇从没什么怜惜之情。 “住手！”这一句是魏有祺吼出来的。 那三个打他爸妈的女的已经被他啪啪啪几脚，再啪啪啪两耳光打到一边去了。 梁书宇趁此，将几个被打晕头的女的，一手抓一个头，全都丢了出去。 两人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正人君子岳石峰佩服地看着这两孩子，心中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还是面色冷酷地对小赵道： “还不快滚，难道等着我们送你。” 小赵目露怨色，不甘地拖着那个虚脱的家伙从小门里退出去了。 梁书宇看着他的神色，料定此人应该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 他们这次没有达到目的，下次肯定还要再来。 魏有祺家商店出事，梁书宇家也要受到影响。 梁书宇并不喜欢留着这样的隐患。 所以梁书宇摸了摸他随身携带的刀，盯着小赵一步步离开了便利店。 那些个女的，厚嘴唇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她们说是在砸店，然而有三个女人的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 实则抢劫罢了！ 她们的目的也许达到了一些，可气势输得彻底。 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不挣，却唯独挣一口气。 甚至可以为这一口看不见的气杀人放火，于是她们现在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只不过，店门口那个摸着刀的少年冷凝着她们，也冷凝着一言不发目光怨愤的小赵。 他手上黑色的刀鞘露出一点缝隙，将刀的银芒展露了出来。 与这少年冷漠而阴霾的眼神相映，竟让人觉得后背发凉，没有底气。 所以她们骂着骂着也就没声了，因为那少年还在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冷盯着他们。 回想刚才被他抓着头发丢出来的状况，肯定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家伙！ 女人们你推我退地越蹭越远，最后干脆拉着小赵说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然后一齐跑干净了。 虽然她们没弄到钱，但好歹顺便强到些东西。 不算太“亏”。 梁书宇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那栋商品房的大门里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屋子里，乱七八糟。 岳石峰帮忙检查了伤口，只是一些皮外伤和淤青，涂点碘酒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只是两夫妻看起来都颇为狼狈，衣服撕坏了，头发乱了，身上皱皱巴巴的还有血迹，脸上也是红痕累累，那些个女人可真狠。 “靠！”魏有祺心疼又气愤地胡骂了一通，眼眶也红了。 梁书宇道：“先给你爸妈烧点热水给他们擦一下吧，接下来不要开店了，我担心他们会回来报复。” 梁书宇虽然故意恐吓了他们，但也不知道这群人会真正有所忌讳还是干脆豁出去地要再来找麻烦，总之他更倾向于这种人不容易善罢甘休。 所以还是保险些的好。 “嗯。”魏有祺应了一声，赶忙烧水去了。 夫妻二人在椅子上休息，这会还没完全缓和过来。 梁书宇谢过了岳石峰，然后两个人帮忙把店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归置了一番。 便利店里剩下的大堆物品几乎都是生活用品，这停电20天以来，食物零食这些基本卖空了。 自然，魏胖子一家也不是傻子，后面的屋子里还存着不少东西。 只是不放出来卖而已。 所以刚才那几个女人抢走的东西不过是些卖不掉的零食而已，既不贵重也不经吃。 钱财虽然没有损失多少，但人受到了损害，已经是最大的损失了。 他们归置完东西，岳石峰又问了二人身上有没有痛的地方。 他专门回家拿了他家里的破立妥和跌打药帮魏胖子搓了一下扭到的手和脚。 这才彻底告辞。 梁书宇和魏胖子聊了一会儿，“那些人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保险起见，不如把家里贵重的物资迁移一下，事到万一可以避开他们。” 梁书宇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带武器过来，也许锋利的刀没有，但菜刀绝对有两把。 在这种状况下谁被不小心砍上一刀，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也许多数人只有碰到真枪实弹以后才会反省自己吧，在此之前。 他们宁愿对现实视而不见自欺欺人，也不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 此时，魏胖子终于把梁书宇的意见听进去了。 “好，要搬一下，都搬到里面去。店暂时不开了吧。”魏胖子脸上的抓痕还在冒血珠。 “里面也不安全。他们这一次只是试探，如果还有下一次，就是实打实的抢劫。” “报警！我们去报警，我就不信警察还治不了他们了。光天化日入室抢劫行凶，判他们十年起步！”秀萍阿姨愤恨嚎哭道。 厨房里的魏有祺听了气愤地反驳：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警察呢，他们不就仗着现在的特殊情况才敢这么嚣张吗。早就跟你们说不要开店卖东西了嘛，你们还不信！” 魏有祺也是有些恼恨，“都什么时候了啊还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秀萍阿姨本来就挨了打，还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说，里子面子都没了。 愤怒又委屈，大声嚎哭喊叫起来：“什么叫没用？我不开店你吃什么？你吃个空气！” 魏有祺气得很，可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她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他妈妈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家庭妇女，那惯性思维怎么改也改不过来的，他还懒得去说呢。 “老梁，要不我们先把东西搬到你家放一下。”魏有祺说。 “好，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你们在内室只留一点物品，如果再遇上抢劫的，干脆让他们以为店里东西已经被抢空，这样对你们来说安全很多。” 这个主意好。 梁书宇又和魏胖子、魏有祺商量了些细节。 第三十一章：搬迁 完毕，“叔你们好好休息，东西明天再收拾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大喊一声。” “好。”魏胖子感激地目送梁书宇离开，今天多亏梁书宇和岳石峰帮忙。 不然怎么收场都不知道呢。 这小家伙还挺义气的。 梁书宇帮他们关上了卷帘门上的小门，随后从旁边的大铁门进入楼梯间。 反手将大铁门也锁死了，这才哒哒哒地上楼。 经过二楼，门开了一条缝。 “怎么回事？有人抢劫吗？”是老陈的老婆。 自从梁书宇借钱给她，她就开始偶尔出现。 不像从前那样十天半个月都躲在屋子里。 当然也可能是停电以后老陈每天都去下面的麻将馆打麻将，经常地夜不归宿，她终于有了轻松自由的生活才敢出来冒冒泡。 “差不多算。”梁书宇说。 老陈老婆吸了一口冷死。 “那……” 梁书宇打断了她，“不过没出什么事，都赶走了。”梁书宇说完便上楼了，过了会儿才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梁书宇刚到门口，手还没抬起来，梁英就打开了门，一把将梁书宇拽了进去。 “没受伤吧？” 她上上下下将梁书宇检查一番后才舒了一口气，神情似乎有点后怕又有点自责。 这时岳敏走过来：“估计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要小心一点，我先回去了。” 梁书宇为她让开一条道，她便带着她的飞镖盘回去了。 等到岳敏走后，梁英关上大铁门，再将里面的铝门锁好了。 一家三口坐到沙发上，梁文静先开了口。 “本来我们想下去看看的，但是敏敏说女人最好不要出门露面，免得出事了你还要来照顾我们，我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又好担心，现在没事就好。那些人想干什么？抢劫吗？”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 梁书宇一个个回答：“找借口碰瓷而已，抢走了一些小东西，暂时说不好他们还会做什么。” “她说的对，以后这种情况你们都不准下去，除非我喊你们帮忙。尽可能待在家里。” 梁英认同岳敏的话，同时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糟糕。 “越到后面，可能会越乱。” “嗯，如果每个人的手头都没钱了，他们就会想方设法、不折手断地获取东西。”梁书宇道。 三人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知道相关部门还在努力，可局部混乱一定会持续发生。 今天是他们楼下的便利店，明天就会轮到大街上的商场。 只要人们没有钱、没有食物了，在没有得到救援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生存下去。 而唯一的方式，就是掠夺那些肉眼可见的资源。 而且前两天梁书宇和岳石峰准备再去买两罐煤气回来，可惜他和岳石峰到菜市场才发现那一片的屋子全都被淹没完了。 菜市场一共有两家卖罐装煤气的，现在店铺位置被淹没，他们可能已经搬走。 可询问了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搬到了何处去。 所以梁书宇无功而返。 梁书宇还观察了菜市场的水位发现，如果这雨不停地持续下下去，也许再过一个半个月，水有可能会淹没到他们上游来。 他们居住的位置不算低了，低一些的地方，停电两三天后就被淹没了。 也就是说。 雨再持续下下去，梁书宇家也会被淹没。 前有狼，后有虎，生活越来越艰难了。 …… 这些天的夜晚也越来越难过。 外界会时不时来尖叫、惨叫声，有时分不清是哪个方向，但听起来很渗人。 而且听得多了，还能从不同声音里听出大致发生的事。 如果是女人，像那种叫得又急又凄厉的，多是遭遇了入室抢劫。 停电以后这座城市安静得可怕，所以外面稍微大点的响动都能听见。 如果这样的惨叫声里还伴随着打砸声，那便是入室抢劫+qj无疑。 像这样的案例多不是临时起意，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因为梁书宇他们这附近小区比较少，是便宜的出租区。 所以住在这附近的多半都是独居的、合租的各种打工者。 有一些长得漂亮的女人也许早就被注意了，是停电以后某些人蠢蠢欲动，便逐渐有人遭了秧。 夜晚的声音还有另一种典型的，那个叫“咚的一声”，多半是跳楼的。 这种声音梁书宇至少听见过五次。 还有一种是事故爆炸声，在距离梁书宇他们家直线近千米的一栋高楼住房里。 某天半夜突然传来爆炸声，然后燃起大火。 虽然当时下着大雨，然而雨水并不会转弯淋进他家里。 以那个房子中心，附近的邻居几乎都被危及。 没有消防车，没有救护车，也没有救援。 几天后听闻人烧焦了，一家四口。 附近的邻居也死了两个，熏死的。 没有人去处理尸首，是邻居们凑了点钱，让物业弄走搬到警察局去。 不过有传闻说，物业随手把尸体丢到了小区外一个灌满了水的大坑中。 从此以后，附近只要有尸体需要处理就一起丢到那个大坑里。 竟然越堆越多。 在法治社会，人们所看见的世界被蒙上一层滤镜，即使周围住着凶恶的歹徒，也难以分辨。 而崩离的社会中，即使是曾经怂得像坨屎一样的家伙，也突然变得张牙舞爪起来。魔鬼们都露出了水面，滤镜消失了。 有些人把自己亲人的尸体也丢在里面，倒不是他们冷漠。 而是尸体总不能放在家里或随意找条大街安置，还不如丢到一起，等停电过后统一处理。 现在警察局、医院都不收治尸体，如果专门把尸体搬运过去。 也是被他们装上袋子堆在马路上，既然一样是丢在外面，何必大费周折搬过去？ 也许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梁书宇和岳石峰帮魏胖子一起搬东西。 一楼便利店的卷帘门已经彻底放下，不过魏胖子家有一道铁门直通楼梯间，梁书宇他们动作很轻。 只要不在外面走动，里面的人怎么搬运都引不起注意。 魏胖子家的大米竟然有很多，各种调味品、生活用品、一次性用品数量惊人。 矿泉水存量也非常多，足有十几箱。 毕竟是便利店，这些东西都是常备货。把梁书宇家的客厅塞了一半。 “还要把搬过的地方处理一下，不能让人看出曾经有过堆货的痕迹。” 梁书宇提醒道。 第三十二章：抢劫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完全由于小赵和那些女人。 住在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这里有个便利店，难保没有人会打它的主意。 如果某天便利店真的被入室打劫，他们还能丢车保帅，因而不能让人看出便利店中曾有过很多物资。 岳石峰听了很赞同，“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谨慎。”真是小瞧了这个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魏胖子应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打扫整理一下。” 如此他们又忙碌了一两天。 雨还在一直下，仍不知什么时候才停。 它已经下了整整22天了，连半夜时分都没停歇过一次，这风也足足吹了22天。 它到底是太阳风暴导致的。 还是这次的台风就有这么久呢？ 晚上梁书宇又做了一会体能训练，练习腕力和指力，满身大汗疲倦后才深深入睡。 自从他开始跟着岳石峰训练，身体又逐渐回到了停电之前的状态。 潮湿的下雨天，闲散的作息对身体伤害太大。 前些日子他一直觉得身体有些沉重，直到这几天训练过后才恢复一些。 所以他督促梁英和梁文静每天必须做点运动出出汗，对自己的要求也更高。 早晚自发训练+下午集训。 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消耗在训练上。 深夜，仿佛有巨大的砸门声。 睡梦中的梁书宇皱了一下眉，翻个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这样的声音在深夜里并不鲜见，他只怕被打搅清梦。 可逐渐的，声音好似有些不对。 有些耳熟。 梁书宇猛然惊醒。 “x你妈！滚！”是魏有祺的声音！ 梁书宇惊醒时梁英梁文静也已醒了，他快速披了件外套，把枕头下的刀抽了出来握在手上。 打开卧室门，梁书宇道： “你们别下去。” 梁英点头，说道：“看着状况，小心一点，万一有事直接跑。” “嗯。” 梁书宇应声后快速打开两扇门，从楼梯间的窗户往下看。 四个女的和三个男的正拿工具砸便利店的卷帘门，就梁书宇看一眼的工夫，他们已经砸开了小门，几男几女一拥而入地窜了进去。 梁书宇赶紧收回目光往下走。 抵达一楼，魏有祺家的门却是紧闭着的。 梁书宇只好打开大铁门，并反手关上了，他站到被斧头破开了的小门外面。 里头的魏有祺正发出嗷叫声，梁书宇犹豫了两秒，还是钻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魏有祺被两男两女按着打。 魏胖子与拿着斧头的小赵正在对峙，剩下的人在混乱的便利店里翻找有用的东西，还有一个人在砸收银台。 秀萍阿姨不见身影，应该躲在里屋。 他们上次是真的碰瓷，这次也是真的入室抢劫。 不过看样子可能无意伤人，亦或说，他们还没有做出主动杀害人的决断。 打魏有祺只是泄愤。 梁书宇藏好刀，上前一把将按住魏有祺的两个男人拉开。 他的加入让屋子里的人视线都转移到他身上，两个男的都是陌生面孔。 拉架并不是个容易做的事情，搞不好就是转移火力往自己身上炮轰。 两个男的几乎没有思考地朝梁书宇打过来，梁书宇没有回击。 只是将他们用力甩开，然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梁书宇也不希望和他们产生冲突，因为这几个人手里有一个斧头，两个铁管，两把菜刀。 梁书宇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拿你们的，但别打人。 两个男的大概意会到了，冷哼了两声便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搜索起东西来。 毕竟他们和魏有祺、梁书宇没仇，打魏有祺只是因为两个女的要打他，加上魏有祺一直反抗而已。 剩下的压在魏有祺身上的两女的，便是前两天很凶狠的那两个女人。 她们这次来就是报仇的！ 上次魏有祺的啪啪的两耳光和两脚她们可记忆犹新！ 而此时看到梁书宇突然出现，她们手里拿着武器，自然更加嚣张了。 “妈的！” 厚嘴唇的女人不荤不素地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向梁书宇冲过来，抬手便想打梁书宇一个耳光。 梁书宇反应很快，一下将她手腕截住并施力握住：“拿完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梁书宇冷声警告。 女的感觉她手腕几乎要被挤断了，“你放手，你xx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她满口的污言秽语，可梁书宇却不能揍她。 毕竟这个女人不是独自前来的，很可悲的是对方有足足七个人。 梁书宇若是不小心惹恼了他们，他们狠下心来举起菜刀随便砍几下。 莫说砍死了谁，就是被擦上一刀也是致命的伤害！ 人要分得清现实和想象。 他甩开了厚嘴唇女的，魏有祺此时也挣脱了桎梏从地上站起来，满脸的抓痕，鼻血流一身。 红艳艳地像朵璀璨的玫瑰印在他白色t恤上，格外吓人。 梁书宇赶忙拿纸巾帮他止血。 厚嘴唇和薄唇女的见此没有再纠缠，尽管厚唇的很想找梁书宇的麻烦，最好打上几耳光。 可她总感觉梁书宇斯文的外表下有一副冷森森的面孔，想了想还是算了。 两个女的撒过了气，也得意嚣张过，该做她们此次来的正事了。 魏有祺忿忿不平，止血的时候用眼神示意梁书宇去搬救兵。 梁书宇没有答应他。 这种情况把岳石峰叫来又如何？ 和这些人打一架？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医院已经沦陷了，没听说卫生站都被人砸了么，现在受伤只会死路一条！ 何况打赢了又如何？ 难保这些人不会再次去而复返，除非他们能将这七个人全部杀掉，才可以永绝后患。 否则，那就装孙子吧。 魏有祺看出了梁书宇的妥协，气得一把将正给他擦鼻血的手拍开。 上次是他爸妈被打，这次是他被打，他咽不下这口气！ 而混乱的屋子里，此时有种诡异的和谐。 入侵者乱翻着，梁书宇、魏胖子等都是冷眼旁观。 “找到钱了！”砸收银台的那个在桌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堆零钱纸笔和一小坨硬币。 他高兴地数了数，发现才不到二百块钱。 “玛德怎么才这么点？” “现在哪还有现金。”一女的回答，看样子对这数目还算满意。 确实，她们也不是没钱！只是取不出来而已。 看到他们找到了钱，魏胖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声调祈求道：“这是我们家唯一的钱了，你们全都拿走了，我们家接下来吃什么。” 不过，魏胖子只是在演戏罢了。 第三十三章：反制 因为这钱本就是梁书宇出主意藏在收银台里的，店里的吃的大多搬空。 如果连现金也找不到，打劫者怎么会轻易放过？ 但是戏要演全套，不能让这些人觉得他们还藏着东西。 “你们没吃的关我们屁事，我们还没吃的呢！”拿到钱的人嘲讽着。 “前两天还挺嚣张的嘛，现在就怂了？呵呵……” 正掂量着菜刀的一女的说。 魏胖子苦笑着，又求了他们几句。 然而钱已被他们收起来放好，显然不可能因为几句求饶就放过那些钱。 连硬币也一个不剩地收了干净。 这些人几乎把店里翻了个底朝天，零食找到一小堆，还都是卖不掉的存货。 矿泉水找到半箱，各类饮料有很多，他们拿不走的，用塑料袋装，足足装了六七个大袋子，大部分是饮料和啤酒。 魏胖子看着那些大袋子，又求饶说：“那些是我们家仅剩的纯净水了，要不留两瓶给我们吧，不然我们只能喝雨水了。” “你t闭嘴！”厚唇女人张口便是脏话，铁棍指着魏胖子。 “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头。” 魏胖子闭嘴了。 厚唇女人得意地笑了一下，巡视着屋内再没什么可带走的了，“那回吧。”她说。 几个男男女女收手，忽然，小赵的斧头指向了里屋。 “里面还有东西吧。” 一行人的视线终于看向货架后面藏着的小门，这才反应过来。 “妈的！难怪什么东西都没搜到，原来是藏在里面！” 魏胖子慌忙地挡住了门：“只有我老婆在里面。” “让开！” 小赵的斧头猛一下送到了魏胖子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割破了魏胖子的皮肤。 温热的鲜血瞬间顺着他的衣领流了下来。 魏胖子最是怕血了，刚才他还能镇定地当着这些家伙的面演戏。 发现自己竟然流血后他便哆嗦地发起抖来，“别……你的斧头……” “爸！”魏有祺大叫一声。 “哼！”小赵冷哼着，把魏胖子往魏有祺的身上一推，便要走进小门。 梁书宇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做人留一线，真把我们逼急了，谁也没好处。”他道。 小赵长得干瘦干瘦的，比梁书宇略矮一点，打扮很时髦，耳朵上还穿着银色耳钉。 若单论五官，应该是女生们会喜欢的那一挂。 可惜太矮了，得歪着头才能直视梁书宇。 “哈哈？”小赵像是在演电视一样很是嚣张地笑了一声，他大概以为自己已经无敌了吧。 表情管理是如此地糟糕，和电视剧里的歪嘴反派一模一样。 丑陋至极。 “就凭你？小杂种。” 就连说话的语气那是那样，梁书宇一直以为是演员们演技太浮夸，原来人得意起来真的是这幅嘴脸。 “你可以试试。”梁书宇冷声，“但我奉劝你们拿了东西就走。” “我在流血……我在流血……” 一旁，魏胖子慌乱地喃喃着，他特别怕自己受伤流血，这一点魏有祺很清楚。 所以魏有祺赶紧找来纸巾先帮他把伤口捂住。 “没事的，没事的，没流多少。” 魏有祺哭着安抚他，其实自己也还在流鼻血，每说一句话鼻血就往外冒。 血流到了魏胖子的身上，看起来就是一滩血。 极为渗人。 魏胖子喃着喃着翻起了白眼。 “爸！爸！”魏有祺厉声大喊。 里屋的秀萍阿姨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她听见魏有祺如此凄厉的喊叫，以为外面出了什么大事，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冲了出来。 一出来她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魏胖子翻着白眼倒在血泊中，脖子上的白色纸巾被染透，魏有祺更是满脸的血！ “胖子！你们都做了什么？我要跟你们拼了！” 秀萍阿姨撕心裂肺地喊叫了一声便冲了出去，被梁书宇抱住腰拦截了。 场面混乱起来，那厚唇女人见状便冲上来一巴掌打在秀萍阿姨的脸上，“来拼啊！”她吼道。 这一巴掌极重，几乎把秀萍阿姨打得眼冒金星。 厚唇女人的第二个巴掌又要扇下来，梁书宇只好放了秀萍阿姨。 腾出一只手将厚唇女人拍开了，而秀萍阿姨也终于冲了出去，抓住小赵的头发撕扯起来。 梁书宇已经控制不了场面了，当梁书宇想要将秀萍阿姨拉回来时，却听见背后传来厚唇女人森冷的吼叫： “你t去死吧！” 场面一旦激烈起来就无法控制了，当梁书宇的余光扫到那把锋利的菜刀时。 他几乎想也没想地就使出了自己日夜练习、在心中模拟过上百次的反应。 剿下对方的武器、拔出刀、借助身体的旋力、捅进对方的心脏。 一气呵成、没有思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一瞬间虽然极为短暂。 但梁书宇的心中却已盘算好接下来的打算： 要么将这群人彻底震慑住。 要么将他们全部杀光！ “呲——”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厚唇女人的身体被惯性推动后退了七八步，她满目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自己满手的鲜血。 她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个血窟窿。 她向后倾斜，她的手抓在货架上，表情已经变成脆弱、抽搐。 她缓慢挣扎着还是坐到了地上。 血漫一地，她好似打出了无声的隔。 胸口有着巨大的起伏，眼睛无助又渴望地盯着梁书宇，下巴已经无力合起，嘴唇微张，然后她流下两行长长的泪。 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胸口的起伏肉眼可见地缓平了，只有嘴唇周围的肌肉还在抽动、抽动。 梁书宇握着自己的刀，缓缓转过身来。 屋子里的动作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不过大约只有十来秒，反应过来的人全都发出了巨大的嘶吼声，然后举着自己武器朝他冲过来！ 但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都怕那把还冒着热气的刀！ 梁书宇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抓住了小赵的头发，从背后。 冒着热气的刀口贴在小赵的脖子上，梁书宇便感觉到小赵浑身一抖。 他手里的斧头也疲软地砸到了地上。 发出嘭的声响，像警钟，提醒余下众人，他们正处于危险境地！ 所有人的动作又停止了，看似在担心小赵的安危，但从他们颤抖着的双手看。 不过是怕了！ 梁书宇一一扫过他们，才收回目光来，将刀上的血擦在小赵的脖子上——梁书宇缓缓地说：“你知道喉咙被割开时会怎样么？” 小赵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他不敢说话，喉咙里发出哭腔。 梁书宇说：“听说可以喷出二尺高，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三十四章：谢谢 “唔唔……”小赵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比哭还难看。 他倒是想说话求饶，可巨大的恐惧让他说不出话来。 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他以为他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可原来还是懦弱至此。 脖子上那黏黏的东西仿佛还有温度，是滚烫的。 他一想到自己的脖子上沾着新鲜的死人血，更有一个人在盘算着要不要割开他的喉咙，他就觉得绝望恐惧至极。 “唔唔……”他呜咽着。 “你们还会回来吗？”梁书宇问。 “唔唔唔唔。”他赶紧摇头，拼命摇头。 “我怎么相信你？” “我……唔……”小赵用尽全力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而急出了满脸的泪水。 “我不敢了……” 终于，他总算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可同时他也感觉到下身一阵温热，他尿了…… 梁书宇冷冷地笑了一声。 在小赵听来，这一声笑极其变态、恐怖！ 梁书宇放开他，终于说：“拿着东西，滚。” 小赵等人如临大赦般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里，有个男的还想过来捡斧头。 梁书宇一脚踩在把子上，忽然说：“等等。” 那个捡东西的男的听到这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余正逃离的人也僵住了身子，不情愿又不得不转过身子来。 梁书宇指了指他们手上的武器，“这个留下，其余带走。” 什么意思？ 那几个人没反应过来，薄唇女试探着把一袋饮料拿了起来。 看梁书宇没有阻止，她赶紧抛下自己的武器，抱着那袋逃也似的离开了。 其余人依样画葫芦，纷纷丢下武器，拿走搜刮来的物资。 不出十秒全部连滚带爬地消失了踪影，留下一地骚尿和血红！ 等他们一走，一直支撑着强忍着才没有倒下的秀萍阿姨瘫坐在地上，爆发出了悲怆的痛哭！ 魏胖子被魏有祺掐了人中已醒过来，他看见了那边货架下的女人，也看见了梁书宇的刀，如今正面无表情，满脸呆滞地望着正前方。 “老梁……” 魏有祺跨步过来，一把将梁书宇抱住。 梁书宇被他紧紧环住肩膀，耳边传来他低沉隐忍的啼哭。 忽而悲从心来，梁书宇也抱住魏有祺，拍拍他的后脑勺，尽可能平稳地说： “没事，都解决好了。” “嗯……”魏有祺的手揪着他后背的衣服，哭得止不住。 …… “他们入室抢劫，我只是正当防卫。”梁书宇回道。 魏胖子听明白梁书宇的意思了，“好，既然你决定自首，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魏胖子脖子上的伤口很轻，此时涂抹了碘酒，贴了几个创口贴。 他的眼中含着泪，有很多自责愧疚和不忍。 手在膝盖上抓了又抓，才忽然带出了哭腔，“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没用！” 他若有用，就不会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来承受这种事情了！ 他自以为下半辈子潇潇洒洒，不争不抢。 其实是懦弱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是秀萍阿姨在嚎哭。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魏有祺走过来和梁书宇低声说。 梁书宇想想也好，魏有祺送他走出卷帘门，外面漆黑得很彻底，应是到了黎明时分。 魏有祺送他到铁门外，“你真的决定去自首？万一他们把你拘留了怎么办。” 梁书宇笑道：“那么他们的拘留所应该不够用。” 现在还有心情说笑话来逗他。 魏有祺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心一抽抽地疼，“老梁，谢谢。” 说着便流下泪来，没有哭泣，只是哗啦啦地流，怎么也止不住。 “谢谢。” “好了。”梁书宇拍拍他的背，“先回去安慰安慰你爸妈，我没事。” “嗯。”魏有祺抹了泪。 二人分别。 回到家，梁书宇什么也没说，梁英什么也没问。 她烧了点热水，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梁书宇随意擦了下身子。 出来时沾满血的衣裳已经被梁英处理掉了。 梁文静趴在窗户旁已看了好一会儿。 下面街道上，雨水依然如柱。 不宽的巷子路水流潺潺，随着一只扫把的探出，黑夜里雨水的颜色变深了。 然后魏有祺将一个女人从门里拖了出来，她身下的深色雨水分成两注流出。 她被随意安置在便利店外面。 “我有点困，休息会。” 两个女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梁文静的眼睛是红的。 “没事。”梁书宇对她说。 “天亮以后我和魏胖子去警局走一趟，不过他们应该没空管这些小事，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回来。” 小事。 入室抢劫的女人被一个未成年正当防卫致死，与这座城市中正演绎得如火如荼的其他的命案相比，自然算不得大事。 “好。”梁英道，“去休息吧。”也没多说多问。 梁书宇现在确实有些累，一躺到床上才觉得浑身放松。 只是他本以为自己一沾床就能睡着的，结果翻来覆去竟是越来越清醒。 怎么，难道他产生了某些心理不适？ 梁书宇仔细地回想刚才发生的所有细节。 先是魏有祺被打，他拉开了两个男的。 有人翻出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按照后来的发展，应该是魏胖子半推半就地让那些人闯进室内。 假装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抢光了。 对。 谁知魏胖子突然掉线，秀萍阿姨冲了出来，场面混乱起来，那个女人突然想杀他。 于是他下意识反抗。 然后他顺势威胁震慑那个瘦矮子，成功后收缴武器放走了他们，秀萍阿姨开始嚎啕大哭。 秀萍阿姨说了些什么呢？ 梁书宇回溯着。 似乎是“造孽啊。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人。”之类的吧。 胸口起伏了一下，梁书宇翻起身来从床头柜中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灭了，靠在床头发呆。 漆黑的房间，墙是白的，天花是白的。 有一盏菱形吸顶灯，上面有花纹，粉色、紫色、蓝色交叠变换的荷花图案。 在灯上还有几个不显眼的黑点。 应该是虫子的尸体。 左边是两开门的衣柜，隔着书桌，桌上一套他攒了很久钱买的高配电脑。 是27寸的显示器，为了刷新率，当初挑了很久才买。梁书宇记得显卡是多少钱来着？ 三千一？ 三千三？ 忘记了。 反正这电脑也报废了，也不知来电以后能不能再开机。 第三十五章：自首 还有墙角的浅棕瓷砖。 这让梁书宇想起一件事情。 那时候岳石峰家住着的是一个三口家庭，他们家有个儿子。 梁书宇称呼他“小气哥哥”。 名字怎么来的已经忘记了，有一次梁书宇和罗俊轩放学回来，小气哥哥说带他们玩捉迷藏。 小气哥哥家里很大，二层楼，一共五六个房间，全都是高档木质的，隔音特别好。 他躲在一个床底下，不知不觉睡着了，谁也没找到他。 他暗中窃喜，以为胜利终于属于他的了。 小气哥哥突然来到房间里，床就晃了起来，小气哥哥还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他数着小气哥哥家的墙角砖，如果说一块砖他停留了10秒，那么小气哥哥就叫了37分钟。 后来他回家挨了一顿打，因为他姐姐在外面整整找了他两个钟头，差点就报警了。 梁书宇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可他又困得很。 手摸到枕头下那把已经洗干净，开过封的刀。梁书宇将它拿了出来。 幽冷的光从她美丽的身子中溢出来，像弯弯的月亮，在黑夜里散发着迷人的白光。 梁书宇舔了一下她，依然没什么味道，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死人味。 刀是纯洁的，只有人才会粘上血腥味。 一把刀杀无论杀多少人，她都纯粹的仅仅是一把刀而已，她永远不变。 把纸巾拿近了些，梁书宇的手又放回被窝里。 刀好像有股奇特的魅力，啃舔着它，能获得神秘的力量。 窗外的雨，哒哒哒，一会儿慢慢的，像一只温柔的手； 一会儿很激烈，疯狂拍击着地面； 一会儿毫无征兆地被狂风卷来，一股脑倾泻在玻璃窗上； 然后颓废地沿水柱滑下，汇入更大的水流里。 再之后梁书宇便睡得很沉了。 几乎没有被外界的杂声影响到丝毫，当他神清气爽地醒来时，约摸是下午时分。 饭已经做好，今天的配菜是咸菜火腿，用锡纸蒸烤的，口味独特，看上去很美味。 就是饭有点干，大概是今天水加少了一点。 “你干嘛用一边嚼？”梁文静吃着突然问。 梁书宇心道这也能看出来？ “昨天不小心咬到了。”其实是昨晚没注意，不小心割到。 梁文静的一个眉毛抬了起来，“你是不是傻？” 梁书宇：“……” “算了算了，越说越傻的。” 她像拍狗头那样拍了拍梁书宇的脑袋，“对了，我最近构思了一本新书，超有意思的，要不要看看？” 她语调轻快，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梁书宇莫名觉得有点怕怕。 “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吧。” “玄幻而已，你在想什么？” “没有。”梁书宇赶忙否定，“如果有本看，那当然再好不过。” “就是！就是嘛！” 梁书宇也对着她笑了一下，梁文静似乎心情大好，又说： “话说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肯定好多地方都被淹了，你们出门的时候尽可能不要踩水，万一下面是个坑呢？走路的时候最好每个人间隔一定的距离，保险一些。” “好。”梁书宇道。 “哦对了，还是不要摸电线杆好了。” “嗯。” “还有还有！” 她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改造过的小包，比巴掌略大一点，仅仅是两块帆布，用简单的针线缝合起来。 上面还有她的专属印记“荷花”，虽然看起来像残菊。 “这个包里我放了创口贴、口罩、感冒药头痛药，还有一瓶酒精喷雾。每个东西都用保鲜膜包好的不会进水，万一你能用得上。另外我觉得你包里最好放一瓶矿泉水和一块压缩饼干，要是不小心被困在哪里，起码能撑个两三天吧。” 她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一边说还一边往梁书宇的背包里塞矿泉水。 那个被她改造成了腰包的小东西也已挂到梁书宇腰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edc了吧。” 梁文静看着腰包摸着下巴，颇有些成就感地说。 梁书宇就给她提过一嘴，这她也记住了。 “应该是了。”梁书宇道。 “另外！”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手工日历。 “今天是10月16号，星期六！现在应该是下午两到五点之间，你再不出门，他们就该下班了。” 梁书宇笑了，“他们应该忙得脚不沾地了，有下班的说法吗。” “谁知道呢？没准人家比你想的清闲，正在睡大觉咧。” 背好背包，套上雨衣，梁书宇和梁英打了声招呼便要出门。 “路上小心。”已经用过滤过的雨水洗完碗，正用酒精喷雾简单消毒的梁英道。 “好的，我出门了。” 梁书宇下楼，和早就等着他的魏有祺、魏胖子以及后来得知消息的岳石峰一起出门前往警局报案自首。 岳石峰是早上才得知消息。 梁书宇知道他们家，那个房子的隔音特别好。 但岳石峰特别不好意思，因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竟然没听见。 更没想到梁书宇为此…… 不过他倒也没说太多，他知道梁书宇需要自我消化一下。 两个大人护着两个孩子，顶着瓢泼大雨，行走在水波激荡的马路上。 警局和这边有一定的距离，不过岳石峰和魏胖子上次去过一趟，因此也算熟门熟路。 道路上的人比往日多，有许许多多的家庭已濒临崩溃，不是每个人都像梁书宇那么好运。 有充足的现金，有个生存狂的朋友，恰到好处地提醒他储备到了足够的物资。 有许多家庭甚至是在发放救济粮时才反应过来该囤积物资。 于是等他们再出门去买东西时，既发现现金不够用，又发现商场里的东西几乎快卖空了。 就现在来说，街边的小超市、小商场大多紧闭着大门。 一个是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不敢再卖了。一个是怕被打劫。 走完南门西街，到街尾，梁书宇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魏有祺问。 然后他们都顺着梁书宇的视线看过去，路口一个名为“名胜”的连锁小型商场门口。 竟然停着四五具尸体。 而本该关闭的卷帘门被破坏，铁皮窟窿可以容纳两三个人穿过。 顺着这漆黑的窟窿往里看，虽然里面乌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可谁都知道，那里定然空空如也。 尸体横陈在大门口，雨水将污渍洗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可他们的眼睛似乎却能穿过时间，那些清晰可见的血迹斑斑。 似乎还印在那里。 第三十六章：买药 “那个女的和小孩，和丈夫走散了，外地人。”梁书宇道。 “你认识？”岳石峰声色凄寒。 梁书宇摇头，“见过。” “走吧。”他说。 众人心情沉重地继续前进。 如果说上一次出门他们就已发现这座城市的残酷之处，现在再将它看一次，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 破败萧条的街道，紧闭的商铺大门，那些躲藏在防盗网后的一双双警惕、打探的眼睛，充斥在耳边的暴雨和流水声糅杂在一起，尸体堆积在城市的角落，是如此刺眼、令人感到意料之中的怪异。 有叫喊声，从巷子中传来。 岳石峰下意识要去看个究竟，却被魏胖子一把拉走，四人行色匆匆地远离了那里。 “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魏胖子说。 岳石峰捏了捏拳，沉默了。 “以后注意，不要走巷子路。”梁书宇说。 巷子路狭窄逼仄，拐角容易藏人，且有些房屋位置特殊，如果有人从上面砸下石头，说不定能一击就中。还是大路安全。 到警局。 里里外外竟然围了好几百人，梁书宇他们还没到时便听见这边人声吵杂，猜测警局的情况肯定不太好，然而抵达时还是被这里的景象惊住了。 门口的推移式链门虽是关闭的，可进出的人根本不拿它当回事。 保安亭里也没有人值班，进出阀门如同虚设。 里头大厅内外全是人，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喧闹声、哭喊声、警方的喇叭声、哨笛声、雨声全混杂在一起，场面怎一个乱字可形容的。 “住的地方，找酒店，找民宿，再不济随便找个大商场窝几天，你们在这里跟我闹也没用！” “没钱的找银行！我们这里有钱吗？我能给你发钱吗？我自己都没钱！” “报案的，登记表在那里，自己填好，地址电话都写好，来电以后一个个通知，一个个处理！警力不足！都说了警力不足还要我说多少遍？！尸体？尸体自己处理！抬到医院去！” “你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银行排队取钱！别在我这里妨碍公务，警力不足我说多少遍了！再闹的全部给我去里面蹲着！居家！所有人都居家！不要出门！” 魏有祺嘴角一抽，疼的，“额……那我们自己去填？” 梁书宇早就猜到是这状况，“嗯，只能这样。” 他们走进去，刚靠近人群一些，梁书宇忽然停下来，“很多人在咳嗽，我们把口罩戴上。”出门的人除了他竟然都没带口罩。 但梁文静给他准备的口罩只有三个。 岳石峰道：“我身体好着，不戴也行。” 梁书宇说：“那岳叔在门口等我们，现在的环境很容易滋生细菌，谨慎一点更好。” “也行。”岳石峰觉得梁书宇说得有道理，潮湿的雨天，长久不工作，人的抵抗力也降低了。虽说他自认为身体强壮，可不见得就不容易被传染疾病。 如此，梁书宇、魏胖子、魏有祺都戴上了口罩，岳石峰退回保安亭附近等他们。 填好笔录，梁书宇他们甚至没能和执勤的警官说上两句话便离开了。 实在是太忙。 那人架着大喇叭说得口干舌燥，下面还是有人不停地闹、不停地要钱、不停地哭喊，执勤的都快被弄疯了。 偌大个警厅只有两个警员镇守，其余全部外调救洪救灾救人去了。在这漫长的台风天气中，别人都可以安安稳稳躺在家里睡觉、打牌，他们却奋战在生死前线。 别人家庭中的男人们都在想方设法保卫自己的家庭，只有他们把妻子儿女抛下，来到这里，为别人的家庭而奋战。 离开警局，梁书宇他们还准备去附近的大型商场看看，或在周边转一转能否买到东西。 出门一趟报废一套衣服，总得物尽其用。 银行外面依旧有很多人排队，附近的街边超市商店几乎都关门了，药房几乎都还开着门，只不过买药有限量，感冒常出药早就卖空了，其余相关的药也需要按颗、包来算。 “有没有外伤生肌的？”经过了昨天的事情，梁书宇才发现家里竟没有外伤药。 是之前疏忽了。 这个药房中值班的居然有五六个人，应该是一家人。这么多人站在前台，是怕被打劫吧。 “积雪苷片，2元一片。” “按片算？？”魏胖子正拿说明书在看，这个药能促进伤口愈合，用于治疗外伤、手术创伤、烧伤等。一次两片，一日三次，一个正常疗程吃五天，怎也要30片吧。 “没办法，现在任何药店都进不到货，这些东西卖一片少一片。” “之前不是有粮车进来过吗，交通还没打通？”魏有祺道。 药房的人说：“只是市内的部分区域打通了，高速路上还不是堵得死死的。我们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出去又怎样？沿海几省全都停电了，别的省市自己都供应不足，哪有多的均给我们。”药房的另一个人说。 一瓶积雪苷片是100片，小伤用不着吃这个，大的伤口没有十天半个月几乎难好，也就是说一瓶积雪苷片节约用量，也仅供两个受伤的人服用一疗程而已。 梁书宇打算买一瓶。 不过他不动神色，“太贵了，外伤用的有哪种。” 卖药的人看了眼魏有祺脸上的伤，“这个吧，金疮灵散，不过这个只能按瓶卖，只剩12g装的了，300。” 这个梁书宇也想买。 岳石峰家有破立妥，但只能应付小伤。有了这两样在碰到大伤口时才有些把握。不过他不能让药房里的人看出自己有钱。 “这个我想要，叔，要不我们商量一下？” 梁书宇看似商量语气地看向魏胖子和岳石峰，岳石峰这个直肠子还没反应过来梁书宇是个什么意思，毕竟他们四个人里就梁书宇最有钱了嘛！ 魏胖子倒是反应得很快，答应道：“我也不多，先均你点儿。” 他们三个说着都被梁书宇拉到了药房外，四人围成一个闭环，梁书宇假装和他们借钱，不过却从背包的两处摸出五百块，有两张一百的，三张五十，剩下的都是十块二十块，甚至还有一块钱的。 第三十七章：再次救人 这些都是他之前买东西刻意换散了的。 被他捏得皱皱巴巴。 此时四人又一齐回到药房，梁书宇说：“干脆两瓶都一起买了，不过我们只有四百八十三块，可以吗？” “那怎么行，你知道这些药现在有多重要吗？” 梁书宇面露难色，“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所有钱了。” 那人气结了一下，看了眼收银台旁的一个男人，“那算了算了，不过这些东西越往后越贵，你以后再想便宜买是不可能的了。” “谢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梁书宇收好药，四人离开药房。 “有人盯我们，快走。”岳石峰忽然将他们往前轻轻一推，笼着他们快步向前。 魏有祺惊道：“有几个人？”没想到只是买个药都有人盯他们，不会是一直在药房外面守着吧。 “至少三个男的。”岳石峰说。 四人脚步飞快，本来按他们的打算，还要去别的大药房和大商店买点东西，现在只看能不能甩掉这些跟着他们人了。 穿过几条马路，从一个巷子抄近道甩掉他们的视线以后，四人快跑了起来，如此又跑了两三条道，岳石峰确定后面的人没追上，四人才停到路边歇息。 都已大喘吁吁。 “没想到外面已经这么危险了。”魏胖子眉头皱了起来。 梁书宇说：“看来以后我们买东西要更加小心，警局都乱成那样，再不来电，无zf状态估计也不远了。” 岳石峰想了好一会儿才理解无zf状态是个什么意思，想明白后，瞬间脸色变了，“如果是无zf状态，商店、银行、药房都不会开门了吧。” “是。”梁书宇肯定道，“尤其是商场和银行。” 而且商场人员还会第一个监守自盗，把商场的东西都搬回家，紧接着商场会被暴徒占领，所有物资洗劫一空。 “对了……”魏有祺想到停电的这几个省市，“我们市是不是距离救援最远的城市？” 深蓝市的邻居g西、福j二省，上面的江x、湖贵三省也是本次的受灾区，西南对下的救援肯定会先抵达湖贵二省，加上深蓝市这边一连下了20多天的雨，难度岂不是最大的？ 如果是晴天，停电不会这么难受。 “是。”梁书宇肯定道，随即又泼了一盆冷水，“但不仅如此，相关部门想对我们进行救援，难道只有陆路一条路么。停电以来，你们见过飞机吗？” “……没有。”魏有祺惊了。 “所以很奇怪。”梁书宇说。 “会不会是因为台风太大，卫星信号受损，所以才一直没有飞机进来救援。”魏胖子分析说。 “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这种猜想。总之，我们最好做好更长期的准备。”梁书宇道。 岳石峰点点头，“那么我们再多储备一些物资吧，有备无患。老魏，你们家的便利店也要小心些。” 四人商议一番，搜寻起附近还开着的商场药店去了。 梁书宇他们在几公里外又发现了一个还开着门的大商场，不过里面的东西卖得七七八八了，梁书宇只是捡漏。 岳石峰、魏胖子家都没什么钱，只能买到些小东西，总之商场里有什么就买什么了。 梁书宇家并不缺少主食，所以他选购的更多都是可以作为菜品的，各种卖不出去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调味品、小物件、小罐等，塞了满满一书包。 离开这个商店，他们又往更远的地方走。 在那边还有一个药房，岳石峰曾经开车看见过，也许还开着门。 前往这个药房需要经过一架小桥，桥上风雨很大，水哗啦啦像瀑布一样，已经完全掩盖了石阶，看上去仿若一座人工瀑布，完全没有它原来的模样了。 “绕行吧，这座桥太危险了。”岳石峰判断。 众人绕行，这桥下是一条流动河，绕行需要走的路并不短，当他们走到一条可以穿行的公路上，才发现河的下游已经完全被洪水淹没。 这块区域成了一片汪洋的小湖泊，区域里建造的还多是民房，只有两三层楼，现在只能看见个脑袋，有不少住户被困在房屋的顶上，而且看样子被困有一段时间了。 且这处水流湍急，如果被困之人冒险下水，不会游泳的人很有可能被水流顺河道冲走。 然而一眼望去，至少有七八个房屋顶上有人，多是拖家带口，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这就更难自行逃生了。 还有些屋子上滞留着两三个家庭，有些连雨伞都没有，用水桶、袋子盖在头上，也不知道这样淋雨有多久了？ 还好，有四五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营救他们。 然而他们只有一艘皮艇，在如此湍急的河道上方救人非常危险。 “我去帮忙！”岳石峰把身上的背包解下来往魏胖子身上一丢，人就要冲出去。 梁书宇一个箭步拉住了他，“太危险了。” 岳石峰眉色坚毅道：“我拿过市游泳冠军，这点你大可放心！这么大的雨，这些人多困一天，生命就会减少一天。我不能视而不见。” “已经有人在救他们了，你不是专业人员你逞什么能？万一你出事了，我们回去怎么和你女儿交代。” “哼，你这小子怎么跟我家那个丫头一样。”自私！那两个字他没说出来。 “我已经决定了。”岳石峰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你们出现危险，我一样会出手。昨天晚上没有帮到你们，我很抱歉。所以今天事情摆在我面前，我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听到那个再字，梁书宇收回了手，“好，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老岳啊，你这是干什么？现在的情况不能逞英雄！赢了没人夸奖你，输了更没人给你收尸。”魏胖子也劝诫起来。 “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呢。”岳石峰说。 魏胖子摇头，“我还有孩子和家庭，我不能拿他们冒险。我们不年轻了，肩上的担子很重。” “我理解你们，不过你们也别再劝我了，不做点什么，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岳石峰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魏胖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苦笑。 岳石峰去救人，梁书宇并未离开。 他和魏有祺在附近找了个能躲雨的地方，慢慢等他。 第三十八章：同学 魏胖子则一直望着，望着岳石峰脱下鞋子跳入了湍急的水流中，将最近的一栋房屋顶上一家三口救了过来。 他的游泳水平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如此湍急的水流，他竟然还能带着一个人来回游动。 那边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看到这边有人参与援救，顿时士气大振，工作得也更卖力了，和岳石峰一起合作，救援其余剩下的人。 这水一定是一夜之间冲下来的，否则不会将这么多人困在上面。 难道是上游的什么地方水闸坏了？ 梁书宇不是很了解城市内的水道。 从背包里掏出一支烟点上。魏胖子看见了顿时睁大眼睛，“小小年纪抽什么烟，还不赶紧丢了。” 可梁书宇压根没理睬他。 魏胖子心里翻了几个省略号，算了，好像他也没什么权利可以管梁书宇。再说了梁书宇昨晚上……压力肯定很大。 深深地叹了口气，魏胖子纠结起来。 唉，要不是他窝囊没用，昨天也不至于让梁书宇挑大梁。这孩子肯定吓坏了。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没闹，可心里头一定留下了阴影。 魏胖子越想越觉得十分愧疚。 等来电以后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就担心他一个人担着这事儿，出现心理障碍。 嗯，如此想着总算让魏胖子的心里好受了点。 再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屋檐底下的两个孩子，魏有祺的脸上满是抓痕和淤青，而梁书宇则一脸深沉的模样，魏胖子的心又是一紧。 两个孩子都受到了影响。 这该死的太阳风暴，该死的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魏胖子渐而生出一股愤恨之情来，再看看那些被困在房顶上孤苦伶仃的人，还有那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缩在父母怀抱中的孩子，他们什么错也没犯，凭什么就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呢？ 这些人就算被救出来，也要无家可归了吧？ 他们去住哪儿呢？ 他们在这场灾难中受到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如何弥补呢？ 魏胖子越深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也想到了很多从前刻意忽略掉的，没有去在意的细节。想得他心头渗出好多冷汗，原来，曾经的他是如此无知无觉的一个人啊！ 原来，梁书宇早就劝过他好几次让他不要再开门，可他全都当做了耳旁风。甚至觉得是梁书宇想得太多，一惊一乍！ 反而最终出了事，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帮他扛下来了，帮他做了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 道德和良心的反诘让魏胖子吃尽了苦头，他再次幡然醒悟时，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两条绳索，将其牢牢绑在一起。 他冲到水边，对已经快要竭力的岳石峰道，“老岳，把绳子绑在他们身上，我这边拉！” “绑紧一点，这绳子滑！” 水中正推着皮艇的岳石峰神色一喜，笑道：“好！” 屋檐下，梁书宇的烟已经抽完一支，又点上了第二支。 “给我也来支呗。”魏有祺忽而说。 “小屁孩抽什么烟。” 魏有祺：“……” 救完所有人，已是深更半夜。 救援人员包括岳石峰、魏胖子、魏有祺都累得瘫倒在地上。 魏有祺是后来去帮忙拉绳子的，梁书宇一直坐在原地没动。 “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今天肯定捞不完。”救援队里为首的人说道。 他们是附近消防队的，停电以后一直在外抗洪救涝，目前没有上级调配，一组一队，看见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凑。 今天他们刚弄完一处燃气爆炸，发现这里被淹没，屋顶上的人甚至已经被困超过24小时，所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未来得及休息就又投入了紧张的救援工作中。 “怎么办啊、我们家都没了，以后住哪里去。” 这边几个消防员和岳石峰正说话，那边被救上来的一些人还没散去，有些有亲戚的或许都离开了，剩下的全都是无处可去的人。 为首的消防员道：“随便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将就一下吧，等雨停了洪水消下去，再回来就是！” 那些人也许是受到惊吓情绪不稳定，面有怨色：“这个雨下了整整二十多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停？再这样下下去，整个城市都要被淹没了！” 消防员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气象局的。” 看来他是个老油条，救人助人是他的本职工作，至于怎么去宽慰那些受灾之人的精神层面，那就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了！ 这些天在外抗洪救灾，见识的人多了，他也没心情没功夫去搭理那些满心怨怼之人。 谢他的他收下，怨他的，他只当看不见。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们警察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吗？”说话的人戴着眼镜，一副气愤模样。 “我不是警察，我就一消防员，我说话就这样。你不爱听？要不你滚回去，我载皮艇送你一程？” 此人被怼得没声了，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消防员也是冷哼一声，继续瘫在屋檐下休息，他的力气早就用光了，身体也疲软得根本无法站起来，唯一留下的一口气刚才却因为怼人而用尽，简直气的不行。 被救起来的人陆陆续续也散了，他们又不是山洞里刚出来的人，外面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看消防员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虽然有人念叨着“好歹送佛送到西呀”，最终还是咧咧地离开了。 “……梁书宇？”一个女声突然试探着喊道。 这里竟然有人认识梁书宇？魏有祺诧异地看过去，“谢雯？”他们的初中同学诶！而且还跟梁书宇……不会这么巧吧！魏有祺看向梁书宇。 梁书宇叼着快要燃尽的烟头，慢吞吞看了眼那边浑身湿透的女生和她的母亲。 没说话。 “魏有祺？真的是你们……”谢雯喜得哭了出来，不过大约是因为经历了事故，又忽然看见认识的同学，一时有所感触导致。 “你们认识吗？”她母亲沙哑着声道，“嗯，初中同学，我们以前是一个班的。”两母女对话。 魏有祺挑了眉头看梁书宇，梁书宇没睬他。 初中同学又怎样，麻烦的事，梁书宇不想沾染。 两母女还站在那边，碰见认识的人只是一个小插曲，她母亲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还是开了口，“这位消防小哥，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蓝色外套的人，45岁左右，是孩子他爸，昨天……他为了救我们，被水冲走了……” 她的声音悲痛沙哑至极，句子里夹杂着哭腔，许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消防员抬起一只眼睛来，“没看到。” 第三十九章：任性 “嗯……”早知是这个结局，只是不甘心才多问一句罢！ 若孩子他爸还活着，怎会丢下她们母女二人淋一天的雨呢！ 两人闻知这噩耗，再也控制不住地抱头痛哭起来。 生命无常，灾难不会挑人降临，落到谁头上，谁就得受着！识得清的，要么迎头而上，要么老实受着，若有萎靡不振的，必然要吃教训。所以说，做人要识时务，不识时务的人总是死得很快。 她们的哭声很有感染力，让闻者都跟着揪心，消防员和眉头也随着哭喊一下一下蹙得更深了。 魏胖子抹了一把泪，连魏有祺都哭了。 毕竟是认识的人，与毫不相熟的陌生人比起来更具感染性。 “那你们有地方去吗？”魏有祺问到。 两母女闻言，俱都摇头，“我们不是本地人，这边没有亲戚……” 魏有祺干巴巴地咂了一下嘴，没地儿去，他也没辙。所以又为何要问呢，平白惹人伤心。魏有祺第一次觉得自己话真多。 “走吧。”梁书宇忽而站起来，他们出来太久了，家里人会担心。 魏有祺踌躇，就这么走了？ 梁书宇看着他：怎么，难道你还真想送佛送到西？ 魏有祺无奈地垂下眼睛，瞥了眼那边满怀希望望着自己的母女，他们真的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们无家可归吗…… 魏胖子上前将他拉走，“我们也没办法，走吧。” 他们的余粮虽然足够多，却无法拿出去将养两个陌生人，何况是两个无家可归的陌生人。 魏有祺懂，只是良心难安而已。 梁书宇大跨步走在前面，魏胖子拉着魏有祺跟上，岳石峰狠狠地叹了口气，这个忙他无论如何也帮不了的，毕竟他家的口粮最多只能供两个人吃。 四人离开。 “梁书宇……”谢雯望着那个曾偷偷看过很多次的背影，她只是……想再看一下。 梁书宇没回头。 消防员看不下去了，“妈的！”他骂了一句，骂的是他自己，目光看向其余几个伙伴，其中一人被他看得一趔趄，“老大你又来？我没有了啊！” “跟你换。”消防员说。 那人苦着张脸，从内衣兜里摸出一小块用垃圾袋缠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一层层打开，从垃圾袋的最里层拿出三十块钱来，“最多这么多。”他那里面最多不超过五十块钱。 消防员拿过来捏到手心，其余人也随他站起来。一行人走过去，消防员快速把钱塞到谢雯母亲的手中，几乎没有给她推卸的机会便已快步离开。 “能吃一顿。”他留下这句话。 …… 夜色如此静谧，像血喷的大口，把人吞进黑暗里，渐渐与它融合在一起。 梁书宇穿行在叠嶂错落的房屋之间，如此沉重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好似也不能撼动消瘦的他分毫，看他走得这么泰然自若，魏有祺沉了一口气，还是赶了上去。 魏有祺侧过脸来看他的表情，这个家伙好像刻意装酷似的，脸上居然挂着一种小时候他特别羡慕过的——属于成年人的、那种仿佛饱经沧桑的、一看就特别有男人味的表情。 “喂……不用装得这么酷吧。”魏有祺略有不爽。 梁书宇正在想家里缺少的物资想得出神，因而没有反应过来，“嗯？” “……哎算了。”魏有祺认命地把胳膊搭在梁书宇的肩上，“我理解你。” 老梁不是无情，是太重情。 只是这个家伙只会对他自己保护圈里的人重情。 原来是说刚才谢雯的事情啊。梁书宇笑了一下，“无所谓。”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只需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尽可能不妥协。 他们回到家，已接近黎明时分。 别说秀萍阿姨，就是岳敏那种冷静的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这几个人出去碰到什么意外。 梁英最担心的则是梁书宇犯的“事儿”是不是定性不好，所以被耽误在警局了。 结果等他们回来才知是由于救人耽误了，秀萍阿姨当场哭喊了起来，“有事也不知道回来说一下，害得我们担心这么久，要是万一你们出了事……出了事也好及时去帮忙的嘛。” “好，好……这次事出突然……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多可怜。”魏胖子满头大汗地宽慰，觉得救人的时候都没现在这般困难。 梁书宇倒好些，梁英和梁文静最担心的是他被扣留，现在得事情是这样，只觉得庆幸松口气。 梁书宇被梁英抱着肩膀，“回来就行，但以后不要耽误这么久，我们太担心了。又不敢出门去找你们。” “是啊，就算去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梁文静抱着梁书宇的胳膊，把脸埋在他肩头，已是哭了。 实际她自己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哭，明明只是虚惊一场。但最可怕的也是虚惊一场，好像停电以后她变得多愁善感了，之前只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今日怎么忍不住？ 不过，现场脸色最难看的应该是岳敏了。 她的眼神好像能杀人，从刚才到现在，可能已经把岳石峰杀死100次以上了。 岳石峰汗颜：“……” 三家人几乎是抱头痛哭了一顿。 岳石峰在外面还算好的，回到家以后就有得他受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任性……这个词用在岳石峰这张老脸上，实在是有点……但岳石峰这次理直气壮，“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呵。”岳敏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大圣人？救世主？就凭你？” “你这丫头，哪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岳石峰嘟囔着往厕所走，也不知道这丫头的性格从哪里学来的，不像他也不像她妈。 “站住。”岳敏声音一冷，“一说你就往厕所躲，什么时候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岳石峰背影一僵，“我躲什么躲？我上厕所还不行？” “厕所已经堵住了。” “……”岳石峰脑壳疼，“做人不能像你这样，如果明明有能力却不去做，难道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敏敏，我早就教导过你……” “我不会。” “……”岳石峰剩下的话像一颗卡在上颚的花椒壳，不上不下的，挠它挠不掉，吞也吞不下去…… “还有。昨天晚上你明明听见了却不喊我一声，你不是和梁书宇的姐姐关系很好吗，难道你打算眼睁睁看着梁书宇被人打伤？你和梁文静的关系是这种好法？敏敏啊……做人怎么能这样。” 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话可反驳了，岳石峰只好旧事重提。 岳敏的表情果然略微凝滞了一下，看来这些话起作用了。 第四十章：商议 岳石峰顿时感到些许欣慰，“如果梁书宇真的受伤了，他姐姐一定很伤心吧，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她呢？敏敏，我们做人有的时候不能太个人主义，朋友之间，即使不是朋友，见义勇为的事也不能推卸呀，何况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不去做？” 正以为有点说动她时，岳敏忽然挑起眼皮来。 “如果你那么有能力，你老婆怎么跟别人跑了。” “……”岳石峰：…… 10月17日整理采购清单。 积雪苷片100片【创伤、烧伤、手术等】 金疮灵散12g【外用创伤、烧伤等】 金花清感颗粒1袋【用于疏风宣肺清热解毒单纯型流行性感冒】 伊脆薯条8盒 彩虹糖16小袋 阿尔卑斯qq糖9袋 阿尔卑斯棒棒糖37个 果乐刀硬质糖果13盒 卡通王国火箭糖4个 散装果冻若干 散装糖果若干 黄金妹姜糖1袋 咖喱粉3盒 白凉粉5盒 海苔6袋 3袋 各口味大包辣条7袋 各口味小袋豆干15袋 甘草榄3盒 九制话梅5盒 上品话梅2盒 柚子丹6盒 陈皮丹6盒 山楂5盒 芥末3盒 十三香2盒 浓汤宝2盒 白胡椒3盒 孜然粉2盒 湿纸巾6袋（60片） 次日。暴雨。停电第25天。 梁书宇他们昨天去的商店，但凡肉眼可见的大件的如牛奶、矿泉水、面包、饼干、方便面、米面等被卖掉接近百分之八十。 虽然也还有剩，不过梁书宇并没拿大件东西，全部拿的小东西，不管有用没用都储存起来。 他这次出门最大的收获除了两瓶外伤药，剩下的应该是那袋在角落里找到的姜糖。 里面的姜含量不知有多少，但每天拿两片出来嚼一嚼，不知是否有驱寒的效果？ 其他的都是零食，可以给梁文静当零嘴。 “都给我的？” “嗯，放你房间去，随便吃。” “哇……会不会太奢侈了。”梁文静已经好久没吃零食了，家里的面包都要斟酌再三才偶尔吃上半块。咖啡也不敢随便喝，实在嘴馋时才拆开喝半条。 很多家庭估计现在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吧，她居然还有这么多零嘴吃！ “这段时间我还会持续出门采购东西，你放心吃吧。” 梁文静不解。 梁书宇道：“现在外面的情况越来越严峻，公安系统超限负载，银行的代购币应该也快要发完了，商场没有进货渠道迟早会崩溃，一旦商场和银行撑不下去，社会的秩序就彻底维持不住了。” “会有人抢劫商场吗？” “必然会。”梁书宇道，“现在已经开始抢劫了，但只是少数。只要商场东西快要卖空，人群就兜不住了。到时货币系统也会崩溃，所以我们需要提前把钱花光。” “啊！”梁文静才想到这一点，“对啊，要是所有人都开始抢劫，钱就无法交易了……” “是啊，你才想到。”梁书宇戳了戳她脑门。 梁文静捂住脑袋，“我又不经常在外面走动我怎么知道呀，那我们还剩多少钱？” “一万四千多。”梁书宇将手里的钱分出两叠，“你昨天弄的edc还挺管用的，口罩被我用掉了，麻烦你再帮我备上。” “ok，没问题，用得上我就说。” 梁文静去拿口罩，这一次她放了四个口罩进去，每一个口罩都用保鲜膜单独封装。 “要不要分装一点金疮灵散进去？万一受伤可以用得上。” “好装吗？”那个毕竟是粉末。 “想把它装起来，总会有办法的。” 整理好东西，梁书宇下楼找了魏胖子和岳石峰谈话。 关于谈话的内容，他昨晚已经仔细想过。 一行人在岳石峰家的一楼客厅中会面，参与的人还包括梁英、梁文静、魏有祺、岳敏、秀萍阿姨。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旦崩溃，货币就无用了。这些钱不花掉也会报废。” 岳石峰深吸了一口气，“这怎么行？这毕竟是你们家的钱，我们家怎么能平白无故拿你的钱。” 梁书宇道，“不是平白无故，想必经过上次入室抢劫的事情你们已经明白了，人多就是力量，我们的人越多，就越安全。越团结，力量就越大。” 如果上次不是对方有足足七个人，只有两三个，哪怕带着武器，梁书宇他们也不会一开始就装怂。 所以说，人多起来以后，首先能让对方从心理上胆怯。歹徒们想要行动，首先会挑人少的软柿子捏。 “另外，魏叔叔家有很多大米和矿泉水，现在这些东西外面已经买不到了，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进行内部交换，这也是重要的资源之一。岳叔你们家物资虽然不多，但懂得武术，不仅能够保护我们，还能传授我们防卫的技巧，这些都是有用的资源。” “我这些钱虽然看着多，但现在的购买力和以前大不相同，实际上它们买不到太多东西。” “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三家可以各出一份力，共同度过这次灾难。银行和商场迟早会崩溃，到时社会秩序远比现在混乱，我们合作才会更安全。” “但我也有一些前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和我自己，我希望你们也是这么想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以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做出发点。我是个自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救助无关的人，这点希望你们能理解。” 岳石峰闻言目光闪了一下，“你这个小子，我刚想夸你慷慨呢。帮助他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论什么时候，肯定不会危及到你们，这点你大可放心。” 梁书宇道：“如果岳叔愿意加入我，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命。如果岳叔不愿意加入我，你的命在岳敏同意的前提下，才可以是你自己的。” 岳石峰听了只觉头痛，怎么这小子和他家丫头说的话一模一样！ 岳敏的眼神也飘向了他，仿佛有点幸灾乐祸：“被晚辈教训的感觉不好受吧，助人为乐也要有个限度，也得分时候。” 第四十一章：合作 “是啊老岳。昨天的情况确实太危险了，虽然你能自保，但以后还是不能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总算把岳石峰说得满脸通红。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逞强了。”他耷拉了脑袋，昨天被岳敏教训了一晚上，今天又被邻居们联手教训，其中还包括梁书宇这种没成年的小屁孩。 他的老脸可算丢尽了…… 唉算了，他也算想清楚了。 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留着太平盛世来做吧。敏敏和梁书宇说得都没错，这种情况下见义勇为受伤以后，可不会有记者和警察奖励他一个大红花再给他送到医院去。 万一受伤他只能自己扛，还得连累亲朋好友…… 也罢！来电以前都不能再这样了。 “既然岳叔已经想通了，不知你们二位是否愿意加入我，我们三家一起度过难关。” 岳石峰道：“好是好！可是我家物资储备得又不多，不像老魏家一堆吃的，我哪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会打也是重要资源。” 魏有祺说：“对，岳叔叔你会武术啊！对我和老梁来说，我们学了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对我爸妈来说，学一点也能强身健体，现在的天气，健康很重要。” “行，那我就给你们当保镖！” 梁书宇又问魏胖子：“那魏叔叔家呢。” “我家还用说嘛？就是你不说，我也跟你一条线上。”魏胖子笑了一下。 “好。”梁书宇点头，“能够和你们一起，是我的荣幸。实际上我手里除了这些现金也拿不出别的了，以现在的购买力，这些钱也许买不到太多东西，所以反而是你们吃亏了。” “你这小子别这么说。”岳石峰大手拍了一下梁书宇的肩膀，“就凭你的脑瓜子，我们以后多的是地方要依仗你。” 岳石峰说的不是恭维的话，而且他一个长辈也不需要去恭维某个小辈。 他只是说话比较直接，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转弯就出来了。 他接触梁书宇这么些时日来，发现梁书宇冷静、理智、有头脑、未雨绸缪的同时，还特别分得清轻重。 便利店遭受打劫的时候，他凭一个人的力量力挽狂澜，不仅反杀了一个人，还将其他人彻底震慑住，吓走。 杀人的事情，岳石峰觉得那是个意外。 应该是梁书宇条件反射自卫导致的。所以这点他倒不觉得什么，毕竟那些人既然前来抢劫，就该做好获得这种下场的心里准备。 当然梁书宇最让他觉得佩服的事情还有两件，一件是梁书宇总是能够很冷静地应对各种事件，并且还会未雨绸缪地安排他们出门采购。 另一件事是昨天，连魏有祺最终都出手帮忙拉绳子，梁书宇却仍然坐着不动，这是岳石峰最佩服他的地方。 这个家伙竟然坚持自己的原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为外物所动，简直不该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拥有的品质。 所以岳石峰所说的依仗他是真的，岳石峰最大的缺点便是太容易被触动。他正需要一个梁书宇这样冷静、理智、坚持原则、绝不动摇的人偶尔提点一下他。 魏胖子也认同岳石峰的话。 便利店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即使放在此刻此时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魏胖子身上，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和梁书宇一样，在当场应对得那么好。 “你出你这个人就绰绰有余了。”魏胖子道。 梁文静嘻嘻一笑，“那大家就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们团结一致，只要人多起来，安全就有保障！” “没错！”魏有祺道。 “你们已经确定停电会超过两个月了吗？”岳敏说。 梁书宇道，“不确定。但很多地方有奇怪之处。所以我们最好做长期打算。哪怕最后来电证明是我们虚惊一场，我们也不会亏损。” 岳敏点头。 秀萍阿姨迟疑地说：“我懂，外面的情况很严峻。但我们一定要这么郑重其事吗。” 她不是反对梁书宇这么谨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清晰地认知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有的时候，也许是惯性思维在作怪，人们在面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时，不是每个人都能迅速转换思维的，尤其对于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庭妇女来说。 她们的心底深处渴望生活维持原样，所以不相信生活竟然会突然滑向其他的轨道里。 梁英拍了拍她的手背，“就算两个月以后来电，也只是万把块钱的事。但如果没有来电，我们今天的准备却能救我们一命。” “嗯……”秀萍阿姨点点头，这倒也是。 “还有，这一份清单你们拿好，以后我们出门身上带的东西至少要能保证三天的食物和水，避免我们在外面遇到危险被困。” 梁书宇说完，梁文静拿出两份清单交给岳石峰和魏胖子。 “这个主意好，难得你们想得这么仔细。”岳石峰将清单上的物品浏览了一遍，又在心里佩服了梁书宇一次。 岳敏也看过那清单，说，“我家有不少暖宝宝贴，你们出门在外的也许用得上。” 梁文静喜道：“这个好！” 魏胖子说：“不过我家储存的药品不多。” 之前他和梁书宇等人一起采购，他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存了一点点感冒药，像清单上的这些头疼药、抗生素等家里根本没有。 这清单上除了需要每日携带的以外，还列出了家里必须具备的基础药，都是梁文静根据自己家里的药整理出来的。 岳石峰道：“药你不用担心，小宇家的药多，昨天又买了两瓶外伤药回来。而我家里的跌打外伤药存量也不少，必要的时候，我们内部换一换就够用了。” “我建议三家各自把家里充足的东西都列个清单，三家清单对比，这次出门采购主要买三家都不足的。”岳敏说。 “好。”梁书宇赞同这个想法。 于是三家都回去整理自己的清单。 食物方面。 梁书宇家的食物虽然充足，不过也仅供他自己一家人吃上两个多月。就是他们家可以当做菜的东西很多，馋得魏胖子流口水。 魏胖子家的食物存量最多，大米十几袋，有20斤装也有50斤装的，即使三家人一起吃也够吃接近一年。 第四十二章：整理 岳石峰家的食物也只够他家两个人吃不到两个月，但有魏胖子家的储备，主食方面他们三家人都不用担心。假设还需要采购，采购一些可以作为菜品的东西就足够了。 魏胖子家储量很多的还有油盐酱醋、各类作料等，可惜零食、罐头等食品都卖得差不多了，还没有梁书宇的储备多。 水源方面。 魏胖子家有大量矿泉水、饮料、牛奶，其中还不包括被小赵等人抢走的部分，这些资源足够他们吃上半年。 岳石峰和梁书宇家都有一个大的蓄水桶，同样也有蓄水缸，缸内的水同样喝得差不多了。不同的是梁书宇家开始食用雨水，岳石峰家开始使用蓄水桶中的水。 如此，他们合计一番，以后直接做大锅饭，三家人一起吃，这样可以最大程度节约和利用水源、燃料。 关于做饭的分配，他们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资源直接共享出来，而是每个人出一部分，用完以后再三家一同添加，这样不容易产生矛盾。 目前梁书宇家出钱，让他们有机会出去购买自己家还稀缺的物品。 那么魏胖子家出米，保障了两个月的主食。 剩下的岳石峰家出水和煤气，菜自己带，做饭的主要由梁英和秀萍阿姨负责，因此以后在岳石峰家吃饭。 燃料方面。 梁书宇家有两罐半煤气，魏胖子家有煤气一罐半，岳石峰家煤气两个半罐，合计四罐半。 就燃料方面来说，他们的燃料储备非常稀少，即使三家合用，也顶多撑上三到四个月。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燃料。 药物方面。 梁书宇家的药品最齐全，几乎全都涵盖了，抗生素也有好几种，胃药、外伤药、头疼药、感冒药、维生素等几乎都有。 岳石峰家原先就有储备不少外伤药和跌打药，上次梁书宇借他的500块钱他只买了一点感冒药，其余全部用于购买食物了，因此他家除了跌打药，药物储量很少。 魏胖子家只有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胃药、还有魏胖子自己的高血压药等，药物储备就更少了。 因此对于药物方面，他们主要还是以感冒药、抗生素、胃药、腹泻药等为主，碰到就买，能多弄就多弄一点。 除了岳敏有半瓶维生素c，梁书宇家是唯一储备了维生素的。 他的维生素储备很多，足足有五百片，因此给岳石峰和魏有祺家各自分了100片。在吃不到水果蔬菜的环境下，长期缺乏维生素会影响心情、皮肤病以及其他连锁反应，所以有条件补充的自然要补充的好。 消耗品方面。 魏胖子家的肥皂、香皂、卫生巾、纸巾、一次性碗筷、一次性杯子、保鲜膜、垃圾袋、沐浴露等等一系列生活用品的储备量非常丰富。 因此在消耗品方面，他们有足够足够的资源。 梁书宇之前还买了五百个一次性内裤，他买的时候岳石峰和魏胖子也买了些，因此在卫生方面，他们基本不缺少物品。 倒是女士用的清洗剂，另外两家储备不多。不过那是女人们会私底下讨论的事情，梁书宇没有拿到桌面上说。 还有消毒剂，可以过滤雨水。魏胖子家也有消毒剂，虽然不是84消毒液，但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精神粮食类。 烟、酒、茶三大类，魏胖子家有不少烟和酒。烟的储量合计起来大概还有10条左右，酒多是杂牌白酒、劲酒等，普通杂牌红酒也有一些。还有三四件啤酒。 梁书宇家有几十条咖啡，除此外茶并不多，三家的茶叶合计起来也不到一斤。 槟榔，沿海城很多人爱吃这个。魏胖子家的储量也很多，前段时间卖了不少，但现在大概还有两箱，一箱有20袋，算很多了。 目前能够整理出来的品类就这些了，肯定还有些细节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最缺少的是可以做饭加热的燃料，其次是药品，最不缺少的是水源和主食。 燃料方面除了煤气，他们还可以购买固体酒精、丁烷等，魏胖子知道附近最大的批发市场在哪里，所以他们决定先去那边碰碰运气，看能否购买到合适的燃料。 原本在二十七巷的下面有一个批发市场，可惜那里位置低，早就被水淹了。 那里也有两家专门卖罐装煤气的，上次梁书宇他们去过，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后来没打听到。 本来这个市场的位置和整个城市其他地方相比并不算低，只怪这次的雨下得实在太久。 而魏胖子此次说的是另一个批发市场，开车大约要一个半小时，是深蓝市最大的批发市场。他们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魏有祺道，“那两家卖煤气的店被淹没了，但一罐煤气应该很重吧？就算他用三轮车运输，短时间内也运不走那么多煤气，那个下面会不会还有煤气？” “还有哦，被淹没的这一片区域是菜市场和批发市场混合，肯定有很多人来不及搬走所有东西，那么水下应该还剩不少东西吧？” 魏有祺的话倒是提醒了梁书宇他们。 因为魏胖子说的那个批发市场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在台风暴雨天气走路过去，加上道路淹没，很多地方或许得绕路前行，没准要走上半天也说不定。 如果被淹没的批发市场下方还有物资，他们是不是能够直接潜下去？ 10月18日摸鱼清单。 罐装煤气2 10月19日摸鱼清单。 罐装煤气3 桶装水2 10月18日这天，从魏有祺家找到两个游泳眼镜，他们穿戴简单衣物来到被淹没的菜市场附近。 这里原本距离梁书宇家八百多米，由于水位逐渐升高，如今只剩下五百多米距离。 这处的房屋最高不超过五层，矮的如菜市场只有一个顶棚，早就淹没得毫无痕迹。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浑浊的黄水，上面荡漾着不算急促的水波纹，垃圾和废物飘在水面上，房屋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里面早已没有人迹。 第四十三章：潜水 与前两日他们救人的环境不同，同样是淹没，这里的水流看上去平缓很多。 不过饶是如此，在这样的环境中潜水，危险性仍然是十层十的。 “这种水戴上眼镜也看不见，太危险了。”梁书宇判断。 岳石峰道：“我可以试试看，总得试试才知道。” 魏胖子相对比较保守：“水下可能有暗流，要不外我们还是去大批发市场吧。” 魏有祺说：“我们可以先找到那家卖煤气的楼，顺着楼潜下去应该可以降低危险性。但最大的障碍是它可能锁上了大门，那就得砸门了。他们家是什么门？” 有一次家里没煤气，电话打不通，梁书宇去他家店里叫过煤气。如果没记错的话，“卷帘门。” “卷帘门好办。”岳石峰道，“大铁门就算了，在水里难搞。”上次便利店打劫，他们收缴到一把斧头，现在也许能派上用场。 如此说定，分别将自己身上绑上绳子，将四人连成一串。 岳石峰打头，魏有祺断后。 因为这里面梁书宇、魏胖子都不大识水性，尤其魏胖子。 魏有祺小时参加过游泳培训，也训练过潜水。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比梁书宇这种野外发育的好得多。 他们有一个游泳圈，魏有祺家的。 四人围着游泳圈渐渐往前移动。 一下水，便感到冰凉刺骨。 这水里杂物垃圾众多，浮力也略比游泳池的大一些，虽然水中的垃圾有点影响他们浮动，但左右均有还未被完全淹没的房屋，有游泳圈和房子的帮助，他们扶着边缘便能顺利淌过。 比较惊险的是游过房屋间隙的位置，那里没有房屋阻隔，水流非常湍急，低下还有暗流。 需要岳石峰先游过去，他在对面拉住绳子，这边的人能勉强游过。 浑浊的黄水散发着恶臭，游过这一片房区，需要穿过一条约10米宽的马路，马路对面是菜市场，菜市场背后是批发市场，批发市场橫面第五栋的一楼铺面便是卖煤气的。 然而菜市场是一片矮棚，现在被水淹没，梁书宇他们只能看见汪洋的一片黄水，从他们目前的位置抵达卖煤气的那栋楼，起码有50米距离。 而马路上的水流非常湍急。 “把绳子放长，我先游过去。” 他们一共两条绳，岳石峰解开原先身上那条，将另一条长的绑在腰带上。戴上眼镜，嘭一下跳入了水中。 这处的水流并不算太湍急，岳石峰也算个有经验的人了，何况上次的环境更艰苦些，他连眼镜都没有。这一次起码有个眼镜，这款眼镜还能把鼻子保护起来，能让他在水中换一口气。 他一口作气，凭借刚才蹬腿的惯性往斜上方冲去，抵达终点时偏移的方向比他预料的少很多，说明水的冲击力还未达到他的判断。 岳石峰扶着一栋楼的防盗铁栏，身上的绳子已绷直了，绳子只有二十五米，看来这段距离刚好二十五左右。 这一边梁书宇将绳子另一端系紧在防盗网上，剩下的三人抓住游泳圈沿绳子往对岸游，中途一切顺利。 这栋楼距离他们所要抵达的第五栋楼并不遥远，几人再次抵达第五栋楼时没废多少工夫。接下来由水性较好的岳石峰和魏有祺下水，先去探探下面的情况。 “在水下一切听我指挥，感觉撑不住了马上上来，千万不要坚持。” “明白。”魏有祺说。 二人先在水下一两米处做了十几个耳压平衡，感觉差不多适应水下的环境后，两人才沿房体向下潜。 剩下的一条绳两端分别绑在岳石峰和魏有祺身上，由梁书宇和魏胖子各执一端。如果他们在水下使劲拉动绳子两下，梁书宇则要赶紧将绳子拉上来。 下水前大家再次确定了水中的手势和暗号。 一入水，眼前便是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任何事物。 水压从四面八方袭来，魏有祺仅能根据触摸来判断他所处的位置。首先摸到的是房体外的水泥墙，一直往下他踩到一块铁皮，猜测是防盗窗上挡雨的东西，他继续往下，果然摸到防盗护栏。 耳朵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难以描述的瓮声，两眼一抹黑，恐惧和未知是本能，手的触觉被放大，魏有祺抚摸着粗糙的水泥墙面，再次踩到第二块铁皮，缓慢的思维判断这里应该已抵达一楼。 但他的游泳镜没有罩住鼻子，中途无法换气，他已开始感到眩晕。 耳朵和胸口的压力都让他难受，他不再坚持，摸到旁边的岳石峰，在岳石峰肩头轻轻打了一拳，再伸出两指敲了一下，魏有祺示意自己要上去了。 不等岳石峰回应，魏有祺两脚用力一瞪，升水上去。 出了水，魏有祺大大出一口气，“太黑了，完全看不见。” “有异物吗？”梁书宇道。 “没有，周围应该还挺干净。”魏有祺把眼镜摘下，用污水抹了一把脸，轻轻晃了一下耳朵，“……这水好臭啊。” 大约一分多钟后，岳石峰也上来了，“卷帘门关上了，有一道锁，斧头用不上，最好用钢管撬开。” 他们带了一个斧头和一个钢管，都是上次小赵留下的武器。钢管是圆的，岳石峰用斧头背将它敲扁了一些，先潜下去撬锁。 这次岳石峰独自下水。 水下，岳石峰先潜到马路上摸到一块石头，将它垫在门锁外面，将钢管插入锁头附近，岳石峰使出全部力气按压钢管，约莫三四次以后，他听到门锁传来声响，再次按压了四五次，他能感到门锁的间隙变大了，但距离彻底撬开门锁还有一定距离。 他在水中换了一口气，眼镜上叠出一层厚厚的雾气，这里头的空气不够他再换一次了。 岳石峰干脆将钢管扶住，抬起一只脚猛踩在上面，踩下去的气力却还不如他用手。他又换手来，再次压上力量，一声响动后他上身差点栽下去，再检查才发现是钢管弯了。 岳石峰没有过多思考，双脚一瞪先浮出了水面。 “怎么样？”魏胖子问道。 岳石峰摘下眼罩换了口气，“钢管弯了，我再下去试试，这次应该稳妥。” 用斧头将钢管上弯掉的那一节斩断，岳石峰第二次下水。有了上次的经验，岳石峰没有耽误多少工夫，终于把门锁撬开。 他又浮上来，和魏有祺一起下水拉门。 第四十四章：泡澡 魏有祺无法在水下停留太久，所以岳石峰凭借经验拉着他快速抵达卷帘门外，将一处位置交给魏有祺，岳石峰摸到一旁，二人一起合力将卷帘门往上拉！ 卷帘门向上拉动了些许，魏有祺感觉到一股不大的冲力往卷帘门内涌去。不过他早有防备，没有被这小小的冲力带走。 但能拉动卷帘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拉动后，他快速和岳石峰打了声招呼，人已经快速浮动上去。一出水面，魏有祺便呛出一大口水。 水下，卷帘门被拉动越二十厘米空隙，岳石峰换一口气后，终于将卷帘门拉出一个人可过的空间。 中途他出水换了一次气，再次下来，他进入门内，摸索着这个长形空间，屋内杂物很多，他几次撞到东西，在拿开一块布料后，他终于摸到两三个堆在一处的铁皮罐。 岳石峰先在水中提了提它的重量，可惜分辨不出是空的还是有气的。 没办法了，先拉上去再说。 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上面，岳石峰先将周围的异物弄开，人浮上去，三人在水上合力把煤气罐拉上来，在水面上颠了颠，“是满的。”魏胖子说。 “屋子里的水流大不大？”梁书宇问。 “不大。” “我下水试试。”梁书宇道。 “你不是没潜过嘛，太危险了，还是别。”魏有祺连忙道。 “总有第一次，岳叔的眼镜给我吧，如果我支持不住会拉绳子，你们动作快点就是了。”梁书宇说。 既然他坚持，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多掌握一种技能也是一件好事。 梁书宇换上眼镜，绳子一端挂在身上，一端绑在手腕上。按照岳石峰的指导，他先适应了水下环境，做了十几个耳压平衡后，才尝试沿房体下水。 第一次他只到二楼就坚持不住了，这个眼镜可以换气一次，不过他初次潜水没有经验，通过眼镜换气有点慌乱，加上水底下水压重，他刚换气没两秒就憋不住浮上来了。 到第二次第三次尝试过后，梁书宇总算进入卷帘门内，按照岳石峰的记忆指导，他摸到一罐煤气。 解下手上的绳子，将其绑在煤气罐上，梁书宇把煤气罐拖出卷帘门外后，双脚一蹬，游刃有余地浮出水面。 接下来他们四人合力将两罐煤气运回。 经过前面20多米宽的大马路时，有游泳圈和绳索的帮助，煤气的运送不算特别困难。来回多跑一趟就是。 魏有祺的一次突发奇想，让他们获得了两罐最为稀缺的燃料。 回来路上，他们小心避开周围住房的窥探，将煤气罐先行运送到岳石峰家。 “下面真有煤气？”梁文静惊喜，而且还是满的。 “对，里面空了大半，这些应该是店主还没来得及运走的。”梁书宇说。 “里面大概还有五六罐。”岳石峰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均露出喜色。 是个好消息。 晚上在岳石峰家煮饭，还炒了咸菜火腿，煮了几个咸蛋，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梁书宇这些外出人员都必须训练出出汗，以免感冒。 梁文静在客厅训练飞镖，梁书宇道：“我让妈妈给你烧了点热水，你和岳敏去泡个澡吧。”岳石峰家有个旧木桶，是原主人留下的，没用过。 他们放煤气时在一个房间里找到的，梁书宇刚才已经把它洗干净了。 “哇！这么奢侈吗？会不会太浪费煤气了。”停电停水的天气她还可以泡澡吗，幸福啊…… “去吧。” 梁文静喜上眉梢，丢下飞镖去找岳敏，“敏敏敏敏！”岳敏正在房间里阅读梁文静白天写的新章节，“泡澡！”梁文静说。 岳敏波澜不惊的眼睛也听得亮了一下，“可以吗？” “可以，水都烧好了，走吧走吧~” 两人欢喜地收拾好衣裳，看着热气腾腾的一大桶水，梁文静还专门回家拿了点玫瑰花茶丢下去。 在热水的滋润下，玫瑰干花绽放开，不一会儿，水渐渐变成清黄色，两人脱光衣物进去，玫瑰花在二人白皙的手臂旁点缀着，随水波浮动飘荡。 为了让水不那么容易冷，梁英还给她们准备了一件雨衣盖在上面。 梁文静和岳敏一人坐一端，被热水蒸腾了一会儿，脸颊泛红，美滋滋。 “啊~~真舒服~”梁文静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 岳敏也由衷地露出一个笑容。 停电停水以来最奢侈的举动便是兑一小盆热水洗洗身子，竟然还能如此悠哉地泡澡，实在有点恍如隔世的幸福感。 岳敏不由感慨，“有妈妈真好。” “嗯？”梁文静愣了下，“不是啦，应该是我弟弄的。实话跟你说，我妈是个马大哈！” 岳敏道：“怎么说？” “悄悄告诉你，我妈洗衣服洗不干净，洗碗也洗不干净，而且做饭不好吃，现在觉得好吃完全是因为停电……我们家做饭最好吃的是我弟，他十岁开始就管我们家的伙食了。” “……”岳敏有点意外，“那你呢？” “……”梁文静咳了下，“我做饭也不好吃。”又补充道，“但我自己觉得还可以的嘛，我自己做的能吃，就是他们觉得不大好吃。唉……大概我没有遗传到那个基因吧？” 岳敏没忍住笑了，“我做饭也不好吃。” “哈哈哈。”梁文静大笑，“我弟虽然是那种看起来不靠谱的家伙，但有时候还挺细心的！” 岳敏说，“他看起来还可以吧。” “有吗？”梁文静撇撇嘴，“那是因为你们认识时间太短了，你没见识过他的本性！” 梁文静开始数落起梁书宇小时候“无恶不作”的种种恶行，简直是个劣迹斑斑的大魔王。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完全是在人前伪装的嘛！ 比如小的时候他自己尿床了，害怕被妈妈骂，故意把水倒在梁文静的床上，说什么“姐姐也尿床了”的鬼话。 可梁文静当时已经上初中了啊喂！这种谎言简直不要太好拆穿。 第四十五章：小混蛋 最可恶的是他每次吃完零食都把垃圾袋藏在梁文静的床下，害得妈妈每次都说她。可偏偏她自己也悄悄吃零食，所以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要不是有次半夜发现那家伙偷偷溜进她房间，她永远都不知道。 害。不就是吃零食嘛？大不了把垃圾袋攒起来丢到外面去。 谁知道梁书宇说：“听说吃垃圾食品会伤害身体，但如果把垃圾袋藏到别人的床底下，就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梁文静当时：？？？ 你妹啊！这是什么逻辑！ “那你怎么不扔妈妈的床底下？”梁文静追问。 梁书宇一本正经道，“不想让妈妈身体不好，我会良心不安。” “那放我的床底下你的良心就安咯？” 梁书宇认真的眼神说：“我也很不安，但是我听说邋遢的女生更容易被人喜欢，说不定姐姐会被一个很有钱的霸道总裁追求呢。那姐姐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吧！” 虽然这句话毫无逻辑，并且漏洞百出，也根本没有解答梁文静的问题，但梁文静还是被小小的梁书宇感动到了。 而且当时的她很迷霸道总裁，姑且收下这个祝福，放过这小混蛋一马。 谁知道她第二天在小混蛋的日记里发现：幸亏我机智，在那个老女人手下逃过一劫。 梁文静：？？？ 当晚一顿暴打，让梁书宇感受一下老女人（呸）美少女愤怒的力量。 “哈哈……”岳敏捂唇，水花四溅，她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不打架的？” 梁文静认真地想了想，“他十四岁以后吧。”但好像也会偶尔闹一下，“也可能是他读高中以后。” 岳敏听完用手背撑起下巴，“两个人挺好玩的。” 梁文静笑，一边用手梳理长发，将脱落的头发缠在手指上搓成一团，说：“嗯，还可以！我觉得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有它的独特之处，环境是赋予，为每个人量身定做，无数个细小的事件促就了现在的我，所以无论遭遇什么状况，都是一种幸运吧。” “仿佛有点道理。”岳敏说。 “嘻嘻。”梁文静笑，“我想把头发剪了，太长，不方便洗。” “待会找一个剪刀给你？” “你会剪吗？” “不会。”岳敏干脆地说。 “没事，随便帮我来两刀？剪残了不怪你。” “可以试试。”岳敏应下来。 泡澡结束，岳敏找来剪刀。虽不会剪头发，但岳敏还是模仿着记忆中别人剪头发的手法，给梁文静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短发。 很快，梁文静觉得头部一下子变轻了好多。她就着桶里还有余温的热水洗了个头，二人将一地的秀发收拾干净出来时，外面的天已全黑了。 梁书宇坐在一楼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等她。 手里拿着一本古早武侠，是岳敏家的。放在客厅的书架上，他随手便拿来翻开了。正看得起劲。 抬起头，却见梁文静一头的长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湿漉漉的短发，挂在脑袋上，湿哒哒的看不出好坏。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吹风机都没有，怎么干呀。”梁文静瘪了一下嘴，接过岳敏递过来的干毛巾继续擦头发。岳敏回自己房间，梁文静也跟进去，两人在房间里又说了会儿话，感觉头发差不多有半干了，梁文静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你好意思说？你一写的家里竟然连一本实体都没有，难怪是个扑街。” 梁文静怒啊，“你再说我是扑街？” 梁书宇忍着笑翻书，“你不是，是我说错了。” 梁文静qaq，笑个屁啊！敢取笑老娘。扑街就没有人权了嘛！ “你头发上有水。”梁书宇嫌弃地把梁文静往旁边推开，拍掉书页上的水渍。梁文静十分委屈，“你嫌弃我……” “我没有。” “你有。”刚才那个表情就是有！亏得她还和岳敏说他好话了。虽然坏话更多。 把书一合，“回吧？” 梁文静把毛巾往梁书宇的脸上甩去，气呼呼地跺着脚往外走。 梁书宇认命捡起半润的毛巾，从门后取出一把大伞，将毛巾裹在梁文静的脑袋上，站在风的正面，用雨伞把她整个人遮住了，“外面风冷，刚洗了头不要吹，你想感冒？家里可没有多余的感冒药给你吃。” 两人打着伞穿过马路，大约5米的路程，不到半分钟，走过来裤子却湿掉一半。足见雨水之大。 “你管的真多，略！” …… 第二天，梁书宇等人继续出门前往菜市场摸鱼。 而且梁书宇运气好，下水以后碰到一股暗流，不小心被冲到隔壁店中，抬手居然摸到桶装矿泉水。 所以第二天他们还抬了两桶矿泉水回来。 梁书宇原先的计划是把身上的钱花掉，所有能买的东西尽可能买回来。 可他们现在既然能在水里获得物资，而那又是一个批发市场，难道他们就不能在那里弄到更多东西吗？ 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他们能力有限，无法在水下待足够的时间，假如有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装备，他们便能获得更多源源不断的物资。 再将手里的钱全部拿去买药，剩下的日子也就稳妥了。 他们只有一个可以将鼻子保护住的防呛鼻眼镜，如果有合适的装备，应该能够把这个东西改造一下。 梁书宇把自己的提议告诉其余人。 “我们可以在镜片上打一个孔，链接上一个大矿泉水瓶，连接处用水胶布应该可以保证密封性吧？”魏有祺提议。 “有可能会松动。我们可以找找502胶水，你家有没有胶水？”梁书宇问。 “好像没有……” “用玻璃胶。”魏胖子忽然说。 玻璃胶是什么？ 看这两个小孩儿一脸茫然的样子，魏胖子哼了声，“你们当然没用过，是专门用来沾玻璃的胶水，密闭性很好。” 这就好办了，他们可以用茶几上抽水的软管，链接在一个大矿泉水瓶上，做成简易的呼吸装备。 岳石峰家有软管，现在只缺少玻璃胶。 10月20日，他们出门，找到附近一家没开门的五金店，敲很久以后才花了一点高价买到玻璃胶。 买完玻璃胶并未急着回去。 今天没有下水活动，所以他们要用身上所有的现金去药店买药。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第四十六章：买药 二十七巷附近一共有五家药房，两个卫生站，两个口腔医院，一个人民医院一个中医院。 这些都是比较近的。 近的那家卫生站没开过门，远的那家便是被人杀害的那家，早已被抢空。 而两家口腔医院中有一家是街边门诊，没开过门。有一家是全国连锁，在广达广场四楼，梁书宇他们没去过，想来开门的几率不大。 中医院比较近，梁书宇路过一次，外面已经停满尸体了。私立医院。 人民医院相对较远一点，魏胖子和岳石峰去过，情况差不多，上次去时还有人在工作，现在情况不知了。但肯定不可能在那里买到药。 剩下的五家药房梁书宇等人全都去过，这些药房里的感冒药几乎都卖快空了，但梁书宇他们目前不在乎钱，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能买到。 他们是两人一组，梁书宇和魏胖子去买，岳石峰、魏有祺在外面望风。 上回他们来买药结果被人盯上，这一回可不能这么大意。 这家药房不是梁书宇上次去的那家，这间看店的是一个年长的阿姨，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 应该是两代亲属关系。 这个药房的卷帘门被关闭下来，只留下一个小门，门后还用一张厚重的桌子堵住了，药房中的人站在桌子后面。 店门前有一对夫妻，那女的也不晓得生了什么怪病，面色蜡黄，双腿浮肿，连裤腿都放不下去。 梁书宇本想等他们买完再去，可夫妻两个一直在门房前折腾，毫无离开的迹象。 听那个女的说：“你就帮我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吧，家里有个孩子也这样，尿也尿不出来……” 年长的阿姨看也没看他们，“拿药也没用，你们这情况只能去医院。” “现在医院根本没人值班，我们已经去过了。”男的说。 提到医院里的状况，梁书宇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医院怎么可能没人值班？” 女的说：“就是没有人值班。好像是很多人去看病，医院的人忙不过来被打了，还有人在医院杀医生。那些医生都怕死全都跑回家了，现在医院一个人也没有，药也被抢光了。” 医院已经这么乱了吗？ 药房阿姨的眼睛里也露出惊色，“杀医生？” “对，有病人家属，还有的根本就是直接冲进去杀人的。好像是有仇。” “分明就是医闹，这些人，无法无天！”药房阿姨愤恨道，眼睛湿润了。要不是上面强行规定，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在这里开着门。 现在外面有多乱大家都知道，半夜里经常听到惨叫声，如果不是他们几次精明，他们的药房早就被人打劫了。 有好处的时候轮不到他们，出了事了却强制要求他们营业。 这都算什么呀！ “后面的，你要买什么，快点。” 两夫妻这才发现后面的梁书宇和魏胖子。不过看到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两夫妻生怕他们得了什么病，便都退远了些。 “老板娘，你先帮我看看我这个要拿什么药吧。” 药房阿姨这时才扫了她浑身一眼，问她，“你家里有没有遗传史。” 女人好似想了一会儿，“我爸有高血压，妈妈得过乳腺癌，还有……。”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双手猛地捂住了嘴，“我二伯是尿毒症去的……” 顿时，女的痛哭起来。男的从背后抱住了她浮肿的身子，把她那张浮肿发胖的脸捧到了手心里，安慰她，“没那么糟，不一定是，你别哭……” “老公，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女人扑到男人的怀里哭喊起来。 看得出，在她没有生病之前，应该是个容貌姿色不错的女人…… 药房阿姨见多识广的，叹了口气就收回目光问梁书宇，“要什么？” 梁书宇也只看了他们一会儿而已。 倒是魏胖子看得泪眼婆娑，已经悄悄抹眼泪。 停电以后，似乎大家都更加多愁善感了。 “感冒药、腹泻、外伤、口罩、碘伏、绷带……”梁书宇一口子说出一大串。 药房阿姨诧异地看他，然后看向正抹泪的魏胖子，“现在这些东西可不便宜，是平常价格的十倍以上，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魏胖子有点走神，“嗯？嗯，问他就是了。” 药房阿姨这才看梁书宇，梁书宇点头，“你看着拿就是。” 她也没说什么了，按照梁书宇的要求拿了一堆药，但是每一种药几乎都是拆开卖的，不给梁书宇太多。只有存量较多的才多给一点。 最终盘算下来一共花了六千多块钱，而且还只是刚好装满梁书宇的背包而已。 上次梁书宇一千多块钱就买了这些的两倍…… 在这家药房买完，梁书宇和魏胖子离开，前往另一家药房。 那个得病的女人和她的男人继续瘫坐在药房门口哭泣。 梁书宇背着满载的书包钻进一个小巷子，岳石峰跟进去，再出来时，梁书宇的背包又空了，而岳石峰和魏有祺都远远跟着，保持距离。 梁书宇并不打算去太多药房，最好能在两三间药房之内搞定，不要溅出太多水花才好。 第二间药房是梁书宇去过的，停电之前买过的那家。 中途梁书宇也来过她这里，上次的抗病毒感冒药就是在她手里买到的。 这个阿姨姓刘，已经五十多岁了。 “阿姨，拿点药。”梁书宇开门见山地说，药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不过她们家的药房是玻璃大门，此时关上了一扇，有一扇开着的。 人可以像往常一样走进去。 刘阿姨看见是他，笑了一下，“要什么药？” “现在能用得上的都拿些吧，备用。” “你们这小年轻行事也太谨慎了。”她转身便去给梁书宇拿药。 梁书宇看她的药房就这样大敞着门，里面竟也只有她一人看店，不由道：“现在外面已经出现不少打劫抢劫的，听说连医院也没人值班，刘阿姨你们这店这样开，会不会不安全。” “有什么好怕的。”她从货架上拿出一些药，货架以及玻璃柜里的药品与先前相比，已经肉眼可见地少了至少一半。 一堆堆零散的药物堆积在桌面上，刘阿姨弯腰从底下摸出一把沉重的长刀拿在手里掂了掂，“我怕他们？”她眼神犀利。 第四十七章：追杀 梁书宇着实惊讶了一下。 魏胖子看着那刀：“真刀假刀？” “当然是真的了！我奶奶还会降龙十八掌呢！”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货架内部传出，看不见说话的人在哪儿，过了小半晌，才看见一颗小小的脑袋从玻璃柜后面冒出来。 看她脸上的表情，想是爬凳子还有点吃力。 “很厉害的哦。” “出来干什么呢，快回去。”刘阿姨斥责她。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店！”小女孩儿豁着门牙撒娇。 魏胖子伸出手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蛋，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孩，忍不住就出手了。“这么小就会看店，真厉害。” “那当然咯，我以后也要学会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此称霸天下，一统江湖！” 魏胖子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刘阿姨赶紧把她抱下去，送到了内室里，“吵死了。”“哎呀我要看店嘛！”“进去进去。”小女孩儿被安置在了里面，刘阿姨这才过来和梁书宇结账。 “三千块吧。”她爽快地说。 “好。”梁书宇什么也没说，唰唰数了三千块现金给她。 今天买两趟药，一万块直接花光。而且刘阿姨还明显算便宜给他，后面这一堆药虽然没有前面那么多，但也少不了多少。 “谢谢刘阿姨。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把店门关上，和旁边一样留一个小窗口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叫我家老头子起来弄弄。” 梁书宇告辞。 今天走这两趟足够了，梁书宇和魏胖子打道回府。 岳石峰和魏有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他们。 虽然街道上依然风雨依旧，但梁书宇他们已经有足够的免疫力在这风雨中来去自如。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如果是在开着门的商店附近，则人更多。 不像之前街上几乎没人。 “哒哒哒哒”像是什么人在巷子里快速奔跑的声音，梁书宇判断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正是他马上要经过的巷子出口。 出于谨慎心里，拉着魏胖子往旁边跨了两步。 在这种天气状况下还在巷子里哒哒哒地冲刺，指不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没两秒钟巷子中冲出一个满脸急色、惊恐的中年男人。 他看见梁书宇和魏胖子，“快跑！”这两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横穿这条马路，钻进了对岸的巷子中，消失踪迹。 梁书宇听见他的警告，迅速将魏胖子往后一拉。 与此同时，那巷子中也冲出三个拿菜刀的男人。 他们神色凶残，仿佛搜寻猎物一般将四周扫描一圈，目光很快便聚焦在了梁书宇和魏胖子的身上，手上的菜刀还是血粼粼的，为首的中年男人对着梁书宇露出一个病态的兴奋笑容。 另外两年稍微年轻一些，像是他的跟班。 而最奇怪的是，他们三个左手手腕处都绑着一条黑色丝带，看起来像是某种组织标志！ 梁书宇拉着魏胖子掉头就跑！ 梁书宇的身后，还有两三个正路过的人。梁书宇也叫他们“跑！”，但他们并没有梁书宇反应这么快，因为梁书宇听到疾跑声时已经做了些准备，这几个人却是懵的。 时间是不等人的！ 三个路人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手脚最慢，当他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把菜刀已经不由分说，砍到他脖子上去了。 瞬间，鲜血喷溅。 头颅以不自然的方式歪了下去，分开的那一端恰好朝上，像一块什么呢，被割开了的火腿肠的模样？或者是什么呢？被从中间掰开的旺旺碎冰冰? 多么生动的想象啊！魏有祺此时竟然还有功夫想这些。 “快走！”是岳石峰。 他前来拉魏胖子。 四个人和另外两个无辜的过路人疯狂往前跑。 那些人疯了吧？为什么在大街上见人就砍？“哥！”一个年轻些的中年人边跑边哭喊，被一菜刀砍到脖子的那个是他大哥！ 不过虽然悲痛，他也不敢停下来去找那三人算账，只能跟着梁书宇四人快速逃窜。 梁书宇的本意是先逃离一段距离，如果有必要，再找合适的时机反击。因为他已经看出对方可能根本不是寻仇或临时起意，很有可能是趁社会混乱出来作乱的暴徒一类。 当时对方突然冲出，梁书宇等落于下风，就算有岳石峰在，他也不敢随便冒险。 然而他们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钻进了哪个巷子里，七弯八绕的竟然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六人再掉头回去，那后面的追逐声已经近了。 “到上面去！” 梁书宇指着巷子左右的房子。 这些房子外装有防盗网和空调架，很好爬！ 如此，魏有祺、岳石峰等都没有犹豫，跟着梁书宇的足迹，顺这栋大楼的防盗窗和阳台防盗栏往上爬，差不多爬到二楼的防盗窗外，踩在空调架上，一手拉着防盗窗，一手拿着武器。 另外两个人看到他们四个都这么做，也爬了上去。 他们刚站稳，三个系着黑丝带的人很快就追到这里来。 而梁书宇到二楼上，也看清楚死胡同墙面的另一端似乎是个院落，墙下停着一辆车，院子里大门紧闭，看不出有没有人居住。但如果这三人逼急了，他们大不了跳到院墙里去。 墙体有三米多高，跳在车上，应该保险。 梁书宇往院墙的方向挪了挪。 追来的三人看见六个人全部挂在墙上，最年长的那个先是好奇一笑：“你们挂那么高干什么，是在玩游戏吗？” 梁书宇等都没说话，只有那个被杀了大哥的人恨恨地盯着他。 “嘿嘿嘿。”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刚才可是斩钉截铁地一刀切下去的，一点痛苦也没有呢。” 其余两人也笑了起来。 “你这个畜生，人渣！”中年男人红着眼睛大骂。 还有一个路过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圆脸微胖，他看这三个人如此为非作歹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的模样，感到愤怒而残忍。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来电以后受到法律的制裁吗。不要以为现在没有监控你们就能无法无天，你们逃不掉的。” “哎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拿着菜刀的中年男人眼神扫过他们六个人，“看来我不能让你们离开我咯。” 圆脸青年听得一噎，咬牙盯着他们。 第四十八章：摸鱼 领头的中年男人又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以后，让另外两个年轻的盯着梁书宇等，自己折回去在墙角下找出几块石头。 他一边捡，一边露出自我迷醉的表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们不懂吗……弱肉强食……曾经我可能不如你们，但现在，我就是你们的主宰。” “呵呵。”他把石头拿在手心掂量着，目光落在圆脸青年的脸上，“看你的衣着，应该挺有钱的吧。你的衣服是什么牌子？” 圆脸青年也冷笑着：“你买不起的牌子。” “呵呵。你用不着激怒我。在这个世界里，你的任何作为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 忽然，他将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了一旁的梁书宇，激得圆脸青年以为是要砸他，条件反射躲开，差点没掉下去。 然而梁书宇一直防备着他这一手，因此躲得飞快。 石头砸在防盗网上，坠落下来，没伤到梁书宇分毫。 “啧……反应挺快的嘛。”中年男人的目光对上梁书宇的，“啊……原来是这样啊……” 梁书宇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对方居然露出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然后便低下头，不知道喃喃自语说了什么，忽然扛着菜刀转身走了。 “我下次再来哦……”他回头看了梁书宇一眼，露出一抹怪异的、难以形容的笑。 梁书宇只觉得那种笑容毛骨悚然，再回神时，那三人都消失不见了。 圆脸青年自然不相信他们就这样放过自己，直接走掉了。 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吧！ 梁书宇也是这么想的，原地等一会儿后没见他们回来，但也不准备从这里下去。 “我们从这边走。跳到院子里。”梁书宇说着往院墙的方向挪过去，其余人都跟上。 三米高的院墙上镶嵌着玻璃渣，梁书宇小心地踩在上面，看着下面那辆黑色奥迪，想了想还是没跳在上面，轻轻一跃，小心在旁边下落。 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过高的墙体和重力还是让他觉得双脚发麻。 几人纷纷跳下以后，梁书宇感觉到几道目光从院子的窗户里投过来。 “抱歉，路过。”梁书宇说完，众人打开院落里的大红木门，散去了。 那三个人真是走了，没埋伏在附近，也没再追赶他们。 奇了怪了。 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虽然后来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走了，还给梁书宇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表情。 梁书宇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没见过这个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 …… 秩序不再的社会里，每个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阶级、金钱、权利……等等，全部重新洗牌。 身家千万的老板可能会过得连狗都不如，社会底层的渣宰也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某些人的噩梦。 所以说，上层人士都希望社会稳定和平，下层人士则渴望世界大乱。 接下来的几日，梁书宇他们将眼镜改造后，涂上玻璃胶封固。 玻璃胶需要一定的时间风干凝固，平日里半天就够了，潮湿天气则要久些。 梁书宇等人休息了两天，又来到二十七巷背后的菜市场。 那条系在马路中间的绳子并未解开，他们沿绳子漂浮至上次的地点，岳石峰戴着改造过的游泳镜，在水下两米处经过测试可用后，他再一次潜入水底。 他们在这家煤气店里一共摸到八罐煤气，旁边的矿泉水公司里则弄到了十三桶桶装自来水。 随后他们把目标转移向附近的其他商铺。 梁书宇、魏有祺二人和岳石峰轮换下水。 矿泉水瓶用的是3块钱一大桶的空瓶，绑在腰上。梁书宇已经完全适应了水下的环境，虽然水流过于浑浊且光源黑暗，即使睁眼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凭借着这些时日的经验，梁书宇差不多可以游刃有余。 他这次的目标是一家副食品批发店铺。 是卷帘门，被岳石峰撬开以后他们就进来了。 这里面的东西已被搬走大半，被水冲以后，这里头的货架东倒西歪没个章程，因此要格外小心。但还好是在水下，梁书宇可以“飞跃”过去。 零食们都藏在哪里呢？ 通常在天花上…… 很多食品袋里含有空气，梁书宇只要在低下晃一晃货架，过一会儿后飞到天花的各个角落里，就能捡到不少东西了。 至于货架底下的其他地方，梁书宇直接放弃不摸索。 万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缠住或绊住，得不偿失，因此没有必要。 把天花的四个角都摸干净，沿着墙面，梁书宇忽然摸到一条缝。顺缝隙摸去，原来是一扇门。 总算找到一扇门了，应该是个仓库？或者店主人居住的地方。 门把手是圆的，没有上锁。低下门缝较宽，里面肯定也有水，可以排除风险。 梁书宇扭开把手，用力缓慢地将它打开了。 门一打开，顺便便感觉到两种温差的水流，以及些许水体流动，周围的物质浮动。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两边的水互通稳定后，梁书宇才顺着墙慢慢潜进去。 左边，是个木柜。 柜子上的东西要么浮到水中，要么飘零到了各处。因此柜上除了特别重的东西，多数都离开原位了。 在水下的情景很奇妙，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仅用手来摸，这种感觉是梁书宇从未尝试过的。当初第一次戴上这个眼镜下水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四个大字，“精彩纷呈”。 水下的世界和梁书宇生活的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尽管这里污浊、肮脏、腥臭，却非常神秘，新奇百倍。 因而梁书下水的大多数时候并不完全在搜寻物资，而是在探索这个神秘而新奇的新世界。 此刻，梁书宇被浑浊而温暖的水包裹着，围绕着的听觉是唯独属于水下的静谧。他全身的感官知觉都集中在手上，而手抚摸着这个陌生的木制货架，货架上的纹理摩擦着他的指心，货架在向梁书宇诉说着它的历史和痕迹。 梁书宇摸到一个玻璃罐。 晃了晃，里面有液体。 也许是水果罐头？ 梁书宇将它放进书包里，手再次摸向旁边。一种软烂的触觉传递到他手上，梁书宇将这个东西轻轻一扯，便露出了里头的东西来。 也是玻璃罐头。 是一箱玻璃罐头。 在这个仓库里梁书宇收获到了很多东西，全是成箱成箱的玻璃罐头，也有铁皮罐头，似乎是八宝粥一类？ 要真是这些东西，他这一回的收获就大了！ 第四十九章：吃饭 推开岳石峰家大门，风雨与挂着笑意的四个男人一起挤了进来。 屋内弥漫着饭的清香和暖意。 桌上整齐地叠着四套干净的衣服和毛巾。 听见开门的声音，厨房里的人知道是他们回来了，传来梁英的声音：“给你们烧了点热水，擦一下再换衣服吧。”说着她便提着一壶热水出来，放进了卫生间里。 梁书宇放下湿漉漉的书包等一应东西，拿着干净的毛巾和衣物，四个都挤了进去。 卫生间里还有两个半桶干净的凉水，魏胖子把热水兑在里面。 “别耽搁，小心感冒了。”他说。 反正都是男人么，大家也不介意。四个人扒光了衣裳，把毛巾打湿，梁书宇和岳石峰分一桶，四个就着热水和热毛巾简单洗了个澡，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魏有祺和魏胖子先出去。 梁书宇看岳石峰明明已经洗完了，却迟迟没有动作，便留了个心眼。假装出去了，在门外站了半分钟，梁书宇又忽然推门进来。 便见岳石峰躲在卫生间洗手台旁慌乱地掩饰手里的东西，“吓我一跳！” 梁书宇就笑：“抽个烟躲什么。” “那不是……”岳石峰想说那不是岳敏管着不给抽嘛！又觉得没面子。 梁书宇走过去看，原来岳石峰把烟和打火机藏在洗手台下面一个用胶布粘起来的袋子里……这手法还挺成熟？ 看起来是个老司机了。 梁书宇从他手里抢了一支烟过来，点上了调侃说：“世界上最惨的就是男人，没结婚的时候被妈妈管，结婚以后被老婆管，生了孩子以后还要被女儿管，简直没天理了。” “可不就是……”岳石峰深觉有道理。 但转头却看到梁书宇手法熟练地抽起他藏了囤了好久的烟来，便觉一顿肉痛的同时又升起两分管教之心。 “你这个小孩儿抽什么烟啊。”抽的还是他藏了好久的，太过分了。 梁书宇今天心情不错，说话也带三分孩子气，“压力大，排解一下么。” 岳石峰本来想说屁大点的孩子腰都没有，哪来的压力。 不过这是惯性思维，等他下一秒反应过来现在的环境和梁书宇经历过的事情后，也觉得压力有点大了。 当然了，他根本不知道梁书宇就是随口胡诌的而已。 看着梁书宇的眼神变的更加怜爱，两个人躲在洗手台背后猥琐地抽完了一支，才慢吞吞从卫生间走出来。 梁书宇正擦着头发，梁文静和岳敏正蹲在门口整理他们带回来的背包。 “橘子罐头！” “八宝粥！” 两个姑娘惊呼出声，“有水果吃了呜！”天知道她们多久没吃到水果了！ 这次的收获也太丰盛了点吧，竟然弄回来这么多水果罐头。 梁书宇坐到红木沙发上，“今天只搬回来一部分，还有很多呢，你们随便吃。” 梁文静的眼睛好像在发光，水汪汪亮晶晶看着梁书宇，像只螃蟹一样挪到梁书宇的脚旁，抬起脸用兴奋地语气说：“真的吗?” “嗯。” “哇~~~好幸福。”梁文静抱着手里的两罐橘子罐头，把脸放在上面蹭啊蹭啊，圆圆的脑袋像个被喂饱的小猫，也蹭刮着梁书宇的膝盖，就差没幸福地在地上打滚了。 “亲爱的弟弟，请问你掉下的是左边这个橘子罐头，还是右边这个橘子罐头呢？” “两个都不是我掉的，都送给你吧。” “哈哈哈哈！” “好了，别闹了，快来吃饭。”梁英和秀萍阿姨把饭菜端上桌，看见梁文静毫无淑女形象地坐在地上大笑，“成什么样子了，别坐地上，还不快起来。” 今天的饭菜除了万变不离其宗的咸菜火腿以外，还增加的醪糟面疙瘩和水果罐头。 他们燃料充足，自然能够多花费一点燃气做点大家爱吃的东西。 醪糟也是前两天下水摸来的，和面疙瘩一起煮美味极了。 原本按照原先的计划，饭在岳石峰家煮，但各家自己带菜品。 记得第一次吃大锅饭的时候，魏有祺家带的是北京烤鸭。嗯，辣条。 这个也可以下饭，秀萍阿姨用它混合午餐肉一起炒过，特别美味。但今日的没炒，当做“牛肉干”来吃也不错的。 梁文静带来的是豆腐乳半罐、梅干菜半罐、丁香鱼大半罐。 大家虽然说是菜一起吃，但心里早就做好准备，最好只吃自己的家的菜，这点成年人的礼貌最好要有。 然而他们看梁文静带来这么多好吃的，尤其是岳敏，看着自己手里那一盒干巴巴的饼干作为“菜”，瞬间觉得不香了…… 菜品都放在一起，梁文静先将丁香鱼罐头里的油倒了一些在饭上，又夹半块豆腐乳，将油、饭混合搅拌，说：“这么拌着超好吃，你们试试看！” 岳敏老家不吃豆腐乳，但闻着那种香味，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嘴硬地说，“……那个是发霉做的吧。” 梁文静已赶了几筷子到嘴里，“嗯，霉豆腐！啊~好次~大家不要客气。” 魏胖子见状毫不客气地也夹了一块拌在碗里，“还是这个东西下饭。早知道会停电，我多进点老干妈算了。唉，家里的存货都吃完了。” 秀萍阿姨闻言低下了头，其实被她也卖掉了不少…… 岳敏终于着夹起半块，尝了一下。 秀气的眉毛便皱在了一起，“好奇怪的味道。” “哈哈哈。”魏有祺大笑，“敏敏姐你是不是有点傻啊，这个东西得和饭混合着一起吃才行。感觉你有点像外国人吃皮蛋似的。” “嗯嗯嗯！”梁文静狂点头，“晚上给你们弄皮蛋！” “你家还有皮蛋呀？”秀萍阿姨惊喜。 梁文静点头，“是呀，你们没买的吗？”她以为梁书宇他们一起出去采购，三家都会买差不多的东西才对。 她根本不知道岳石峰专门买方便面、饼干和面包，而魏胖子执着于买酒，因为魏胖子觉得酒会变得特别珍贵。 虽然梁书宇提醒过他们多买些杂食，但毕竟每个家庭的储备情况不同。 岳石峰没那么多闲钱买杂食，只能求助于主食。魏胖子主食杂食都充足，所以他买精神消耗品。当然，魏胖子后来才发现他家的杂食并不多。 趁他们聊天的功夫，岳敏闻言默默夹起丁香鱼，这东西下饭真香…… …… 所以像今天这种场面，岳敏也算习惯了。 停电以后，一直以为要过上靠干粮度日的日子，自从梁书宇家入驻她们家来，伙食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善。 像今天这样的醪糟面疙瘩还算一般，昨天梁英做的“简易版”手抓饼那才叫一个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梁文静会说她妈做饭的手艺一般。 第五十章：真心话大冒险 吃过饭已经快要天黑了，他们简单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放到岳石峰专门腾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储存好。 梁书宇拿着梁文静新写出来的稿子回房间“鉴赏”。 梁文静是个网络写手，从小就爱好写作。 小学的时候因为看过一部魔法动漫，出于兴趣开始和同班同学一起创作。 从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个叫“同人”。 后来读书时经历大流感，从那会儿起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悬疑恐怖类，改写了特别多的短篇恐怖。 还让还不到十岁的梁书宇“强行品鉴”。 梁书宇估摸着自己的胆子就是那时候练大的。 但梁文静嘛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姑娘，和她一起写过的人都名列十二天王榜甚至月入百万了。 她竟然还是个扑街！ 停电期间她构思了两本，一本传统玄幻类的，梁书宇已经看完了。 正在催更。 另一本是写实的日记类，看来是想将停电以后的日常当做写下来。 倒还算有趣。 梁书宇欣赏着“停电日记”中对生活描述的细碎之辞，看得津津有味。 梁文静今晚不回家睡。 和岳敏一起。 岳敏家的屋子是长方形的小二层，在二楼靠近巷道这一面有一个长长的走廊·。 如果坐在窗户上，避雨的同时还能看看风景。 所以梁文静自从知道她家还有这种地方，就经常跑这儿坐着玩。 趁着天还没黑，她又拉着岳敏到这里坐着吹风。 一面也看到了对面窗户里点着蜡烛正观摩她作品的梁书宇。 “给。”梁文静从兜里掏出一袋qq糖。 “……”岳敏拒绝了。 “我不太吃这些。” 诧异！居然有女生不吃零食！ 梁文静惊了。 “不喜欢吃qq糖嘛？” 于是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袋彩虹糖，“那这个给你。” 岳敏苦恼道，“你们家怎么囤这么多零食。” “不知道啊，我弟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梁文静弹了一下脚，“我跟你说，他以前小气的要死。经常抢我零食吃，而且他有了零花钱居然在外面偷偷吃！太可恶了……” 岳敏笑了一下，“嗯你上次说过了。” “哦好像是，哈哈哈。” 每次都忍不住说梁书宇坏话。 “你尝一下呗，甜的能解压。”梁文静又将qq糖递了过去。 岳敏看了那鲜艳的包装袋一眼，还是拈起两指拿起一颗含在嘴里。 梁文静道，“等来电以后我们去射箭馆玩吧，到时候你帮我赢一个布娃娃回来啊。我从来就没赢过，要是有你在肯定妥了。” “可以试试。” “啊……但愿早点来电吧，或者晴天快点来，不然我人都快发霉了。好想出去逛街看电影。” 岳敏又笑了一下，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梁、书、宇！” 梁文静忽然对巷子对面的窗户大喊，她们正对着的是梁书宇房间的窗户。 喊了两声，对面的窗户打开了，一颗脑袋出现在防盗窗后。 “？”他的表情。 “要不你过来，我们来下象棋吧！敏敏家有国际象棋！” “……找魏有祺。” “我不去！”从对面一楼里传出了魏有祺的声音。 然后便看见他们家破损的卷帘小门里伸出半个脑袋，“国际象棋我不会，要不斗地主？” “可是我们四个人啊。”梁文静说。 “金花？”魏有祺道。 “……不来。”梁书宇说。 “要玩就玩刺激一点的，比点数，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梁文静忽然突发奇想。 “这个好！” 魏有祺伸回了脑袋，不一会儿就听见对面传出砰砰的敲门声，梁书宇只好把门打开。 两人一起站在了窗户内。 这边梁文静也去拿了一副扑克，和岳敏分了一半牌，“说好了不准耍赖，耍赖出千的明早不给饭吃！” “放心吧，我是那种耍赖的人？” 魏有祺眉头一挑，就算耍赖也不会给你们看出来的，是不是傻！ “那么开始了！” 第一轮，梁书宇点数最大，9点，梁文静点数最小，只有1点！ “……真心话吧。” 梁文静欲哭无泪，为什么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梁书宇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对方是他亲姐姐，虽然梁文静在外面面前也算半个女神，模样不错身材不错，眼睛大大的，皮肤也很好。 脸蛋稍微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很有活力。 然而，对于一个连她便秘的表情都看过的男人。 梁书宇对她实在没有任何神秘期待啊。 “上一个暗恋对象是谁。”梁书宇随便问道。 “呜！！”魏有祺兴奋地狼叫，“快说快说！” 梁文静双眼一睁，“我会暗恋别人？我是那种暗戳戳暗恋别人的类型吗？老娘这辈子就没暗恋过谁，全都是暗恋我追求我的好吧！” “那上一个追求你的人是谁呀？”魏有祺趁热打铁地八卦。 梁文静还真双目望天地努力回想起来。 岳敏提醒：“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梁文静：“！！！”是啊，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下一轮！” 第二轮，点数最大的是魏有祺，最小的是岳敏。 梁文静燃起了八卦之魂，敏敏肯定不会暗恋别人，但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吧！！ “快问谈过几次！” 梁文静疯狂向魏有祺使眼色。 魏有祺切了一下，说：“敏敏姐一看就没谈过，这还用问？” “嗯？” 是吗？！梁文静看向岳敏。 岳敏笑着摇了一下头，“还真没有。” 啊！这样啊！ 梁文静耷拉下脑袋，她还想像岳敏讨讨经验呢，原来一样是个母胎solo。 失误了。 “那么我的问题来了。”魏有祺嘴角一歪，露出个坏笑。 “有没有看过小黄片。” “！”梁文静捂了嘴，“你的问题好坏啊。” 但也很好奇地看向岳敏。 岳敏面色不惊，反问道：“弹窗算不算。” 魏有祺眉头一挑，“当然不算，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过完整的。” 哼，想蒙混过关？不可能的。 岳敏脸红了一下。 梁文静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女生也是人嘛，是人都有好奇心。” “所以你看过咯。”魏有祺说。 “嗯？这个……” 梁文静也红了脸，“喂，你一个未成年和姐姐辈的讨论这些东西是不是早熟了一点！” 梁书宇适时打断他们，“好了，下一轮。” “啧啧啧，原来你们女生也会看这些东西啊。连我都没看过……真没想到你们女生比我还不纯洁！” 梁书宇诧异地侧过脸来，“你没看过？” “没有啊，去哪看？” 魏有祺说完反应过来。 “？？？”我靠！ 感情这四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最最纯洁的！ “你，你们……”魏有祺无语挠腮。 “太不够意思了。”妈的，也不见得分享一下！ 第五十一章：来客 魏有祺真没想到，四个人里看起来最不正经的他，竟然是最纯洁的。 也不是是该感到自豪还是悲哀的好…… (t＿t) 停电以后的生活多数是枯燥的，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一开始只是梁书宇四个年轻人的游戏，没想到魏胖子听他们玩的很有趣。 也要进来参与。 这时候隔壁家，也就是梁书宇右边的那栋房子的男主人也要一起来玩。 梁书宇家左边是村长家，由于张润上次被“教训”后再不敢出来撒野，因此很久不见他们了。 而岳石峰家左边是罗威家，这两父子一向深居简出，邻里关系并不亲近。 岳石峰的右边是阿婆家的独栋带小花园。 阿婆非常喜欢凑热闹搓麻将聊八卦，不过她和梁书宇这种小年轻没有话题。 而且早上才是她的活跃时间。 再右边就是那两栋出租屋，自从小赵事件后，那栋房子里出入的人就没见过脸熟的了。 “八点最大，两点最小，我赢了哈哈。”说话的是新加入的男主人。 姓赵名国志，六十左右，从公司退休以后和老伴儿一起搬到这条街上养老。 一直给梁书宇“老顽童”的印象，爱跟小孩子玩的怪叔叔。 就是他老伴儿做事说话都一板一眼的，街上人少有敢招惹，因此大家与老赵也不太熟。 “我要问什么问题呢……”老赵和魏胖子都坐在岳石峰家的石坝子上，老赵翘着二郎腿，头发花白。 但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过对面三楼窗户里的梁书宇和魏有祺。 “那么……请问！黑发有什么好处？” 这轮输的是梁书宇。 被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黑发有什么好处？说好的真心话大冒险呢？怎么变成脑经急转弯了。 “……不会掉色？”梁书宇试探道。 “不对！”老赵摆摆手，嘴像个苦瓜。 “……表示肾好？” “有直接联系吗？我的肾好着呢。”老赵摸了摸自己的白发。 “好看？”梁文静在楼上说。 “也不对。” e……众人想了七八条理由，到最后实在想不出了。 连魏胖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啊，到底有什么好处。” 老赵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对魏胖子说：“晒不黑啊。” 魏胖子、梁书宇：“……？？？” “咳、下一轮。” “应是住在这里吗？”正说着，两个男人从巷子口进来。 一边走还一边张嘴问。 走到巍巍便利店下面，看见那个破旧的招牌，“应该就是这里吧？” 其中一个男人指着便利店，作势要去敲门。 坐在对面的魏胖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老赵已是抢先一步道：“找老魏啊？这儿呢！” 那两个男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坐在长板凳上的魏胖子。 “魏老弟！总算找到你了。” 来人一胖一瘦，胖的高的那个挺着个巨大的啤酒肚，透明的雨衣鼓得高高的。 头上戴着农家尖草帽，笑眯眯地朝魏胖子走过来。 瘦的这个也带着农家尖草帽，枯燥的黑长发挽了个道髻笼在帽子里，身上穿着黑色的武当道袍。 脸长长的，长满了黑色的麻子又或是雀斑的东西。 这两人走在路上，若是再背一把剑，那就十足像行走江湖的侠客了。 而且还是侠客岛出来的那种。 “是老周？”魏胖子看了小半秒才说出对方的姓氏。 “对！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胖的那个一拍大腿，自来熟地就着地坝里的另一个长凳坐了下来。 还把凳子挪得离魏胖子更近了。 “最近在哪发财呢？好久没见到你了，也不出来跟兄弟们聚聚。” 这老周和魏胖子是老熟人了。 以前一个工厂做事的。 当年魏胖子要升主任结果被人暗算，老周前前后后帮他跑了很多地方。 当时魏胖子也是年轻气盛，觉得厂长不信任他。 一怒之下撂挑子辞职了。 其实当年他稍微低一下头，那个事也就那么算了。 可惜啊！年轻的时候，哪会考虑那么长远呢？ 离开厂子以后，魏胖子两夫妻拿着在厂子里赚到的积蓄开了这家便利店。 开头几年老周还来看过他们，不过后来也渐行渐远啦！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魏胖子又不是傻子，多年前的交情再怎么也淡了。 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总不会是叙旧的。 但魏胖子也是个心地纯良之人，虽然心里有闪过一些念头。 但“打秋风”这三个字在他脑子里根本还没出现。 “想老弟你了呗！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范，深蓝市武术协会的高级成员，嘿嘿，今天为了来找你，专门把这兄弟请出来给我保驾护航的，外面的状况实在是太乱了，要不是为了来找你，我可不敢走这么远的路啊。” 魏胖子一听是武术协会的人，对方又穿着轻便的道袍，便多了两分尊敬。 “范兄弟好。”又向他介绍了老赵。 此时岳石峰从门内走出来。 二楼的梁文静和岳敏也在趴在走廊上探听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来意。 对面三楼窗户里的梁书宇和魏有祺二人更是眉色一紧，两个人从三楼下来。 通过里面的大铁门到了魏胖子家的卷帘门后。 手里的武器也是准备好了的。 魏胖子又向二人介绍了岳石峰。 那位老范一眼看出岳石峰也是个练家子，“发财发财。”劳烦拱手说。 岳石峰不大懂粤地的这一套，随便打了下招呼就站在了一旁，听他们谈些什么。 这时几人又重新坐下，老周笑眯眯开门见山地说：“魏老弟，以我们两的交情，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这次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魏胖子洗耳恭听，“怎么个说法？” 老赵也在一边插嘴：“对对，怎么个说法，快讲讲。” “嘿嘿。”老周笑了两声，放低了声音道： “本来这个事儿是我们内部人员才能参与，但我一想到现在外面的情况这么糟糕，我就想到老弟你了呀。” “唉。对。你最近有没有出门？我这一路走过来哦，真是到处都看到尸体，吓死个人了！” 魏胖子说：“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出去，我店都被人打劫了，我哪敢出去啊。” “啊？”老周一愣。 第五十二章：老江湖 魏胖子指了指他背后被破坏后修好的卷帘门：“你自己看，门都砸坏了。” 老周真是没想到，魏胖子家的便利店竟然被打劫了。 那他岂不是白走一趟？ “这、这……那魏老弟你没事儿吧？” 魏胖子指着自己脸上还没好全的抓痕，“大事没有，但彩头还没好全呢，你看。” 老周凑近，果然看见魏胖子白皙的肉脸上有几道尚清晰可见的抓痕。 “简直无法无天了，停个电竟然有这么多猖狂的人！” 老周一脸的痛心疾首。 “可惜了，可惜啊！”他说。 魏胖子追问道：“怎么可惜了？虽然我东西被抢走了，人还是好好的嘛，可喜可贺啊！” 老周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跟你说吧。老范的武术协会成立了一个内部协会，参与进去的人可以得到协会的保护，协会里不仅有武术大师，还有医生！嘿嘿，只要能成为协会一员的，就能优先享用这些资源。” 老赵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 忙追问：“有贴身保镖？” 老周差点没吐他一脸口水，“要是交的会费够多，贴身保镖还不容易？” 老赵连忙问：“多少钱？” 老周只觉得老赵是诚心在拆他的台。 出来谈判的哪有那么快谈钱的，当然是谈交情啦。 所以他没有回答老赵的问题。 而是和魏胖子继续道：“外面的情况有多乱你真是想都想象不到，到处都要抢劫的杀人的，完全无视法律制度。所以我们协会才应运而生，专门保护像你我这些遵纪守法的人。” “协会里有会武术的大师，医生，护士，总之这些急需的公共资源几乎都有。像我老婆她闺蜜的师姐，就是个医生，也加入了协会。要是协会成员有需要的，随叫随到。” “当然，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现在的环境逼迫。医院都崩溃了，我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儿就是病死的，送到医院去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尸体啊。恐怖得要死。” “哎……谁会想到这个社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魏胖子也跟着叹息一声：“唉……” 老周走了一路的风雨，又讲了这么一通。 浑身湿漉漉冷冰冰的不说。 连口舌也是干巴巴的。 “要不去你店里坐着说？这里的风吹着也太冷了。” 魏胖子想他店里反正什么都没有了，去坐着就坐着。 便邀请他们二人去便利店里。 几个人穿行马路过去，老赵也凑热闹，岳石峰自然也跟上了。 不过岳石峰毕竟不是那种能言善道之人，而老周那张嘴一看就是口若悬河之辈，也就魏胖子这种半个生意人能和他侃上几句。 所以岳石峰自觉地就不说话。 到店内，因为只开了一个小门，屋子里又没点蜡烛。 冷飕飕，黑漆漆的。 老周一进来还差点撞上魏有祺和梁书宇，吓了一跳。 “你儿子都这么高了呀？”老周看着梁书宇。 魏胖子含糊着：“是啊，小子长个子飞快。” “你怎么两个儿子，又生了个？” 魏胖子没否认也没确定，拿出几个胶板凳叫他“快坐”。 老周坐下以后。 就着零星的光线总算把这屋子里的状况看清楚了。 货架东倒西歪的，地板潮湿又脏，满是污泥。 而架子上唯一摆放着的物品还全都是生活用品，那些从前记忆里摆着食品的地方此时都空了。 “还真是遭遇了抢劫？” “那可不是，整整两次。”魏胖子强调。 老周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小魏，给叔叔倒点水来，走这一路又渴又饿的，上午就出发了的咧！”老周指着梁书宇道。 魏有祺本来想去，不过梁书宇拍了拍他，然后自己进入了里屋，在厨房里找到几个杯子。 还有大概是他们没喝完的半瓶大矿泉水。 梁书宇把杯子和矿泉水拿出来放在收银台上。 杯子许久没人用，上面有些污渍。 梁书宇拿起自己的衣角擦杯子。 老周正在和魏胖子讲协会里的事儿，看见这一幕，“唉那个，多不卫生啊，没水吗？” 梁书宇仿佛迟疑了一下，“……雨水可以吗？” 老周：“……那，这样也行吧。” 魏有祺在一边憋笑。 岳石峰把所有事情看在眼中，不过还没想明白梁书宇这是在干啥。 梁书宇倒了两半杯冷矿泉水给老周和穿道袍的老范，“叔叔喝水。” 老周一口喝完了，不满说：“怎么是冷水呀，连杯热水都不舍得给叔叔喝吗。要我说魏老弟，你这个儿子不太懂规矩啊。” 而且哪有倒水只倒半杯的，这小气巴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应。 应年轻的时候可大气了。 魏胖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办法。现在条件有限，来电以后咱们再正式聚一聚。” 老周又叹了几口气，心想这一趟会不会白来了。 因此脸上也甚为可惜的说：“协会里有这么多的好资源，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这次专门过来找你，就是想带你一起加入协会的。我们一个成员最多只能邀请一个人进来，唉，如果是平常时候，会费我帮你一起交了得了，可惜现在我自身都难保。” “那说了半天，会费到底多少钱嘛！”老赵已经等不及了。 “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样的协会如果不是内部人员邀请，根本进不去好不啦！现在这种情况你去哪里找医生护士还有会武术的人，人家鸟都不鸟你的。” 老赵又撇了嘴：“那要交多少物资？” “说了不是钱和物资的问题嘛，得内部推荐晓得不，而且名额有限晓得不。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老周觉得这个老头就是来拆他台的。 句句都说到点子上，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么怎样才能加入协会？”梁书宇也出来搅局了。 老周终于露出会心一笑，“别人不好说，但我和协会会长是老朋友，只要我一句话，问题不大。不过就是……哎，虽然是老朋友，咱们也不能白加入别人享用别人的资源对不对？” 梁书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要送什么东西好？” “这个嘛看你们的能力，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当然了，协会里有一定的规范。有初级，中级，高级会员之分，这种东西当然是越高级越好咯。” “那么高级会员要交多少东西？”梁书宇把老赵的话换个方式问了一遍。 第五十三章：侠客 “这个么协会有具体规定，有技术能力的可以适当少交一点，没有的话，烟酒米面煤之类的，按照我们协会的规定上交就可以了，协会那边有章程，具体得细看了才知道。当然，我和会长说一说，帮你们宽限宽限是没问题的。” 梁书宇道，“可是我们家被抢完了什么也没有了，可以先奢点米给我们吗？今晚没有吃的了……刚才最后的半瓶净水也……” 老周：“……？？？” 魏胖子闻言眼皮下意识抽了抽。书宇这满口胡邹的本领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么没脸没皮的话也亏他说得出来……哈哈。 岳石峰终于听明白了。 感情这个老周和范道长是变相抢劫来的嘛！ 什么协会不协会的，那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出了事他们还能飞过来帮忙不成？ 就算能飞过来，这协会靠谱吗？会不会黑吃黑？成员有几个人？ 如果只有四五个的话……那就是骗吃骗喝了。 不过梁书宇这一身的演技什么时候学会的？ 平时看着挺沉稳内敛自私的一小家伙，装起单纯来有鼻子有眼的。 岳石峰默默摸了一下鼻子，越发觉得梁书宇不是个普通的小屁孩。 这等心智早熟的程度，和他家丫头有的一拼。 “对了叔叔，如果加入了协会可以给我们发点感冒药么？” 老周差点从胶板凳上摔下来，连手上见底了迟迟没有续上的杯子也险些砸了出去。 还想要感冒药？！ 知道那玩意有多难弄么！ 整个协会的感冒药加起来也才两人份而已！给你？你是天王老子还是我爹呢凭啥子给你！ 老周的心里疯狂吐槽怒骂。 心道自己半辈子蹭吃蹭喝混出来的厚脸皮，竟差点被这么个不要脸的臭小子比了下去。 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啊呸！啥都还没出呢就想要好处，怎么比他还不要脸。 不过老周到底是久居江湖之人，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破功的。 “呵呵……我可以给你们申请申请。” “哦，那先谢谢叔叔了。” 谢个锤子啊谢！ 老周只觉得心里头想呕血。 本想着应家开着便利店，就算拉不进协会，也能在他这里弄点资源打打秋风，再不济也要蹭一顿热饭呀。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亏的他吃完饭就赶路过来，路上还差点被水冲走。 别说有多气人了。 “这个……天色不早了。我老婆在家里肯定会担心。我先回去找会长给你们申请一下，魏老弟啊，不是哥哥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自身难保……” 魏胖子摆摆手，“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谁跟谁呢，说这些客套话没意思了对不。那记得给我申请一下哈。” 魏有祺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喷笑出来。 他老爸什么时候这么皮啦？！ 以前多正经的一个人，居然还顺着老梁的话跟人打太极，绝对被老梁带坏了。 老周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呵呵……那必须的。我们什么交情嘛。” “叔叔慢走。”梁书宇适时说。 老周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他都还没站起来呢就叫他慢走？ 是在赶人吗？ 应怎么生出个这样的儿子，太没规矩了！ 而那个身穿道袍的老范已经绷不住脸率先一步跨出了小门。 本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像匹长了雀斑的黑马。 老周可不敢得罪这个会武术的道长，没工夫指责梁书宇，也连忙追了出去。 可心里那个气啊。 就这么光秃秃地来又光秃秃地走了，他的里子面子往哪儿搁？ 所以他出门时瞟眼看到门内的一应生活用品，什么水桶扫把拖把的。 “魏老弟，你这里水桶还挺多的哈？” 梁书宇说，“水桶没多少了，垃圾桶有很多，周叔叔想要？” 老周觉得这个小魏总算上道了！“垃圾桶也可以嘛，用来接雨水也是个大用途！” “这是装垃圾的。” “装水也可以。”老周已经过去拿了两三个抱在手里。 看样子是什么便宜没捞着，垃圾桶也要硬抢两个回去的意思了。 侠客么，走江湖不蹭点东西回去也叫侠客？ “那是装垃圾的呀。”梁书宇强调。 “没关系没关系。”老周已经拿着垃圾桶走到门外。 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回过头来说，“不用送了，我回去一定帮你们申请一下，魏老弟，保重啊！” “保重保重。”魏胖子心道：这人真不要脸啊。 老周笑眯眯地和老范转身告辞，可是没走两步，心里因为回味着梁书宇那一句又一句的“垃圾”二字。 越回味越觉得不是滋味。 那臭小子不会是在骂他吧！ 妈的。这个死小子！ 老周实在气不过，想自己这个久经江湖的人怎么就在一个臭小子身上弄得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呢？ 反正以后不会见面了，得训一训他！ “魏老弟。”老周转身回来。 魏胖子等人正准备关上小门呢，听见他喊，魏胖子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又怎么？” “你这个儿子……吩吩……”老周突然觉得周围有一股臭味，用鼻子使劲闻了闻。 觉得那个臭味更重了！ 好像是被刚才的一阵风带来过的，“怎么这么臭？” 魏胖子一开始没觉得，但跟着也闻了一下，仿佛是有一种臭味。 而且感觉像是…… “糟糕了！”魏有祺突然从门内冲出来跑到墙边。 “上次我清理完尸体以后忘记把她弄到其他地方去，应该是腐烂了吧？我以为第二天会有人来收走的。” “尸体腐烂以后是不是有很多细菌？”魏有祺问。 老周听到“尸体”“腐烂”等词，脸色已经变了，“什么……尸体？” 魏胖子没看到老周的表情，只是顺着他的话和魏有祺的话回答： “打劫的时候，误伤的。细菌肯定有，我们得赶紧给她换个地方，要不拖到路口去吧？” “……啊……？”老周手里的三个垃圾桶咕噜咕噜掉到地上。 垃圾桶乘着风一下子滚出老远。 魏胖子这才抬起头看他，“我们已经去公安局备过案，不过他们太忙，顾不过来。” 这时魏有祺已经在想办法怎么把尸体弄走。 反应过来的老周只觉得眼前的魏胖子、魏有祺、梁书宇、岳石峰等人的脸上全都挂着“凶残”二字，当即连垃圾桶都没来得及捡便落荒而逃！ “魏……魏老弟我家还有事，先告辞！” “诶？垃圾桶没带走呢？” 第五十四章：给钱 却说老周落荒而逃以后，魏胖子突然爆出一阵大笑：“书宇，真有你的！哈哈哈哈！” 岳石峰也跟着笑了起来：“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 魏有祺叉着腰，“老梁一直都很会装的，你们不知道而已。” 老赵在一旁也是看得十分喜剧，搓着手兴奋地说：“比看电影还有趣。小朋友，没想到你也是个妙人儿啊。” 梁书宇抿着嘴，没说话。 老实说，他并没有想到结局竟是这么喜剧。 老周误打误撞被那具尸体给吓跑了，拜托于魏有祺最后的收尾表演十分精妙。 梁书宇一开始的计划只是把这人打发走，但没想到魏胖子、魏有祺都配合得这么好。 意料之外啊。 后面梁文静她们过来询问情况时，魏胖子和魏有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晚间在魏胖子家的便利店里闹了一会儿。 见天色彻底黑下来，老赵没再打扰，和岳石峰他们约定明天一起过来帮忙搬运尸体。 便告辞了。 魏胖子家被打劫的事情老赵晓得，先前街坊邻居们基本从阿婆那里听说了。 因此这些人都很防着那两套商品房中的人。 毕竟那是两套出租房，租户还多是ktv酒吧等场所混迹之人，职业虽不分好坏，但一般本分的人自不愿和这类场所工作的人亲密来往。 出了这样的事，防着他们也很正常。 好在近日没出什么幺蛾子。 因此老赵自然是支持魏胖子的咯。 还约定明天一早过来帮忙搬运尸体，以免滋生细菌影响居住，感染疾病倒不好。 早晨。 几个成年男人包括岳石峰、魏胖子、老赵等，都戴上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 将尸首搬运到后面的农田下方抛弃。 魏胖子到底是个宽厚的人，想了想还是给她挖了个坑简单埋了。 尸首已经轻微腐烂，即使带着口罩，气味也不太好闻。 那天魏胖子中午饭都没怎么吃，下水的事情自然耽搁了。 近日来外界打劫状况愈演愈烈，也许距离梁书宇猜测的“崩溃”不远了。 而梁书宇身上还有几千现金，他又不缺东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他打算给二楼老陈家和罗威家各送一千。 梁书宇绝不是会白给人送钱的老好人一类，他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 梁书宇拿着一千块钱敲开了二楼老陈家的大门。 有些意外，开门的竟然是老陈。 梁书宇很久没见过老陈了。 最开始停电后他一直在下面的麻将馆搓麻将，很久都夜不归宿。 今天居然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的老陈十分颓废萧条。 胡渣仿佛一个月没剃过，脸好似也没有洗，浑身的酒气，双眼浑浊发黄，还挂着眼屎。 穿一件暗红色油腻腻、脏兮兮的外套，好像刚从乞丐堆里爬出来似的。 且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臭味。 印象里曾经那个有点帅气的儒雅男人去了哪里？ 那是多年前的记忆…… “陈叔。”梁书宇打了声招呼。 老陈点了一下头，打开大门像是邀请梁书宇进去，不过梁书宇没进去。 “最近的情形你应该都清楚，我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一千块钱，你们拿着，这几天赶紧去外面买点东西，吃的喝的还有药，能买多少买多少吧。” 梁书宇把钱递给他。 老陈也没说什么，伸手就把钱接了。 梁书宇又道：“药物现在属于硬需储备，现在还能买到药，趁早买吧，也许再晚就买不到了。” 老陈浑浊的双眼没有再看梁书宇，好似没有焦距，半低着头说了声：“谢了。” 梁书宇可不是为了承他一句谢谢。 转身告辞。 听说老陈是因为出了车祸撞断腿，又欠一屁股债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灾难和意外真是厉害，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样。 梁书宇想，无论遇到什么意外，也不可以消磨自己的意志。 然后梁书宇又敲开罗威家的门，把钱给了他。 罗威给梁书宇最深刻的印象，还要从某次去他店里说起。 罗威以前开了一家街边电脑店。 主要卖些电脑周边零件和打印耗材，办公耗材等。 梁书宇当时六年级，去他家打印试卷。 当时店里有客户要买某个打印机上的零件，由于那个零件比较罕见，罗威帮他跑遍了半个深蓝市的电脑城和街边店才找到。 梁书宇因此在店里等了他整整三个小时。 并“顺便”帮他看一下店。 梁书宇当时以为那个东西肯定很贵，否则不值当罗威跑那么几个小时。 最终，它竟以12快的价格成交了！ 12块！跑了三个多小时！ 罗威说没赚到钱，因为拿货虽然才2块，但车费去了5块。 也就是说这一单罗威只赚到5块钱？ 三个小时为了赚5块？ 当时梁书宇觉得他有毛病。做生意做成这样，难怪店都开垮了。 这样抠抠搜搜的小生意能赚什么钱？ 梁书宇深深地鄙视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作为成年人的罗威竟然想不明白。 让梁书宇对罗威改观的事情发生在半年以后。 有一次买早餐，那天早上罗俊轩吃的是肠粉，加了鸡蛋和火腿的那种。 酱油和调料拌在白糯的肠粉上面，冒着热气和香味。 那时候梁书宇和罗俊轩已经不太来往，但有的时候却很羡慕罗俊轩。 他都上初中了，那么大个人还每天要爸爸接送上学，连早餐也是买好送到手上。 可他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模样。 罗威也像二大爷似讨好迁就着他。 因此梁书宇时常会想是不是每个父亲都会这般。 等罗俊轩吃完撒手离开以后，罗威又将盘子里剩下的酱油汁液和肠粉残渣吃了个干净，连米汤也多讨要了半杯。 追着，又去送那与他一般高的大儿子上学去。 那大概就是罗威的早餐吧。 梁书宇想不明白这事。 如果是想蹭早餐吃，一杯米汤如何管饱呢。 如果是想省钱，加了料的肠粉七块钱一份，有这闲钱，早上煮一锅稀饭再配个把小菜。 哪怕是一盘花生米，不比这管饱又便宜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无理智满足自己孩子的父母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一个好父亲吧。 只可惜不是梁书宇承认的那一类，所以梁书宇此后再也不羡慕罗俊轩了。 “罗叔，这一千你们先拿着出去采购点物资。” 第五十五章：帮忙 罗威突然看到这红艳艳的一沓钱，表情都变了，摆手说： “嘿！这个是干什么呢，怎么……” 怎么突然就给钱呢。 梁书宇道：“停电之前我们家取了一点现金。你先收下吧，去外面买点东西放在家里，也许晚了就买不到了。” 罗威抿着嘴咬了一会儿，看梁书宇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这才犹豫又迟疑地收下。 两手将它叠起来，捏了捏，待钱被捏得紧实了才塞到皮衣外套的内口袋中。 “谢谢，太感谢了。”罗威把钱收好以后往外看了看，“进来坐一会儿喝杯热水吧。钱等来电以后我就想办法还你，现在到处都取不到钱，恼火的很。” “不了。还钱的事情等来电以后再说，现在你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越早越好。” “欸、好，好。”罗威满口说好，脸上这时才露出笑容。 梁书宇要告辞，罗威突然又喊住他。 罗威看了看四周。 见周围没有人才跨出半个身子来和梁书宇低声交谈，“我看你们最近经常去后面的菜市场，是不是那边可以弄到什么资源？”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有次还看见过他们搬煤气。 煤气啊，那可是很稀缺的燃料资源。 但是他觉得自己和梁书宇、魏胖子这些都不熟，也不好意思去问。 而且这种时候，这些资源多宝贵，他也没那个脸去问。 现在梁书宇平白给他送钱，说明还是将他这个认识多年的邻居放在眼里的。 所以他也就斗胆问一下。 梁书宇倒不想刻意瞒他，毕竟下水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 各凭本事而已。 “那边批发市场被水淹没，水下有不少食物，我们偶尔潜下去弄一点上来。” 原来是这样！ 罗威恍然大悟。 “那个水有多深？”罗威问道。 “深一点的七八米。但里面有暗流，如果不是专业的潜水人员，会比较危险。” 听到梁书宇这么说，罗威想起几年前罗俊轩想学潜水，他还专门送他去学过一阵，买装备都花了不少钱。 可惜罗俊轩学没多久就放弃了。 水下面虽然有物资，可是那个水又脏又臭，还有暗流，那得多危险啊！ 还是算了算了。 “那还是算了，这些钱够一阵子，谢谢你了。” 梁书宇表示理解，随后告辞。 罗威就在岳石峰家隔壁，因此距离梁书宇家直线距离也就20多米而已。 梁书宇转身就往岳石峰家走，今天不下水，他要和魏有祺训练。 然而还没走到石坝。 便听见自家二楼传出争执声，随后是砰的一下关门上，还有老陈的嘶吼，只是没听清骂的是什么。 紧接着便见头发凌乱的陈宝怡从一楼大铁门里走了出来，她的一边脸红肿着。 手腕上有几道疤痕。 红红的眼眶看着有些狼狈。 不过她看到梁书宇站在不远处的石坝下正看向她时，便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清高”模样。 扭着腰，踩着步子，穿过唰唰的大雨，到岳石峰家的石坝上。 那儿岳石峰正在指点魏有祺训练。 “叔，能请你帮个忙吗。”幸好语气是柔弱的，能听出求人的意思。 否则她那表情，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过去拒绝某个追求者的。 岳石峰听到声音，转头看见脸颊红肿手腕带伤的陈宝怡，仿佛是刚与人打过架的模样。 便皱起眉毛来，声音也放柔了些，“怎么了？” “我妈妈生病了，我想去给她买点药。但我爸不方便出门，所以就想请你帮忙。” 她的声音脆脆的，带着点哭过后的沙哑。 什么她爸不方便，是不想去吧！关于老陈的一些传闻，岳石峰大概听过。 “没问题。我陪你一起去，你等我换身衣服。”岳石峰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人已经转身回到室内。 这时梁书宇也到了石坝内，和魏有祺坐在旁边的长凳上。 魏有祺在梁书宇耳边低声吐槽，“没看出来老岳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以为他不解风情呢。” 梁书宇，“……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这都跨辈分了好不！ 梁书宇给老陈家钱的本意是不想和老陈家有过多来往。 没想到老陈这个人这么窝囊废，这种情况还让自己女儿出去买东西？ 不知道外面打劫杀人的状况屡见不鲜么？ 也罢。 如果单让陈宝怡一个人去，出了事更加违背他的本意。 岳石峰到室内去拿雨衣和装备，进门就看到岳敏正倚在栏杆上。 岳石峰：“……我去去就回。”这种事儿也不大好拒绝啊，那么个小姑娘呢！ 何况陪着买个东西应该不算有生命危险的活动吧？ 但岳石峰还是有点心虚。 又看了岳敏一眼。 看岳敏只是有点不悦，但没有明确制止他，才松了口气去拿雨衣了。 穿好装备出来，见陈宝怡身上就一身单薄的衣服，连把雨伞都没有。这样怎么能出门呢？ 岳石峰问她是不是没雨衣。 “我经期来了……可能不是很方便。”陈宝怡低着头道。 经期来了啊！那确实不太方便出门。 这女孩子的经期最要紧了，万一冻着了下一次来的时候会疼，对卵巢和也不大好。 魏有祺听了想打人。 “有经期了不起吗，有本事自己去买呗，你这样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做跑腿的吗？我们又不是你的护花使者，你爱找谁找谁去，别在这里放骚。”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和他们熟起来后，岳石峰教训这两个家伙也是张口就来，毫无顾忌。 魏有祺撇撇嘴，仿佛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还白了陈宝怡一眼。 梁书宇察觉到些许不对，低声问：“你们什么时候有仇了。”先前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恶劣？ 魏有祺冷哼一声，“仇大着呢。” 梁书宇用眼神追问。 魏有祺不说。 梁书宇又追问，魏有祺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他们家哪来的吃的喝的，还不都是我爸给的。我看不惯她，凭着一张好脸多了不起似的。” 魏有祺这是恨铁不成钢。 觉得魏胖子是被陈宝怡的“美色”所惑才悄悄帮她家。 梁书宇却不觉得。 魏胖子本就是个热心人，即使陈宝怡长得很一般，求到他头上了，他也会斟酌帮忙的。 但魏有祺和陈宝怡之间有梁子。 这还要说到好几年前，那时魏有祺和陈宝怡的关系也一般，但那是在被陈宝怡的“追求者”暴打一顿之前。 后来，就非常非常一般了。 那边岳石峰已经决定帮陈宝怡出去代买，正在询问要买东西的细节。 梁书宇站起来走了过去。 毕竟，不是他给老陈家钱，岳石峰也不用走这一趟。 事的源头到底在他。 这事不能让陈宝怡这么糊弄过去。莫以为随便一张嘴就能将人差遣来差遣去。 “岳叔，这事还得再商量下。”梁书宇打断了他们，目光落在陈宝怡微微肿起的右脸上。 “外面打劫杀人之事数见不鲜，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 岳石峰听语气不是来阻止他的，略微松了口气。 第五十六章：病重了 “我叫上你魏叔叔一起，没事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陈小姐不急的话，明天我们正好要出门，顺便帮忙走一趟带点东西回来也可以。” 确实。每次出门都要报废一套衣服，明天他们要下水，顺便帮陈宝怡带点东西回来也没有关系。 岳石峰觉得这样也好。 但陈宝怡却说：“不行。我妈妈的病拖不了，她已经下不来床了。” 竟病得这么严重？岳石峰连忙追问，“什么病？” “不知道。”陈宝怡的眼眶又红了，“有感冒，身体也肿了，吃不下东西。我怕她出事……” 岳石峰和梁书宇不约而同想到那天在药店外看到的那一对夫妻。 岳石峰急问，“脸色蜡黄吗？有没有家族病史？” 陈宝怡被问愣了，“没有呀。” 那就好。 岳石峰松了一口气。 那天那女的仿佛是有尿毒症一类的病，放在现在的医疗卫生环境下，短期之内不来电，应该没得治了吧。 “那你要买什么药。”梁书宇道。 “不知道……能请一个医生回来吗？”梁书宇竟然会帮她？这让陈宝怡有点意外。 她以为梁书宇是来阻止岳石峰的。 刚才还担心了一下。 毕竟从懂事以来，梁书宇几乎没有主动找她说过话。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资本在梁书宇面前也从没生效过。 不过，钱本来就是梁书宇给的。 又怎会来阻止呢。 “……”岳石峰语塞了，“现在的情况哪里去找医生，他们恐怕躲都来不及。你不了解外面的情况，现在非常混乱。” “那怎么办？”陈宝怡听到这话，泪水像两行清亮的泉水簌簌流了下来。 她从未再外人面前流过泪，岳石峰也就算了，可梁书宇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家伙也在。 那就更不行。 她迅速撇开脸又迅速用手掌擦干了泪，回过头来想要再说话，泪水却又一次止不住地流出来了。 这一次却连擦都来不及。 “我……我觉得她要不行了。” 岳石峰听得心中一震，“怎么个不行法？” “吃不下饭，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昨天晚上开始，连稀饭都喝不下去。” 经过一通了解，才知道陈宝怡的妈妈已经病很久。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感冒，后来逐渐增重，到全身浮肿，再到吃不下饭。 前前后后至少有十来天！ 而几天前她下不来床以后，陈宝怡去麻将馆找老陈，老陈以医院无法工作为由拒绝了！ 不过老陈第二天还是回家来看了看，当时陈宝怡妈妈还能下床说说话。 结果老陈觉得陈宝怡在耍他，就和两母女吵了一架，她第二天便肿得更厉害。 不能下床了。 陈宝怡和他继续吵，让他去买药，去找医生，他说没钱！ 今天梁书宇送来一千块钱，陈宝怡在房间里听见了。 出来，找他拿钱，他不给，说要先去麻将馆还债。 陈宝怡又一次和他吵起来，还被打了两耳光，但从他手里抢到六百块，准备让岳石峰帮忙找个医生回来。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不配为人的父亲！ 岳石峰听得怒上心头。 尤其陈宝怡拿出的这六百块，被扯得皱皱巴巴不说，其中两张还被扯坏了！ 说明当时她为了抢这几百块有多辛苦。 简直是混蛋！ “我上去找他评评理去！天底下竟有这样放着老婆孩子不管的人渣父亲！” 岳石峰袖子一撸便要过马路，幸亏梁书宇拦得块。 而魏有祺也在一旁听了许久了解前因后果以后，暂时放下了个人的恩恩怨怨。 对老陈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唾弃无耻起来。 “岳叔，咱不能这么冲动。找他评理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带她妈妈去看病。” 经过魏有祺这么一提醒，岳石峰才冷静下来，“没错，你说的对。但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医生呢。” “很难。”梁书宇毫不客气地点评。 “听她的病症不是三五天的药可以治愈的，也许需要专业的仪器设备，更需要专业的医生和医疗体系。” 梁书宇说的没错。 这时，岳敏的声音在几人的背后响起，“从停电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下了接近40天的大暴雨和台风。你们见过雨停吗？” 众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岔开话题说到这上面，但魏有祺还是回道，“没有啊。一次都没停过。” “是的。一次都没有。” 岳敏声音清脆而平缓，她在陈述一个事实。 “雨下得怪，风也来得怪，电停得更怪。医疗体系已经崩溃，救一个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的人，代价你付得起吗。” “你什么意思？”岳敏话音刚落，陈宝怡便睁大眼睛质问。 “字面意思。” 陈宝怡眼睛发红，“你是想让我放弃她？？她又不是你的妈妈，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岳石峰连忙安慰，“不，她不是这个意思。” 又抓了岳敏的手拉进屋内，低声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话太残忍了！” “我看你们的脑子不太清楚了，提醒一句而已。”岳敏冷哼着说。 “敏敏！”岳石峰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受伤。 “你不可以这么冷血无情，那是个人，不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人的生命不能以代价的大小来评判她是否可以活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和物品有什么区别！” “你没听说话一句名言么，‘人要活得有价值’，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把自己等同于货物了。所以人一直都是货物，等价交换，才是不二法则。” “你……”岳石峰被气得没话反驳了。 “那个……我打扰一下！”梁文静突然伸一颗脑袋进来。 “岳叔叔，我觉得敏敏说的也不无道理嘛。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要救一个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的人确实很困难。”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总要尝试一下。” 梁文静道，“叔叔，对于有钱人来说，尝试只是一种投资。但对普通人来说，尝试可能是倾家荡产。您打算这么做吗？” “哪有这么夸张？” “如果你找到了医生，对方也愿意治疗，但诊费很高呢？谁来出这个诊费？” 岳石峰呆了一下，“可……怎么也要试一下吧？” 梁文静耸肩。 岳石峰无话可说了。 第五十七章：坚持 岳石峰在原地呆了小半晌。 就在梁文静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 岳石峰突然说：“没错，在这种情况下要救一个病重的人很困难。” “可我依然不能见死不救。” “你们一定会觉得我迂腐，烂好人。” “可我选择这么做，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感谢，也不是为了任何人的好感。只是因为生活还要继续，我没办法在来电以后面对无所作为的自己。” “因此我现在只能选择问心无愧。” 岳石峰对二女说完，转身走出。对门外的陈宝怡道： “我尽可能想办法帮你母亲找到医生。” “但如果对方要求的诊费很高，我只能有限地提供一部分力气，再多的我无法帮助你。因为我也还有家人要生存。希望你能理解。” 然后他又对梁书宇说：“书宇，你不用劝我了。你有你的选择，你有你的坚持。但我也有我的选择和我的坚持。” 岳石峰的眼神坚毅中透露着倔强，他不由自主锁起的眉宇好似在诉说着他纠结过后，固执又坚定的选择。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哪有人能够去左右另一个人的选择和坚持的？ 梁书宇也没这种资格。 当初梁书宇针对岳石峰提出的前提条件，只是不希望岳石峰随意做出冒着生命危险见义勇为的行为而已。 因为这会危害到他们的整体利益。 “好。”梁书宇答应道。 “在不影响我们三家的情况下，岳叔本来就有坚持自我的权利。” “我明白。”岳石峰点头，“就算是我私人的物品，也会对三家造成影响，所以我有分寸。” 因为即使是他私人的物资，如果过多地用于帮助了别人。等到他自己家缺少时，另外两家不可能不给予援助。 所以还是会对其他两家造成影响。 看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梁书宇彻底放下心来，“好。” 这样众人说定，岳石峰提先去看看陈宝怡的母亲。 岳石峰走后，梁书宇不受影响地继续训练。 魏有祺却有点泄气了。 梁书宇督促他：“训练，不要偷懒。” 魏有祺浑身无骨地瘫坐在长凳上，“我有点，怎么说呢，说不上来。”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了会儿房梁，喃呢：“老梁你觉得来电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 虽说杀人是迫于无奈自保，但下水，撬人店铺，等等一系列违背法律的事不能说完全是被迫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在来电以后对那些店铺做出赔偿。 但怎么说呢，在经历过这一系列事件以后。 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吗。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梁书宇已经做完一组训练，汗流浃背地半蹲着歇口气。 “可是不对啊。我总觉得……唉，不知道怎么说。” 魏有祺的心里千头万绪，好像有很多想法，很多担忧，很多顾虑。 却像一团凌乱的毛线，找不出头绪。 也说不出个究竟卯酉。 梁书宇又开始第二组训练，一边同他说：“你只是经历得太少，多经历经历就习惯了。” “我经历的哪里少！我也就比你小两个月。”哼，说他经历得少？ 老梁确实比较成熟稳重，但他也不赖！ 虽然他是那种看似跳脱不靠谱的家伙，但关键时候也不会掉链子的好不好。 梁书宇不和他论：“训练。” “……今天休息一下。” 里面，梁文静和岳敏回到客厅里继续练飞镖。 近日经过岳敏的训练，梁文静的命中水准大大提高。十次里有五六次能准确命中靶心附近。 不过她还迫切需要练习动态的命中率。 这是个大问题。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分心了，梁文静回来后几次没命中。只好练起腕力。 但她练了一会儿却发现岳敏一直看着她。 “怎么了？”梁文静问她，“我练错了嘛？” “没有。”岳敏笑了一下，“继续训练，今天我给你安排新的任务。” “好耶！” 厨房中，秀萍阿姨和梁英正在为大家准备晚饭。 她们今天准备烙饼。 停电以后的菜式蜂窝式减少，每天换来换去都是那些东西。 而秀萍阿姨手头有了材料以后，开始换着花样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她的手艺比梁英精炼得多，毕竟梁英半生的精力都花在事业上。 而她的事业就在厨房和家庭里。 “这个还不行，再搓一下。”秀萍阿姨把面团里加了一点面粉，交给梁英。 梁英依言动作，听秀萍阿姨说：“老岳出门了吗？这都多晚了，现在出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吃晚饭啊。” 梁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四点多吧，我们晚一点，应该来得及。” 秀萍阿姨眼睛一眨：“你怎么看出时间的？” 梁英道：“看多就有规律了。太阳一直在，只是被乌云遮蔽了，外面的光线还是有些许变化。” 秀萍阿姨把眼睛放到窗户的铁护栏旁往外张望，那里暴雨依旧。 天空依旧和早上起床时一样昏沉，除了晚上会变得更黑以外。 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我怎么看不出来？”秀萍阿姨把脑袋缩回来，“你这也太神了。” 梁英把新搓好的面团递给她：“这个程度可以了吗？” “嗯，差不多！” 秀萍阿姨将切丁好的辣条、丁香鱼等等一系列麻辣口味材料混合进她掐出来的一小个面团里，“今天来试试辣条烙饼。” 她才搓好一个团儿，午休起来的魏胖子找了一圈没找到岳石峰，便问外面的梁书宇。 梁书宇将事情经过告诉魏胖子。 魏胖子想了一下，还是到对面二楼找岳石峰去了。 不过他还戴上了口罩。 却说岳石峰到陈宝怡家，进入房门。 首先闻到的就是一种臭味。 一种潮湿的、腐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东西混合起来的臭味。 但陈宝怡在那儿，而她的亲生父亲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岳石峰便只好强行忍着，进去看她母亲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杂乱的床榻，面色发白孱弱的人躺在纷乱潮湿的被子里。 微弱的起伏让人分不清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面部已经肿得看不出她原先的长相，而肿胀的眼皮像一颗灯泡，让眼睛看起来只有一条缝。 想必即使她用力睁开眼睛，也无法看全她的瞳孔。 “已经这样了，怎么不早点出去找医生？” 第五十八章：饭香 “以前病得更重过，她也自己好了。但这次……” 陈宝怡掀开了潮湿发霉的被子，露出棉被下肿胀发紫的她母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这样了还有救吗？” 岳石峰只觉得头疼。 这病一看就不是三两日形成的。 很有可能是本就身体不好，被这次停电一激，导致各种疾病并发发作。 放在以前的环境，救治已经很困难了。 更别说现在。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岳石峰只能如此说。 陈宝怡清秀的眼中露出一抹恨意，双手捂住了面，压抑地痛哭起来，“求求你帮帮我，她是我妈妈，她不能死……” 可岳石峰也无能为力。 “你把她扶到我背上来。我先背她去药房找人看看究竟是什么病，能不能治。” 陈宝怡流着泪依言。 岳石峰先将自己的雨衣脱下给她母亲套上，背到背上以后又找来两条绳子将她固定好。 以免外面风大时将她吹倒。 背着人走出房门，老陈还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浑然不觉的模样。 岳石峰真是气得想过去揍他一顿！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上就是有那一么一批人不配为人，不配为父，不配为夫。 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不但不教，还要反噬子女一口。 别人是啃老，他们是啃幼！ 岳石峰背着人到一楼，正好撞见前来找他的魏胖子。 魏胖子一看陈宝怡母亲的状况和气味，连忙给岳石峰戴上口罩。 “老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帮人的时候也要考虑好自己，谁知道她的病有没有传染性。你自己感染了没人管你，要是传染给孩子怎么办？” 岳石峰其实进屋子闻到气味时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但当时陈宝怡在，他又不好表现得那样。 此时满心愧疚：“好，我下次注意。” “嗯，你这是要背她出去找医生？” “先去药房看看。”他们都不知道医生在哪里。平时医院里找医生，那么现在去哪里找呢。 只能去药房碰碰运气，看他们有没有认识的医生了。 “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我陪你去吧。”魏胖子点点头。 岳石峰喜道，“好。”总算有人陪他了。 魏胖子这个人他没看错。 哪知魏胖子已经看穿了岳石峰的心思，说： “你刚才的壮志豪言我听说了，不过我跟你不一样，老岳。我这么做纯粹是看在我和老陈多年前的交情上，而且带她去看看病而已，不算费力。我可没有你那么伟大的志向。” 岳石峰苦笑，“我哪有什么志向。我只是不想良心上过意不去。” “良心值几斤几两？” 虽是这么说，魏胖子还是回去换上雨衣。 再出来，叫陈宝怡在家里等着。 岳石峰拿着那皱巴巴的六百块钱，背着她病重的母亲，和魏胖子相协离开了二十七巷。 他们走的时候，家里的饭正熟，飘出好闻的饭香。 陈宝怡立在屋檐下，水哒哒地拍打着她的脚背。 她白皙的脸庞在雨中显得隽秀又清透。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方向。 她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漂亮文静。 只是性格所致，多数时候，她都表现得像个咄咄逼人的刺猬。 岳石峰家二楼，梁文静训练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正背靠在窗户下面偷吃水果罐头。 “敏敏，啊~”梁文静用叉子扎了一个起来。 岳敏将目光收回，也蹲到窗户下。 吃下了梁文静喂给她的一瓣橘子。 “照你这个吃法，不出一个月，你们家的存货就要被吃完了吧？” 梁文静吐舌，“明天不吃了。” 岳敏道，“以前总是有人说，不论身处逆境或顺境，只要努力坚持下去，就能重获曙光。但现在我发觉，人的命运是天生无法选择的。” “嗯？”梁文静不知道她的思维怎么一下子跳到人生哲学上去了，“哎呀，我明天不吃了嘛。” 晚间天已经黑透的时候，岳石峰和魏胖子才乘着风雨回到家。 他们先把陈宝怡母亲放回去，那时老陈醒了。 才发现自己的老婆被另外两个男人背着出去看病。 岳石峰和魏胖子到他家，刚放下陈宝怡母亲，老陈就骂他们多管闲事。 老陈说：“她就是死了，我全家人都死透了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魏胖子看着昔日的好友，和现在一脸胡渣凶横男人，怎么也无法将曾经那个儒雅的男人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现在我们想管也没办法，她没救了。”魏胖子毫不留情地说。 老陈浑浊的双眼闪烁了一下。 可很快又恢复原样，“哦。那正好，这娘们早就该死了。” “你这个混蛋，该死的是你！是你！”一旁的陈宝怡闻言忽而发疯般冲到老陈面前，一双秀白的手狠狠砸在老陈破旧、油腻的身上和脸上。 老陈发狠地抓着她的手腕，给了她一耳光。 陈宝怡纤细的身影瞬间被打得翻过沙发，重重摔倒在地上。 岳石峰哪里见过这样浑身不是人的东西，还打自己的女儿！ “你还是人吗！你老婆的生死你不管，连自己的女儿也下狠手。我、我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渣！” 岳石峰愤怒地破口大骂，可却实在找不出更脏的词来。 才突然发觉自己笨嘴拙舌的，连骂人的话都翻不出花样。 魏胖子赶紧去将陈宝怡扶了起来。 她的脸已经立刻肿得高高的了。 “呵。本来就不是我的，养她已经仁至义尽，还要我怎样？要我的命吗？你们以为你们算什么？带她去看个病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了？那我呢？我白白养一个野种十八年，还想我怎样？！” “你们可真是多管闲事！” 闻言，几人都呆在了原地。 而陈宝怡的表情则由一开始的震惊，转而变成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 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要这样折磨她。 折磨她的母亲吗？ 魏胖子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他只知道当年老陈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感情很好。 但陈郁青当年家庭条件不错，他老婆则是农村的，家里人不同意。 两个人不顾家里人反对私奔来到沿海城市打工。 结婚，生子。 刚来到他们工厂那会儿，陈郁青还是个说话文绉绉，偶尔会冒出两句诗的斯文青年。 他媳妇也是温温柔柔，漂亮又贤惠，羡煞了工厂里的单身汉。 第五十九章：序幕 再后来魏胖子从工厂辞职，来到这里开一家便利店。 工厂倒闭以后，陈宝怡正到上学的年纪。 陈郁青支付不起原来的房租，找到魏胖子，魏胖子帮他介绍了自家楼上。 再后来，陈郁青去考了驾照，开货车。 刚赚到一点钱的时候，却出了事故。 然而那个时候的老板为了省成本，车子和货都没买保险。陈郁青不仅被撞断了腿，还背上一大笔负债。 从此一蹶不振，染上很多恶习。 但魏胖子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横遭厄运才丧失斗志的，原来陈宝怡居然不是亲生的？ 老陈的转变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吗？岳石峰和魏胖子都被这个惊人的事情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宝怡得知真相，将魏胖子一推开，冲进了卧室里，啪一下砸上门。 像是要将这一切关到门外。 剩下岳石峰和魏胖子面面相觑。 “这些中药六碗煎成一碗，一包一天，能减轻一些痛苦。”放下中药，岳石峰和魏胖子只能告辞。 他们把陈宝怡母亲背到刘阿姨的药房，刘阿姨看了一眼就说没救了，现在没办法治。 但他们左右求情下，刘阿姨告知他们一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 至于老中医愿不愿意帮他们，她也没法保证！ 后来岳石峰和魏胖子又找到老中医的住所，老中医倒是很好说话，给他们开了中药。 说一疗程下去，好了就是好了，没有好就准备后事吧！ 也没收诊费。 但岳石峰给了一些水果罐头给他们。 是从水里摸出来，各家分到的那份。 陈宝怡的那六百块钱，便拿去买了中药。 还好现在只是西药紧俏，中草药不算特别稀缺。药价肯定有上涨，但刘阿姨没有故意算他们很贵。 陈宝怡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家的人都没出现过。 再后来就是她母亲去世，陈宝怡一个人将她拖到后面的荒田里埋了。 但那是很多天以后的事了。 那天晚上岳石峰他们回来吃过晚饭，罗威又找上门来。 “我儿子说这个东西你们可能用的上。” 是一个潜水面罩，比魏有祺的那个密闭性还要好一些。 梁书宇表示感谢，与岳石峰魏胖子商议后，决定可以将水下摸到的物品分给他们家一部分。 但因为他们家不出人，分到的分量肯定少些。 “不，这个就是为了谢谢你送的一千块钱，太及时了。”罗威不好意思地说。 “不过如果你们确实有多余的物资，均一点点我也十分感谢。” 罗威告辞。 接下来梁书宇等又将这个眼镜也改造好，有了两个眼镜，他们两人一起在水下互相照应。安全系数高了很多的同时，也敢去更深的水域尝试一番。 …… 2032年11月1日，大暴雨，停电第40天。 这座城市已彻底沦为死人的城市。 阴沉的天空从没有放晴过，仿佛老天爷都在强调，末日啊。 这就是世界末日。 打砸声、尖叫声每天都响起，并且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激烈。 有许许多多的人带着武器冲进商场和银行里，如梁书宇所料： 秩序崩坏了。 这座城市如同一只死鸟，它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 因此经脉都干枯了，得不到血液输送的细胞们叫嚣着、疯狂地冲了出来，肆虐着它的血肉来供养自身。 于是死鸟肉眼可见地**、糜烂、消瘦。 城市的爆发比梁书宇想象得更加猛烈，消停了的城市仿佛一夜之间恢复了热闹。 可惜人们宁愿承受工业和汽车的喧嚣。 也不想听见这由绝望的呐喊声和凄厉的惨叫声，糅杂出的令人感到恐惧的热闹吧。 雨持续地下，完全没有停止的痕迹。 住在下游的人们彻底糟糕了，水位越淹越高，把二十七巷淹没了一半。 下游的人无家可归，聚集到上游来挨家挨户地求。 村长虽然早已不是村长，但为了自家的安全着想，还是做主把入口处两套出租屋的钥匙拿了出来。 那两套房子是他承包下来出租的，里面大部分都有家电。 目前只住了一半，如今先把房子借出去给这些无家可归的邻居们住一住。 总比这些人被逼到绝境突然爆发出来的好。 于是很多人搬到了上游来，导致这边的治安瞬间变了模样。 夜晚的各类声音便不说了。 住在下游的人多数是菜市场附近的小商小贩、跑摩的的、工厂打工的、工地的，等等三教九流一应俱全。 他们来了以后，魏胖子家的便利店被敲开好几回。 几次说明便利店已经被洗劫一空才肯作罢。 其中不乏某些难缠的人。 由于家里被淹没，食物不够充足，没有被褥衣服更换的。 这家求一下，那家问一下。 岳石峰隔壁的阿婆是个热心的独居老太婆，架不住那么多妇女找她唠嗑摆龙门阵。 自从借给她们几件衣服以后，她们就每天跑到阿婆家闲聊。 阿婆又是个爱热闹的人，也爱到岳石峰家找秀萍阿姨聊天。 一来，则将这七七八八的妇女们一并带了过来。 二十七巷里第一次乱到让人无力。 11月2日深夜凌晨。 一声枪响拉开了抢劫的序幕。 外面传来了热闹的打砸、喧闹、辱骂、叫嚣声。 一波一波的人破开了商场、银行、各类商铺、超市的大门，蜂拥而入，持械抢劫。 从下游上来的人们正是穷得眼冒青光的时候。 听到这声好像饿鬼见了亲妈，哟呵两声便也蜂拥出门了。 梁书宇等人家里的物资，随着这段时间下水摸鱼已经富得不能再富了。 不过如果他们坐视不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警惕。 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生存，有一个首要的条件。 那就是，别人在做的事情，你也要做。 别人看上去很落魄潦倒，你最好也不要显得太干净利落。 如果人人都饿得面黄肌瘦了，你却还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不怪人们会把饿狼的目光放到你头上。 因此他们锁上大门，留下魏胖子看家。 所有人都聚集到岳石峰家，腾出梁书宇、魏有祺、岳石峰三人穿戴整齐出门。 带上背包、edc紧急物资、武器和脑子出门。 出门，碰到罗威父子。 罗俊轩戴着鸭舌帽，帽子里还垫着两三层透明塑料袋。 神色冷峻，一言不发。 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雨衣，身形修长而消瘦，比梁书宇还略高小半个头。 而罗威则是打着把雨伞，一样在头上框了好几层塑料袋挡雨，一双蓝色旧拖鞋，裤腿高高地挽起。 即使是直直地站着，却始终给人一种佝偻着背的感觉。 “好多人都去了，我们得赶快一点，迟了就被抢光了。” 从梁书宇给他家送一千块钱，每次摸鱼都分他们家一些物资以后，就与三家走得近了。 第六十章：商场 经过接触发现，罗威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物资无论给他的多少，他也从不开口多要。 给他就收着。感谢之情溢之于表，偶尔他还能弄到鱼——不是村长家池塘里的。 但不晓得他在哪里弄的，有污水鱼也有别的，会给梁书宇他们提过来。 托他的福，梁书宇他们吃上了几顿新鲜鱼肉。 “好，出发之前先说几点。我们的第一要务是安全，第二才是物资。”岳石峰道。 “肯定肯定。”罗威点头。 众人关上大门，出发。 屋内魏胖子和岳敏等人则将大理石餐桌搬过来堵在大门口，最近这片区域太乱，他们要更小心些。 二十七巷的人浩浩荡荡地走到街上，汇入了马路上的大流里。 上一次街道上出现这么多人，还是救济粮那次。 同样是集中出门，两次的目的却截然不同。 一次是怀揣着希望，一次是怀揣着希望和绝望共同糅杂扭曲过的心情。 也与上一次不同的是。 上一次人群多是散乱的，没有队形，偶有议论和喧闹。 这一次却是一个个小团体沾粘在一起，小团体之间互相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人们沉默着互不交谈，只有雨声、风声和行色匆匆的脚步声。 街道两旁凡是与饮食沾边的商铺几乎破门了。 连酒楼、快餐店、奶茶店等类的商铺也受到殃及。 毕竟对于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来说，酒楼冰箱里残存着的那些冷冻食品，也是一种不错的可充饥的物资。 人群汇入了距离这片街区最近的购物商场，待到快要抵达时，一个个沾粘的小团体几乎是跑了起来，然后快速冲了进去。 其余小的商铺们该被打劫的都被打劫了，这些没有被打劫的多是大型连锁商场。 相关部门为防止此类事件，有过武装力量在商场门口维持秩序。 不过随着昨夜凌晨的一声枪响，这些最后维持着的力量总算崩溃了。 不知道是谁的一枪首先打破了它的秩序。 但对此刻冲进去抢购物资的大部分人来说，也许是感到庆幸和雀跃的。 一行五个人进入了商场。 这是一个大型复合商场，一楼主要是服装店、首饰、珠宝、装饰品、玩具等。二楼才是超大型平价连锁平价超市。三楼则是一些电器、电子产品。四楼是电影院、电玩城。 梁书宇这一次的目标是一楼，他们现在急切需要衣服。要不是今天刚好有一件衣服干了，否则又要穿女装出来。 蜂拥的人群冲进了被砸开的商场大门，地上满是玻璃渣、碎片、泥垢和污渍。 商场内部肮脏杂乱的环境显示了它早已不是第一次被人光顾。 梁书宇和罗威他们此次的目标并不相同，梁书宇家缺衣服不缺食物，罗威家的食物虽然不会太缺，但如果有多的自然更好。 梁书宇道：“1000下以后在门口集合，不要耽误。” 罗威以前没有和梁书宇他们出去过，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 “就是在心里默数1000下，1、2、3、4……像这样。”魏有祺给他们给他们演示了一下数数的速度。 按照这个速度，一千下应该是20分钟左右，比手表慢一些。 罗威这才了然：“我们要分开？” 梁书宇说：“我们会在商场一楼拿衣服，拿完就走，你们速度也要快，不要耽误，不要惹事。” “欸，好的。” 罗威懂了，梁书宇他们三家并不缺食物，看来不会去二楼的平价商场抢购。和几人分别，罗威快速带着自己的儿子罗俊轩往商场二楼赶去。 这个速来有“龟速”之称的中年人的背影在人群里快速挪动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他就是那种最令售货员“讨厌”的类型，因为他买一件30块钱的小东西都可以花费两个小时。他会把那件东西翻来覆去的看，虽然他不会反复询问售货员，但光是站在别人店里看同一件东西整整两个小时，不可能不令人讨厌吧。 唯一庆幸的是他不会不停地问而已。要是他买东西的同时还叭叭叭地问个不停，肯定会被列入黑名单。 所以他卖东西的时候也同样啰嗦，像老太婆的裹脚布那么长又臭，这是梁书宇怀疑他的店开不下去的第二大重要原因。 梁书宇、魏有祺、岳石峰三人进入商场一楼。 这一层里，有昂贵的黄金首饰、珠宝、化妆品专柜、品牌服装专柜等等一系列价值较高的物品。 有很多人冲进来的第一目标便是黄金首饰专柜，手里还带着锤子和大扳手等作案工具，看他们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这种想法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可黄金专柜的玻璃也不是那么好砸的。 就像网上流传的一个搞笑视频所演绎的那样，这些人从梁书宇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在砸，到梁书宇他们拿完东西出来时候，他们还没砸开。 商场一楼的品牌服装店多是女装。 不过现在没办法顾及那么多。有得穿就不错了，梁书宇今天身上的衣服就是臭烘烘的，女装总比又臭又湿的衣服好吧。 只要多挑长裤、t恤、外套、大衣等，不专门去拿超短裤、超短裙、甚至是吊带连衣裙这些东西，都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 拿上衣服、裤子、内衣内裤、鞋子、袜子、甚至是任何毛巾、帽子、围巾等等一系列生活用品，梁书宇三人没有多余停留地快速掐着时间回到了商场大门口。 衣服等一应物品已经用垃圾袋封装好了，不必担心被打湿的风险。 而商场内人潮众多，只要不刻意去和别人争抢，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抢”上，所以相对来说十分安全，并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时间已经过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是岳石峰道。 “是不是他们数得太慢了？” 魏有祺正猜测原因，突然商场内部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响！ 随之而来的，是疯狂外逃的人群。 不用想就知道，商场里出事了！ 昨天夜里正是一声枪响打破了停电以来的“宁静”，在那之前，人们对这个城市，依然怀有期望。而这一声枪响彻底磨灭了人们虚幻的妄想，这座城市，正在面临崩溃。 第六十一章：混乱 从出逃人群慌乱、张望、不知所措的表情中梁书宇判断出，很多人只是受人群惯性跟着一起跑出来的，并不知道商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停电以来，梁书宇一直尽可能提升自己在生存方面的能力，这其中包括面对乱局时的镇定、以及尽可能从外界捕捉、获取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通过对这些人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的观察，梁书宇快速抓住其中一个面露惊恐之色的人。 “里面怎么了？” 依据梁书宇的判断，这个人可能是当场见证人。 并且梁书宇使用了一定的语言技术，他问的是“怎么了”，具有一定的安抚语气，而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样能让对方更愿意对自己这个陌生人阐述心扉。 “杀、杀了人！”也不知他是跑得太急还是被吓得太狠，说话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 “有一群黑衣服的人，有枪，枪！见人就杀，商场里，全是血。” 在他破碎的不成结构的表达中，梁书宇才得知，是一群衣着统一的黑衣人，在二楼的平价商场中无差别杀人。 为首的有一把枪，很有可能便是昨晚上那个开枪的人。 其余的黑衣人没有枪，但均携带武器，有刀有铁棍也有锤子大木棒、菜刀之类的，将商场里的人圈禁了起来，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总之他当时在外围，反应得快一点，因而跑了出来。 商场中剩下的人则被堵在了里头。 得知了这个消息，迄今为止从商场中奔涌逃出来的还没有罗威父子二人的身影，梁书宇三人不由得担心地想到，罗威他们不会是被困在了里面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该怎么处理？ 先在原地等等开吧！ 也许罗威他们只是动作慢了一点，不至于真的那么倒霉被圈禁住了呢。 三个人于是挪到旁边较高的地方，各自分工紧盯着商场大门的出口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希望能从那里看到罗威父子二人的身影。 可惜！ 到最后人群稀稀拉拉地都快跑完了，都没有看到罗威父子二人。 魏有祺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回家了，没准是看漏了呢？ “那……现在怎么办？”魏有祺没有主意了。 梁书宇还没说话，岳石峰则是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粘在商场大门口处。那里的碎玻璃渣已经被人群踩到两旁去，露出脏污而平整的大理石地板。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岳石峰说。 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在表达一个态度。是说给梁书宇听的。 也许他心里一直觉得梁书宇是那种冷血的坏小孩儿吧，所以他是想强调自己的态度。 “我们先进去看一下他们是不是被困在商场，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梁书宇说出了自己的决断。 “好。” 岳石峰虽然不完全赞同这个决定，但也算满意。梁书宇无非是在表达如果情况特别危急，很有可能得放任罗威父子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的下场那自然是…… 而岳石峰所想的是，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得想办法救出罗威父子。 两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也各有各的坚持。但此刻三人均快速挪步到了商场中，往二楼的大型平价超市潜去。 还未抵达超市大门，掩藏身形的三人便已看到商场入口处有两个拿大刀的黑衣人，警惕地守在那里。 一家超市至少有一个出口一个入口，可惜这两个关口都被把守了起来。 而超市太大，他们根本无法通过关口打探里面的情况。 在外面，他们只能听见超市内部正在播放一首很熟悉的背景旋律，是功夫里的“我不入地狱”，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男人大笑、狂笑的声音。 但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这种超市一般都有员工通道，我们去找找看。”梁书宇说。 超市的员工通道入口应该不会在商场之中，而是在商场之外的某个小门或电梯或消防通道里，所以他们要先离开商场，总外面的某个出口里找找看。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因为三人都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没有足够的经验支撑他们快速找到员工通道。 不过也许是运气好，他们走到这家大商场的背后，便找到一条货梯通道。 超市需要进货，从这个货梯上去，肯定能找到别的入口。 果不其然，他们通过货梯旁边的消防通道直接抵达了超市背后的一个小入口，进去就是超市的仓库，这里没有黑衣人把守。 从仓库出去是超市一层，但这种大型超市的仓库比较特别，它是连在一起的，像一个包裹着超市的护城河。 梁书宇三人快速从仓库内部穿过，通过仓库上方的通风口，他们看见了超市内部的场景。 空货架们被推到四周，露出一个空旷的小平台，平台中间有约莫三五十人困在其中。周围则有二十多个手持武器的、穿黑色t恤的青年、中年或少年等，甚至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罗威和罗俊轩都在里面！ 除此以外还有几张熟人面孔，二十七巷里的一些街坊，以及领取救济粮时和梁书宇有过“一面之缘”的姓顾的。 在这群被无辜圈禁的人群前面，躺着好几具尸体。 有被枪杀的，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的，也有一个受伤未死，正颤抖踌躇着求救的瘦弱男人。 为首的拿枪中年人，正就着收音机里的“我不入地狱”跳舞。 没错，他一手拿着枪，正在很投入地跳斧头帮舞！ 场景有点诡异，像是在模仿星爷的功夫。但血是真的，枪也是真的，没有人有闲心来欣赏这场别扭的sy。 看到这个情况，梁书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都说世界上有三种人最不好招惹，分别是艺术家、疯子和罪犯，而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大衣，梳着标准三胖中分发型的正在跳斧头帮舞的男人，有可能是个行为艺术家、疯子加罪犯！ “哈哈，出了一身汗呢！” 行为艺术家大笑了一声，他的长相并不属于令人一看就联想到的“大哥”的类型，这世上的很多人的长相与性格是完全相反的。 这个行为艺术家长了一张秀气、单调的脸。 他把外套一甩，将枪挂到了拉开一半拉链的裤子上，一屁股坐在了手下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之上。 然后他笑着扫过眼前恐慌而迷茫的人群，舔了一下舌头，“下一个谁来呢，你们自己决定吧，让我决定的话，说不定会更惨呢。” 第六十二章：罪犯 他在说什么？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抢劫或者杀人吗？ 当然不是了！ 梁书宇甚至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个人布下的局。 故意杀了商场的人，好让人群蜂拥进入商场抢购商品，然后他便可以将这些人围剿圈禁起来，以实现他自己的变态行为目的。 以满足在法制社会无法满足的某种**。 商场为了维持秩序，一直有相关部门分派的武装力量镇守，不过这些所谓的武装力量手里没有枪械，只有电棍、铁棍一类的。 甚至连刀也仅仅是为了恐吓人而已，没有真的对谁出手过。 毕竟这些武装力量都是临时调动的相关公务人员，不是什么打手。 所以他们轻而易举地被降维打击了。 随着行为艺术家的话落，站在前排的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却又被后面持刀的歹徒威胁，退无可退。 “既然没人愿意站出来，那还是我来挑吧！” 行为艺术家随手一指，他的两个手下就冲进人群提了一个男人出来。 人群被这一系列举动吓出惊慌声，那个被拉出来的男人惊恐慌乱的大叫起来。行为艺术家看着他的模样开心地哈哈大笑，“别害怕嘛！” 他拿出了枪，在男人的脑袋上方晃了晃，“规矩你都知道了吧？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不——”男人拼命摇头，但是嘴被捂住了。 “好了，那么我的问题是，苹果和香蕉你喜欢哪一个？” 男人直接被吓得哭了起来。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上一个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明明苹果和香蕉都回答过了，却还是被打中一枪。 这个人根本不想放他们走，只是想折磨他们而已。 收音机里的音乐正播放“独孤九剑”，行为艺术家也没有了耐心，“你太慢了，砍他一只手。” 话落，第三个下属拿着菜刀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断了他一臂。菜刀不是很锋利，砍了七八次才弄断，伤口像千足虫背上的纹路，错落地一节节的，场面血腥到令人作呕。 魏有祺也差点跟着人群尖叫起来，幸亏梁书宇捂得早。 岳石峰的表情也和那些人一样惊惶错乱，看向梁书宇的眼神已经没有起先那么坚持了。 碰到这样的疯子，他们还能做什么？ 梁书宇抓住岳石峰的肩膀，捏了捏。像是宽慰。 也有一件事情是值得他们庆幸的，起码他们三个人没在那里面。 超市中间，男人被卸了一只胳膊，鲜血哗哗地惨叫起来。但行为艺术家还没有放过他，“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快点！” “哦，你的另一只胳膊也不想要了？” “不不不！”男人大叫，“你都喜欢吃，两样都喜欢。”前面的那个人回答过香蕉苹果和都不喜欢，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是都喜欢？ 其实男人心里猜测无论回答什么都是错的，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他是个心理变态，他以折磨别人为乐。 “错了。”果不其然，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你还有一个机会呢。”行为艺术家说。 男人已经选择的余地了，除了顺着这个人的话说下去，否则还能说什么呢？ “你根本不喜欢水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为艺术家大笑起来，“唉！你太笨了。” “嘭！”的一声，子弹飞到了他的脑袋里。被困的人群再也强忍不住，虽然对方有武器有人手，但他们的人更多，正面打不过，但难道没有一丝丝逃出去的机会吗？ 人群瞬间挣脱了黑衣人的桎梏朝着四方散开奔逃，有人手里有武器的已经和他们干上了。而也有倒霉的家伙被盯上，集火直接乱刀被砍。 这也许是发生在这个城市里的第一起，持械伤人事件。 但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状况恐怕会逐渐变得屡见不鲜。 这些被困的人有没有能力突围出去，已经难以判断了。因为在他们发起突围行动的同时，超市外面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雄亮的吼声。 “不要动！” “放下武器！” “砰！”“砰！”“砰！” 仓库里梁书宇抓住二人迅速躲到旁边一堆货物后面，外面很快传来混乱的枪声、械斗声、尖叫声、惨叫声。 两帮人马，一批人质，谁能赢，谁会输，谁最终逃出去了，都是命！ “扑哒、扑哒。”一个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在仓库中响起。 梁书宇三人躲在一个四方木架后面，瞬间屏住了呼吸。 “吱——”“嘭！” 是仓库门被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随后在大约距离他们5米之外的地方，在“男儿当自强”和枪声械斗的背景音乐下传来了衣物的唏索声。 “嗯……亲爱的，我要嘛。”是那个行为艺术家。 和谁？ “啊啊……”他们结束得很快，几乎只有行为艺术家发出了声音。 但梁书宇还是从那混乱的背景音中分辨出了另外两种声音，一种水渍声，以及另一个低沉的闷哼声。 是个男的。 还是个瘸子。 两人结束以后，四个脚印声从仓库穿过往梁书宇他们进来的地方离开了。而外面依旧刀光剑影，所有的声音大概是在三千下以后才结束，也就是说梁书宇他们至少在这里躲了一个小时。 坐到屁股都发麻了，岳石峰的表情也麻木了，而魏有祺的目光中充满茫然。 梁书宇先是站起来，借着仓库上方的通风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确定在他视线范围内一个人影也没有以后，叫岳石峰和魏有祺先在这里等着，他出去查看地上的尸体，有没有罗威父子二人。 幸好！没有。 “他们应该回去了。”梁书宇将二人叫出来，也将刚才从地上顺到的武器扔给他们。 魏有祺只是茫然了一瞬，其实自从上次超市被抢劫，梁书宇意外杀人以后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世界了。 现在他们所经历的是一个崭新的，还未被历史记录过的残酷时代。 魏有祺抹掉了睫毛上细小的泪珠，将地上一个人身上的背包刮下来背到自己身上，扫过周围没见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才踩着一地的红痕走向出口。 而岳石峰则是解下一个尸体的外套，盖在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脸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商场，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雨还是那个雨，但天空的颜色似乎变得更阴沉了。 只是在回家的道路上，路过一个路口，梁书宇却看到罗俊轩独自一人坐在路口的台阶上。 难道罗威出事了？ 第六十三章：回忆 梁书宇三人赶忙走上去，岳石峰已经迟疑地问出了声：“你爸呢？” 罗俊轩的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坐在瀑布一般的台阶上，双目没有情绪地望着前方，这样的表情让梁书宇三个人的心情都跟着一沉。 “先回去了。”他说。 呼—— 三人松了口气。 那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水哗哗地流淌，将罗俊轩的衣裳全都打湿了。梁书宇看见罗俊轩雨衣上未被冲刷干净的血渍，同岳石峰二人道： “你们先回去报平安，把东西都放下后再出来一趟。我们最好趁今天还不是很乱抢点东西回去，再过个一两天就不会有了。” 把自己身上的背包交给了他们。 岳石峰没有迟疑，在他看来梁书宇是个很有主意也很镇定的人，梁书宇的行为都有一定的理由。 魏有祺则是迟疑地看了梁书宇和罗俊轩两眼，才和岳石峰快速离开。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梁书宇顺着地上的水流，沿着其中较深的两条分流寻到了源头，在这个狭窄的路口里面，拐角处，一个扭曲的人影倒在了这里。 这个人影，这双被划烂了的手，和这张被划烂了的脸让梁书宇回想起一些记忆深处被遗忘了的影像。 那时候他还很小，罗俊轩也一样很小。 他们又到小气哥哥家玩游戏，也就是现在的岳石峰家。 他记得有一次玩游戏玩到一半，他找不到罗俊轩了。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小气哥哥家像皇宫一样，房间有很多很多。他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也没找着罗俊轩。 后来他听见罗俊轩的哭声，说哭也不像是在哭，总之像是一种挣扎声。 他便趴在门缝那里听。 正听到一点头绪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姓顾的笑意盈盈地在门后看着他。 “顾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年幼的孩子，对于那些出手阔绰还温柔风趣的长辈，总是有数不尽的喜欢。 “我们在玩游戏，你要来吗？” “什么游戏？” 小梁书宇正要进入门内，外面传来了陈郁青的声音，“书宇。” 陈郁青穿着一件白色体恤，手里提着一袋薯片，像一阵淡淡的云走到石坝上问梁书宇，“你宝怡姐姐最近拔了牙不能吃薯片，这个你能帮忙吗？” 梁书宇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姓顾的则将门嘭的一关，梁书宇后来吃完薯片才想起当时忘记和顾叔叔说再见，以至于他好几天都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太没有礼貌。 也许顾叔叔以后不会喜欢他了。 后来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几年后小气哥哥搬走，那个房子空置了好多年。 他家楼下则开了一间便利店，店老板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儿子，他也渐渐与脾气越来越别扭的罗俊轩走得远了。 所以等到很多年以后，他无疑中听见街坊们八卦小气哥哥家突然搬走的事情似乎与那姓顾的年轻人有关系，听说当时事情闹得有点大，姓顾的丢了工作，搬离了这里。 小气哥哥也出国了。 梁书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快乐的童年里藏着的那些肮脏的东西，只是他和罗俊轩的关系已经拉得太远，谁也无法回到过去。 梁书宇也坐到了台阶上。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听着糜烂的雨声，落在湿润的大地上。 一阵阵风把雨托着，掉进浑浊的水坑里。顺水道流淌到更深的领域中，垃圾在黄水里旋涡般打着转儿，然后被卷入不知名的深渊里，越陷越深，再不见天日。 它们其实都是无辜的。 只是雨太大了，形成了这样大的水坑。垃圾又没有眼睛，也没有手脚，被水流惯性所冲击到什么地方，便是什么地方，它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论它们身前有多么高贵，又或者低贱到被人们踩在脚底下。 但在这个浑浊的水坑里，它们都是平等的。 平等的下贱，平等的命运。注定被水流所席卷，奔向没有回头路的深渊。 岳石峰和魏有祺背着空书包去而复返。 如梁书宇所说，社会长久维持的秩序一旦被人打破，接下来则没有任何法律和道德可言了。 人们会首先抢光城市里肉眼可见的资源，现在趁着城市中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要为自己汲取更多的资源。 他们不缺食物，之前在水下已经摸得更多了。 也不缺水源。 目前还尚欠缺的是燃料和药品，所以梁书宇三人要趁机前往药房，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与岳石峰一同前来的还有罗威。 先前罗俊轩让他先走他是不愿意的，回去后听到岳石峰他们见到罗俊轩了，便也匆匆赶来。 其实他以为出事以后，梁书宇丢下他们先逃了。谁知岳石峰比他还要后到家，虽然还没来得及了解细致的前因后果，但他此时对岳石峰一行人更加信任了。 “快走，我们赶紧去药店看看。” 尽管超市一行是死里逃生，但罗威更害怕没有药的环境。 面对生死存亡的大事，他难得的没有妥协。加上是跟岳石峰这种人物一起，总比他们自己想办法要安全得多。 “走吧。” 梁书宇应声，一行五个人又匆忙往最近的药房赶去。 路上的行人很多，已经赶上没停电之前的场景。 或许是因为超市里的枪声和械斗声引起的，街上还多了一些行色匆匆的公务人员，给行走的人群多增添了一分安心。 看来城市里的秩序虽然正在崩坏，但仍然有相关的人员为其维持努力着。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而已。 这一次的事情有公务人员出面按压下来，将那群歹徒打散了。但下一次呢？ 谁也不知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人们的心中虽然多了一丝安心，但这一丝安心也不足以让他们就此放下能够抢劫的机会，回到家中，还和从前一样乖乖地“不给社会添乱”。 到第一个大药房，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看来有不少人和梁书宇打着一样的主意，出事以后都先来药房抢药。 此时此刻，药房之中正有七八个穿着工人服的男人手拿尼龙袋，把药房货架上的一应药品全装进去。 药房的地板，满是血迹。 第六十四章：药房 梁书宇他们来晚了一步，这个药房已经被七八个工人占领，即使是眼热的其他围观者，也没敢随便冲上去捞一笔。 来得早的人将他们打劫这个药房的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这几个工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似乎是早做好打算一般，上来就干。 药房的男主人受了伤，地上的血迹就是他留下的。见守不住了，便带着一家老小匆忙离开。因而没有产生更大的冲突，这些工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此地。 梁书宇站在人群外围观测了一会。 就算把他们手里的尼龙口袋装满，一趟之内也装不完药房里所有的东西。 便叫岳石峰和魏有祺守在这里，看等这些人走了以后看能不能捡到点便宜。 然后又带着罗威、罗俊轩二人往另一个较近的药房赶去。 之所以留下岳石峰是担心会产生冲突，若是留下罗威和罗俊轩，安全问题便不敢保证，更别说捡不捡得到漏了。 梁书宇有渐渐成为主心骨的趋势……罗威心想。 虽然外面依旧刮着大风，但梁书宇几人已是轻车熟路。顺利抵达第二个药房时，梁书宇的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比起第一个药房，第二个药房的主人对梁书宇来说算半个熟人了。停电当天的第一批药就是在这个药房买的，后来几次光顾，还见过刘阿姨的孙女。 抵达。 如梁书宇所料，这间药房的玻璃大门已经被砸碎，此时内部的货架早已空空如也了，有三两个人正在空货架上搜刮着东西。 罗威并不知道这个药房的故事，一看这里被人搜空了，便是懊恼地一拍大腿：“又来晚了，走，下一个去看看。” 谁知梁书宇却是冲了进去。 罗威本想说不要浪费时间。因为外界已经争抢起来了，他们在这里耽搁多一点，机会就会变得少一点。 梁书宇没理会外面正扒拉柜子的几个人，绕过回型玻璃柜，到药房的内室。 一走进去，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内室里翻箱倒柜，见到梁书宇先是一惊抓住了防身武器，随后才顺着梁书宇的目光看见倒在地上的两爷孙的尸体。 连忙自辩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倒在这里了。” 地上的血都变色了，看样子有些时候了。 梁书宇将内室扫了一眼，那青年便有些慌张地把背贴在了墙背上。 两爷孙躺在墙角，爷爷紧紧地抱住孙女的身子，两个人蜷缩在一处，占的位置连一块砖都不到。 室内的窗棱上有脚印，刘阿姨却不见踪影。要么是别人追着她走了，要么是她追着别人走了。 梁书宇叹了口气，也许是上午那一场枪战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此时此刻再次见到两具活生生的尸体，他除了觉得人生无常以外，竟再没有别的一丝感慨了。 他退出了内室，看见罗威和罗俊轩呆呆的站在外面，好像两只在等他指挥的大企鹅一样。 梁书宇没好气地敲了敲身旁的中药柜：“把能用的中药都装上，别愣着。” “哦哦，好。”罗威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他正纳闷呢，这个时候时间这么紧迫梁书宇却还跑进一家没有物资的药房里耽搁时间。原来是他自己反应太慢了，药房里除了西药还有中药的嘛！ 两父子翻进玻璃柜里拿中药，另外两个几乎没搜刮出东西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起来装中药。 梁书宇再次返回内室，从内室的衣柜里抓出一件白大褂批在了爷孙俩的上身，盖住了他们的面容。 想到罗威这个人不怎么靠谱，又提醒了他们一句：“一种中药只拿一点，不要拿太多，否则装不下。” 罗威正觉得这些中药很占位置呢！ 梁书宇一阵无语，觉得还是魏有祺更机灵些。起码不需要他亲自下场指挥该做什么。 至于罗俊轩、算了，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吧。 这场雨是诸葛亮借的1万馊草船还不止的箭，已经泛滥得让人麻木了，乃至于像呼吸一样常伴人左右而不觉。此时依旧噼里啪啦地下着，给激流勇进的抢劫者们伴着心潮澎湃的奏。 梁书宇当然也是抢劫者的一员，他抢劫的甚至是“熟人”的店。 “当归，甘草，黄芪，白芷，薄荷……”党参，党参这个东西好像还不错，都有一个参字，不知道与人参有什么区别？功效又是什么。 梁书宇翻找了一会儿，并未见到人参，倒是又找到了红参，记得红参是可以直接泡水喝的？至于功效什么的道完全不知，要是有度娘或者逼乎，好歹能上网查一查。 可惜现在的情况连电都没有，更别想上网了。 也许拿回去问问家里年长的人，会知道它们的作用。 梁书宇踩在玻璃柜上，虽然是挑挑选选，找出那些自己听过的名字，隐约知道功效的中药，但还是很快就装满了一书包。 罗威这一次‘聪明’地跑到内室去翻找去了，虽然仍然什么也没找到，反而被地上盖着白大褂的人儿吓了一跳。然而他又转身回来到玻璃柜下翻找，却是在收银台底部又撞上一个人儿。 “这里又有一个人。”罗威惊得叫了出来，连柜子都没来得及翻找就赶忙从收银台里退了出来。 拢了拢背包的带子站到厅中间去，想来收银台那种地方该被翻找的早就被翻完了，怎么也轮不到他。 听说接连撞见死人是会倒霉的，今天这一番死里逃生，也不晓得回去以后会不会生病。回家以后一定要烧一壶热水泡个澡。 他这惊呼本是无关紧要，却让正在开柜子的梁书宇双手一僵。 但到底也只是一瞬，生死无常，尤其是这样的情形，老天爷又不长眼睛的，该轮到谁死的时候根本不会看谁的面子，也不会管对方是不是梁书宇的‘熟人’。 所以梁书宇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挪到了收银台旁，看到是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心里悠地一松，却又一紧。 这个男人的穿着他见过，在第一个药房抢劫的七八个人就和他穿得一模一样。 所以是那些人先抢了这家药房再去的下一家药房，还是干脆就一个工厂的员工，批量出来抢东西来了？ 第六十五章：工厂 这个工人的身上穿着灰色的工人制服，衣服的材质比较特殊，是一种不会打湿的布料，看上去像是化工厂的工人。 深蓝市周边的工厂很多，这些工人多是外地到沿海来打工的，一般统一居住在工厂提供的宿舍里。如果说停电以后，所有工人聚集在一起，倒是一个天然的、阶级分明的组织。 稍大一些的工厂，光是员工便有上千人。 即使这些人不同心，分化以后变成一个个小团体至少也是二三十甚至五六十人。这么些个‘劳力者’想要一窝蜂地到失去了法律制度的社会上来做什么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 梁书宇认出他灰色制服上用红色丝线绣出的“深华化工”四个字。 他的脖子被划开了，创口处好像被切走一牙儿的血橙。 这剑法肯定不是‘降龙十八掌’，但也至少是‘独孤九剑’级别的，肯定是刘阿姨的手笔无疑了。 看来她会功夫是真的，逃走了也是真的。最终活没活下来不知道，但看爷孙二人的惨状，连处理亲人的时间都没有，大概率是凶险的吧。 书包都装满了，梁书宇三人便没有更多逗留的理由。 他们快速穿过狂风和暴雨，如履平地般抵达了第一间药房，那处已经空空如也，没有看见岳石峰和魏有祺的身影，应该已经回去了。 因此梁书宇三人也尽力往回赶，但是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梁书宇却又看到几个穿灰色工厂制服的男人。 这些人一定是团伙作案，以最低档次的小工厂来计算，他们的团伙起码是五十人起步，如果同时分批出行，一定可以聚集起一笔不可小觑的财富。 梁书宇当机立断，让罗威和罗俊轩背着书包先回去。 他要去‘会会’这个化工厂团伙，看看他们的基地在那儿。 “还是不要去了，好危险！” 在没有电话和手机网络的时代，梁书宇要单独行动，自然会把自己所有的打算和猜测都告诉同伴。以免自己出现以外，不至于让同伴两眼一抹黑地乱窜。 得知梁书宇要去跟踪几个可能是五十个人为单位的团伙，罗威还来不及思考就劝阻开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们的东西不是够多了吗，我觉得不用冒这个险。” 但梁书宇的考量却不是这样。东西再多总有欠缺的地方，这个工厂团伙也是一样，即使他们物资再多也总有顾虑不到的一面，他们一样没有办法缺了就出门买。 所以不用等多久，他们就会拿出现有的物资去交易欠缺的物资。 他们对梁书宇来说就是一个大型超市，现在搞清楚这个超市的位置，才能有利于将来交易的可能性。 梁书宇已经完全将停电的预期拉伸到半年、甚至是一年以上了。 因此任何有可能会用得上的资源他都不想错过。 没有和罗威过多的解释，因为解释也是没有用的，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经过了今天的短暂接触，梁书宇已经打消了此后再和罗威父子一起出行的可能。罗威不够机灵，年龄太大动作也慢，如果出现意外状况还需要梁书宇来照顾他。 而罗俊轩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外界的事物毫不在意，如果不是他还能呼吸，说他是块僵尸也不为过。确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这不同的经历造成了他们迥异的性格。但为了安全起见，梁书宇拒绝和这样的人合作。 当然，最令梁书宇担心的是，罗威和罗俊轩毕竟是父子。 如果自己和罗俊轩同时出事，罗威作为一名父亲他会怎么做选择是显而易见的。这就相当于罗俊轩什么也不做就获得了两份保护，而梁书宇即要决策还要担当冲锋兵，却连一份保障都没有。 所以梁书宇没和他们过多解释，将背包扔给他们，告知了自己可能的去向以后，便跟上了那几名已经走远的工厂工人。 这几个工人很显然不是抢第一个药房的那几人，这几个人的身上都扛着用衣服打结做成的包裹，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么。 但一定是有用的物资。 刮风下雨的天气，又是新鲜的‘赶集潮’，街道上人来人往并不鲜见，梁书宇凭借刻意掩饰手段很轻松地跟了一路。 最终确定了他们的老巢，在约莫4公里以外的工业园里。 有点远。但收获不小。因为这是一个中小型工厂，根据梁书宇在外面的粗略估计，这个工业园里可能有好几十个规模不一的工厂，他跟踪的这几人只是其中之一，仅梁书宇在马路对面观察的这1000多下时间里，就前后看见好几批不同工厂的人扛着物资走进去。 多数是成群结队，团伙作案。 记下了这里的位置，梁书宇再按原路返回。 在深蓝市，这样规模的工业园很多，如果是食品加工类的工厂，里面肯定有海量可食用的物资。 可惜，现在的情况仅仅是停电，而不是丧尸围城或者外星人攻击。虽然工厂里有大量物资扭着屁股等待食客们前去享用，但这些可人的花姑娘们肯定会首先被霸占，轮完一辆火车也轮不到梁书宇。 如果仅仅是丧尸围城那倒好办多了，大把大把的资源乖巧地在死者们的房子里，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殚精竭虑。 从工业园到二十七巷就更远了，要横穿十几个路口，再沿着洗脚盆似的大马路走上小半个小时，街上行人的目光尽数是犀利的，而且饱含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单独行动的梁书宇不由得更加小心。 在穿过一个公园时，被雨水泡得烂臭的灌木丛里传出了刺激又尖利的叫声，潮湿的灌木像被折断了的，闪得一颤一颤的，把上面睡得正香的蜗牛都抖落了下来。 它迷糊地张着触角望向梁书宇这个匆匆过客，那茫然的小表情好像是在说：地震了？ “放、开我！”是女人的声音。 “保护你这么多天，怎么也得给哥儿点好处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现在是男人的天下，你以为还是以前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正准备快速远离的梁书宇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地观摩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妇女 雨总是给人一种温柔可人的感觉，当年一首‘下雨天’火遍大江南北，不知道有多少人爱上了下雨，尤其是‘雨中牛排’为人槽论不已，如今这‘雨中鼓掌’的美景也确实不可多得。 这种场景要是放在以前，梁书宇肯定假大空地捂眼睛避开了去。 不过如今这情形大不一样了，早上经历了一场枪战，下午又见证的‘熟人’的当场去世，晚上如果没有点刺激的东西打牙祭，总感觉这一天的早中晚不够平衡似的。 就是公园的环境也太寒碜了，花草都泡得烂了，随手一摸便是海藻泥一样的腥臭树叶，更别说陶瓷般的人儿上去滚两圈，那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完全没有美感。 还怕感染寄生虫。 所以梁书宇只瞄了一会儿，就三步并坐两步地离开了。 终于抵达二十七巷，天已经半黑了，像蒙了一层魔鬼的滤镜。梁书宇远远看见七八个妇女围困在岳石峰家的石坝上，有一个女人更是坐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发生了什么事？ 梁书宇飞快地赶过去。 “人是跟你们一起走了，整整一天都没回来，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害了！” “哇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你们害死了，杀人犯！” 这个大妈张着那张血喷大口卖力地嚎哭着，眼睛却像干涸了三年不止的裂田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满脸的黑斑跟湘妃竹似的，一脸凶神恶煞恨不得把岳石峰等人生吞活剥，连骨头也要一并嚼碎吞了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是来求一个‘公道’，分明是在‘勒索’‘敲诈’。 她声音的杀伤力比还大，听得一向以沉静著称的岳敏，额头都是一跳一跳的。满口反驳回怼的话卡在胸腔里，想扔出来又觉得力气不够大，以免被对方反击了。 而梁文静也是趴在门框上，一脸嫌弃又无语、厌恶的表情。 其余人如梁英、秀萍阿姨等都藏在屋内没有出来，而岳石峰这样老实巴交、笨嘴拙舌的人物当然也不会去‘自取其辱’，在一旁抱着手臂沉声地冷看着。 倒是后来者罗威运气不大好，回来没多久就撞上这个女人，这会正在石坝上踱来踱去，说得唾沫都要干了，“都说了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自己都是死里逃生的，哪有时间去害你老公。” “你快点起来，别在这里坐着了，让街坊邻居们看了多没体面。” “我男人都死了还要什么体面！人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当然是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怜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活不下去了。啊呜、” 妇女死鱼打挺似的弹动着她唐老鸭一般的短粗脚，硕大的脚被鼓胀的肚子和屁股遮住了大半，远远看着，仿佛没有大腿，只剩小腿似的。 “他的尸首还在商场里，是不是我们害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罗威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无奈对方好像铆足了劲要撒泼卖惨，根本不是来听真相的，因而说了很多遍也不听。 所以不闹出个名堂来，肯定不会去验尸。 那个男人罗威倒是见过几面，所以罗威想罢又好心提醒，“怕是要早点去，这个天气烂得快，太久了怕烂完了。” 一听到这话，妇女的眼神更加凶恶起来，“你……还说不是你们害的！” 远远听了半天的梁书宇大概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上午去商场‘抢购’的某个街坊，把命丢在了商场了。他女人没见到人，便来找岳石峰等人要人。 不，准确的说，是假借要人的名义，行光天化日‘敲诈勒索’之事。 因为梁书宇对这个女人有印象。 她是住在下游的，原先在菜市场那边卖点小玩意，因为一脸的黑斑，梁书宇对她印象很深刻。 刚搬来时，因为和阿婆熟悉，时常跑到岳石峰家的石坝上来唠嗑摆龙门阵。 对于阿婆和这些妇女们的到来，梁书宇是不喜的。 可外面总是下着雨，人如果长期呆在家里就和躺在冰箱里等着发霉的白馒头没什么区别，而外界唯一能够躲雨又能方便吹风、聊天的地方，只有岳石峰家的石坝子了。 所以说即使魏胖子已经明里暗里送客多次了，这些人还是屡教不改地跑到这边来聚会。 这个女人更是妇女们中的‘佼佼者’，因为她上来的第一天就把魏有祺夸上了天，然后便要认他做干儿子。于是第二天他就提着袋子到‘干儿子’家来打秋风了。 用梁文静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买不到可乐，我一口盐汽水喷死她！ 梁书宇将其余围观的七八个妇女一一打量。除了阿婆以外，其中有四个至少五十岁以上的，剩下的最年轻的怕也是三十多，全都衣着朴素，手上布着老茧，满脸历世的沧桑，一看就是靠劳动吃饭的女人们。 也只有她们才会在这种情况下不好好待在家里筹谋生存，却喜欢走街串巷闻听八卦，总想从邻居的手里谋好处。仿佛别人都是傻子似的。 “这位大妈，凡是讲一个证据吧，你有证据吗？凭你一张嘴，难不成是想让我们赔你东西？”歇息了一会儿再次加入战场的魏有祺道。 “就是说嘛，没有证据怎么能说我们害人了，连尸体都没验收。”罗威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妇女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老公死了不说去收尸让死者入土为安，却先跑到这里来揪着岳石峰等人不放。 “小吴不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吗？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杀人犯！” 小吴是谁？ 众人等愣了一下，三五秒后才想起应当是那次到巍巍便利店打劫，然后悲催辞世的厚嘴唇女。 “那你胆子还挺大的。” 梁书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众人闻言纷纷回过头去。 就见一个年轻人从淅沥的大雨中走来，信步踏上了石坝的台阶，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将雨衣从身上剥下随手挂在一旁的栏杆上，敞开了略潮的外套，端坐在妇女面前的红色长木凳上。 笑看着她说：“知道还来威胁我们？”声音带着雨中夹来的微微寒意。 第六十七章：吃饭吧还是 梁书宇一回来，石坝上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如果说妇女是个死皮赖脸的山大王，那梁书宇便是根正苗红的县令官。山大王再凶悍也只是个土匪，见着大官没有不腿软发怵的。 而‘巧舌’如罗威则是那中看不中用的小师爷，虽然能说出通篇的道理，但多数时候道理没有拳头来的切实。毕竟一巴掌打下去好歹留个印呢。 “呵……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们了。”虽然口头上逞能，但妇女的气势已经萎靡掉三分之一。 梁书宇她知道的，这个家伙的手上有生血！ 妇女自诩阅人无数，见过的人不说比吃的盐多，那也有五分之一个见多识广。光看梁书宇这个小孩的眼皮就知道他不是好招惹的。 梁书宇的眼皮平时看来与常人无异，但如果他冷冷地瞅着某个人的时候，眼皮耷拉下来遮住半个瞳孔，冷不丁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就好像被秃鹰或野狼盯上一样。 只是他年龄小，性子还没完全没世事磨出来，多数时候看不出罢了！ “书宇回来了？”从屋内传出梁英的声音。 梁书宇便回过身问道：“做饭了没？饿了。” “早就做好啦！”是梁文静回答的。 梁书宇像是斥责道：“出来干什么，回去。”说完又看向岳石峰和魏有祺，“吃饭吧。”然后和朝罗威与罗俊轩挥了挥手，完全不再搭理那妇女，旁若无人地拿了栏杆上的雨衣，便走进屋内了。 石坝上的人轰然而散，一下子只剩下妇女和其他围观的女人们了。 阿婆这时候也抖了抖脸上的褶皱皮子，“回了回了。” 坐在地上的妇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釜底抽薪了啊！ 要不是她刚才一晃神没反应过来，肯定就抓着岳石峰不让他走了呀。岳石峰那种脸皮薄的老实人，肯定斗不过她的。 可现在那扇红木门嘭的一下关上了，那种实木门别说用拳头去砸，用脚去踢，就是拿刀来砍，没个几十上百刀怕也是砍不开的。 她早先盘算酝酿了好久的招数还有好几个没使完呢，这下全都用不上了。 屋内，梁书宇先到厕所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是一条女士黑色休闲裤和一件浅绿色露肩t恤。 别问为什么穿这么娘，问就是家贫如洗。 再将原先有点潮的外套穿在外面，虽然里面仍然绿油油一片，不过看上去顺眼多了。 出到厕所，一碗金黄澄亮热汤被梁文静端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灵芝煮水！魏有祺他们拿回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祛湿的效果。” “可以啊，还弄到灵芝了。”梁书宇惊了一下，将黄汤灌入口中，略微有点苦涩，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药店里能弄到的应该是人工养殖的灵芝，听说灵芝具有止咳平喘、补气安神的功效。虽然现在的情况最需要的是生姜、薏米等祛湿保暖的东西，但灵芝或许也有些用途吧。 “我也拿回了一些红参，似乎也可以泡水？”梁书宇喝完以后把碗交给梁文静。 “嗯！对，要不要也喝点？” 灵芝是魏有祺和岳石峰先带回来的，所以她先泡了灵芝。红参是罗威和罗俊轩后带回来的，拿回来三个背包的重要，按照惯例她们在一楼分了，但还没有泡。 “不用。” 屋子里弥漫着米饭的清香，像运动过后的第一口冰阔落，仅仅是闻着便已浑身向往。 而梁书宇他们今天获得的所有收获，早已被梁文静和岳敏等人妥善的安置好了。 在商场里获得的一应衣服、内衣裤鞋袜等，第二趟出门去药店获得的中药等，全部作为公共用品放在了二楼的小储物间里。 魏有祺和岳石峰他们守着第一个药房，除了拿到些灵芝、散装人参、陈皮等干货以外，还拿到了一些不怎么用得上的药品，已经被梁文静过滤了一遍，暂且安置在小储物间里。 梁书宇这些男子汉们则主要负责外面的事情，家里的琐事用不着操心，所以他不必关心那些东西的具体细目。倒是梁文静总觉得梁书宇在外面受了苦，方方面面都想帮他分担着。 比如现在，梁文静正用一条干毛巾帮梁书宇擦头发。 还需得是让梁书宇坐在木沙发上，用她轻柔的手细细地擦拭，一边还问，“要不要烧点热水洗个澡？今天出去的时间比较久。” “不用，已经习惯了。再洗澡反而容易感冒。”梁书宇回答道。 “嗯，那倒也是。”梁文静认可地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这样的场景要是放在停电以前，梁书宇想都不要想。天灵盖没被揭开都是好的了。 如今，梁文静‘懂事’了很多。 “砰！砰！砰！”就在梁书宇正享受时，他背后的防盗窗忽然传来剧烈的击打声。 “你们休想这样息事宁人，杀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以为现在警察忙不过来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吗，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们的！”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刚才算是她一个疏忽把人给放走了，但她今天既然来了，闹了，做了，拿不到好处是不会回去的。 梁文静闻声厌恶地撇撇嘴，瞟了窗外的黑斑妇女一眼，只觉得她的心思和她的容貌一样丑陋。 而梁书宇并不打算搭理她，不过是拍拍窗户吼上两嗓子而已。她喜欢吼，那就让她吼去。 现在的环境，是非公正曲直已经不重要，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既可以不折手断，也可以没心没肺。 在刚停电的时候，他们或许还顾及着脸面和所谓的良知道德。 随着停电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社会的秩序越来越蹦离坍塌，他们早就坏掉的嘴脸再也不必藏着掖着，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敞露出来。如果每个不怀好意的人都要梁书宇去搭理，那干脆不要生活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没有道德就不会被绑架。 “家里面有没有铁丝？”梁书宇问身边的梁大总管。 梁文静想了想，“好像没有。需要铁丝做什么？五金店肯定有，我们上次去的那家五金店应该会卖给我们。” 说到这儿，睡醒的魏胖子从楼上下来，“要铁丝做什么？” “把房子加固一下。”梁书宇道。 刚好看完梁文静的更新的魏有祺听得一拍大腿，“对对，我之前正琢磨着呢，外国人都是订木板，我们这种水泥墙订不了木板，用铁丝绕一下肯定可以。” 第六十八章：菜式 自从三家一起合作后，梁书宇他们的日常活动多数在岳石峰家。 只有晚上睡觉才回到自己家。 而下游的雨水越积越多，眼见着就要淹没到梁书宇家附近来，也许再有小半个月，魏胖子家就不能住人了。而魏胖子家的卷帘门先前遭到破坏，所以干脆搬到了岳石峰家来。 因此他们的大部分活动场所都在岳石峰家，这个房子的安全性考虑便是重中之重。 这房子是一个长方形的小二层，二楼还有一个半开放没有防盗网的阳台，略微灵活些的人，都能顺着墙体爬到二楼的阳台上去，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隐患。 不过除此以外这栋房子也有一个好处，它所有的门都是实木的，非常结实并且隔音很好。 对于房子加固的事情梁书宇不是第一次考虑，自从下游的街坊们般进商品房，连带着不少妇女们喜欢聚聚到这里来聊八卦以后，他就在考虑此事了。 他们家比较‘富裕’的事情几乎周围人都知道。这并非他们在外面露了白，而是每天起早贪黑地进进出出，想隐瞒都没辙。 因此多的是人打他们的主意。 除了将房子稍稍加固以外，梁书宇还想将一部分物资转移。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转移物资可以避免意外，而且也能提供第二个栖息之地。如果这边的街坊实在难以相处，他们倒也可以考虑直接搬走。 他妈妈的工作室就是最佳的第二基地，那栋楼里应该没有住人。 不过具体的，还要过去考察一下具体情况才知道。 将自己的想法和盘算告诉了众人，客厅里魏胖子、魏有祺、岳石峰、岳敏等人全都到齐了。 正好炒好了菜，众人便一齐到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这个事情。 桌子上每样菜的分量都不多，菜式却足有五六种，加上碗筷和饮料等，摆了整整一桌子。 每当吃饭的时候，因为怕被人从外面看见菜太多，魏有祺都要去拉上窗帘，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拉窗帘时，外面有个碍眼的黑蛤蟆。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隔着严丝合缝的玻璃窗，依然还能听见她十分天真的叫嚣声。 略！ 魏有祺朝她做了个鬼脸，轰一下关闭窗帘，彻底将那张丑脸隔绝在外。 此时的餐桌上，五六个小盘装着的，有一盘黄桃罐头，是餐前水果，每个人无论喜欢不喜欢都必须吃。魏胖子最不爱吃这个，但秀萍阿姨还是用勺子分了两块给他，因此魏胖子的表情都要皱成饺子了。 还有一小盘老干妈拌黄豆，金黄色的豆子被泡得软软糯糯的，上面缀着红艳艳的老干妈豆豉，放了一些醋和白糖，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材料都来自水下市场。 一盘‘北京烤鸭’碎拌奥利奥饼干碎，一盘火腿肠炒面和一锅时蔬紫菜汤。 时蔬其实就是方便面里的蔬菜袋儿，煮开了以后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紫菜也是从水下摸来的，但只弄到了两盘，不过两两盘也足够煮很多很多次汤。 秀萍阿姨和梁英二人成天待在家里，便是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给其他人多做点营养又好吃的东西。 尤其是对梁英来说，她的可用之处其实不在厨房中。 但鉴于外界局势混乱，她不好出去抛头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干脆安心在家里，充分发挥自己的余力。 除了这几道菜，每个人还有一杯饮料。 每天的饮料都是不同的，有的时候是热牛奶，有的时候是啤酒、鸡尾酒，有时候是绿茶红茶等，今天则是煮开的灵芝水。 “那么我们明天去五金店买铁丝和工具，不出去弄东西了么？”魏有祺皱着眉喝了口灵芝水说。 桌上的人刚都听了梁书宇的打算，对于梁书宇的接下来不在出门搜集物资的决定，他们倒是没什么异议。 毕竟家里的东西相对都很齐全，经过梁文静和岳敏的统计计算，至少足够他们宽裕地吃上七八个月。假设用节约的吃法，一年也是足够的。 不过，燃料用不了这么久，这是他们目前唯一欠缺的。 燃料大概只有4个月的量。 在下雨的情况下，水源几乎不会缺。但假设雨停，他们现有的水源只喝可以保证四到五个月。外界有湖泊和河流，水源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还是可以烹饪用的燃料。 而梁书宇提出的加固房子和物资转移，其实岳石峰和魏胖子也有想过。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和地方。 “弄东西确实没必要，现在的状况确实太危险了。但如果我们这时每天出门，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出去弄物资的，不会联想到我们其实是在转移物资。”梁文静分析道。 魏胖子点点头，“今天我发现有人在我们附近瞎逛，确实有点树大招风了。” 在这种环境下，最好的生存方式是保持低调。 可惜他们经常进进出出，而这附近的房子里家家户户都住着人，他们很难不留下痕迹。 “是谁？认识吗？”梁书宇捕捉到了魏胖子话中的重点，不由得放下了筷子问。 魏胖子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摇头，“不认识，面生的很。” 按理说，他是个便利店的老板，附近的不少人都在他店里买过东西，最起码也有点印象。这只能说明，对方也许不是这附近的人。 “那么明天先去五金店弄铁丝和工具。”梁书宇说罢，看向梁文静：“除非我们回来，你们平时不要轻易打开大门。要是有人在楼下打闹找事，也不要管。” “嗯。”梁文静点头，“今天是那个女的盯着罗威他们回来的空挡突然扑上来的。罗威那个人你知道的嘛，不关他的事他也能叨上两句的，所以他就和那个女的解释起来，结果一解释就没完没了了。” “对啊，他外号不是裹脚布嘛。”魏有祺突然道。 岳敏扑哧一笑，问为什么。 魏有祺说：“说起话来又长又臭，没完没了啊。跟他有关没关的事情他都能长篇大论。” 众人笑了一会儿，梁书宇正色道：“罗威这个人虽然有分寸，但罗俊轩实在派不上用场。以后我们还是自己单独行动，不跟他们搅和。” 六十九章：讨论 梁书宇和罗俊轩小的时候其实很要好，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变淡了而已。 加上罗俊轩本身就是单亲家庭，和梁书宇不同的是，梁英是个很民主化的家长，而梁书宇上面又有姐姐，从小有个伴儿，并没有让梁书宇养成孤僻的性格。 罗俊轩则完全不同了。 罗威本身是一个有着农民般质朴善良的本性，却又有一颗老妈子一样操不完的心，他身上散发着的多是一种女人般的“斤斤计较”，是那种买散装瓜子儿都要一颗颗挑拣的人。 而他又过分地事无巨细地关照着罗俊轩的生活，以至于把本该属于罗俊轩本人的问题全都包揽了去。 罗俊轩小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他没办法和任何一个人分享，也就导致了他越来越沉闷内敛的性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不分好坏。只是罗俊轩的性格不适合现在的场景，作为临时的合作人可以，但作为“战友”，他不行。 与罗俊轩有过接触的岳石峰很快点了点头，认同了梁书宇的看法。 单独罗威和还可以，带上他那宝贝儿子则不行了。 大家出门，是想带着命出去又带着命回来的，自然更想保险一点。 但也不是说以后不带上罗威行动。因为罗威这个人到底还是不错的，很懂分寸。只是不带上他们单独行动，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其后，梁书宇再将今天跟踪那几个工人所抵达的工业园的具体地址和岳石峰等人说了。 “还能这样呢？我就在想，那些大公司大工厂的人团结起来，肯定能组成一个团，太恐怖了吧。” 公司成团的几率小一点，毕竟同事之间关系淡薄如稀释的白开水，很多人也有成家，不好成团。 工厂就不一样了，很多都是单身汉。要是有号召力的人，随时随地一声令下，工厂员工直接变现一个组织，分分钟的事。 “嗯。所以我们要格外的小心。社会秩序破坏蹦离以后，会像沙子进入水杯一样进入最初的混乱期，只有在混乱期我们才能浑水摸鱼，度过混乱期以后社会又会形成全新的秩序，到那时候我们尽可能减少出门。”梁书宇道。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这几天的时间咯？”梁文静问。 岳敏看了眼梁书宇然后点头，“确实，只有这几天是相对安全的。外面的人虽然多，但大家都忙着抢东西。等抢不到东西的时候，就会开始抢别人手里的东西。” “没错。”魏胖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桌上的气氛于是沉闷了许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担心起了以后的日子。 停电已经整整四十多天了，随着昨日的一声枪响，崩溃的不仅仅是社会秩序，也是zf，以及他们这些企盼着的心。 停电还有多久？ 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熬的。 沉默地吃完了晚餐，外面的天色已浓重如墨，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无情的雨水打击地面和砖墙的声音，还有窗户旁那仍不肯罢休的黑斑女人。 只是大家全都忽视性地略过她罢了。 今晚上不是洗澡的日子，因而洗完碗，打扫了卫生，把明天的出行打算安排好后，梁书宇等也不打算多留。都套上了雨衣，准备回自家家休息了。 “那我们回去咯，记得把大门锁好。”梁文静挥挥手。 魏有祺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小静姐姐，明天能多写两章吗。你这字数也到上架的水准了吧，该加更了呀！” “啊呸！”梁文静喷了他一脸两米长的口水，“有的给你看就不错了，你哪有资格要求加更。哼。” 魏有祺于是一副哭丧脸的样子。 临到要走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岳敏忽而从楼上跑下来，将梁文静拉到一旁，贴脸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啊？”语气有些许惊讶，梁文静低声道：“你确定嘛。” 岳敏点了点头，表情仿佛有点害羞又或者别的什么，说不上来的情绪。 梁文静嗯了声，这才与她摆摆手，岳敏回到楼上了。 梁书宇已是撑好雨伞在门口等，待梁文静一过来，就将她和梁英一起揽到自己身后。大红的木门一打开，夹杂着潮湿雨露的寒风便猛烈地吹到三人身上，三个人的发丝顿时沾上了极细小的雨珠。 雨夜淅淅沥沥，黑得像盲，全然看不见任何东西。 十来天以前，城市的夜晚里还有灯光。或是烛火，或是手电，发电机或别的什么东西。 到后来全都熄灭了。 也许是没电了，也许是要节省些燃料。 因此夜晚出门的人浑然像一颗掉入墨汁的石头，滚上两圈也与黑暗无异了。 “温度又降了。”梁英道。 梁文静感觉了一下，“好像是降了，天气越来越冷，接下来不会搞出个冰河世纪吧。”她想到了自己在里开的脑洞。 梁书宇撑伞，梁文静和梁英反身过来把门合上。里面的岳石峰和魏胖子则是很快将旁边的实木沙发移过来堵在门上，然后才转身各自回到房间睡觉去。 也许是入夜以后太冷，先前一直在窗下叫嚣的唐老鸭女人没见了踪影。 梁书宇三人快步穿过不到三米宽的街道，熟练地摸到了门上的钥匙孔，很快地们打开，一股冲击力还蛮强的水流从门里喷了出来，不过凭借三个人的经验轻松躲开了。 到了门内，收好雨伞，三个人又要小心地提着雨衣上台阶，这楼梯间俨然成了小瀑布，一个多月的滋润，台阶上长出了许多绿色青斑，因此要格外小心。 但还好他们都穿着拖鞋，挽好了裤脚，只需要防滑即可。 到了三楼屋内，摸索着关好门，梁文静和梁英现在住一间房，各自回屋又将房门上锁以后，梁书宇用毛巾把脚擦干，也躺到了被窝里。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将被子里的干燥剂推到枕头底下去。 因为下雨天太过潮湿，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里还放着生石灰。这是魏胖子想到的主意，以前他们工厂里就是这么防潮的。 生石灰是从附近未完工的工地里找到的，倒不算太费劲，也真的派上了用场。 第二日天刚亮，或者说外界终于能看清一点东西以后，他们按照昨日的安排各自准备出门去，然而岳石峰家的石坝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七十章：不速之客 天刚蒙蒙亮，不知是几许，梁书宇已经完全苏醒了。 还贪暖地缩在被窝中。虽然是清醒着，眼皮子却在打架，脑袋也沉沉的，像是身体泡着温泉，脑袋却陷在沼泽里。 梁书宇知道，这是连日的淋雨，外加环境潮湿，陷入一种不知名的亚健康里了。 尽管每天都在锻炼，出一身薄汗，也休息得充足，绝不可能熬夜，每天早晨起来时的难受却没有减少。 甚至有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器官全都变沉重了，像一块重重的吸满了水的海绵，压得人浑身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梁英和秀萍阿姨已经出现了水肿的迹象，而梁文静的脸上也冒出了痘痘，岳敏也许是身体条件比较好，暂时没出现异样。 每个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些小毛病，但却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先将就拖着。 只希望早点雨停，早点来电吧。 梁书宇在被子里微微吐出一口气，感觉到眉宇间的紧张舒展了一些，才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到一支香烟点起来。 银白色的烟灰有节奏地被抖落在水瓶里，梁书宇的瞳孔被印上了一点红橙色的光彩，可也是黯淡的，恍若没有颜色。 鼻息像一朵被压垮了的栀子花，沉沉的鼻息如花香般铺满了密闭的室内，一连抽了三支，梁书宇觉得自己应该节约一点，在点燃第四支之前把烟盒放了回去。 又绵了一会儿，梁书宇才忽地扔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伸一个懒腰，又狠狠地提了一口气好露出个笑容，去叫了梁文静起床。 “唔，都不用上班了还不能赖床吗。”梁文静把脑袋缩了回去。 又被梁书宇拉了出来，弹了个脑蹦，“起床，锻炼，不能偷懒。” 梁文静不满地娇喝起来。 梁书宇只好把她脖子里压得扁扁的那个粉兔子拔了出来，“你的飞镖练习得怎么样，杀人有几分把握。” 大早上的，这么刺激的问题！ “那是为了杀人吗，那是为了自保！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搞的我好像是个杀手一样。”梁文静把粉兔子抢回来抱到怀里，好像母鸡护仔那样，“别吓着我家小宝贝了。” “所以呢，练习得怎样？”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强无敌咯！”梁文静把粉兔子放到被窝里盖好被子，总算起身了，“师父就很强，我这个徒弟能弱吗。” 师父，当然是指岳敏啦。 其实在停电以前岳敏的飞镖技术也就比没训练过的人好一点儿而已，算不上多专业的能力。 但停电以后经过长期的琢磨和训练，已经可以称得上很专业的飞镖手了。射移动靶子，十把有七把能中！ 梁文静的水平就没这么强了，目前还停留在固定靶上。 梁书宇笑着摇头，勉强承认她自认为的强无敌吧。 从衣柜里帮她拿出干净的衣服和外套，梁书宇到厅中等候，顺便套上雨衣，刚把裤脚挽好的时候梁文静也换好衣裳出来。 梁书宇便又帮她套上雨衣，二人刚要打开门下楼，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和一个男人的喊叫声，“老魏在不在？” 梁文静便看了眼梁书宇，梁书宇面不改色地将门关好，“下去看看再说。” 大早上来点名找魏胖子，多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很快到一楼，梁书宇先站在屋檐下看向石坝。 此时石坝上正有一个男人在窗户旁朝里张望，因为早晨起来需要借光，窗帘便都大大敞开着。不过很可惜，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大厅，里面除了标准家具以外，并没有别的稀奇的东西。 而厨房里确实飘出了阵阵迷人的米香，闻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魏啊，不会还没起床吧？”他又喊了一声。 梁书宇没急着过去，反而是绕到了魏有祺家的便利店中，找了个小板凳和梁文静坐好在那儿等着。 这个男的梁书宇也算认识，而且算是看着梁书宇长大的。 姓刘，住在稍微靠下一点，是老陈的牌友，因为和老陈熟识，经过的时候也会打个招呼，不过梁书宇和他只是“吃饭了没”的关系。 他们搬上来以后，老陈彻底得了“自由”，三五个人经常聚集在一起打麻将。 据梁书宇所知，老陈又是好多天没回家了，也不知他老婆的命还在否？ 又是两道喊声过后，魏胖子没出现，却是岳石峰出现在一楼防盗窗后。 “老魏呢？他不是搬到你家了嘛？”见来人不是魏胖子，老刘的表情有微微的失望。 岳石峰板着脸摇摇头，“他还在睡觉呢。” “嗐！赶紧叫他起来，我有重要的事儿和他商量呢，对你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呢。”老刘露出一抹‘你们将要捡大便宜’的表情，故意卖弄着。 岳石峰不动声色，早先他们就商量好了，如果有人找魏胖子，那就他出马。如果有人找他，那就魏胖子出马，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想从他们手里敲竹杠、吃蹭饭就对了。 “唉。”岳石峰略带凄色地叹了口气，“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找他什么事？” “……怎么了？哪不好？”老刘好像关心地问道。 岳石峰摆摆手，一副不好说的模样。 老刘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心里却在骂：都他妈是戏精，谁还不知道谁呢！脸上却是堆起了寒暄的笑容，“那没事儿，找你也行。其实啊，我这里是有一桩好生意和你们商量，对你们来说绝对稳赚不赔。” 岳石峰和老刘也不过是“吃过饭没”的关系罢了，但他知道老刘是老陈的牌友，所以很快把他和老陈划分为一类人。 像这类人，当然是不值得结交、不值得来往、不值得合作的。 “现在的世道还能做什么生意？能生存下去就很不错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岳石峰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有没有得做，肯定要先了解一下才行对吧？咱们做人最忌讳的就是固步自封，画地为牢。不论任何时候，咱们都要尽力去吸收外界的新鲜知识，跟上时代的节奏，要知道没有赚不到钱的时代，只有赚不到钱的人，你说对不对？” 岳石峰被他一番话绕得头都晕了，愣是没听出中心思想，只听到了赚钱两个字。 “现金应该已经没用了吧。”现在的现金在外面应该买不到任何东西了，赚钱做甚？ 第七十一章：交易 老刘被问得一噎，倒不是被反驳了，而是因为从岳石峰口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有种傻白甜的味道呢？ “我当然不是在说赚钱，其实我说的是赚物资。吃的，喝的，燃料，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了。要不你出来，老哥给你仔细聊一聊，你听了以后绝对感兴趣。” 至于进去喝杯茶慢慢聊的话则是不会说出来了，老刘也不是那样不要脸不懂分寸的人。 现在一杯热水多稀罕啊，纯净水多稀罕啊，家家户户都是节约了再节约。何况家家户户的门户都看得严，平白提出要去别人家里坐坐，就跟男人提出到女人的床上坐坐是一样的耍老流氓行径。 “我肯定不感兴趣。”岳石峰摇摇头，完全不为所动。 “你肯定感兴趣。”老刘强调。 “不，我肯定不感兴趣。” “不，我敢保证你绝对感兴趣。” 岳石峰道，“我要去吃饭了。” 老刘：“……”这个大块头是三岁小孩吗为什么说话这样式的。眼见着岳石峰要走，老刘也不能再继续故弄玄虚了，“老岳你等等，听我说完！” 老刘赶忙说道：“其实呢是这样的。咱们这条街上的人也不少，老哥和几个兄弟协商了一下，咱们干脆弄个交易平台，方便咱们街坊邻居之间互相交易物资。现在外边这么乱，停电也没个尽头，谁知道究竟要停多久呢？商场和银行也都遭了抢劫，你看，你家里囤积的东西再多，也总有欠缺的吧？” “还不如跟咱们合作，你拿出你多余的东西，跟咱们交易你缺少的东西，岂不是双赢？” “你说老哥的这个想法有没有道理，是不是稳赚不赔。” “哦……好像还可以。”岳石峰便想：梁书宇那小家伙真是料事如神，昨天刚才饭桌上说过的事儿，今天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昨天梁书宇在桌上说一旦贸易体系崩溃以后，城市里就可能回归以物易物的时代，到时候不怕弄不到东西，弄不到的可以找人换。 这不就来了？ 但梁书宇也说了，不跟街坊邻居换，要换找远的地方换。 岳石峰便是摇摇头，“我还是先去吃饭吧。” “不，你听我说完。”老刘赶紧叫住他，甚至伸出一只手到窗户内拉住了岳石峰的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不仅仅是交易平台，咱们还可以顺便提供安保服务，或者交易收税，只要你愿意加入咱们，咱们人多大家一起搞，赚的平分，到时候大家不得过得滋滋润润的，吃香喝辣的么！” 岳石峰扭了扭自己的胳膊，那样子像一只犀牛在甩身上的虱子似的，心道我现在就已经每天吃香喝辣了，还跟你们这些人搅和个什么劲？ 就像马爸爸和月收入两千的贫困户均一均的感觉一样，让岳石峰他们这样的“家庭”去和老刘合作，那不叫合作，那叫扶贫。 “我要去吃饭了。”岳石峰老实巴交地说完，终于甩开了身上的大虱子，然后一把将玻璃窗关上，再上了锁。 老刘那憋得呀脸都发青了，终是忍不住口气不善来，“树大招风你晓得不？众矢之的的意思明不明白？你们家囤了不少东西吧？街坊们都长了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呢。不是咱们眼馋你们的东西，咱们是起了个好心思拉你们入伙，只要是咱们一伙的人了，那肯定是互帮互助的。” “谁要是想打你们的心思，肯定也要先过咱们这关才行，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你不懂嘛，现在拼的就是人多！人多就没人敢招惹咱们，要是你们早跟咱们合作，老魏的便利店肯定也不会被人盯上的，你说对不对？” 巍巍便利店里看够的梁书宇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和梁文静走到对面。 老刘还在劝说之中，但却不知道里面的岳石峰能不能听见了。 梁书宇猜是听不见的，因为这房子的隔音特别好。 “唉，小梁啊，你快去劝劝你叔。”老刘投过来救命稻草般的眼神。 梁书宇敷衍地笑了一下，将梁文静揽在自己的身侧，挡在前面，一边敲门一边像是随意问道：“刘叔知道商品房那边一个脸上长黑斑的女人么。” 老刘“啊”地回忆地道：“不是很熟。” “哦。”梁书宇点点头，那就是认识咯？ 那个女人刚搬到这边来时，仅仅是使使小心思妄图捡便宜，昨天却突然变得难缠起来，甚至揪着罗威和岳石峰不放，愣是等到天黑透才离开。 而按照她这股毅力劲，早晨是梁书宇等人要出门的时间，她又怎么可能不出门来继续纠缠呢？ 原来是有人指点过的。 门开了，梁文静先钻了进去。老刘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却被梁书宇瘦高的身影遮了个全，“我也要去吃饭了，刘叔你自便？” 老刘看他们这态度，大概知道这事儿是没戏了。 可他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让他出去抢他又惜命的很，如果不在这里弄点，他两个儿子肯定会饿死的。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不能拉这群人入伙，也要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油来！ “小梁啊，叔不怕跟你说老实话。其实叔今天过来不单纯是拉你们入伙，也是来救你们命的。” “哦？怎么说。”梁书宇阖上了门，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靠着门听了起来。 老刘也不怕和梁书宇这么个半大小孩说主意，毕竟他也是打听过的，据说这位小梁挺有话语权的。 “之前小赵那一伙人，你杀了他们一个小伙伴，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不怕这么说吧，小赵是个有头脑的人，现在已经跟三哥和炮哥拉上关系了，你们囤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人盯上了。” 梁书宇从没觉得小赵等人会偃旗息鼓，他这段时间从没放弃过锻炼身手。只等着小赵等人再次送上门来，给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呢。 “炮哥是谁？” 三哥他晓得，也是老陈的牌友之一。东北汉子，肩膀上还有纹身，长得五大三粗的，身板看上去比岳石峰还要强壮。 不过梁书宇知道这人，花架子，也就是看上去唬人，其实只是纸老虎一只。 但炮哥他就不知道是谁了，这让梁书宇莫名联想到魏胖子说的，附近有陌生面孔在闲逛。 第七十二章：老刘 老刘是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不过他的实际年龄显然没有这么大，他只是看着显老而已。 一双浑浊的眼睛只有在算计别人的时候才会发出精光，也就是现在，他的眼睛仿佛刚被水滋润过一般，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甚至蹦出几许威胁的意味。 他紧皱的面颊爬满了豹纹一样的老年斑，而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绝不是做苦力做出来的，完全是由于摸麻将导致的。因为梁书宇记得他在工厂上班，还是个主任或者主管级别。 深谙与人沟通之道。 他先是利诱岳石峰不成，然后恼羞成怒地威胁，最后再恐吓梁书宇小朋友，明显有备而来。 “炮哥是我们这片区的老大。”他说，然后抖了一下左眉，笑笑，“早些年是跟着深蓝市第一大哥混的，在里面蹲了十二年。那里面你知道的，没本事的人根本混不下来。这个人连我都不熟，但听说非常浑。叔是想劝你们，千万别和这样的人成仇。” 梁书宇的心里呵呵了一下，先不说深蓝市早就惩黑除恶多少年，便是有，那些跟着所谓第一大哥的核心人物也早没命在了吧。 这些所谓的“老大”只是自封的噱头而已。 但梁书宇也不小觑这位所谓的“炮哥”，狗急了都会跳墙，别说人不要命的凶狠起来。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他都不会小觑，但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都别想在他这里敲竹杠。 “哦。”梁书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么这位炮哥想必很厉害了。” “那当然。”老刘看了眼四周，“手底下几十号人物呢。”他比了三在手掌心敲打了几下，“叔也不是惦记着你们家的东西，只是想提醒你们，人多才是力量，否则就靠你们这些人，守不住的！” “与其到时候丢了东西又丢了命，何必呢！” 看梁书宇在笑，老刘以为他是小孩子心性不晓得外面的凶狠，便道：“你可别不以为意，现在外面乱的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早就不是以前的法治社会了。昨天商场那边发生了枪战，死了足足十几个人。” “那可是真正的人命啊，活生生躺在那儿，死得透透的了！十几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数字，是真正死在那儿了，你能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嘛？” 老刘觉得梁书宇也就是看着大，但其实这个年龄的孩子还不知道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什么概念。 只有真正到了三四十岁，体会到了人生匆匆百年眨眼之间的感觉以后，才会真正畏惧死亡，体会到死亡的真谛。 “嗯，我明白的。”梁书宇认真地点头。 “嗯，你明白就好。总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自己不珍惜不要紧，但要想一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多想想他们。” 老刘说完突然想到梁书宇好像杀过一个人，虽然听说是自卫误杀，但看着此时梁书宇挂着浅笑的脸，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 “那刘叔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梁书宇虽然是笑着，但那双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明明应当是一双璀璨的少年人的眼睛，却给人一种黯淡的锋利感。 老刘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点莽，他应该找两个人一起来的。要是没谈拢，又触怒了对方，他不会被直接做掉吧？以现在的社会状况，真惹急了对方也不是不可能…… 老刘的心尖便猛地打突：“额……我觉得、就是说，我建议你们可以多找几个人合作，人多就是力量，大家团结起来，就不怕被打劫了。” “哦，那么找谁呢？” “这个嘛……”老刘的想法当然是找他呀，但他却突然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牵扯进去，至少现在不行，起码多两个人陪他吧！反正以他职场多年的预感，他突然觉得梁书宇是个很难应付的人，比岳石峰那个大个子还难应付。 “这个，可以再商议一下。”老刘保守的说。 “嗯，那刘叔再想想？我要去吃饭了。” “哦，不好意思哈小梁，耽误你吃饭了。”老刘赔了一个笑，梁书宇朝他点点头便进入屋内。 老刘的额上顿时凉飕飕的，脚步也有点发虚，他觉得自己有点夸张了，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吓得发虚，转个身赶忙往自己的临时居所走。 脚步有点蹒跚，以至于肩膀一颤一颤的，像只刚把同伴推下水心虚地逃开毁灭证据的老企鹅。 梁书宇到屋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所有人都坐在桌旁，还没动筷子，正在等他。 今天的早餐是简单的稀饭和咸菜，外加每人半个咸蛋。 这早餐对梁书宇来说，比停电以前还要丰厚。因为他经常不吃早餐的。 “怎么不先吃，菜都冷了，吃吧？”梁书宇坐下。 秀萍阿姨便道：“稀饭滚烫的，凉一凉才好入口呢。” 其实他们这个小团伙的配置还蛮奇怪的。最有主意的“领头羊”竟然是梁书宇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屁孩。 他们三个家庭，只有两个成年男人。岳石峰确实强大，但他有时候倔还犯傻，也不够机灵，是个实干家，而不适合做领头羊。 魏胖子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也很热情很正直，但他胆子太小了，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关键时候掉链子，有点儿靠不住。 剩下的人中，其实岳敏是武力和智力双强的最佳人选，但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外出，未免还没找到物资，先被穷途末路的狂徒盯上了。 梁英也很聪明，有经验，有头脑，有智慧，有阅历。同样只是受制于性别罢了。目前不适合在外面干活，略有点委屈她的能力。 因此才叫梁书宇钻了这个空子，至少梁书宇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要答应跟他们合作吗？”梁文静问。 “怎么可能。”梁书宇喝了一口稀饭，大家也都拿起筷子吃饭，魏胖子帮他答道：“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只能先暧昧地拖一拖这样子。” 岳敏嗯了声：“如果把话说死了，他们就该采取别的行动了。” 第七十三章：工作室 魏有祺皱了眉：“但我们总不能一直拖着吧。在他们眼里我们简直富得流油了，也许短时间内他们会跟我们拖，等拖到他们穷狠了的时候，肯定会采取更激烈的行动。” 梁英也道，“没错。” 秀萍阿姨能听懂他们讨论的东西，不过她明白自己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决断的，因此听得也不认真，只在心里想着中午做什么好吃的，犒劳犒劳他们。 “妈，如果我们搬到工作室那边，能住得下吗？”梁书宇问梁英。 “可以，那边有四百多平方。但没有床，睡的条件会简陋一点。” 这倒无所谓，不一定要常住在那边，除非是这边已经失守了。 “吃完我们先搬一些东西过去看看情况先。”还和昨天的打算一样，只是更笃定了。 众人应声，碗筷清脆响，很快吃完了早餐。 梁英二人收拾了桌面，梁文静和岳敏则快快去整理要搬走的东西，一共三个书包，并不装满，只装一半，好让书包看起来不轻也不重的样子。 里面放的是能够直接吃的八宝粥罐头和面包等，工作室那边没有煤气灶和燃料，就算搬米和面过去也吃不了。 把背包放在雨衣里面遮挡好，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三人又在脚上套上了干净的袜子和三层防雨的塑料袋儿，才穿上专门外出用的湿鞋子。 他们经常在外面走，脚时常是湿的，久了以后便泡得发白发泡。套上塑料袋不仅可以防水，还可以避免湿气从足部进入体内，也许会健康一些吧。 但容易打滑，因此要格外小心一点。 “红参水，趁热喝。”走前，梁文静先给他们一人灌了一碗热热的红参水，不管有没有中药用途，在这时节，有热水喝就很舒服。 三个人准备出门，此时罗威也到了石坝上。 看到三个人均是背着背包和武器，一副又要出门的样子，罗威的表情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道：“你们今天也准备出门吗？” 罗威是单独来的，也不是出门的打扮，看起来是不准备出去了。 三人点头。 罗威道：“我屋那个昨天有点吓到了，我想留在家里休息两天，我们东西差不多了，就不出去了。” 梁书宇正有此意，要是罗威质疑要跟他们一起走，他还不好拒绝呢。 又随意聊了两句，几人告别，罗威也回了自己家。 等梁书宇他们走后，剩下的魏胖子几个又搬来木沙发，将大木门堵得严严实实的，留下岳敏和梁文静二人在一楼望风，顺便也是训练，他才回到楼上休息。 魏胖子有三高，心脏也不太好，天气太过潮湿，也许是引发了什么并发症之类的，他最近的精神都不太好。 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五六个小时都在睡着。 就是锻炼也不见得精气神变好，众人本来寻思带他去看看，但这两天正好碰到枪响导致的一系列事情，还未来得及。 今天梁书宇三人要先去工作室走一趟，探一下环境，回来再买点铁丝和工具。 经过那两套商品房时，梁书宇往上看了看，从前闲置了大半的房子，如今几乎都住满了。全是从下游搬上来的商贩、打工的、开店的等等。 此时有稀松的几人从里面走出来，全是生面孔，因为没有雨衣，便只是顶着塑料袋在头上。显然，这种行动打伞是不明智的。 “昨天那个女的不会又来缠我们吧？”魏有祺望着这两栋楼，有点担心地道。 岳石峰也看了眼，国字脸上露出焦烦的表情，“她明显是想趁火打劫，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却偏偏找上我们，如果任由她这样闹下去，会不会对我们有不利的影响？” “影响肯定会有的。”魏有祺道，“效应嘛，这附近不少人都知道我们比较富有，说不定会有人趁机搞事情。” “她家还有没有其他人？”梁书宇突然问。 魏有祺和岳石峰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他，魏有祺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没见过。” 梁书宇点头。 魏有祺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下意识搓了搓大腿，停电以来，老梁的性格变了很多啊……越来越腹黑了，连这种想法都是信手拈来。 “那就好，要是都跑到我家去闹，也太难缠了。”岳石峰庆幸般地松了一口气。 诶？魏有祺惊了，“重点是这个吗？” 岳石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嗯？”难道不是在担心这个吗？ “咳。”魏有祺清了清嗓子，“我们到了。”然后推开了两扇沉重的消防通道大门。 夏峰大厦一共有十层，梁英的工作室在第七层，而一楼的消防大门并未上锁，梁书宇他们来之前有担心过会上锁，因此还专门带了钳子，还好现在用不上了。 一进入消防通道，魏有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严肃起来，和他平时略显稚嫩的活泼完全不同。 梁书宇则是没什么变化，他看起来一向都比较稳重，只是双手都握在了挂在大腿上的刀柄。而岳石峰走在最前面，手里紧紧握着斧头，脚步沉稳而有力。 魏有祺在中间，背部贴墙而上，梁书宇断后，双目亦十分谨慎。 这已经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了，根本不需要单独分配，只要进入陌生的地区，他们就会如此防备着了。 顺着消防通道至第二层，他们顺利看到了锁得死死的二楼消防大门，到第三楼的时候，台阶上已经没有水渍了，至少说明在近一两天内，并没有人来过这里。 也许这栋楼暂时是空旷而安全的。 就这样，他们一步步途径六层，抵达了第七层的消防大门外面。 梁书宇观察了每一个消防大门上的锁链，有的是铁链，有的是u型锁，五六楼的防盗锁都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已经被外人光顾过，但没有成功而已。 到了第七层，消防大门上的u型锁竟然被破坏得最厉害，竟有数十条被利刃割过的痕迹！ 虽然没有彻底割开这把锁，但会是谁专门爬到这几层来试图打开这把锁呢？ 这栋大楼里只有小公司和工作室，并没有餐馆或超市呀。 第七十四章：李阿姨 “老梁，这把锁被人动过。”魏有祺惊声道，并更加谨慎地打量起四周，手上的刀也已拔了出来，在昏暗的楼道里折出了慑人的银光。 “我看到了。” “会是什么人？”魏有祺经常和梁书宇来这里玩，也知道这栋楼里的情况，这里根本没什么物资可抢，什么人会专门来破坏这里的锁呢？ 难道是毕生华园的员工？为什么呢？ 梁书宇没有回答他，只是凑近了观察这把锁。 锁是标准的u型防盗锁，银色的合金上套着一层老旧的橙色橡胶，而此时橡胶已被割得断断续续，像一节节被贯串在合金上的烂肠子。 而银色的合金也被不同程度破坏，但其中最深的一条割口，也绝不超过01厘米，割它的人或许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同时，从创口错落参差的割裂程度来看，它不是一次性被割成这样的。 观察至此，梁书宇的心脏突然一阵颤栗，好像有电流从他的足跟倒流上来，令他全身的寒毛竖立，如置身于充满狂风与闪电的大平原中，是李阿姨！是她吗？ 梁书宇一向沉稳的表情忽然坍塌了，那天他逃出电梯以后，电工似乎有说过“赶紧回家，没必要值班”之类的话，难道后来他们没有把电梯修好？ 如果电梯没有修好，那么唯一能够离开这栋大楼的便只有这一扇消防大门。 虽然它被隔绝在毕生华园的卷帘门内，但想要破坏一扇卷帘门并不困难。可难道是李阿姨破坏了卷帘门后，却始终不能锯断这根防盗锁，以至于……？ 不，也不一定是这样。 也许李阿姨已经离开了，防盗锁上的痕迹是别人留下的。 梁书宇的表情又恢复了一些平静，伸出手去想要将这扇紧闭的大铁门推开一些，最好是一条缝，好让他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手却在空中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那颤栗的指尖将冰凉的温度传递到梁书宇的心脏，只感到一阵阵的苍白。 “轰！”梁书宇终于将它推开了一条缝。 “好臭！”被推开的一条缝中突然射出一股浓浓的气味，好像污水沟里的黑色粘稠液体飞溅着喷到鼻子上的感觉，魏有祺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岳石峰也是脸色一变，赶忙退开了，从腰包里掏出三个口罩，扔给梁书宇和魏有祺，自己也戴上，又迅速将楼道口的通风窗打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终于把满室的腐烂臭气稀释了大半。 “小心传染病菌。”岳石峰说。 魏有祺戴上口罩，看到梁书宇居然还怔在原地，居然连口罩都不戴，“老梁，口罩！”不由地大声提醒。 而梁书宇转过了身，一只手扶在护栏上，好像一个饿得站不住的人，得靠扶手才能站稳。他紧锁着眉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深呼吸，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已经红红的了，湿润的水气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流出来。 魏有祺和岳石峰都看出了不对劲，没敢吱声插话。 又缓了一会儿，梁书宇站直身体，仰一下头，又抿了一下唇，才从容地将口罩戴上。 再转过身来，他的表情状态已恢复正常，“砸开吧。”只声音有点嘶哑。 “嗯。”岳石峰应声，梁书宇和魏有祺把位置让出来，岳石峰高高举起斧头，对着u型防盗锁狠狠地砸下去。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预先考虑过这边的情况，因此背包里也带了一把防盗锁，是梁书宇以前用来锁自行车的锁。 岳石峰对着防盗锁上本就有割痕的地方狠砸了二十多下，很快就将锁破坏掉了。 坏掉的锁拿开以后，考虑到里面可能会有传染菌，三人先从背包里拿出毛巾等裹在口罩外面，把门拉开通风十来分钟后才小心地走进去。 入内，地面并没有梁书宇想象的肮脏或狼藉一片，反而光洁如新，米白色的瓷砖地板反射着白光，隔着毕生华园和“三木财会”之间的卷帘门已被拉起，而卷帘门外的电梯门，也被强行扒开了。 门上还残留着工具的痕迹，电梯地板沿边有干枯了的不明显血手指印。 而这外面一切都还正常着，不正常的是三木财会里面，那扇面向街道的玻璃窗被砸烂了，此时正咕噜噜刮着大风，把剩下的窗户框打得哐哐作响。 但这扇窗户的下方除了水渍以外非常干净，一丁点玻璃渣都看不见，仿佛被人专门清扫过似的。 臭味是从三木财会里传出来的，但通过两扇玻璃门往里看，地上、办公桌上、甚至是前面的接待台上都干净一片，看不到任何肮脏残破的痕迹，让人怀疑里面是否真的有一个被困了四十多天，而**发出臭味的尸体。 也许是厕所坏了？ 像罗威家那样，屎尿从厕所里喷出来，污染了空气环境。 是这样吗？ 梁书宇推开没有上锁的玻璃门，臭味更浓厚了，即使被厚厚的毛巾和一个口罩隔着，也能闻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死人的气味，梁书宇闻到过。 工作室还维持着梁书宇那天来时的模样，甚至更加整洁干净。 地板纤尘不染，厅中一共有七个办公桌，每一个办公桌上的文件摞得齐齐的，只是没有看到任何尸体的影子，但梁书宇已经猜到她会在哪里了。 办公室。 只有办公室那里有一张可折叠式小床，平时累了可以将它打下来休息，小时候梁书宇便经常在那里看动漫，梁文静则会在旁边支一个小凳子，一边写作业，一边瞧瞧地偷看梁书宇的屏幕。 被梁书宇发现以后，他会立刻告状，于是梁文静会被揪出去，到前台去写作业。 那个时候李阿姨会对梁文静说：“动漫没什么好看的，那是小孩子才爱看的东西，像你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应该更喜欢看书吧。” 但当时梁文静已经十几岁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么敷衍的安慰，只会和梁书宇说：“你下次再敢告状，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的脚趾头塞到你嘴里去，不信你试试看！” 第七十五章：葬礼 梁书宇起初会被她吓得好久不敢告状，后来发现梁文静没那个胆子也根本不可能打断他的腿，至于把脚趾头塞到他嘴里？ 梁书宇已经试过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根本不怕那莫须有的警告，依旧我行我素。 还有一次他们两姐弟在工作室里打了起来，李阿姨一边劝架，一边咯咯咯地笑，原因是梁书宇打架的时候没站稳，一个屁股墩儿摔到地上了。 以至于梁书宇心里暗暗恨了她好久，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她给的水果。 其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李阿姨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温和的，偶尔会说些敷衍的不合时宜的话，但工作起来却很严肃的人。每到月头月底的那几天，她都像一座随时可能会喷发的活火山。 梁书宇站到了办公室的黑色大门前，气味更浓了，他已经完全确定，尸体就在里面。 但梁书宇没有迟疑，他戴上了透明的塑料一次性手套，扭开金色的圆形门把手，门随着咯吱声缓缓地张开了，将里面的场景和气味一并吐露出来。 门内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虽然米白色的瓷砖地板都被清扫得很干净，但门内的地板上爬满了黑色的疮斑，连雪白的墙也没有幸免，如溅墨般在尸体栖息之地辐射绽放开。 地板上还洒满了纸叠的星星和千纸鹤，是用报纸叠的，有一些千纸鹤的翅膀上用红笔画出了星星、月亮和花朵，很漂亮，栩栩如生，像真正的花朵一样。 不，比真正的花朵还要漂亮。 她连工作室里的财务报表都不敢用，全是用过时的报纸和杂质页叠的，也许到最后红笔用完了，留下一些没有图样的苍白千纸鹤，她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漂亮的葬礼。 梁书宇记得她最喜欢的颜色是宝蓝色，因为有一次她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梁书宇说“丑死了！”，那会他正恨着她，她那天心情很好，说： “才没有，可好看了，我老公花了两千块买的呢，我最喜欢的颜色！” 可千纸鹤里没有宝蓝色的图案，想是办公室里的蓝色水性笔她不满意罢。 “老梁，你看这个。” 这时魏有祺从背后走来，手里拿着一条由不同电线、布料等系在一起的长绳，“所有电器的线都被剪断了，这绳子是在外面的茶几上找到的……” 这条绳子最多只有七八米长，并且电线胶皮较滑，很难打结，需要浪费不少长度才能绑牢，但即使这样，绳结处还是滑丝了。 梁书宇突然知道了那扇被砸烂的窗户的作用，不是用来自杀，是用来逃生的。 这里的一切，都令人触目惊心。 梁书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魏有祺也看到了办公室内的场景，一刹那，魏有祺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他没出息的哭了，明明上一次他发过誓再也不哭的，但他还是没办法像梁书宇一样淡定。 毕竟他也认识李阿姨有那么久了，虽然不算很熟，但总归是认识的人吧。 “她走的很体面。”许久，魏有祺忍着没有擦掉眼泪。 因为他担心手上会有细菌通过眼睛进入身体，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桓了一下，他突然发觉自己残忍得十分可怕。一个认识的人死了，他却担心自己会不会传染上疾病。 他好像也变了。 岳石峰走过来拍了拍魏有祺的肩膀，用很轻的声音问梁书宇，“东西还放这里吗？” “嗯。”梁书宇没再伤感，将办公室的门拉过来，“下次过来把玻璃胶带上，把这扇门封了。” 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模样，连蛆虫都已死，当然不可能去触碰尸体再将她搬离这里，风险太大。 只有将这扇门彻底封死，应该可以杜绝病菌的传递。 按照原计划，他们把东西藏在这个工作室里。 不过藏东西也有技巧，当然不可能藏在抽屉里柜子里，这样一旦有人光顾这里，就会被洗劫一空了。 既然是这样，能藏东西的地方自然不多。包括立式空调的里面，用螺丝刀把后面的挡板打开就是了。电脑机箱里面，空间也很大，能藏不少东西，一般人不会想到那里。 而所藏的东西，也不是胡乱将几罐八宝粥或水果罐头丢进去摆放好即可，而是梁文静和岳敏通过思考，精心设计出来包装出来的，分为一份份。 梁书宇他们今天背出来六份，每一份都用单独塑料袋打好包装，里面包括矿泉水一瓶、八宝粥一罐、饼干或面包、糖或巧克力。 一份里至少含有水、糖和果腹的三样。这样单独的一份能够提供两到三天的食物和水源补充。 家里的食物也多是这样分装好的，还有一些食物里分装了药品，被另外颜色的塑料袋分别出来，都是为了紧急备用。不过今天带出来的六份补给没含有药品。 把东西藏好，魏有祺闻着空气里还十分明显的腐烂气味，“我估计二十七巷那边的人不容易善罢甘休，既然这边的环境还不错，又没其他威胁，我们干脆搬过来算了。” 岳石峰点头，“嗯，我觉得可以。那要不要把窗户都打开，先通个风？” 梁书宇否定道，“不能开窗。附近其他楼里肯定有住人，突然开窗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岳石峰听得眼睛一亮，“有道理啊。”惊叹梁书宇真他妈想得周到，连这种细节都能留意到。这样的人才不做侦察兵真可惜！ 不过岳石峰又苦恼道：“虽然暂时没有别人，但五楼六楼的防盗锁都被破坏过，说明有别人打过这里的主意。” “没有别人了。” 岳石峰纳闷，“但五楼和六楼都有破坏的痕迹。” 东西都藏好，痕迹也擦除了，连主机上的线路也原原本本的插回去，不让任何人看出它有被动过的痕迹，梁书宇等人才走出三木财会。 岳石峰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梁书宇肯定地说没有别人了，魏有祺便指了指电梯，以及电梯地板边沿上的血手指印给他看。 哦！原来是她！从电梯井里爬到了五楼和六楼，却依然没能破坏外面的防盗锁？ 第七十六章：消毒 离开夏峰大厦，他们再次光顾了上次买过东西的那家五金店，用三袋饼干两袋果冻和一包烟换到了大量的铁丝、老虎钳和锯子一个。 饼干果冻都是不耐吃的东西，但好在烟比较值钱，抽烟的男人是不会拒绝的。 五金店并不是会被打劫的对象，而且店里一般刀具和各类工具齐全，正常人都不会傻到去打劫它。不过老板只肯换不重要的五金，刀具和可以伤人的工具，梁书宇等磨破了嘴皮都不肯换。 还好他们不是很缺武器，家里面菜刀、小刀、锤子、斧头、钢管，甚至西瓜刀都有一把，出门的三个男人身上起码藏着三把刀，不是很缺。 扛着铁丝回到二十七巷，远远地又看到那个黑斑女人在石坝上扯着嗓子嚎哭，但今天有点儿不同的是，老刘和另外两个男人正在旁边劝她。 围观的妇女们倒是不见踪迹了。 “老岳啊，你们总算回来了！”老刘看见风雨中归来的三人，好似小蝌蚪终于找到了妈妈一般，“她愣是要到你家来哭丧，真是劝也劝不住啊，这多影响邻里休息呀！” 休息？他在说休息？ 即使没有这个女人在此处嚎哭，现在还有人能安稳地睡个觉吗。 岳石峰有点儿烦他，连蟑螂都知道他在演戏，可他自己还假装不知道演得很投入的样子。 但岳石峰自知嘴比较笨，讲不过人家，又怕被对方挖了坑，只好板着脸说：“那辛苦你了。” 老刘又是一噎，他怎么总感觉岳石峰在怼他？ “呵呵……哪儿的话。”老刘呵呵一笑，说完退开一步将身后的二人展示到岳石峰和梁书宇的眼前，“介绍一下，这位是三哥，这个是老李。” 说着那个老李的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上前一步，笑得很是殷勤和善，“叫我灯泡就行了。”伸出了手来，要和岳石峰握手。 没想到魏有祺突然上前来，伸出了右手笑嘻嘻地道：“刚摸了一个烂了几十天的尸体，如果李叔不介意的话……”他手上还戴着一次性手套，手套上有不知名黑色污渍。 秃头灯泡闻言脸色一变，猫咪遇蛇般弹回了自己的右手，嫌弃着叫道：“尸、尸体？！”还是烂了几十天的尸体？ 早就听说过这一家人有两套下水的工具，经常跑到菜市场里面摸东西，怎么现在菜市场被摸完了，连尸体也不放过了吗？ 尸体里面能摸到什么东西？莫非内脏之类的也能当做食物？这不能吧！ 秃头李的光滑锃亮的脑袋都要扭曲了。 魏有祺耸耸肩，秃子李的反应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倒是那位“三哥”好像很淡定的样子，也许有点难缠。 老刘把目光转向了梁书宇：“你们今天出去摸尸体了？”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三个人里话语权比较高的应该是梁书宇。 岳石峰就是个保镖。 梁书宇没有义务告诉他们自己的行动，不理会他们三个男人，也根本不理睬老刘的招呼，自顾自地和屋子里的梁文静说话，叫她扔一瓶酒精喷雾出来。 至于地上嚎哭的黑斑女人，也根本不在他的理会范围内。 梁文静依言从窗户里扔出一瓶酒精喷雾，梁书宇几个就自顾自地把身上的铁丝放下，脱了雨衣放在雨下冲洗，把鞋子也脱了，在角落里拿了刷子将鞋底冲干净。 用酒精喷雾消毒了头部、脸部、裤脚和鞋底，冲洗后的雨衣则没有单独消毒，雨衣面积太大了。然后将雨衣沥干，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老刘等三人终于彻底相信他们出去“摸尸体”了。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仔细地消毒，酒精喷雾也很稀缺的！ 老刘那刚被三哥鼓励起来的雄心壮志在三人慢条斯理、泰然自若举动中再而衰，三而竭地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人都是狠角色！ 威胁他们，触怒了肯定会被他们做掉的！ 老刘露出了退缩的神情看向三哥。三哥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有魄力，逼视着他，要他按原计划进行。 老刘害怕地暗中朝三哥摇摇头，不行啊！他昨晚上又去找小赵几人了解过，他们说梁书宇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听说岳石峰开过武馆，拳脚功夫很厉害的。 他们一定要打这些人的主意吗？ 这些人能囤积到那么多物资，仅仅是因为他们比较有先见之明，比较机灵吗？难道他们在外面搜集物资的时候，没有碰到过任何阻碍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杀过人，做过恶呢？ 咱们不知道，不代表别人没做过吧。 老刘的心里十分纠结，一方面他其实并不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三哥才是。他只是比较圆滑，被推出来当个先锋而已。 另一方面，他家里确实要揭不开锅了，他胆子又小，惜命的很。当初家里被淹，刚搬到上面来，他想出去弄点东西，结果正好碰到一群狂徒，差点没命回来。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断绝了任何他再出门的**。 还好他为人比较圆滑，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在别人那里弄到一些吃的喝的。 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停电会这么久，他们以我国的能力，至多半个月就能来电，绝不会像欧洲那样。 再者说，他也更愿意相信即使没有来电，国家肯定会采取应对措施，不会对他们这些老百姓不管的。 哪知道竟然是现在这个局面。 没有任何公务人员来救援他们，听闻连抗洪救灾都停止了，公务人员逃回了家，因为每个人都有家，每个人都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因为公务人员也是人。 所以说，等他终于明白“没有救援”这四个字时，他将要为自己曾经的傲慢和愚蠢付出代价…… 在三哥的一再逼视之下，他想到家里那两个半大的下一顿还没着落的孩子，狠一狠心，吸一口气。 “小梁，昨天叔跟你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吧。与其到最后大家都讨不到好，两败俱伤，还不如跟咱们合作，到时候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不是很好吗？你们再凶也只有这几个人，咱们那边可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真不对盘起来，你们又能讨几个好呢？” 第七十七章：合作 梁书宇不可能直接明确地拒绝老刘。 正如岳敏所说，把话说死，等于逼着对方走上第二条路，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老刘他们想从梁书宇这里弄到物资，说的好听叫合作，说的不好听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老刘之所以有这个胆子，不是因为老刘自己有多强，而是商品房里有太多盯上他们的眼睛。 老刘等人若真是被逼急了，一声令下，或许就会有一窝蜂眼红的人出头来抢劫，他们不会是真正的同盟，可他们不管成功与否，损失最大的都是梁书宇。 这是一场博弈，不是商业的博弈，不是心理的博弈，而是生死的博弈，输了的，要付出真正的生命的代价。 所以梁书宇从昨天开始，便已进入博弈。 正如刚才他自顾自的消毒、洗鞋而刻意忽视老刘等人的举动，不是傲慢，也不是装逼，而是给老刘营造一种心理压力，一种神秘感，让老刘以为梁书宇手里掌握着某种神秘的底牌。 如果梁书宇像平常一样接待了他们，甚至客气地对待他们，那么他们就会以为梁书宇在害怕。 但梁书宇也不能得罪他们，因为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将他们激怒的话，他们真可以聚起一群乌合之众，不管输赢，梁书宇都赢不了。 “我们确实讨不到好。”梁书宇把沥干的雨衣搭在了手臂上，脑袋微偏了一下，微笑道，“但你们也讨不到好。” 这时魏有祺双手环抱站到梁书宇的侧后方，岳石峰则是笔直地立在檐下，激荡的雨水飘在他的肩头，湿润了他的黑色外套，微风将他许久未剪而显得略长凌乱的头发拨弄着，与梁书宇、魏有祺形成了稳固的正三角。 岳石峰有坚实、挺硬的臂膀，锋利、敦实的眉宇；魏有祺则有机灵、活络的头脑，无畏、果敢的勇气；梁书宇却是沉稳、谨慎的心计，周全而又从容泰然的气质，三个人这样站着，好似精妙绝伦的鲁班木，每一块儿都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轻风吹过老刘头顶的两缕剩发，凉飕飕的。 “呵。”一直未发声却从头到尾都在观察三人的三哥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老刘赶忙道，“还没到这程度，没的没的。”充当着调和剂，“小梁啊，我们确实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跟你们合作而已。你得体会我们的用心良苦啊，可不要因小失大。” 魏有祺也冷呵了一声，撇撇嘴，“既然你们想和我们谈合作，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动不动就威胁我们，还找个女人上门哭丧，太没有诚意了。” 要是他们真的很有实力，早就趁梁书宇等人出门的时候打上来了。 不过是瞻前又顾后，怕生又怕死而已。 老刘拉高了眉毛赶紧否认解释，和那个黑斑女人撇清干系，并极力渲染自己就是来劝她回去的。 梁书宇也没心思听他讲这些偏了十万八千里的东西，只道：“如果真的想合作，起码拿出个章程。总不会你们口中的合作，只是让我们出物资吧。难道你们是想明目张胆的打劫么。” “没有，怎么会呢？”老刘听出梁书宇口中的松动，眼睛看向了三哥，请他说个话来定夺。 三哥沉吟了两秒：“你们想要什么条件，直说吧。” “是你们能给什么。”梁书宇微笑。 三哥的表情抽动了一下，梁书宇这时敲了敲木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门缝里露出梁文静的一双大眼睛。 梁书宇三人把铁丝和雨衣等都拿了进去，没再理会那三人。 老刘几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都回了。 想是去静和岳敏接过雨衣和铁丝，梁英、秀萍阿姨也一齐围了上来，只见秀萍阿姨眨着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忐忑地问道：“我们真要跟他们合作呀？这算不算与虎谋皮？” “妈你还会用成语？”魏有祺惊道。 秀萍阿姨脸皮一垮：“我念过中专的好不啦，你也太瞧不起你老娘了。” 梁书宇三人的衣服并没有怎么湿，但还是用梁英拿过来的毛巾擦了擦。 梁英说：“你们还出去吗。” “至少还要走两三趟。”一次能搬运的东西太少了，依照现状，他们可能真的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秀萍阿姨的成语用的没错，和这种人合作确实是在与虎谋皮。 不，准确地说，在这种现状下，和任何人呢合作都是在与虎谋皮，哪怕是罗威，极端环境下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反过头来伤害自己。 除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任何人都不可信任！ “这个铁丝需要处理吗？是不是和学校的铁丝网一样，在上面弄出星字就可以了。”梁文静研究着那几圈重重的铁丝说。 “对，今天要劳烦你们了。你们把铁丝绞好，明天我们就开工。”梁书宇说。 “爸呢？又在睡觉吗？”魏有祺没看到魏胖子，便问。 “说是没精神，干脆在床上躺着。” 岳石峰就想到陈宝怡母亲病重的样子，“我上去看看！” 梁书宇和魏有祺也赶忙跟去了。 魏胖子的房间很是简陋，一张一米五的床，没有桌椅和衣柜，东西都堆在地上，不过叠得整整齐齐的，并不凌乱。 在房间的各个角还放着用麻布口袋装起来的生石灰，是用来防潮的。因而房间的地板还比较干燥，不像客厅的地板是水滋滋的。 “老魏，你怎么样？”岳石峰拍了拍熟睡的魏胖子，魏胖子没醒，他睡得很绵，就像早晨将要起床的那前十分钟，意志力想清醒，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犯困。 “唔。就很困很累。”好不容易将他弄醒，魏胖子的眼睛困得睁不开，略有点发肿。 梁书宇忽然掀开脚部的被子，发现魏胖子双腿的水肿程度又严重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今天就带他去中医那里看看。”就是上次岳石峰带陈宝怡母亲去过的中医那里。 “我真没事，除了觉得累困，身上也没别的痛。”魏胖子挣扎道。 “这还叫没事！”魏有祺生气地吼了一句，他一直以为他爸真的只是困累，因为平常吃饭的时候看着都挺正常的，哪知道这么严重。 魏有祺哗一下，与岳石峰合力把魏胖子从床上拖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看病 “怎么啦？” 看见魏胖子被魏有祺和岳石峰合力扛下来，秀萍阿姨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慌忙地跑过来询问。 “没事，我们今天带他去找中医。”梁书宇不想说太多，以免他们在家里担心。 秀萍阿姨匆忙地点头，赶紧找出雨衣给魏胖子套上。魏胖子昏昏沉沉都站都不太稳，几个人手忙脚乱了几分钟，秀萍阿姨看到他的状态，已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留一个人在家里。” 如果连魏胖子都出门去，家里便是一个男人都没有了，太危险。 他们这个屋子里有几口人，什么性别，甚至什么年龄，都被邻居们摸得清清楚楚，不能就这样倾巢而出。 “有祺，你留在家里。” 岳石峰是武力保障，而魏有祺虽然很机灵但不够沉稳，梁书宇不能放他一个人带岳石峰和魏胖子出去。 魏有祺明白，嗯地点了一下头。 “魏叔，待会我们不能扶你，否则会给别人留下猜想。你自己能走路吗？” “嗯，可以。”魏胖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尽力让自己的眼睛睁开，虽然脚步还有点虚，脑袋也是晃着的，视线有些微重影，但走路应该没问题，大不了走慢一点。 做好这些，梁书宇才和魏胖子、岳石峰二人一起出了门。 刚要出大门，梁书宇突然想起，“姐，把我们的中药清单给我一份。”老中医那里不一定有齐备的中药。 “哦清单！”梁文静正在帮梁书宇重新系鞋带儿，岳敏道：“我去拿。”她高瘦的身影像脱兔一般快速地去了又回来，手上已多了一张刚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条，“别弄湿了，否则静静又要点一遍。” 她们还没来得及备份。 “嗯。”梁书宇接过，折好了揣入怀中，出发。 三人走得比较慢，魏胖子走在中间，虽然有点虚晃，但独立行走的问题不大。 老中医居住的地方并不太远，在一片老街区，只有岳石峰去过，是刘阿姨给他介绍的。 想到刘阿姨，梁书宇又回想起药房里那蜷缩在一处的爷孙两具尸体。不知道刘阿姨还健在否？ 仿佛昨天还健在的人，今日就已死去多时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愁绪让梁书宇的双目染上了几许悲哀，遥想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流感，当年官方公布的死亡数字最终定格在了200万左右。 轻飘飘的200加一个万字，这四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字节，却刻写了无数个家庭血与泪与哀痛的历史，从这简单字节的缝隙里，一个正常人难以窥见它的残忍和触目惊心。 但假如将这四个字节，换成自己的最亲的人、最爱的人呢、发小、死党、认识的人、甚至是昨天说过话的陌生人，现在，假设他们全部、突然消失不见了，那么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沉甸甸的四个字节的含义吧。 他们很顺利地抵达了老中医的住所，路途之中许多行色匆匆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但都忙着抢劫，没空搭理他们。 “陈伯。”岳石峰站在楼下对二楼的阳台喊道。 这边老房区的房子一般都是五六层，比较破旧，但也正因为破旧，这样的房子门窗都装得特别好。早些年沿海的治安不好，门户都安装得很结实。 像梁书宇他们家那样就是典型的老房子，一楼是大铁门，上了三楼则更是铁门加铝门，安全性非常高。 所以岳石峰没办法直接带人上去，只能在楼下喊。 只喊了一声，便有个小脑袋出现在阳台上，往下张望。 岳石峰赶忙道：“是我，小岳，上次来过的。” 小孩儿看是见过的人，才回去禀告自己的大人。不一会儿，便听到楼梯间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楼的绿色大铁门后面出现了一张中年人的脸，问他们：“谁看病？” 岳石峰赶忙将魏胖子搀扶过去，中年人伸出一只手来给魏胖子把脉，又看了他的眼睛和舌苔，还拿出听诊器听他的胸肺。 梁书宇则站在一米开外，没有靠近。 岳石峰没见过这个中年男人，“陈伯呢？” “休息呢，老人家上上下下不方便。我也会看。”中年男人补充道。 人家什么都没说，上来就直接看病，连条件也没提，岳石峰已经很感谢了，当然不可能责问什么。 好一会儿，中年男人已经拿出纸笔开方子了，中途只询问了魏胖子几个问题，就已下了判断，“脾虚湿盛，三焦运行不畅，不是大问题，但最好立刻治疗，不要拖。最简单的中药方和西药我都写上了，能替换的中药也在旁边。” 他简单直了地说完，就将手里的纸条撕下来递到岳石峰的手里，岳石峰拿起一看，上面有一个中药方和几个西药名，其中一些中药旁边还标出了可替换的药材。 连忙将纸递给梁书宇，梁书宇一看，上面的中药好像都有，其中西药补中益气丸也有一瓶，看来问题不大。 而且看中年男人熟练的模样，想必近日来找他看病的人都有类似的毛病吧。 “谢谢，你们这儿能抓药吗。”梁书宇问道。 “没有。”中年男人简单了当地回答。 “没事，还是谢谢你。”岳石峰真诚地笑了一下，从背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一些物资，包括江小白一瓶、烟一包、水果罐头两个、老干妈一罐，都是非常稀罕且实用的东西，透过铁门的缝隙交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他们拿出这些东西，眼神略微一亮，表情不再那么冷淡了，声音也多了点温度，“早点治疗吧，虽然只是湿热导致的，但很容易拖出大毛病。” 他本是在隔壁市医院工作的，一开始以为很快就会来电，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便带着老婆和大儿子来找自己的父亲和小儿子。 也幸好他来了，他那个老父亲太善良了，什么人都医，他们差点就被杀了。 他本来想带着老父亲搬离这里，附近有太多人知道他父亲是个中医，但老父亲不肯，说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医生！ 第七十九章：医生 他又怎能反驳呢？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医生，医生的职责不正是救死扶伤吗？ 但是，救人之前，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于是他现在只在一楼隔着铁门给人看病，也不主动收诊费，对方愿意给就给点，不愿意就拉到。反正对他来说只是看看病写个方子，不需要支付格外的东西。 但岳石峰却给了他一瓶酒一瓶烟，还有一个珍贵的水果罐头。 所以他的心里便多存了一分感谢。 从他到此处代替他的老父亲行医以来，遇到太多既不愿意支付诊费，又怀揣着某些恶劣心思的白眼狼了！ 岳石峰和梁书宇就趁此再问了一些药的细节，中年男人都很耐心地一一帮他们解答，还告诉了他们熬中药的时候怎么节约燃料的技巧，梁书宇都细心地记下。 带着魏胖子离开那里，到另一个隐蔽的屋檐下以后，梁书宇才拿出岳敏给他的那张纸条，对应过后发现只有一种中药没有，但后面可替换的药他们有。 把两张纸条都放好，两人扶着魏胖子往家走。 回到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湿气太重导致的。”梁书宇把药房递给秀萍阿姨，并得知家里竟然中药都齐全，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我就说没事儿嘛。”魏胖子嘿嘿一笑，出去走一趟精神好了不少，现在人是清醒着的。 “医生说了，必须每天坚持锻炼出出汗，最好能刮个痧，排寒祛湿效果好。”岳石峰用力拍了拍魏胖子的肩膀，魏胖子差点被他拍到了地上去。 “轻点老岳，我是个病人呢。”得知自己没事儿，魏胖子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和众人开起玩笑。 “我们家有没有精油和刮痧板？”梁书宇问梁文静，因为家里的物资都是她和岳敏在管，有什么东西她们最清楚了。 “有！好像有玫瑰精油。”梁文静想了想，是她很久以前买的，“不过质地不怎么样，能用么？” “我有茶树精油和橙花精油。”岳敏说。 “只要是精油就行。”医生说的用温和的精油刮刮背就可以了，能起到一定的驱寒祛湿作用。 “但刮痧板……”梁文静努力地回想，“水晶刮痧板能行么？”当初她嫌牛角刮痧板不好看，看起来像塑料似的，贪漂亮买了水晶刮痧板。 现在看来，买东西千万不能贪图漂亮，呜。 “应该可以吧，试试看。”梁书宇说完，梁文静便拉着岳敏二人一起回家走了一趟，去那边找精油和刮痧板。 几人又将熬制中药的技巧和节省燃气的办法告诉了秀萍阿姨和梁英二人，秀萍阿姨拿到刮痧板和精油以后便上楼帮魏胖子刮背，熬药的事务便落到梁英头上。 时间还早，午饭时间刚到。 梁英和秀萍阿姨以为他们会去很久，结果这么快就回来了，因此午饭还没开始做。 既如此，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便正好再出门一趟，回来可以赶上午饭。 这一趟能够这么顺利也是出乎梁书宇的意料，现在医疗物资这么紧缺，那位陈医生却如此慷慨问也不问地就帮他们看病，实在令人感恩。 不过梁书宇也很佩服他的“识时务”，据悉那位陈老医生在那里行医很多年了，很多人知道他们的据点。人们找上门去看病，如果他们无故拒绝，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恼羞成怒。 像他这样隔着门，什么也不问地就给人看病开方子，既不用付出什么东西，又不会得罪人引来麻烦，实在是上上之举。 屋子里的人忙碌了起来，梁英在熬药，秀萍阿姨帮魏胖子刮背，梁文静和岳敏则在绞铁丝。 梁书宇从热水壶里倒了几杯热红参水，与魏有祺他们喝下，带上了玻璃胶、u型锁和酒精喷雾，再一次上路了。 酒精喷雾他们拥有不多，早就用光了。现在瓶子里装着的是高度劣质酒，魏胖子家本身就卖这些东西，连红酒都有，虽然也是劣质的。 后来他们在水下市场又弄了些，因此不缺酒精。 但酒精的用途广泛，用量也很大，还是要节约着。 夏峰大厦。 来到这里，梁书宇他们又对这栋大楼进行了第二次检查。 最后终于确定这栋楼三天之内除了他们，确实没有别人再来过。 只有一楼的楼梯有水渍，水渍是通过二楼通风口的窗户留下来的。但二楼以上的楼梯均是干干净净，只有上午他们留下的一点点脚印。 每一楼层的锁都是完整的，梁书宇他们进来以后，拿出带来的u型锁从里面把门锁上，再爬到第十一层的天台上，砸开天台的门，这一层只有一个禁闭的机房和空旷的露台。 上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梁书宇他们分别砸开了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的防盗锁，进去里面搜寻物资。 不过很可惜这栋大楼里全都是小公司和工作室，他们只找到一些烟、打火机、糖果、小零食、工具刀、五金工具等小物件，但还在一个老总办公室找到几瓶干红，看起来是藏酒。 五楼、六楼都被李阿姨搜过，里面连一颗糖一块饼干都找不到，但是烟和茶以及小工具找到一些。 而且梁书宇发现五楼六楼因为设计格局的原因，只有小窗户没有大窗户，唯一的一个较大的窗户开得很高，而且它附近能够固定绑绳子的地方非常远。 如果五楼有一扇像他们七楼那么大的窗户，也许李阿姨还有逃生的机会吧。 也许会有。 每一个楼层都搜索完，梁书宇等再将带来的物资分别藏在不同楼层的不同位置，一般人绝对想不到的位置。 梁书宇和岳石峰开始用玻璃胶封闭七楼的办公室。 李阿姨走的很体面，她很安详地躺在那张黑色沙发上，地上洒满了她为自己准备的星星和千纸鹤，所以梁书宇不想进去破坏她的葬礼。 只在门口对她轻轻地鞠了个躬，点了一支蜡烛，以及一束手绘的黑白色菊花。 “真的不跟你妈说一声？”他们也不能瞒多久，等搬过来以后梁英迟早会知道的。 “晚点知道，能少伤感几天。”梁书宇削去玻璃胶顶端已经干了的白色胶水，把它交给岳石峰。 这句话好像没毛病。 岳石峰无话反驳。 “老梁你看这个！”魏有祺忽然拿着一张便签走了过来。 第八十章：李阿姨的信 “小文，对不起。我总是忍不住说出伤人的话，我知道也许你已经忘记，但我一直铭记在心。那天骂了你，并不完全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尽到监督提醒的责任，对不起。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我相信你以后越来越好，年轻的时候谁不犯点小错呢？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祝你和你男朋友早日修成正果哦。” 这是李阿姨写给一个叫小文的员工的便签，梁书宇记得小文似乎是工作室里职位最低的文职。 是个二十多岁，看着很秀气的小姑娘。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个便签，还有这些，这个，是写给你妈妈的，还有给你的。” 魏有祺将五颜六色的便签递给梁书宇，写给他的只有两张，但写给梁英的足足有五张。 “英姐，对不起，等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一定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还是没能逃离这里。我太饿了，拿着笔的手都在抖，眼睛也花了，但还好能记得字是怎么写的，…… “英姐，不要为我伤心难过，我走得很安详。虽然，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能做到，还有很多理想没有完成，但是我能够接受这个现状，我的命，该在这儿了，…… “你也要找一个男人呀，不要自己硬撑着，两个孩子都大了，他们会理解的。有一个男人在，遇到事儿了起码有人帮你扛着，不知道你在家还安好么，外面的雨真大，风也好大，…… “真羡慕你，你们家书宇那么懂事，文静也很争气。我家南南太顽皮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放在老家的，老人家能教养出什么呢，…… “英姐，我要走了……再见……不要介怀，不要为我伤心，人总会死，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呢，其实我想过，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就这样死去，也许会有更多人记住我呢…… “我会不会上新闻呢？哈哈……开个玩笑。我真的走了……再见……” 纸上的字，从一开始的流畅，到中间的凌乱，再到最后一段一笔一划般的工整，好像一副远古流传下来的千年壁画，在歌颂阐述着不同时代的瑰丽和血泪，也诉说着李阿姨愈加孱弱衰败的身体和从认命、到挣扎、到释怀、再到无可奈何的心境。 梁书宇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为每一个人写下的这些便签，但此刻唯有这些糖果色的便签见证着李阿姨最后的生命。 她不仅走的很安详、体面，也很从容。 也许她起先挣扎、反抗、不甘、痛苦过，后来她认命了，释怀了，给每一个人留下了便签，并把这个办公室打扫得纤尘不染。 她还叠了上百个星星和千纸鹤，她别出心裁地用红笔在千纸鹤的翅膀上画了星星、月亮和花朵。 梁书宇想，她一定是一边画，一边挂着浅笑。也许她还在听雨声，吹着风，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张椅子上，像她以前开心的时候会做的那样，用翘起来的那只脚尖勾着高跟鞋，一副时髦女郎的模样。 尽管那个时候梁书宇总会鄙视地想，这个女人又不漂亮，做那些动作能勾引到谁呢。而梁书宇现在回忆起来，却是美丽非凡的。 薄薄的糖果色纸张，滚烫的。 “书宇，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你，是多久以后了呢？来电了吗？停电维持了多久呢？让我来猜猜看。去年欧洲大停电用了一个半月，但在我们国家，救援时间一定不会超过一个月吧，我猜得对不对？ “好了，全当我猜对好了，那么我的尸体一定坏透了，说不定蛆虫都已反复存活了好几个轮回呢！哈哈……吓到你了？我想你不会被吓到吧，你胆子大的很。 “要好好学习哦，你妈妈养你们两姐弟不容易呢，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妈妈能再找一个，毕竟你们姐弟长大以后总会成家的，难道留她一个人孤独终老吗？这对女人来说太残忍了啦！ “帮我和文静说，祝福她找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希望她结婚以后早生贵子吧。你们姐弟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呀，她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呢。再见了书宇、文静，不要想念阿姨，因为阿姨也不会想念你们的，就此相忘吧，让我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看完所有的便签，魏有祺再次没出息地哭了，还哭出了声。 连岳石峰的眼眶也红透了。 魏有祺瞪了梁书宇一眼，“你是不是人啊，眼睛都不红一下。”说完吸了吸鼻子，鼻尖儿通红的。 梁书宇道，“不是只有哭才能表达情绪。” “那请问现在面无表情的梁大少爷想表达的是什么情绪。”魏有祺抹掉泪，把数十张彩色便签仔细叠好，放进一个干净的文件夹里收好。 再将它们平整地放到背包里，准备带回去。 “面无表情的情绪。”梁书宇淡淡道，阻挠了岳石峰准备封门的举动，“里面可能有遗书。” 他之前没有注意，而现在发现了便签，那么李阿姨一定会给她的家人留下遗书的。可能在办公室里。 所以梁书宇戴好口罩、毛巾和手套，让岳石峰和魏有祺都避开，再次进入到办公室里，先将里面扫视一番，果然在桌子上看到一个醒目的文件袋。 先前他只注意到了地上的千纸鹤和沙发上的尸体，以为桌上的文件都是财务文件，因而没有留意。现在看到那个透明文件袋里，用红色笔记画着图案的a4纸封面，才确定它真的是一封遗书。 梁书宇小心地进入办公室，他不想破坏李阿姨的葬礼现场。 好在黑色的疮斑都很老实，没有像虫子似的钻入他的脚下，毕竟黑斑上的真虫子已经死透，它是不可能动弹的。 梁书宇顺利拿到了李阿姨的遗书。被封装在透明的白色条纹文件袋里，有一个用红色水性笔绘画出的卡通封面，是几乎辨认不出的迪迦奥特曼。 里面的a4纸被订书机仔细、整齐地装订好，梁书宇先用酒精喷雾给它消了毒，才将里面的遗书拿了出来。 这份遗书足足七八页，字迹一开始很工整，到后来便凌乱了，再最后，字体已经不成型。 梁书宇翻开它，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遗书 “南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了……这个开头是不是太老套了？好像电视剧里所有遗书的开头都是这样写的呢。南南你不要难过，你仔细听我说，…… “妈妈名下有四张常用的银行卡，里面加起来一共有16万左右，这些钱你好好存着，将来读书用。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如果你找不到银行卡，拿着妈妈的身份证和死亡证明去银行取，如果他们为难你，拿着这张遗书去找梁英阿姨，她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妈妈还有一个理财账户，在妈妈手机的a里，登录密码是lxl3762999，支付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把所有理财都卖掉，把钱提现到银行卡里。如果来电以后那些东西没跌的话，大概有三十多万，留着它以后付首付或者创业，你自己安排。但如果跌了很多，问你梁英阿姨，她会告诉你怎么操作，…… “外公外婆的年纪都大了，这些钱你一定要有个数，以后妈妈不在了，唯一能陪着你的就是它们了。千万不要乱花，你还太小，没有挣钱的能力，如果没有这些钱，你一个人要怎么生存呢？ “南南对不起，妈妈没有用，不能再陪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外公外婆，外婆的腰不好，叫她少下点地。还有你外婆脾气不好，你要护着点你外公，他这一辈子很苦，…… “南南，妈妈想在这里请求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至少读完大学。你还年轻，不知道社会的艰难，你上次说外面进工厂工资有3500，你很向往，很想辍学打工，可是妈妈跟你算了一笔生活的账，你大概还是没有听明白，所以这一次你手里有钱了，你就好好算算一个月3500能不能养活这个家吧。 “南南，希望你能答应妈妈，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学读完，…… “南南，……” 很长很长的一封遗书，梁书宇三人将它逐字逐句地看完，又重新找来一个干净的文件夹把遗书装好了，平整地放进了背包里。 “走吧，我们下午还要出来几趟，不要耽误太多时间了。” “呜呜……”魏有祺吸了吸鼻子，抽泣着蹲在地上抹泪：“太难过了。” 岳石峰也是无力地坐在桌上，双眼红红的，像只丧失了理想的大猩猩，垂泪不已。 梁书宇不由地用两只手指背敲了敲桌面，“好了，可以了，收住，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把伤感放到晚上回家以后吧。” “老梁你不是人。”魏有祺呜咽控诉着，“这么催泪的遗书你眼睛都不红一下。” 岳石峰敛了情绪，面容凄凄地正色道：“这件事，还是要瞒着吗？” 当然不能再瞒了，“告诉他们吧。”梁书宇想到梁英和李阿姨多年的同事兼情谊，“希望不会让她们太伤心。” 嗯。 岳石峰也觉得不能再瞒了，这毕竟只是一件令人感伤的事，瞒或不瞒都不会造成别的影响，因此没必要瞒着。 “走吧。”岳石峰走过去拍拍魏有祺，将他提正了，与梁书宇一起离开三木财会。 他们离开之前还将十楼的消防大门锁上，但其他都不上锁，还准备接下来藏一点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到十楼，那些能被人看见的角落，以混淆视听。 离开夏峰大厦的时候也将一楼入户的消防门锁住，原先这里是不上锁的。 路上，魏有祺的眼泪还在不要钱地流淌着，他从背后看着梁书宇沉稳的背影，脚步还是那样平稳，一点也看不出情绪受损的样子，魏有祺便撇撇嘴。 在岳石峰耳边悄悄说：“老梁小的时候被磕断一根寒毛都会哭半天，外号小骚、包，我怀疑他晚上回到家会躲在被子里哭个不停，现在只是装的，不信明早上看他眼睛。” “爱哭为什么叫小骚、包？”岳石峰疑惑道。 “骚就是y，y就是多嘛，所以是小骚、包咯。” 岳石峰大大的脑袋发出了小小的疑问信号，“这好像不能搭在一起啊。” “总之，他很闷骚。” “嗯？怎么讲？” “就是有一次……”魏有祺用手掩着唇在岳石峰耳边低语，正说到精彩之处，前面传来了梁书宇沉沉的警告声，“我听得见。” 岳石峰：“……”但其实他刚才没有听见。 回到家里，他们把李阿姨的遗书交给了梁英。因为害怕她会情绪失控，在她看遗书时，梁书宇一直在旁陪同。 谁知梁英只在桌上趴着哭了半个小时，从梁书宇那里得知她走得很安详以后，便没再哭了。 “她应该希望我们能安心地接受她离开。”梁英的眼眸向下垂落，微笑着说。一会儿，她做了个深呼吸，问梁书宇，“其他便签里有没有提到南南住在哪里？” “没有。她也许以为会有警察通知吧，没提过南南住在哪里。” “这就麻烦了。”梁英捏着那叠厚厚的遗书，“我也不知道她老家具体在哪里。” “先放着吧，如果以后碰巧遇到，再交给南南也不迟。” 也许，不会有碰巧。梁书宇客观地想。 也只能如此了。 梁英将遗书和便签都收好。 因为李阿姨的事情，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阴郁。中午的饭桌上连玩笑都没怎么开。 吃过饭，他们下午又出门了三四趟，将家里打包好的一部分物资转移到夏峰大厦，每一层楼里都会有主机、空调、机房、或者大型一体打印机，都是绝佳的藏匿地点。 他们也在十楼的抽屉、各类角落里放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物资，假设某日夏峰大厦被人破开，那些人会被十楼的东西吸引走，而忽略了被藏匿得更深的东西。 晚上回到家，简单地用热水擦了身子，梁文静走过来，“老弟，我今天学会了刮背，给你试试？能祛湿哦。” 不太适应新称呼的梁书宇皱起了眉，“不会把我的皮刮掉一层吧。” “哈……？怎么可能呀。虽然说技术确实不太好……” “……我想睡觉了。” “不，你不想。” 第八十二章：来一起扒皮吗 所以，如果要问一名弟弟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女人是谁，那无疑是他姐姐。 因为在外面柔弱不能自理的姐姐，在家里可以徒手撕小鬼子，不仅如此，她们多数还掌握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佛山无影脚和千里传音术。 “……疼，请问你在扒我的皮吗？” “我在给你排寒祛湿，亲爱的弟弟。”梁文静卖力地用粉色的水晶刮痧板在梁书宇背部刮擦，“老弟，你好像一只白斩鸡。” 梁文静舔了舔嘴唇，“啊~好想吃鸡肉，想吃鱼肉，想吃肯德基，想吃炸鸡腿，想吃蛋糕……什么都想吃！” 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梁书宇感觉自己好像要性命不保的样子，他不会被梁文静给生吞活剥，油炸清蒸了吧？听她这沉迷的声音，仿佛已饥渴很久了啊。 “老弟，咱们能弄到肯德基么。” 梁书宇实在受不了老弟这个新称呼，她本人已经很汉子了，再用这种东北腔调，会让梁书宇觉得给自己刮背的不是个长相可爱的女人，而是个二头肌十分雄壮但长相可爱的女人。 “好好说话。” “亲爱的弟弟，我们能弄到肯德基吗，我好想吃炸鸡腿儿。”说着还故意卖弄了两声哭腔，好似很楚楚可怜似的。 但手上的力气却更大了，梁书宇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剥了皮。 “明天出去看看。” “弟弟最好了，爱你，木马！”梁文静高兴地对着空气亲了一下，然后用力更大了。 把门外的魏有祺听得瑟瑟发抖，抱着一张浴巾不知何去何从。 岳敏正好走过。 “额那个……e……”魏有祺可怜，无助，又怂包地收回了喉咙里的话，他也想刮一下背来着，呜。 “弟儿，你这肾不大好啊。”梁文静点评着，在脊椎上的肾部反射区狠狠一刮，便听得梁书宇一声惨叫。 “啧……” 梁书宇：“……”用那么大力他能好吗，梁文静是不是用刮痧板在他背上凿了个洞？ 约莫十分钟以后，梁书宇终于从梁文静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并且从此对刮痧二字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门一开，魏有祺总算找到机会啦，“老梁，感觉怎么样？静静姐，帮我也刮一下呗。” “好的呀。”梁文静正觉得需要练练手，掌握一下手感呢。 魏有祺大喜，忙要钻进去。 却被一双大手糊到脸上，推了出来，“我也会了，我来帮你刮。”大手的主人说。 “哦，好。”无知的魏有祺欢欢喜喜地抱着浴巾走进去，把上衣一脱，乖巧地趴到浴巾上，撅撅屁股，朝梁书宇一抛媚眼儿，“请您享用” “……”停电了也没治好他的骚。 “啊~”魏有祺大叫一声，“怎么这么疼？只因为人家是第一次吗？” “这里是肾，说明你肾不好。”梁书宇冷淡地说，完全无视魏有祺骚里骚气的表情。 “哼~”魏有祺轻哼，“啊~你不会是在公报私仇吧？”纯朴的魏有祺在今天对刮痧二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qaq “你好好坐着，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另一个房间中，秀萍阿姨正在整理晚上刚收的衣服，这个房间里没有衣柜，连桌子也没有一张，因为需要她更花心思地整理。 哪知道一向脚不沾地的魏胖子今天转了性来，要来帮她叠衣服。 简直是越帮越忙，看着就叫人来气。 “嘿嘿，我不是想给你帮忙嘛。”魏胖子赔着笑，凑近秀萍阿姨的后侧，一双白手捏上了她的肩膀，“老婆辛苦啦。” “哼。”秀萍阿姨嗔他一声，“现在知道我辛苦？可是看看你自己。未成年的儿子在外面拼命，老子却在家里躺着睡大觉，我可不辛苦，辛苦的是你儿子。” 说到这个，魏胖子的心里确实非常过意不去。 原先他的身体还算可以，坏起来是自从前往菜市场水下摸东西以后。 其实他都没潜下去过，只是在水面上接应其他人。哪晓得就是这样，他的身体也撑不住，没多久就觉得不舒服了。 加上那会能摸的东西都被他们摸得差不多，他们又被“肥牛”几人盯上，梁书宇和肥牛交易过后，给了他们一个潜水设备，把地盘也转给了他们，这才没再下水。 本以为不下水就能好起来，后来却是越来越差，以至于白天犯困嗜睡，下半身水肿。 要说，也是他自己没用。 不怪别人。 “那也是我亲儿子，我能不心疼嘛。放心吧，等我状态好点就把他换回来，到时候让他在家里陪你。好不嘛？” “得了吧你。让你出去是送命吗？还不如有祺出去，我放心些。” “嘿嘿，就知道你是嘴硬心软。”魏胖子幸福地笑了笑，把秀萍阿姨搂到怀里，“老婆……”秀萍阿姨赶忙拍开他，“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要不要脸你。” “当然是你。” “妈。” 吱呀一声，红木门被猛地推开了，一颗脑袋钻了进来，“有没有吃的？” 幸好秀萍阿姨和魏胖子分开得快，魏有祺的脑袋探进来时只看到秀萍阿姨在整理衣服。 “怎么了，晚上没吃饱吗？”秀萍阿姨连忙站起来，魏胖子则是往后一仰，叹着气躺到了床上，向魏有祺投过去一个不懂事的目光。 “没有，就想吃点东西。”扶着腰的纯朴魏有祺走了进来，姿势有点儿像宋丹丹。 “你这腰怎么了？” “刮痧嘛，s不太……嗯，有没有吃的？” “你先坐着。”秀萍阿姨指了指床角的小板凳，自己便投入了一片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物资之中，翻找出好几样小零食，她记得都是魏有祺爱吃的。 以前最讨厌魏有祺吃这些，觉得对身体不好。如今却觉得十分珍贵，被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梁文静总管物资以后，他们对现存的资源进行了重新整顿。 燃料、药品、水、主食、生活消耗品全部转为公有，剩下的一些零食、饮料、水果罐头等根据转为公有物资的比例再进行二次分配。 所以魏有祺家分配到的零食是最多的，因为他们的主食和纯净水资源是最多的。 第八十三章：嘿嘿 岳石峰家分配的自然是最少的，他们家储备的物资并不多，但岳石峰的个人能力也占公有股份。 其实大家不介意平分，但岳石峰不愿意占这个便宜，那么其他两家也不想给岳石峰心里负担，公事公办是最好的方法。 分得越清楚，越能避免不必要的矛盾。 “好久没吃咪、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吃了？”魏有祺惊叹手里的小零食，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以前觉得它干巴巴的不爱吃了，现在又变得好美味。 “还有没？我问问老梁要不要吃。” “就在这儿吃。”秀萍阿姨把他拦着，拉回了凳子上，“每家都有分到，你自己吃就行了。” 魏有祺想了下，“好吧。”细嚼慢咽，金黄色的竖条状咪、咪是如此地香醇，回味无穷。魏有祺舒服地往后一仰，睡在了秀萍阿姨刚叠好的衣服堆上，“吃零食真幸福。” 他看到秀萍阿姨看着他笑，问她吃不吃。 “我可不吃这些，你自己吃吧。”秀萍阿姨甜蜜地笑着，帮他理了理扎到眼睛上的头发，“头发这么长了，要不要剪一下，这样挡眼睛。” “这叫帅！” 好不容易逃离了学校，他才不会剪头发，起码要留到耳朵下面，然后弄个发型出来。他记得家里好像有摩斯的，嗯，确实有的，改天有空了找一找。 说不定哪天出去还能泡个妞？ 说到妞，魏有祺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妈，我去睡觉了！”把吃完的袋子往他妈妈的手上一丢，魏有祺便飞奔离开，找到自己的背包，从夹层里拿出一本火热的写真，“嘿嘿嘿……” 翌日。 今天的目标很简单，上午出门再往夏峰大厦走两趟，梁文静他们的铁丝便绞的差不多了，下午就在家里把窗户和二楼阳台加固。 昨天梁书宇还答应梁文静帮她找找看有没有肯德基，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梁书宇和魏有祺他们商议一番，觉得可以去附近的快餐食品店去看看。 这几日外面的人很多，都是出来抢劫打劫的，几乎是看见有用的东西便要闷头抢走到自己手里，如岳敏所说，这种情况反而安全一些，因为大家都忙着抢劫，没多余的功夫关心路人。 除非市面上再抢不到东西了，人们的视线才开始转移到其他人类身上。 “我记得就在这里的。”连续的雨让街道变了样，魏有祺都有点不记得路了。 东西搬完后，他们已经去家附近的肯德基、华莱士、金拱门……等等一系列只要能叫得上名字的快餐店看过，全都一片狼藉，毛都不剩。 于是魏有祺想起学校附近也有不少类似的快餐店，但学校这片区域被淹没掉一半，所以他认不出路了。 “我记得肯德基的鸡腿鸡翅都是冷冻存放的，即使能找到也坏了吧？”岳石峰说。 “但我们可以找到调味品，冰淇淋脆、饮料，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他们不仅仅搜索肯德基，而是搜索所有街边可以看得见的快餐店、奶茶店、饮品店、小吃店等。 一路过来虽然没有找到特别有用的东西，但也弄到了几瓶店家的自制调味品，是烤串上的辣椒面或孜然什么的。 “在那。”魏有祺指着一片浑浊黄水里的红色屋顶，“原来那一片都被淹了啊，难怪我找半天找不到。” 既然已经被水淹没，这种餐馆里的东西也大概率报销了。 三个人绕过这一片水域，又往远的地方移动。 这一片被淹没得比较严重，水位大概在他们的腰部上方，而再靠下一些的比如魏有祺刚才指的那条街道，房体已经完全被淹没，看不见全貌了。 他们扶着街道旁的屋檐行走，梁书宇眼尖地看见高处的一间化妆品专柜店。 其实他们不必死板地纠结在食物和水源燃料上，化妆品专柜里也一定有能够用得上的物资吧？ “那边。”梁书宇招呼着二人往那间化妆品专柜走去，它是绿色的，打着大大的绿色品牌logo，玻璃门窗，很好砸。 “确定吗？”魏有祺不太敢下手地再向梁书宇确认。 他们这一路虽然抢了不少东西，但可从来没有自己上手去砸过门。当然，除了水下市场和夏峰大厦……好吧，他们本来也没去过多少地方。 “斧头给我，我来。”梁书宇伸手。 魏有祺乖乖地递给他，轰地一声，梁书宇用斧头背砸在玻璃门三分之二的一个角上，玻璃只被砸了三下便应声而碎，像被胶布沾在一起的大碎片，跌落到水中。 然后魏有祺一下就看到包装上有sk-2标志的盒子，“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水吧？”赶紧把货架上的系列套装全都塞到背包里，“你猜静静姐会不会爱死我了？” 梁书宇没表情地踹了他一脚，结果魏有祺没站稳，跪了。 岳石峰：“……姐弟恋不行的。” 魏有祺：“？？？”然后被梁书宇摄人的眼神给吓到懵了，“我没有，绝对没有！腿有点酸而已，没站稳来着！”妈耶，差点被眼神杀死了。 岳石峰：“为什么腿酸？” “昨晚上……”魏有祺马上刹车，眯着眼，“老岳，你今天是不是要坑我。” 岳石峰无辜的眼神，“啊？我为什么坑你。这小孩，没头没尾的。”后面那句是他自言自语。 魏有祺：“……”纯朴、纯洁又委屈的眼神，“老梁，你信我。” “信什么？”梁书宇挑了一下眉，“不就看本写真么，不至于。” “！！！”魏有祺惊了，他明明隐藏的那么好，“你偷窥我？” “我需要偷窥吗？”梁书宇看傻子的表情，“你那本书昨天晚饭前就被梁文静她们看完了。” “……”魏有祺如晴天霹雳，写真是昨天在夏峰大厦摸到的，他忘记了背包拿回来以后都是梁文静在整理，但那本写真明明还原样在背包里，所以他一直以为安全，谁知道马失前蹄。 “哦，你妈也看了。” “…………” “现在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呢。”岳石峰叹气。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这种东西好吧！ 真的！ 妈妈再给我一次机会。 （t_t） 第八十四章：同班同学 魏有祺的人生失去了理想…… “好了，干正事儿。”梁书宇弹他一脑崩，开始将货架上有用的化妆品装进背包里。 洗面奶能用上，面膜……或许有用，可以拿一点。面霜、还有炼奶，嗯？炼奶？看错了，是水乳，也许用的上，也拿一点。 湿纸巾！ 梁书宇将所有的湿纸巾、化妆棉、一次性干面膜等一系列可以当做纸巾来用的东西都装了进来，背包瞬间就满了，以至于他再想拿别的东西都装不下。 “玫瑰精油！”货架另一边的岳石峰轻喊了声，魏有祺面色凄凄的瞄了一眼，没力气道，“那个是玫瑰纯露吧，你见过那么大瓶的精油啊。” 这老岳忒没常识了，哼。 “啊……是纯露。”岳石峰仔细看了眼果然是他看错了，露出一个没见识的老实人笑容，“这个用的上吗？” “我记得可以喝，纯露都拿上吧。”魏有祺自认为对这方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个专柜里的东西还挺多，梁书宇他们装满了三个背包，多的拿不走了，只能下一趟再来。 走的时候梁书宇把可以用的上但拿不走的东西，比如防晒霜、牙膏、身体清洁等都藏好了来。这边比较远，来回一趟需要的时间久。 又是一趟的满载而归，这个时间段多数人都在抢劫硬需，比如食品、水、药品等三大类，只有很少部分人关注软需，类似化妆品专柜等一系列物资都属于软需，所以市场竞争力不大，但也需要注意。 没见识的老实人岳石峰确乎对神仙水有所耳闻，“神仙水用来洗脸是不是很好？” “一千块一盆的洗脸水，有点奢侈了吧？”就算是抢……来的，用来洗脸也会肉痛吧。 “这么贵吗？”梁书宇都惊了，知识又增多了一点。 “这不算什么。”魏有祺一副你们不懂的表情，“女人发起疯来，没人能理解她们。” 岳石峰深以为然。 “梁书宇？是你们吗？”三个人正一边聊天，一边淌过愈发深邃的水位线，一个试探的声音喊住了他们。 梁书宇、魏有祺和岳石峰都同时回头，看见侧后方一栋房子的屋檐下方，一个留着天然卷毛微胖的男孩，和两个身穿黑色夹克，背背包，戴着鸭舌帽，帽子上罩着蓝色塑料袋的中年在那儿。 卷毛微胖男孩的眼中流露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惊喜，而两个中年男人则是相对沉稳，带着点打探的眼神。 “姚浩！”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魏有祺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说完他自己都笑了，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呢？ 姚浩端着脚小跑了过来，几乎淹没到他胸下的水波纹被他撞成两股，扑到了魏有祺的身上，魏有祺什么都没考虑，也是一把回抱住了姚浩。 姚浩是班里的卫生委员，平时就他们几个玩得比较好！而且他们初中就是同校，后来一起升学到同一个班，不是一般的同学情谊可以比的。 二人的动作带动着浑浊的黄水四溅，梁书宇借着飞溅的水花往侧面移了一步，在他们二人之间退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抱着也被抱着的姚浩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总算见到同学了，妈的，太不容易了。” 姚浩松开了魏有祺，转身来也要梁书宇抱抱，梁书宇率先一步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哭什么？没出息。” 姚浩便把背靠在了墙上，拈着手指抹泪，以免将脏水也抹到脸上了，又哭又笑着说：“翁霖死了，还死了很多人，我、太恐怖了，真的，见到你们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谁？！翁霖？还死了谁？”翁霖也是他们的同学，小美女一只。 “不是，我是说，我还看到了很多死人。”姚浩又哭得更猛了，他不是个爱流眼泪的人，翁霖死的时候，他也就哭了半个晚上。 可见到曾经玩得好的同学，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不想在同学面前这么没出息的流泪，但他控制不住。 “都是不认识的，我的意思是，有很多死人。”姚浩又解释道。 “确实。”魏有祺叹息道。 “班上的其他人呢，你有见过吗？”梁书宇问。 姚浩摇摇头，“翁霖就住我家附近，其他人不知道。停电以来就看见了你们两个。” “她怎么死的？”魏有祺问。 姚浩登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姚浩才说：“停电二十多天的时候，她跟她爷爷奶奶一起出去找吃的……她父母都在外省，不在这边，然后就……”后面的他没说了，但也足够让梁书宇几人猜出真相。 大家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梁书宇忽然想到，“你的刺激战场是不是玩的不错？” “咦？一般一般啦。”姚浩惊讶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腼腆。不知道为什么梁书宇忽然夸他游戏玩的不错？ “那次刘小胖花钱请人带他玩，是你？”梁书宇问到了重点。 “额……”虽然事情有点久远，但姚浩记得很清楚，“对啊，怎么了？你要找刘小胖吗？” “那么你知道刘小胖家住哪里？” “知道啊，我去他家玩的嘛。” 刘小胖是梁书宇认识的人中唯一略通生存知识的人，停电以后他一直想找刘小胖，但不知道他家具体住在哪里。现在竟然碰到了姚浩，如果能找到刘小胖，没准能向他请教一些有用的经验。 “我们想找他有点事。”魏有祺知道刘小胖的事，也知道他停电前找过梁书宇，还强行让梁书宇屯粮的事，于是趁机问道。 姚浩没有多想，“碧桂园c区吧应该是。”具体在几栋他则记不清了，当时只是去玩，没注意是第几栋，“反正从大门进去，右手边第三栋还是第四栋的样子。17楼，出电梯左手第一间。黑色大铁门。” 他把能想到的信息都告诉了梁书宇二人。 “好，谢谢。”梁书宇由衷地道。 “你们找他什么事儿？”姚浩不由得问道。 魏有祺便下意识看了梁书宇一眼，不确定这个信息要不要告诉姚浩。但梁书宇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于是没有保留地说了刘小胖停电之前让他囤积物资的事情。 当然，并不提自己有没有囤。 第八十五章：再见 “我靠！”姚浩惊出声。 “他居然都不提醒我一下，要是我的话，肯定直接去把商场搬空啊！”姚浩都要惊呆了，“他是预言家吗？为什么这么准！” “怎么可能。”魏有祺撇嘴，“他之前还确凿地说要打仗呢，结果谁知道是太阳风暴。” “这一次应该也不是单纯的太阳风暴吧？”怎样的太阳风暴会引起下雨天一个多月不停呢？姚浩甚至怀疑这雨继续下下去，会引起海啸。 但似乎又不太可能，反正他更倾向于没有海啸，也没有灾难，雨很快就会停，也会来电，会有警察叔叔再次上街维持秩序，厕所也能顺利冲下去水……这些都是他所希望的。 但希望会是现实吗？ 姚浩忽然觉得前路一片渺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昔日的伙伴聚集在一起，面对着极为现实的现状，仿佛是毕业多年后的一次聚会，分道扬镳以后各自经历了属于自己的沧桑，再回首同聚，满是唏嘘感慨。 “这段时间你们过得怎么样？”姚浩问他们。 魏有祺其实有很多不吐不快的话，但都忍住了，只是克制地说：“就那样呗……找物资，生存、什么的。” “嗯。”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姚浩的神情变了变，“我现在才觉得上学真好，要是能一辈子上学就好了。” 魏有祺扬眉，“不是吧，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姚浩苦笑着摇摇头，又看梁书宇，“感觉老梁沉稳了很多？” “嗯？有么。”梁书宇自己倒不觉得，他好像一直是这个性格吧。有变化？ “有啊。以前你还挺爱开玩笑的。”但现在却几乎没笑，一直板着脸。姚浩知道，大家都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们准备去找刘小胖吗？” “嗯，交流一下，也许有收获。”梁书宇说。 姚浩抿着嘴点点头，最开始看到同学很激动，也很伤感。但冲动的情绪消散以后，他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揣着防备的心理吧，再也没办法敞怀了。 “要不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姚浩试探着问。随后玩笑道：“要是以前直接交换电话号码或微信就好啦，现在才发现人海茫茫，联系一个人可真难。” “是啊。”魏有祺感慨着，“除非交换居住地址，否则很难及时联系到吧。” 但居住地址是个秘密，即使作为初中就开始玩在一起的玩伴姚浩，魏有祺也不敢随意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此刻的世界好生悲哀。 所以魏有祺突然这么一感慨，姚浩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不克制了。 “我和我爸还要去搜寻东西，你们呢？”联系方式的事情，姚浩让它不了了之了。 “我们正准备回去吃午饭。”魏有祺道。 “嗯。”姚浩点了点头，又分别看了魏有祺和梁书宇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脸记住似的，“我爸好像喊我了，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事儿就让刘小胖转达给你们。” 他和三人挥了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蹒跚地淌着水走到他爸和另一个人身边，站在那儿，他又回过身来，再次朝梁书宇和魏有祺挥手，“你们要保重啊！” “你也保重！”魏有祺和梁书宇也挥了挥手，岳石峰向那边的三个人点头致意。 告别结束，梁书宇等转过身，往原来的方向走去了。 姚浩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又将手举过头顶，猛烈地挥动起来，“你们一定要保重啊，开学再见！再一起吃鸡！” 他的声音突然开得太大，喊到最后几个字，居然有了嘶哑的感觉。魏有祺听到那声音，便觉得鼻头一酸，回过头看姚浩，他舞动的手臂带动身子在水中左右晃动着，溅起的水花看起来是那么充满激情和活力，与这苍白且掩埋着无数新鲜死尸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有祺突然也好想回去上学，他开始怀念在学校里你追我赶、互怼互闹的日子，怀念中午的太阳照耀在身上的感觉，怀念老师训斥的声音，怀念试卷发下来时的紧张、喧闹。 怀念所有的，停电以前的一切。 这种怀念的情绪太让人崩溃了，这让魏有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商场里那一幕，满目的鲜血，一地的死尸。 有些人没有死透，他们在地上挣扎、哀叫，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又能拿这些人怎样呢？他唯有主动忽视他们，假装这些人已经死透了。 然而此时此刻，那一幕场景却突然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与昔日学校里的情境混合在一起，温暖而久违的阳光照耀在午后的课桌上，但转瞬，阳光所及之地变作鲜血流淌，学校成为屠宰场，一场骇人的噩梦。 恐惧、挣扎的情绪齐齐涌上魏有祺的心头，变成崩溃和疼痛，但魏有祺克制住了，他也回过身来双手高高举起，用力地挥手，“一定会的！到时候一起进决赛圈！” 姚浩裂开嘴笑了，“嗯！” 梁书宇也举起一只手朝他挥了挥，姚浩这时终于和两个中年男人离开，走的时候再望了这边一眼，看见魏有祺和梁书宇都立在原地看着他，他便安心地离去了。 和姚浩分别，梁书宇几人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在回到家。 大红的木门，是那样牢固地立在墙壁里。 魏有祺低头有点儿丧气地敲门，一双手有力地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还是好好和你妈妈解释一下写真的事情吧。” “……”魏有祺愣了半瞬，“我靠！梁书宇你他妈做个人吧！”好不容易忘记了这尴尬事儿，有必要这个时候提起吗？？？ 有必要吗？！ 这顿饭吃得魏有祺坐立难安，每次他妈妈一开口，他都担心是要问他写真的事情。每次梁文静和岳敏看向他，他都害怕梁文静会突然说： “写真很好看呢，我帮你原样放回去了呢，怎么不好好感谢我呢！” 或者也可能会说：“好东西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呢！” 啊！ 干脆来个人杀了他吧！ 第八十六章：加固 吃过午饭，下午他们不再出去，而要将铁丝绞到防盗窗和二楼的开放阳台上。 防盗窗很好弄，只需要把铁丝固定上去即可。 二楼的阳台却不好弄，上下左右均没有可以合适的固定铁丝的东西。他们只能现场打钉子到墙里，由于没有电钻，这项工作十分辛苦且耗费体力。 于是魏有祺很快忘记了写真的事情。 当然，关于姚浩的事，也不那么清晰了。 他度过了一个劳累而愉快的下午。 岳石峰家加固好以后，他们又将梁书宇家的三楼也重新加固了。顺便把巍巍便利店的卷帘门修好，说是修，其实是用铁丝把原先坏掉的地方补起来。 其实巍巍便利店的卷帘门坏的很好，给梁书宇他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这间便利店遭遇了抢劫，尽管抢劫者当事人说并没有抢到多少东西，但鉴于抢劫者团伙英勇地损失了一个人，于是大家都理智地没再打这里的主意。 并且他们抢劫的时间太早了，时机很不对。 要是放到商场事件之后再来抢劫，牺牲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让他们害怕成那样。然而一个人的勇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经失败过一次以后，不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再干一次。 把房子加固好以后天便黑透了，晚上大家都睡了一个好觉，感觉睡在加固过的房子更安心一些呢。 第二天早晨，梁书宇他们再往学校附近的专柜走了一趟，然而很不幸的是，经过一夜的发酵，店里的东西全都蒸发一空了。 连梁书宇藏起来的那些东西也被刮了个一干二净。 “靠。”梁书宇爆了个粗口，他可是专门把店里的空调拆开了塞进去的啊，这样也能被人找到？ “可能是地板太脏，空调移动后有痕迹吧……”魏有祺无奈地分析。 “有可能，看来我们要更注重细节。”梁书宇也是十分无语，很想见见对方是个什么人才。 没办法，他们只能离开这里，往别处搜寻去。 专门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又找到一间卖观赏鱼的小店，那种鱼又不能吃，而且也死得差不多了，但梁书宇也不想放过，把鱼食装了一书包。 “这东西也能吃？”岳石峰惊道。 “没准能钓鱼？”魏有祺猜测。 “随手拿点而已。”梁书宇坦诚道。 魏有祺：“……”他还以为有什么深意呢。果然是太信任老梁了吗？已经到盲目的地步。 除了这家鱼店，就没再找到别的店了。 因为不是每一间店都没主人的。有一些店住着人，所以他们只打劫空店。 那么怎么判断一间店里有没有人呢，首先公共商场和商场附近的小吃店奶茶店一般没有主人，这些店铺通常是老板投资，员工只负责看店，所以事发以后老板不会守店，员工更不可能。 因而这类店铺最容易打劫。 再就是根据店铺的地段、店铺的情况来判断一间店有没有主人。像昨天的化妆品专柜店和今天的鱼店都是玻璃大门，从外部很容易观察到里面有人否。 有人的店面通常比较小，一般不是投资，由个体开设，甚至全家都居住在店里，这样的店铺不在梁书宇等人打劫的范围。 因而如此一筛除，他们便没有找到别的可以下手的店铺了。 这个上午，并不是空手而归，起码梁书宇得知了刘小胖的住址，碧桂园距离这边有点远，加上下雨天气城市内涝，走过去也许需要两个小时。 因此他们决定明天早上出发，去找刘小胖，也许刘小胖会有更多的消息也说不定。 停电到如今，梁书宇已经没有办法抱着期待了。 商场事件，虽然出现了正面的武力部队帮助他们，但这些人来的快也去得快，那些人甚至连自己同伴的尸体都没抬走，可想而知。 一直到现在，商场里的尸体还没有人去处理。 这已经不是停电和太阳风暴可以解释得通的了，这块国度，或者说整个亚洲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乃至于国家的救援始终没有降临。 现在还抱着“等救援”想法的人，一定是傻子吧。 所以他们只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房子加固的效果很快便凸显出来了，刚过中午，梁书宇等人到家的时候便看见几个妇女围在阿婆家屋檐下，望着这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阿婆的脑袋探出了窗口，她家的窗户没有装防盗网，“书宇回来啦？”她抿着嘴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有点意有所指地想问防盗窗的事，但又没有开口。 另外几个妇女朝三人笑了笑，“你们这也太谨慎了吧，那阳台封成那样，难道谁会翻到你家阳台上去呀？” 梁书宇只和阿婆点了一下头，吃过午饭，本以为下午能休息会儿，老刘和秃头李又登上门来，梁书宇不得不从沙发上爬起来，和岳石峰一起应付着他们。 老刘这次前来，是回应上次梁书宇提出的“条件”来的。 四个人聚集在石坝上，两条长板凳，一条板凳两个人，绕着星字铁丝网的窗户里边儿还趴着个魏有祺，魏有祺旁边还分别躲着两个梁文静和岳敏。而更远一点的沙发上，还有梁英与秀萍阿姨在旁听。 不需要上班也没有电视剧可追的日子很闲暇，女人们在家里，除了能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洗洗衣服以外，便没有别的可做的了。 要是家里有毛线也好，起码能打两件衣裳出来，不为了穿，只为了消磨时光。但很可惜没有。 于是五子棋下厌了，书架上的书也看光了，大家都追着梁文静现写的新鲜，逼迫岳敏也写上一本，即使这样日子还是难以消磨，因而家里一旦有什么事情，几乎是所有人一齐上阵，不为别的，只是想找点乐子。 这样的日子是很难熬的，会让人恍然觉得整个人生都颓废掉，完全没指望了。 仿佛自己是一具正在**的尸体。 老刘把这两天商议好的“条件”告知梁书宇。 “我们不可能给你们物资。”梁书宇简单明了道，“难道你认为我们需要你们的保护？还是说，你们愿意做那把刀子，随时随地为我们牺牲性命，那我不介意养着你们。” 第八十七章：交易平台 老刘的意思是，他们打算建立一个“交易平台”，受众人员就是附近居住的所有邻居和街坊，他们的平台可以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供所有进入的人自由“以物易物”，同时保障在交易期间的安全，避免杀人夺宝等事件。 梁书宇等不需要出力，但需要出资。 那么如果梁书宇加入这个平台，老刘等人从街坊邻居们身上赚取的交易税可以分给梁书宇一部分，然而梁书宇虽然不需要提供人员，但需要定期上缴一定的“平台费”，相当于入股。 与此同时，如果梁书宇碰到任何难题，就可以直接从平台抽取人手，为梁书宇提供保障。 另外，平台还会保护梁书宇的家。 这些都是老刘的表面说法，很显然梁书宇不仅只听他表面的说法，也理解到了深层说法。 简而言之、言简意赅地理解就是，如果梁书宇不愿意交物资，那就等着被打劫吧。如果梁书宇愿意交，那么他们可以给梁书宇分一杯羹，但有一个生意人将会面临的很现实的问题是： 你觉得你的idea很好，能赚钱，那完全、纯粹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市场给不给你面子，群众给不给你面子，都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有多少人愿意交“交易税”，而老刘的平台又能提供怎样的保护？ 像修真一样出了城就被杀人夺宝的程度，还是一条龙服务到家的程度，这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做不到一条龙服务，那么老刘的交易平台有什么特殊的竞争力吸引别人吗？老刘回答不出来。梁书宇也没心情问，因为梁书宇根本不准备参加什么交易平台。 听到梁书宇干脆了当的拒绝和反问，老刘这种老油条可没那么容易气磊，“我们需要的东西其实不多，至少对你们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这么一点东西就能让你们家的房子和人口换来安全，这笔账你还是会算的吧？” “你们经常出门，一去就是大半天。万一家里出了点事，不只有我们这些邻居才能帮上忙么？” “小梁呀，你仔细想想叔跟你说的这些条件，这对你们来说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 老刘的话一针见血地说到了最厉害之处，连躺在沙发上旁听的秀萍阿姨都觉得很有道理，听了很心动。 梁书宇他们每次最多只敢出去半天，每次必须留一个男人在家里看着，不正是由于担心某些人趁手打劫吗。 然而梁书宇比秀萍阿姨想得更深刻的是，假设他们的交易平台开设不起来，那么他们就会像蚂蟥一样疯狂吸三家的血。 假设他们的交易平台开设起来了，那么等他们实力强大起来，们必然不满足于现状，肯定会加码于梁书宇，如果梁书宇不服从，就会被平台反噬。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都是一笔风险极大的买卖，而且是押上自己和家人身家性命的买卖。 不过还好梁书宇提早想好了应对计策，他不会拒绝老刘，但也不会答应老刘。 “平台的想法确实不错。” 老刘总算松了一下地笑道，“那是当然，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好歹，也有些生意头脑的。 “但很可惜你们也不能保证一定盈利吧。”梁书宇笑道，“如果你们不能盈利，那岂不是相当于我养着你们，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不如挑几个能打的，养谁不是养。” “我那儿也有的是人呀！”老刘急忙道，可心里想的是，能和他合作的人还真没有能打的，全是些酒囊饭袋，否则早就自己出去找吃的了，至于再家里缩头乌龟一般躲着吗？ 这世上勇猛的有，胆小的也有，像老刘自己这样胆小又惜命的人，太能理解那些死到临头还做缩头乌龟的心态了。 但凡有一点儿别的挣钱的路子，他都不想出去拼命。 “我还不如雇几个保安呢。”梁书宇叹息着说。 “都这时代了，杀人放火的事儿一抓一大把，保安不可靠呀小梁！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呢？”老刘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又怎么保证你们不会反过来咬我一口呢？” 老刘额的一滞，说不出话辩解的话来。 他和梁书宇四目相对僵持了好一会儿，见梁书宇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气势保持一贯的四平八稳，一点也不退缩地淡看着他，他便觉得自己像个氢气球一样慢慢漏了气。 “……小梁啊。”老刘的声音放低了，“其实叔也很不容易，要是叔但凡有点儿本事，也不会被人逼着到这里来和你一个孩子谈这些东西。” 他说着，眼中好似有了泪，“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叔也是逼不得已。要是今天又没谈成，恐怕回去以后不单单是没有饭吃那么简单了。” 梁书宇道，“这座城市里那么多资源，你们随便出去逛逛，一顿饭弄不到？” “……那可是犯法的。”老刘迟疑着说。 “噢，您还挺有道德感的。” “……”老刘尴尬地抹了下豆芽儿般连头都没冒全的泪，“叔也是迫不得已。” “这样。其实我也很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对！”老刘听得一喜，眼睛放出光，“这句话说的对，人在江湖，靠的就是朋友！” “我家里还有一套潜水设备，可以借给你们。水下市场那边的情况，包括哪里有资源，哪里有危险，都可以详细的告诉你们。”梁书宇笑了一下，“条件是，你们不要再踏入我家，包括你们那栋楼里的妇女们。” 老刘听得傻了一下，他还以为是什么呢，潜水？还是潜昏水，那得多危险啊！ “这……”他迟疑着。 梁书宇坐在原地不再说话了，给老刘和秃子李一些思考的时间。 按照老刘原先的预想，他们是想靠吹牛从梁书宇这里弄到提供生存的可用物资，然后他们只需要美滋滋地待在家里，享受梁书宇的上供，每天帮他看看家就好了，毕竟他觉得半郊区这边危险性很小，除了邻居以外不会有外人来打劫梁书宇家。 哪晓得梁书宇就是半步也不肯退让呢？ 第八十八章：臊热 不得不说老刘的想法很美好，也挺不要脸的。 空手套白狼手法使惯了，总有不管用的时候。现在他想笑笑不出，想哭也没泪流，看梁书宇的意思，是不会退让的。 难不成真的嚎一嗓子，叫人来把岳石峰家踏平了？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能趁着梁书宇几个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抢劫女人们，但除非他们抢完立刻搬家，远远离开这里，否则等梁书宇几人回来，定要找他们血债血偿。 而老刘也确实没那个胆量去做杀人、抢劫的事儿，他既没有胆子，也害怕触犯法律。毕竟在他看来，目前的生存状况还没有迫切到需要去杀人夺宝的地步，他又不是那些疯子。 他得为自己的下半辈子，为孩子们的下半辈子做考虑。 有些事儿，一旦做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行吧……不过我得回去和三哥商量一下。”老刘苦笑着，不必商量，只要他把话头拿回去一说，三哥肯定会让他亲自下水去捞。 因为，他们其实根本没人手啊。 也就几个半死不活的半百老头一拍即合的灵光一现而已。 敢来威胁梁书宇，完全靠一张嘴皮。所以老刘的心里其实虚的很。 “请便。” 终于把老刘和秃头李送走，魏有祺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你说他们会接受嘛？不会我们把潜水设备给他们以后，他们还要反过头来打我们的主意吧？” 屋内正以为已经结束了的秀萍阿姨又竖着耳朵听了起来，梁英则是在一旁无聊地翻着一本高中教材，是岳敏的书。 梁书宇道：“如果他们想，谁又能阻止。” “啊！”梁文静无语地叹口气，“好烦啊这些人，搞得人心惊胆战的，好像宫斗一样。天呐，早知道不用工作的生活这么艰难，我当初就该祈祷天天有班上的。” 魏有祺的眼神飘到梁文静身上：“停电以前静静姐好像也没上班吧。”是个荣幸的家里蹲呢。 “啊？这样吗？”梁文静装傻，嗯，好像是诶！ 岳敏没忍住，噗嗤地笑了一下。 梁文静顿时觉得脸上臊热，“咳。但是我也是有工作的。” “工资全靠全勤的那种？”梁书宇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否则梁文静会掀开他的天灵盖。 岳敏一笑，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梁文静立刻尴尬地想用脚趾抠地板，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么沉闷的氛围里给大家带来一点乐子也挺不容易的，何况地板是瓷砖呢，抠不动呀！ 下午不出门了，但也不代表没有别的事做。 梁书宇和魏有祺每天都会训练，起初他们是在石坝上训练，但后来担心在外面晃悠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改到室内。 岳石峰家比较大，将一楼客厅稍微移动一下，训练室便有了。 于是到了晚饭前，梁书宇、魏有祺、岳石峰、岳敏、梁文静五人都穿上了方便的长衣长裤，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摸打滚爬起来。 基础的体能训练过后，才是实战训练。 此时岳石峰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棒当做武器，梁书宇站在他的正对面，岳石峰试探着向前耸动，忽然梁书宇单手一拍，便将岳石峰手里的木棒拍飞了去，然后见他快速一个弓步上前，只两三秒间就把岳石峰放倒在地。 “啪啪啪！”围观的岳敏、梁文静二人鼓掌，“这一次好像更快些？”梁文静说。 岳石峰从地上爬起来，“就这程度？还不够，继续！” 训练中的岳石峰不像平日里的憨厚气质，反而十分严肃、板正，分毫面子和情面都不留。 魏有祺捡回木棒丢给岳石峰，梁书宇在原地沉吟了半瞬，再一次拍飞岳石峰手里的武器，继而将他放倒在地。 实际上要训练一项能力并不复杂，你只需要不断、不停地训练它，将它形成你的条件反射，形成你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 好像练书法，实则没有过多的技巧可言。只需要勤奋地练习，不断的提炼即可。 若要真的说技巧，那边是眼到、手到、心到，学习一样东西自不可能笨拙地像个机器一般毫无思想地复制它，人类之所以万物之灵长，还因为人类拥有过人的脑容量，可以对已知的事物进行提炼、分析、总结，最终形成自己的一套体系。 因而练习拳脚功夫也是一样的。 梁书宇看似蛮力地拍飞了岳石峰的武器，实则其中有深刻的技巧，拍的时候要用怎样的弧度，用手的哪个位置去拍，拍对方的哪里，拍的时候又要运用到哪些技巧，都是有讲究的。 它蕴含在一个简单的动作内。 梁书宇实战结束以后，走到一边的空旷区去，自己继续对着空气训练。并且琢磨今日实战中获得的经验。 接下来换魏有祺、岳敏、梁文静等一一上前和岳石峰实战，每一个人的训练都不会偷懒，即使岳石峰没有监督。所以这可能是停电以后唯一的，让人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吧。 大家都变得更勤奋好学了。 毕竟偷懒的尽头是生命，失败的成本变高，拖延症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2032年11月9日，大暴雨，停电第48天。 今天，他们要去碧桂园，找刘小胖。 魏胖子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虽然水肿还没消下去，但精气神却恢复了很多。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也更看重物资。 如果不是他们家里正好有中药，能治魏胖子的病，否则要怎么办呢？活生生让他拖下去么？ 碧桂园在北站附近，梁书宇几人路过地铁站，有幸看见地铁站台内部全部被淹没的场景。好像灌满了水的一个巨大杯子，里面还浮着尸体。 记得停电没多久时，梁书宇见过还在工作的街道卫生人员，把尸体搬运到垃圾车里，一齐堆积在某个坑了。 那场景十分骇然渗人，见过以后深刻地印记在了脑海里，至今没有忘记。梁书宇甚至还记得当时那个老头的环卫服上，有个三角形的破洞，虽然破洞与他用垃圾车装尸体的行为完全无关，他的行为是高尚而不计回报的，但梁书宇却把他衣服上的破洞记了个一清二楚。 以至于，尸体们到底什么模样，却忘记了。 第八十九章：贸易场 此时他们走街串巷地，来到了新的不熟悉的领域，看了许许多多从未看过的“风景”。 比如说某个地铁口幸运的没有被灌满水，但是却被尸体灌满了。 人们可能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多月竟然能死这么多人？ 在停电以前的日子，人们有固定的收入，有固定的衣食住行，饿了可以叫外卖，渴了可以买饮料，再不济也能把自来水烧开；病了则可以去医院看病，受伤了也能呼叫警察叔叔和120。 那么现在呢？ 所有这些便利的东西一夜之间消失了，如今这座城市，连最基本的民生排污系统都无法保证，它又能为民众们服务什么呢？ 没有钱，没有医院，没有银行，没有治安，没有网络，没有任何停电以前那些如呼吸一般存在的事物，停电以后的世界，是一个连拉屎都要现挖坑的世界，它的困难程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梁书宇家算是其中非常非常幸运的一批。 资源的事情则不说了，梁书宇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更幸运的是，梁书宇家没有人生病，没有某个家人是必须靠医院活着的。 停电以后，最快死亡的应该是这一批人吧。 也许那些坑里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病死的。饿死的只占少数，因为狗急了都会跳墙，一个将要饿死的人，只要他的手脚还能动，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喂饱自己。 也许剩下的某些，是掠夺的牺牲品。 无论他是掠夺者的一方，还是被掠夺者的一方。 在这些尸体之中，女人们，尤其是长得还不错的女人，通常是赤身**的。 但没有人去深究她们生前的命运如何，又有怎样的故事。现在都是一具冰冷冷地尸体了，被无情地抛尸在尸坑里，等待着腐烂。 民生服务部门、银行、医院、急救部门全线崩溃的城市，就是这样残忍的面貌了。 抵达碧桂园，这里的街区即使在暴雨中，也十分漂亮。 c区大门口处，巨大的黑色铁门紧紧关闭着，只留下保安室旁边一个开放的小门，而保安室里，竟然有两个门卫在坐守。 梁书宇三人都惊呆了，怎么，难道有钱人的小区竟恐怖如斯，连zf都管不了当下，小区物业部门竟然还在为民生服务？ 三人戴上口罩，决定先派魏有祺前去打探一番。 梁书宇和岳石峰则站在三十米外的石雕后面等候。 不一会儿魏有祺回来，“我去，我都惊呆了。我以为真的有物业在保护小区业主呢。”先是感慨了一句，才说到正事，“那里面有一个贸易场，进去的每个人要交一个小物品，时间不限。” 岳石峰听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保护小区业主的，否则他会怀疑人生。因为那样的话，有钱人的生活那真是难以揣摩啊，尔等凡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贸易场是怎样的？”梁书宇一听，竟然是和老刘的主意一样一样的。 连“交易税”都完美施行了。 不过和老刘的想法不同的是，人家物业掌控着全小区的人脉资源，老刘有什么呢？ “不清楚，咱们可以顺便进去看看？” “好。” 于是梁书宇、魏有祺等三人每个人上交了一块儿小面包，进入了碧桂园c区。 他们出来找刘小胖，身上当然带了资源的。毕竟就算刘小胖愿意免费告诉他们一些技巧，他们也不可能舔着脸说个谢谢就完事了吧。 进入小区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喷泉雕塑，现在已经没有运转了。然后是一条红色的橡胶跑道，小区原本非常漂亮的绿化此时已经长得没有了形状，跑道上稍浅的地方灌满了雨水。 其余地方倒还算干净，果然是有钱人的小区，排水系统非同小可。 在小区内部往左的一个三层小楼里，一楼是一个巨大的便民超市，它就是门口保安所说的“贸易场”，此时此刻在贸易场外部有三两个人盘旋在哪，咬耳说着什么。 而超市内部也是灯火通明，烛影重重，从玻璃门上交叠走动的人影来看，里面聚集了竟然不下五十人。 看来这个所谓的贸易场所已经运营不少时候了，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以怎样的形式交易的，有没有梁书宇他们所缺少的东西，这点还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梁书宇他们提起了警惕心，三人一同往那超市门口走去。 却又被一个保安拦住。 “还要交一份？”岳石峰提高了声音道。 这个保安看起来很高大，样子也凶猛。对三人冷冰冰的模样，“是。”他没有表情地说。 这下梁书宇则没有那么大方地直接上缴多一份“交易税”了，而是决定先去找刘小胖问下情况才决定。 毕竟他们一旦进去，万一里面有什么变动，那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任人宰割了。 这样，他们又退回大门处，往右边的橡胶跑道上走去，姚浩记不清刘小胖家具体住第几栋，只说是第三栋还是第四栋，所以梁书宇他们先去了第三栋的六楼。 不过也是进入到楼区以后才发现，绿化带里到处挖着粪坑，臭气熏天。 楼房外部的墙体上，即便被雨冲刷着，近看了才发现到处都挂着不明颜色的污渍。 在这些大楼的一楼本是自带小花园的住房，结果现在家家户户的花园里被扔满了垃圾和屎尿，有一些被打扫得还算干净，有一些则干脆放弃了，直接把门窗封死。 所以现在整个小区，都弥漫在一股屎尿的臭味之中。 梁书宇几个捂着抠鼻冲进了小区内的消防通道里，本以为在这里可以松一口气了，结果这里面也全是垃圾和臭气。 “我靠！”魏有祺忍不住了，暴躁地骂了一声，“有钱人的小区就这水平吗？我们那边都比这里干净多了！” 三人赶紧一鼓作气爬到了三楼，那扑鼻的气味总算稀释了一些，“物业还在运转，但清洁工应该没有工作了。”梁书宇分析道。 又道：“物业之所以还在运转，应该也只是为了赚取物资吧。所以不会派人打扫卫生。” 魏有祺把头伸出消防通道区间的窗外狠狠深吸了几口气，“这样的大楼也太惨了，每天倒屎尿都会倒得人崩溃吧？” 第九十章：好惨一小区 “对啊，而且还没有蓄水池。” 像半郊区那边的老房子，每家每户都会有蓄水池，在厨房里。而梁书宇和岳石峰那种独栋，早年为了应对停电断水，还有一个大容量的蓄水箱。 他们这段时间的饮用水全都用的蓄水池和蓄水箱，手里头的桶装水瓶装水还没使用过。 目前梁书宇家的蓄水箱已经用掉一大半，岳石峰家的还没怎么用呢。 水资源非常丰富。 当然，碧桂园这种小区还有一个致命的特点是，他们全部开通的天然气。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有独立的燃气灶，否则给他们一罐煤气，也没办法烹饪。 想到这些，魏有祺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再也不羡慕有钱人住高档小区了。 他们一口气爬上了十七层，在十层以下的消防通道都有两个消防大门，全都从内部上了锁，梁书宇几人尝试推开过，里面要么被u型大锁锁住，最差的也是用粗绳子绑住的。 到十层以上，每一层就只剩下一个消防大门了，看来十层以上的住户居家面积都要大一些。 到十七层，梁书宇开始敲消防大门。 锁上消防门，加上电梯全线崩溃，这是住户们的自我保护方式。这种模式还真的挺安全，起码不用担心被外人入户抢劫。 但屎尿确实不太好处理就是了。 “嘭嘭嘭。”连续敲了几十下以后，里面终于传来一个人声，“谁？” 梁书宇道：“你好，我们找刘思远，麻烦帮我们喊一下他。就说梁书宇找他。” 里面的人重复了一遍刘思远这个名字，然后便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和拖鞋拖曳在地板上，一会儿就又听见了敲门声：“刘思远，一个叫梁书宇的找你。” 刘小胖就住第三栋，看来他们运气不错，这十七层楼没有白爬！ 屋子里正在玩小霸王的刘小胖一听见梁书宇的名字，便是惊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梁哥来找我了？！” 他把小霸王往沙发上一丢，连忙穿上拖鞋，但动作太急促，脚趾头怎么塞也没塞进去。他的母亲看见这慌里慌张的动作，不由地皱了一下眉，轻酌了一口由精致陶瓷茶杯盛装着的红茶，慢慢道：“鞋子穿好，那么急干什么呢。” “噢噢……”刘小胖这才弯下腰把鞋子穿好，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却是带着些狡黠，“一个不小心太激动了。”然后才整理了衣冠形容，镇定地打开了门上的八道锁，再将外面的大黑铁门打开，走了出去。 帮忙叫人的人已经回去了，这一层楼只有两家住户，在停电之前不怎么熟，也就“吃饭了没”的关系，停电以后倒是熟悉了很多，也相互知道对方几口家庭，名字为何。 刘小胖穿着一件米白色羊绒毛衣，下面是淡棕色休闲裤，胖胖的身子有一点笨拙，但走得轻快又急促。 “梁哥？”一只白净秀气的脸庞塞到了门缝后面，“真是你！你没死呢！” 瞧他这话，要不是因为他笑得很开心，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是在反讽梁书宇呢。 “嗯。”见到刘小胖，梁书宇也很开心。 “魏有祺，老魏！”刘小胖看见了魏有祺，更是兴奋，魏有祺也高兴地和他打招呼。比起想要从刘小胖这里获得一些对生存有帮助的信息，同学分别多久之后的再次重聚，更让人感受到眼眶发热，内心狂喜。 太久没有见到熟悉的同学了，这是一件很令人高兴又感慨的事情。 刘小胖正要取出钥匙打开锁，迎他们进来，却被梁书宇制止了，“用不着开门，我们只是想向你请教一些生存上的事情。” 刘小胖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怎么样？我说的准不准！你就说准不准吧！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哼。” 说到最后一句话，刘小胖有点小委屈，“当初你都不相信我。” “我们现在不是知错了，专门来找你了嘛。”魏有祺伸出手从门缝里摸了摸刘小胖的头顶，“好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你知道十七层楼有多难爬吗？” 看魏有祺还和原来一样爱搞乐子，刘小胖稍微放心下来，也许他们在外面没遭遇太多恐怖的事情吧？ 他近日听到，外界已经开始全员抢劫了。 “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想了想，刘小胖还是问了出来。 尽管他清楚外界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但还是很想知道昔日玩得最好的两个伙伴过的怎么样。如果特别困难的，他也有能力支援一二。 “还行吧。”梁书宇抿了一下唇，刘小胖肯定过得很滋润，“你长胖了。” 刘小胖：“……有吗？没有吧！怎么可能啊！”我去，他最近每天都有锻炼好吗，怎么可能长胖了。 “确实胖了。”魏有祺无情地道。 刘小胖一声哀嚎，“这不科学！” 梁书宇道：“说正事。虽然我们这段时间过得还行，但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请教你……” “我早猜到你们会来找我的，东西都给你们备好了，你等着，我现在给你们拿。” 刘小胖说完一溜烟地跑回自己家，不一会儿便抱出一个绿色军用的铁皮箱来。这么大的箱子，当然不可能从门缝赛出来。他只能取出钥匙把锁打开，梁书宇不想跨过界限，给别人带来不适感，刘小胖心里明白，便主动带着箱子出来，几个人坐到楼梯上。 岳石峰则在一旁看着。 铁皮箱子打开，里面有远距离对讲机一台、手摇式发电机一台、随身过滤器一个、a4纸手写的物资清单一份、注意事项一份、机械手表一只、小霸王游戏机一台、还有净水过滤片一板。 “过滤片我囤的不多，所以就给你们留了一板。但这款过滤器的功能很强大，你们绝对够用。” “我靠！”魏有祺惊呆了。 连梁书宇都震惊了，“这些都是你停电之前买的？” “那可不。前前后后花了三年的压岁钱。还好这次停电了派上用场，否则我爸不弄死我才怪。” 第九十一章：刘小胖 魏有祺含泪拿起那个小霸王游戏机，按住开机键，竟然开机了！ “我他妈……”魏有祺没忍住的爆了粗口，“刘思远，你他娘真是个天才！这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刘小胖得意一笑：“作为一个合格的生存狂，所有电力设备肯定要做电磁防护啊。虽然我买不起法拉第笼，铁皮箱还是买得起的，多买几个套在一起，这些东西都保存下来了呗。” “但是当初我没想到真的会有电磁爆，毕竟我更倾向于战争，目前的e武器还属于概念武器，远没有达到可以上战场的程度。所以那次的太阳风暴还是损坏了不少东西，只保留下来两台游戏机，一台留给我自己，一台就给你们了。” 魏有祺已经打开游戏机玩起了超级玛丽奥，听到那久违的、动人的、如天使般的游戏声，他激动得眼泪直接流下来。 “玛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一样……”玛丽奥刚跳过一个坑，就不小心撞上乌龟怪，死了。 但魏有祺现在一点也不气恼，反而满是兴奋和欢喜。 太不容易了！尽管停电以来他也在一直叫嚷着玩游戏、玩游戏！可其实自己也知道那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之举而已，他知道一天不来电，就一点不可能摸到电脑和游戏。 而且他也很客观地想过，虽然他很想念游戏，但又没那么想念。甚至他在心里暗暗发过誓，等来电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少玩游戏！ 然而现在摸到了真正的游戏，虽然只是超级马里奥这种早就过时了的游戏，他也激动到了无以加复！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懂，那种曾经失去过后又重新获得的感觉。 那种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触碰，此时却清晰地把握在手中的感觉。 无数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魏有祺的心头，刘小胖正在和梁书宇讲解箱子里东西的来历，魏有祺却是抱头痛哭起来。 他所有的委屈、恐惧、欢喜、痛苦、害怕都被这一个小小的游戏机勾了起来了，好像一只被扎破的祈求，囤积了四十多天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炸开来，再也无法克制！ “怎么了？”刘小胖没有想到刚才还乐呵呵玩游戏的魏有祺怎么突然就哭了？ 刘小胖赶忙把一只手搭在了魏有祺的肩膀上，“只是一个月不见我就激动成这样，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额，我不搞基啊！”刘小胖仿佛是嫌恶地说。 梁书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他理解魏有祺的情绪。 他懂。 “qaq……”魏有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去死吧……”玛德，就算搞基也不找这死胖子啊！ 虽然长得很白很清秀，是个漂亮的胖子，但……关键是他不搞基好吧！ 刘小胖好似吃惊地挑了一下眉：“我死了你怎么办？” 正儿八经骚起来的刘小胖，连魏有祺都自愧不如。 “玛德，莫挨老子，让老子一个人静静……”魏有祺把脸埋在膝盖里，他其实没有那么脆弱啦！只是太多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连他也克制不住了。 商场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学校里阳光明媚的下午，刘小胖那一如既往熟悉的语调，还有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种种费神烧脑的事情，如无数条黑白相间的条纹穿插在他的脑海里。 黑的是恶，白的是善，到最后，全都变成灰色，魏有祺想到岳石峰曾经的一句话：“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曾经。 魏有祺暂时不能明确地说明那所谓的回不去，究竟是什么东西回不去了。是自己的良知、道德，还是这个社会，这个城市，总之，他明白，有些东西已然悄然发生改变，即使他重新获得了可以玩游戏的小霸王机，但，已经改变的东西，再也无法复原。 大家没再安慰魏有祺，留下一点空间，让他自己治愈。 刘小胖给他们的资源太及时太管用了，尤其是这个便携式净水过滤器，有了这个东西梁书宇从此再不用担心水资源的问题。 还有对讲机，刘小胖自己也有一个，他和梁书宇约定好每三天开启一次，每次是早上十点钟，他们可以远程交换一些信息。 以及一台手摇式发电机，有了这个小发电机，可以保证对讲机和游戏机，以及一些其他小电子设备有足够的电量运转。 另外，就是那块机械手表。 梁书宇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但知道，这块手表一定不便宜。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初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激动过后，梁书宇也是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如果放在停电以前，刘小胖突然送他这么一堆东西，他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请他吃几顿饭，或者直接给他现金，或者是送一些别的礼物回去，就足以抵消这样的情谊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刘小胖竟然把这样贵重的，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无条件地赠送给他。 这让他难以承受。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刘小胖也看出了梁书宇的迟疑，“梁哥，你别推辞，因为这些东西我买的时候就考虑过各种可能性，本身就给你预留了一份。我还给我亲戚他们也预留了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推辞？ 梁书宇怎么可能推迟。 他只是觉得礼物太贵重，不知道拿什么回报。 “高一上学期，如果不是梁哥你一直帮着我，我都不知道我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对你的报答，你也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不是你曾经帮助过我，我们也不会成为好兄弟的！” 刘小胖长得比较胖，笑起来的时候还憨憨傻傻的，虽然他本人并不憨，还十分睿智，成绩也很好，头脑也很灵活，但他的外在形象很容易给人好欺负的印象。 那时候刘小胖的后面坐着一校霸，最喜欢把别人当狗腿子使唤，不得劲就辱骂、打人的那种。 高一刚开学的第一个月，刘小胖因为体型的缘故，深受其害。 第九十二章：谢谢你 后来有一次刘小胖被欺负得狠了，和那校霸打了一架。 当然，刘小胖输了，被打得老惨了。 也就是那时候梁书宇注意到了刘小胖，并结识了这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开始帮他抵抗那个校霸。 刘小胖其实完全可以让他老爸出面，给学校的领导吱一声就能解决。但刘小胖不想太靠父母，而且让自己的老爸出面解决学校里的纷争，很丢人的好吧！ 他会被他妈嘲笑的。 所以最开始那段时间，经常是梁书宇帮了他，结果一放学那个校霸就会找他麻烦。 后来校霸连他和梁书宇都一起打，一开始他和梁书宇都被整惨了，后来分班，他们和魏有祺分到一个班上，魏有祺毕竟是老梁的青梅竹马，他们三个人合力总算把那校霸给整服气了。 再后来校霸转学，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日渐升温。 但他最感谢的还是梁书宇，梁书宇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从不拿他的体型开玩笑，即使他真的长得挺白净，自我感觉还挺帅的，但就是有人拿他的体重编排他，讽刺他，嘲笑他。 但梁书宇从来不会。 所以他和梁书宇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兄弟二字可以涵盖，那可是曾经过命的交情。过命的，一起挨过打，一起蹲过厕所，一起罚过站，一起骂过老师的懂么！ “好。”梁书宇点了一下头，“我收下了。” “嗯！”刘小胖腼腆一笑，左边脸挂起了一个小酒窝，“兄弟之间，不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懂就是了！” 梁书宇露出一个真诚地笑容，将手心放在对方的肩膀上，“谢谢你。”很真心的。 “不要搞得这么煽情啦！”刘小胖哈哈一笑，“一些注意事项还有策略技巧等，我都写在这些纸上的，你拿回去慢慢看吧。以后我每三天开一次对讲机，咱们在那里面慢慢联系。” “对了，我们还想问一下楼下的贸易场怎么回事。”梁书宇问道。 “那个交易所啊！”说到这个，刘小胖便是撇撇嘴，一副鄙视的样子，“那里原本是一个超市，开超市的也是一个业主，还是投资人的亲戚。但停电两周以后就被没饭吃的物业们占领了，一开始物业只是抢里面的东西吃，后来干脆发展成了贸易场。” “我们小区有很多人在里面交易，外面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东西还蛮齐全，但如果你们要去，则要小心一些。那些物业从小区里雇了一些打手，千万不要露富，否则会被盯上。” 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这个贸易场已经开设了半个多月，从一开始只在小区内部之间以物易物，后来发展到周边的小区和街区，俨然已经成为这片区域最大的交易场所。 物业小组从一开始的固定二十几个人也扩充到四五十人，从一开始的简单的物资交易，到后来的皮肉交易，竟在短时间内快速成为发展得完善起来。 如果梁书宇他们想要去里面交易，只要不露富，暂时是安全的。 但刘小胖劝他们尽可能不要进去，因为里面人多眼杂，保不准就被盯上了呢？ 如果梁书宇有需要的物资，可以直接找刘小胖，没必要去交易所，因为刘小胖物资很多的嘛。食物、药物，除了早期他自己买的，到后来他们出去换的，非常充足。 梁书宇没开这个口，因为梁书宇家其实也挺富足。 但梁书宇还是想去交易所看一下，看看那些人究竟在交易什么东西？现在的市场风向是什么？另外在打探一下太阳风暴的情况。 想到这个，梁书宇立刻问道：“这次太阳风暴一定有古怪吧，停电范围你有眉目吗？” 说到此处，刘小胖便是双目一紧，“范围很大！”他说，“大到你我不敢想象的程度。” 一旁已哭得鼻头通红的魏有祺突然到，“多大？难不成全球范围内都停电了？” “没错。我正是这么猜测的。”刘小胖说。 “靠！”魏有祺又骂了一句，“没可能吧？那，假设如果是全球停电，那整个世界不就完蛋了？！” 停电并不是简单的停电那么简单！ 不是电力运营突然出现了障碍，而是太阳发射出的电磁爆将电力设备损坏了，电路板故障，变压器损坏，如果这个灾难范围是全世界，那么全世界的经济可能会倒退50年，甚至是100年！ 这是一个及其可怖的概念。 因为当今社会对电力的依赖早已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目前人类所依赖的一切工具，小到民用工具，大到工业工具，全部要依靠电。 如果电厂坏了，它需要电力才能维修。 如果电源变压器坏了，它也需要电力来维修。 总之，没有电，一切一切的运转都要陷入停滞。 它所涵盖的范围，其广泛的程度，其精细的程度，都要远远大于普通民众所能接触到的范围。其维修的困难程度，其造成的经济损失，将是无法估量也难以想象的。 甚至，一台计算机都无法计算出全球同时断电一个月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因为这个数值范围有可能超过了它的计算范围。 而一旦全球电力均崩溃，即使将全世界的尖端力量集合起来抢修，一年的时间也不见得让全球恢复电力。定多是一两个重要城市部分恢复罢了！ 那么剩下的其他城市，则要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电力缺乏。 然而全球停电所造成的最严重的影响并非经济损失，因为经济始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且影响深远的。最大，最严重的影响，是可以果腹的食物！ 当下的农业早已全产线工业化，以小麦为例，当今农业工业化环境下，一亩小麦产量800~1000斤上下，而在古代，一亩小麦的产量仅在120~200斤之间，若遇上旱灾水灾，产量则锐减到60~80斤。 现在化的海量人口，匹配上古代产量的农业，会碰撞出怎样的后果？ 没有了现代工业化的农产品，绝对无法养活全球七十亿人口。 将会有大量大量的人被饿死、冻死、病死，届时，全世界都会陷入一片恐怖的炼狱之中…… 饥荒…… 瘟疫…… 战争…… 愈是匮乏的时代，战争就愈发频繁…… 虽然如今的环境，或许已经无法动用电子战争手段，但装甲车、热武器等……依旧无法避免。 第九十三章：阴谋 可以想象，在全球停电的灾难下，人类将经历很漫长的灾难纪年。 短则10年、20年，长则50年、100年。 这就要看世界各国是配合，还是战争……是协作，还是对抗…… 停电的范围，刘小胖有两个主要猜测，一个是全球停电，一个是亚洲停电。 这两个猜测的依据是，停电40多天以来，zf崩溃，银行崩溃，医院崩溃，死了那么多人，却一直没有救援，如果假设只是几个城市停电，国家绝不能后知后觉到这种程度！ 那么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整个亚洲都停电了，欧洲闻风而动，现在整个亚洲边缘都陷入了战争！因而国家无法腾出手来拯救国民。 但，这个想法在不久之前被他推翻了。 因为真的如果发生了战争，沿海城市不可能这么安静，起码会有轰炸机或者别的东西过来吧！这里可是登陆点呢！ 但什么也没有。 那么最终刘小胖确定，是全球，全世界都陷入了停电！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根本不是某几个城市停电，而是全世界范围停电！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部分。据刘小胖打探到的信息所知，停电以后来了一批救济粮，粮车上的人说仅仅是沿海靠内的七八个身份停了电，而川蜀地区还在奋力抢救其他城市？刚才从梁书宇的口中，他得到了更确定的信息，这些话确实是从救济粮车里人的口里说出来的。 那么，这意味着，他们撒谎了！ “他们为什么要撒谎？”魏有祺直听得浑身发麻，陷入一片寒颤之中。 “为了掩盖停电的真相。”梁书宇沉着声道，此时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岳石峰也忍不住挪了过来，半蹲在梁书宇下方的台阶上，和三人凑在一起，皱眉凝神听着。 空气里是浓重的氛围，弥漫着阴谋的气息。 “为什么要掩盖真相……？如果全世界都停电了，大不了全世界人民一起团结起来协作奋进不是更好吗？难道一个国家的尖端力量集中起来不能为首都恢复电力么。”魏有祺不明白。 刘小胖将心中早已揣测过无数次的假设说了出来，“如果，现在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牵扯着他们呢？” “难道比人类的性命还重要？” “如果，就是比人类的性命更重要的呢？不，或者换一个说法。停电只会死去小部分人，而这件更重要的事，会比停电更恐怖，那就说得过去了吧。”刘小胖说。 魏有祺顿时面色一白，双眼露出震惊的光芒。 其实这些，他心底也有猜测过！然而猜测仅仅只是猜测，被刘小胖以这样确凿的语气说出来，就令人感到震惊且难以适从了！ “一般的太阳风暴绝不可能导致全球停电，所以这一次的太阳风暴有非常奇怪的地方，它可能引起更大的灾难。而全球为了应对更大的灾难，放弃了停电救援？”梁书宇按照自有逻辑推测。 这次事件不是简单的太阳风暴，观这40多天的大雨就知道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它究竟是什么，后续又会发生怎样的灾难，梁书宇则难以用自有逻辑来推测它了。 “是的。”岳石峰也喃喃点头，“停电切断了外界的信息源，虽然我们住在城市里，却终究被困在了这里。我现在突然怀疑，手机卫星信号究竟有没有坏。” 这个猜测一出，竟然是连刘小胖都不曾想过的。 今年2月份，国内突然将民用的业务无线电频段禁止了，虽然官方给出了合理的理由，但从那以后发生的事来看，这绝不是单纯的巧合！ 岳石峰突然这么说，刘小胖顿时感到十分恐怖，这件事不会起是早有预谋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去年欧洲大停电以后？！ 四个人同时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颤抖。 假设卫星信号真的是被认为切断的，那么只能说明，有人在故意掩盖某些事实！那么是什么样的事实需要掩盖呢？将信息源切断以后，又能为他们争取什么东西呢？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魏有祺的眼睛发着寒光，“太阳风暴会不会引起火山喷发？比如黄石火山和富士山什么的……” 刘小胖立刻分析了这个可能性，“有多大的可能性我不清楚，但如果黄石火山真的喷发，信息源被切断以后，我们这边肯定察觉不到。” 最多就是大半个米国被火山灰淹没，但火山灰不会跨越太平洋彼岸来到我国。 但如果是富士山喷发了，也许会引起海啸？ 深蓝市连续四十多天的大雨，和这些猜测有没有关系呢？ 黄石火山如果喷发的话，肯定会引起板块运动，引发各种地震余震。但深蓝市近来并没有碰到地震，也许这个猜测还要待定。 当然，没准其他城市经历了地震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没有网络，古代尚有飞鸽传书和驿站传递消息，现在这些则是全都没有了。想要知道外界的信息太不容易了。 梁书宇他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刘小胖要回家吃饭，梁书宇他们也告别了刘小胖，顺北去楼下的贸易场逛一逛，看看情况后再回家。 绿色铁皮箱里的东西被用塑料袋包装好塞进了书包里，铁皮箱太大了只能拿着。 但为了避免被人揣测猜忌，梁书宇把盖子拆开放到背包里，铁皮箱就这样提在手上，好让人家知道这只是个空箱子。 到了一楼超市，梁书宇三人戴好口罩，再用丝巾等又在外面罩一层。这个超市里人很多，不能担保没有流行病或其他病菌传染，他们得小心一点。 又交付了一份小独立包装的饼干，三人一齐进入到贸易场内。 这个超市约有500平方，原先应该放在中央的货架全都被分散到四周靠墙，此刻成为了“摆摊者”的展柜。屋子里的人要么站着，要么在地上铺一块布，席地而坐，有些人手里还举着牌子。 “热水供应” “爆炒蜗牛” “需要感冒药” “需要抗生素，价格好谈” “燃料出售” “酒精大量可谈” 第九十四章：贸易场 这个贸易场竟然已经完善到了这种程度，梁书宇几人一眼扫过，竟然满目琳琅的感觉。 无论是求药的还是出售各种东西的，居然还形成了小规模，分门别类地聚集在不同区域。而且这里面极为安静，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连讲生意的人都只是附耳说话。 有一种突然走进银行大厅的感觉。 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三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猫着，慢慢观察。 紧接着便发现这一层里摆摊的人虽然多，但人流量最大的却不是这一层，而是二楼。他们也是在角落里猫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超市里不止一层楼。 然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又被单独的保安看守着，要上去得支付另外的费用。梁书宇根据那些人上去时一脸兴奋急促，下来时一脸舒爽惬意的表情看，二楼应该是搞皮肉交易的。 “小区大门刮一层，进超市又刮一层，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交易。”魏有祺低声在梁书宇耳边说。 “你能想到的，别人肯定早就想到了。”只是没能成功实施而已。 魏有祺了然。 超市里面，生意最好的是那个卖燃料、卖热水和卖爆炒蜗牛的。 卖热水的那三四个人每人均提着四大桶热水壶，一杯热水就能换一块小面包或者别的什么，基本上每隔几分钟就能卖出去一杯。 有些人干脆把方便面等东西先装到碗里，在他这里买到热水后饭盒一盖，自己先摸了摸热气腾腾地铁皮饭盒，然后用塑料袋儿套了一层又一层，生怕热气散了似的。踹到怀里，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他进来这么一遭，就为了换这么一盒热水。 许是给家人换的，因为他望着热水的眼神好像能冒出青光，然而自己却没舍得提前喝一口。 卖爆炒蜗牛的那位生意是几个人里最差的，很偶尔才会有人到他那里买一小碗。 但梁书宇记得以前看过食用蜗牛中毒的新闻，他买的大蜗牛在沿海城市的下雨天很常见，一个能有巴掌那么大，学名叫做非洲大蜗牛，野生的，身上的细菌和寄生虫堪比野生蝙蝠。 曾经有农民工捡来拿回家食用，最终被寄生虫灌了满脑子，上了新闻。 然而，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见过这条新闻…… 也许瘟疫就要来了……梁书宇下意识紧了紧口罩，回家以后一定要消毒，他警醒着想。 除了这位卖蜗牛的老大哥，还有卖蘑菇、木耳的，似乎都是从公园里现摘来的，也许是担心中毒吧，反而买得人少。 另外生意最好的则是那位卖燃料的，他有一瓶小燃气，看起来像烤鱼店或火锅店用的那种，被他用一个细管子接出来，能给别人的打火机、罐装燃料里加气。 举牌子的那些，重复率最高的是感冒药、抗生素、胃药、止泻药、去水肿等一应药物。 外伤药的需求窗口几乎没有，梁书宇猜想，大伤应该直接不治身亡的，小伤创口贴可以搞定，中伤也许……被放弃了吧。 还有交易烟、酒的也是生意相对不错的，只是每一次的交易量都比较小，一支或几支，一瓶或小半瓶，大家都很安静地交易物品，除了必要的讲价询价，几乎不交流。 观察完这里面交易的物品种类，梁书宇然后才仔细观察这里面的每一个人。 其实在梁书宇三人进来之时，他们就已经被好几拨人扫描过。 尤其有一些坐在角落里的摆摊者，布上只放着些一看就不值钱的小玩意，神情也不像个做生意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不放过每一个新来的面孔。 要分辨新人还是老人还是很容易的。 梁书宇这样一进来不逛东西，先躲在角落里观察的，妥妥的新人。进来后惊奇地四处摊子闲逛询问的，当然也是新人。 老人们则是一进来直奔主题，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迅速离开，只有少数人会扫一眼市场看有没有新东西。 梁书宇怀疑这些非摆摊份子，就是刘小胖口中所提醒梁书宇要提防的“流寇”，这些人通常只背一个小小的背包，不穿拖鞋，头上顶着帽子，绝不穿雨衣，一切以方便行动为主。 腰上腿上或者衣服里，必然别着几把锋利的刀子。 小小的贸易场一楼里，固定人数45人左右，流动人数10-20人左右，约有一半的人直接去二楼，不过奇怪的是上去的都是男人，没见着女人出没，难不成上面是纯男人皮肉交易？ 梁书宇几人在超市里坐了大概三个小时，刘小胖给了他机械手表以后，他就戴好了藏在袖子里，这块机械手表不仅时间准确，还有日期，是刘小胖老爸的手表。 刘小胖说的是：“他那么多手表，我随便拿的一块儿，家里多的是。” 此时已经到下午四点钟，梁书宇他们不想在这里暴露任何东西，因此一口水、一口干粮都没有吃。 感觉已经差不多了解这个市场的情况了，肚子也有点饿，梁书宇带着魏有祺等二人打道回府。 顺利离开了碧桂园小区，三人都警惕地留意着后方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跟踪以后，魏有祺才稍微放松地开口，“这个市场看着还行，咱们要不要到这里交易点东西？” 岳石峰说：“热水可以，稳赚不赔，需求量还大。” “不妥。”梁书宇沉思着说：“热水虽然需求量大，但会暴露我们家有燃料的事实。在还没有完全摸清那边的情况之前，我们先待定一下。” “也有道理。反正我们不缺东西，稳中求进即可。”魏有祺点点头。 但他们还是决定有空的时候可以到这边来看看，他们今天只是观察，没有和这些人交流，但如果以后经常往这边走，没准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接近六点钟，三人才走到二十七巷附近，中途他们饿得不行，每人吃了一块面包才算数。 然而刚走入二十七巷，就看见陈宝怡站在雨中，连雨伞都不打，就这样迎着大雨。 第九十五章：恨 商品房出租屋楼下，大雨倾盆无情地击打在陈宝怡的头上，将她油成一股股的头发打歇了似的贴在脸上，但这邋遢的模样依旧不能掩盖她清丽的容貌，只是现在这一张脸上泪水像瀑布一样奔腾而下，即使在雨中，也能清晰分辨。 她穿着单薄，肩膀在颤抖，一双满含恨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通红地盯着这栋楼上的某处。 这双眼睛里除了恨，还有痛、愤怒、悲哀，即使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也能从她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中读出她所有的无助、痛苦和嘶吼。 她在这栋楼下足足站了一个小时，淋着大雨，直到楼上的人发现她，开始有人隔窗户喊她，但她恍若未闻，雨中的身体在颤抖，可一动未动。 其实她本以为，母亲的死会让她痛苦地大哭、大叫、嘶吼，可现在她除了无声地哭泣以外，竟做不出任何别的举动了。 可她那个该死的母亲，根本没有资格让她哭！ 在陈宝怡有记忆的印象里，她只是一个会靠美色卖弄风、骚的贱、货罢了！她所有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伪装，一旦面对陈宝怡的时候，就是无休止的打击、折磨、辱骂！ 是的，她也确实养育了陈宝怡。但在家里，她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叫“赔钱货”，她骂得最难听的词，叫“贱、货”“骚、货”，她太会装了，她早就该死，陈宝怡，你怎么能为这样的女人哭泣呢，你应该拍手叫好。 她终于离开你的生活了！你可以不再承受她无休止的冷暴力和折磨了。 但那终究是她的妈妈呀，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唯一的有血缘牵绊的人。 如果亲情之间也有一条红绳就好了，把那些缠着她们之间的绳子全部剪断！如果可以那样，陈宝怡一定会先杀了她。 可她终究不能，因为那是她亲生的母亲。 她生育了陈宝怡，养育了陈宝怡，尽管也羞辱着陈宝怡，折磨着陈宝怡，但血脉的感情没有一条红绳，它剪不断理还乱，即使心里已经恨得透顶，但还是有无法克制的悲伤和痛苦！ 于是陈宝怡就这样站在那里，站在出租屋的楼下，看着楼上那个作为她母亲的丈夫的男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伸出头来看一眼，看看她，看看她那该死的已经死透了的妈妈。 可是很久很久，那个男人都没有停下手里的麻将出来看看。 或许他已经死在里面了吧，谁知道呢！ 陈宝怡的双足已经凉透了，寒冷至极，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雨，是冰，把她浑身都冻僵了，没有一丝丝温度和温暖。 陈宝怡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子，一下一下地砸楼上的窗户。 扔了一块，又一块，砸到了，或没砸到，她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右手明明冻得没了知觉，却觉得石头是暖和的，比她这辈子所接触过的所有温暖还要暖和。 她可能要死了？ 听说只有死人才会觉得冰冷的石头是暖和的。 那就死吧，反正她也活够了。 陈宝怡自暴自弃、恼恨地想着。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她没做错过任何事情，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家庭，上天真是不公。 尤其是此时，她突然想起佛教的三世因果言论。说什么狗屁的今世受的苦是前生做的孽，让它们下地狱去吧！ 石头终于准确地砸在了防盗网上，惊醒了屋子里打麻将的几个男人。 “谁？”他们起先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什么歹人。警惕地侧身到窗户边一看，却是个单薄的女孩拿石块在砸窗户，那女孩儿还长得十分清秀漂亮。 侧身的人眼睛一亮，他想起那是老陈的女儿。 “老陈，你女儿找你？” 穿一身棕红色油腻皮夹外套的老陈，胡子像用了几个月的稀烂铁丝球挂在下巴上，上面虽然没有坠着不明物体，但也足够邋遢了。 一双眼睛浑浊发黄，好似个垂死的老人。而从他浓密而挺拔的眉峰来看，如果这个人稍微收拾一下，没准是个帅大叔。 老陈的眼睛蠕动了一下，视线才从麻将桌上移开。 身子孱拙地从椅子上挪开了，凸起的肚子瞬间从麻将席下弹了出来，这个昔日曾被赞过“玉树临风”的中年人，终于还是成为了这幅油腻拉跨的模样。 他挪动着拙重的身子到窗边，那双浑浊的眼睛与下面发红的眼睛对视上了，陈宝怡就那样死死地瞪着他，而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地，冷漠着凝视着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孩儿。 雨那么大，天气又逐渐寒冷，在室内也要穿上厚厚的毛衣才能保暖。 侧身的那个牌友颇为不忍地道，“好歹也是你女儿，老陈啊你这未免……” 生活的绝望让人重新升起了亲情的希望，多数曾经家庭关系一般的人，都获得了亲情上的重生，因此他们重新分配了亲情的地位，将老婆孩子们看得更重了。 当然，牌友的脑子了此刻想的不单纯是他家那个黄脸婆和不听话的儿子，他想的是下面那个白净漂亮的女孩儿，想的是那单薄的衣服下，那光是想象都令人浑身沸腾的雪白肌肤。 老实说，他虽然和老陈是多年的牌友，但停电以后老陈一直在他家打麻将，尽管晚上只是裹一个脏被子睡在墙角，他也忍受很久了。 像老陈这样的孬种，说句不好听的，走在路上狗都要唾弃他一口，赌博、打老婆，还坡了脚，要不是看他输了能拿的出钱的份上，根本不会和他来往。 当然了，搬到这里来以后继续留着老陈，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 这里人多眼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老陈虽然孬，人品却还不错，以多年的接触来看，不用提防他有什么坏心思。 然而牌友此时心里激动的想到的是，收留了老陈这么多天，偶尔还管上一餐饭，总要收点利息吧？ “好好的姑娘别给淋坏了，有什么话叫上来，你们父女慢慢聊。” 牌友说着便开了门往下走，留下另外两个牌友也稀奇站起来看热闹。 第九十六章：嘲弄 牌友兴冲冲地到楼下，脚步几乎是飘起来的，待他到大门后面，更近地看见了陈宝怡的面容，她娇嫩年轻的皮肤，青春苗条的身材，秀气漂亮的脸庞……这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陈的女儿这么漂亮可爱呢？ “宝怡啊，快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什么话上去和你爸好好说，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的。”牌手说完还亲切地朝她招了招手。 然而陈宝怡理都没理他，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瞪着上放，好像那儿有个正欲取她性命的鬼怪，不瞪着就会被吃掉似的。 牌友又喊了几声陈宝怡也没理他，牌友想了想，又不愿意出去把衣裳打湿了，也只能暂且作罢。 反正，他有的是机会。陈宝怡又不会跑。 这样，牌友又回到楼上劝说老陈，做老陈的思想工作，让他回家看看自己的女儿，不论怎么说，那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是？ 为此，他还给了老陈一瓶可乐，他儿子想了好多天都没给的，让老陈拿回去给陈宝怡喝。 虽然老陈时不时能出去弄点东西回来填饱他自己的肚子，但可乐这种东西，放在现在毕竟是个稀罕物。 老陈动了动胡子，还是没动弹，“拿着吧，跟我客气什么呢，先回去跟你女儿和好。”他把可乐塞到了老陈的怀中。 梁书宇几人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岳石峰曾与陈宝怡有过“救命”之恩，了解到陈宝怡的家庭情况后，岳石峰一度对这个女孩充满了疼惜和怜悯。 他看见陈宝怡如此不顾一切地站在雨中，便是心中一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地快步走上前去。把背包里的备用雨伞拿出来打上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淋雨，感冒了怎么办。现在没有地方能买到感冒药，你难道不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 梁书宇和魏有祺躲到了一旁的屋檐下，没有率先回家。 黑色的雨伞恰好挡住了陈宝怡仰望的视线，她终于转动了干涩发红的眼珠，看了岳石峰一眼，“我妈妈，她死了。” 尽管岳石峰已有猜测，但从陈宝怡那清丽沙哑的口中听到，还是感觉十分惊骇。 正当他想安稳陈宝怡一番，想着如何排解她心中的苦闷时，陈宝怡忽又冷笑着说，“终于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什么？ 岳石峰竟没听明白这句话。 这时候陈宝怡眼波一转，勾着惨淡的粉唇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叔叔也很心疼我吗？” 什么？ 这一句话岳石峰又没听明白。 这时候陈宝怡一只雪白的手臂忽然搭在了他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在他黑色衣服的衬托下，好似丛林中的精灵，在他的胸膛上灵巧、妩媚地拨动起来，“只要价钱满意，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怎么这样啊！ 岳石峰惊地往后一弹，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没站稳。雨伞随着他的动作后拉，将陈宝怡暴露在了雨下，岳石峰又一个下意识地把雨伞推了回去，自己则举着手站在伞外。 “你……”岳石峰惊得忘了言语，不晓得怎么去指出她刚才那一句话中的错误、放浪之处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终于找回了言语，岳石峰的神情严肃起来，“无论你遭遇了怎样的困难，人性最后的底线都不能丢失，这是做人最后的防线，丢掉了这一条线，你此生都要为此赎罪，你明白吗！” “嘁。”陈宝怡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凭岳石峰一个陌生人也来教训她？ 岳石峰又算什么呢！是了解她的遭遇？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那该死的虚伪的母亲？还是了解她那懦弱的无能的父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既然不曾经历过和她一样的痛苦，就没有资格跟她谈人性和底线。 陈宝怡的脸上挂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讽刺与风霜，好像一个经历过许多磨难的女人。 岳石峰并不能领会陈宝怡的痛楚，他始终认为，这个年龄的孩子，没有完善和健全的三观，因而总是露出一副世与我不相融的叛逆，但只要经历过后，再回头看看这些，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样的孩子，需要正确的引导。 岳石峰沉下性子，“先不辩论这些了，外面风大雨大，你不能再这样淋着。淋坏的始终是你自己的身体。” 陈宝怡嘲弄地杨起了下巴，“不给钱就不要在我旁边说些没用的。” 岳石峰只道陈宝怡是因为她母亲的死，性情大变，受了刺激。 正在心中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地想一个好的劝说切入点，身穿棕红色皮夹克的老陈从楼上走了下来。 凌乱茂密的胡茬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野人，可惜是个身材管理很差的野人。 岳石峰的脸色绷住了，变得更严肃，陈宝怡会变成这样，她的老父亲可没少出力！一个家庭想要变得幸福很难，想要不幸却很简单，只需要用最尖酸的语言暴力和肢体暴力尽情地去打击他们即可，据岳石峰所知，老陈就经常家暴陈宝怡！ “老陈，你……”岳石峰正欲出口和老陈说道说道，哪知老陈二话不说，过来抓了陈宝怡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 陈宝怡反抗，发出尖锐的叫声，不断抬脚去踢老陈的小腿。 老陈却恍若未觉，蛮横地拖曳着陈宝怡，陈宝怡的半个身子都被他拖到地上，本就单薄的衣服裤子上立刻裹满泥浆，狼狈不堪。 “你这是干什么，住手，有话好好说！”满腔热忱的老好人岳石峰可看不惯这样的事儿。 梁书宇不让他在外面见义勇为就算了，毕竟那是会危急自身生命的行为。但这种家庭纠纷被他碰见了，他还是得管一管的。 岳石峰前去拉住了老陈的动作，把陈宝怡从地上拽了起来。 老陈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要多管闲事。”他厌恶地说。 “今天这个闲事我还真管定了！”老实人岳石峰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别说老陈这样手不能抗、肩不能挑的油腻中年人。 “她……”岳石峰本想说她就算不是老陈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这样暴力地对待她。但转念一想，这样太让老陈没面子，就说：“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就算要管教她，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 第九十七章：多管闲事 “呵，你可真是多管闲事。”这句话不是老陈说的，却是从陈宝怡的嘴里说出来的。 岳石峰惊地看了她一下，老陈此刻冷笑道：“这是家事。” 说完老陈再一次粗暴地把陈宝怡拖走了，陈宝怡仍然发出尖锐的叫声，与老陈反抗着，然而岳石峰这一次却没有理由再把陈宝怡夺下来。 毕竟，连陈宝怡本人都嫌弃他多管闲事。 “咳。”梁书宇假装咳嗽了声走上前来，“叔啊，回家呗？” 被人嫌弃的岳石峰却没有被嫌弃的自觉，难受地感慨：“这孩子，一定在父母那里受了很多苦。” 性子和十二三岁那会儿的岳敏几乎一样，像个刺猬似的。 魏有祺无语地摇头：“岳叔，你管她干嘛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要是真有无处发泄的管教**，也来可怜可怜我呗。” “行吧，今天的基础训练翻倍。” 魏有祺：“？？？我胡说的！”这不能当真吧！ 梁书宇在一旁听得乐了，魏有祺无语凝噎，他就打个嘴炮，至于较真嘛。为什么每次梁书宇安慰别人转移话题都那么顺利，放到他身上就要倒霉呢？ 三个人回到石坝上，在外面冲刷了雨衣，又对鞋子和衣服进行了简单的消毒，这才回到屋子里。 虽然他们三个回来时，石坝这边并未开门。然而岳敏和梁文静等人早在二楼阳台上把发生的事情看了个透彻，饭桌上，岳敏的脸色不大好看。 岳石峰这该死的爱管闲事的性子最令她讨厌。 桌上梁书宇把今日出去的收获告知了众人，包括他们的对讲机、手摇式发电机、机械手表、便携式净水器等…… 听得桌上所有人都激动了。 “我靠！你这是出去弄了个大礼包回来吗？你同学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连这些东西都囤积了？”梁文静的粗口都爆出来了。 连岳敏也是变了脸色，一张清丽的脸蛋浮上许多亮彩，语气带着轻快高兴，“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的生存彻底有保障了。” 他们获得的对讲机不仅可以对线刘小胖，说不定还能对线别人的频道，尽管梁书宇说刘小胖已经尝试过，暂未发现别的频道，但万一有呢？ 还有便携式净水器，实在是太实用了。 秀萍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激动得眼圈都湿润了，“太好了……”她说。 相比较别人的激动，梁英表现得比较淡定，“你同学为什么给你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放在现在来说太珍贵了，他没要求么？” 魏有祺道：“阿姨你放心，刘小胖是值得信任的。他家很有钱，他本身就是个生存狂，这些东西是一个生存狂首要囤积的重要装备之一。刘小胖只是把他囤积的多余的装备分我们一份，并没有抱着别的心思。” 梁英点点头：“这么大一份恩情，你们打算怎么回报？” 梁书宇说：“非要说回报，短期之内我确实没什么可回报给他的。” 物资，装备，刘小胖一样不缺。 就连刘小胖住的房子，安全系数也高的不行。他们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而已，那样的房子，还是十七楼，被入室抢劫的可能性很低。 除非哪天他们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了，被迫迁徙到其他城市去，梁书宇这才有可能找到机会报答他。 听到梁书宇说完这些，梁英嗯了一声：“你们同学的情谊，你自己把握。如果有需要几个家庭一起做的，你要直接说。” 刘小胖帮的是梁书宇，但间接帮助了三个家庭，不仅仅是这些装备，还有他慷慨的心态！ “嗯。”梁书宇点头。 其余人也认同梁英的话，越是非常时期，越不能忽视了别人的帮助。 然后，梁书宇又将从刘小胖那里得到的分析告诉众人，“这一次，可能不是几个城市停电那么简单，有可能是全球停电……” 刚才还一脸高兴轻快的众人，脸色顿时变苍白了。 全球同时停电……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梁书宇还说到，全球停电虽然听起来恐怖，但各个国家集结尖端力量，还是能够克服的。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点外界的消息都得不到，甚至连公安部门也停止了运转。 而各个国家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国民不管不顾，在家里睡大觉吧？就是上面的大领导想，下面的实干家们也不允许呀。 所以说，一定有另一个更恐怖的灾难正在酝酿之中，且有可能非常急迫，导致全世界的国家没办法腾出手来拯救停电中的国民。 或者说，也许不是全部的国民都被放弃了，只有一部分被放弃。 那么这一部分是怎么划分的呢，也许是按照地区划分的！ 这些信息，是梁书宇后来分析得出的结论。 “你的意思不会是想说，沿海城市被放弃了吧……”梁文静不敢置信地小心问道。 “我不确定，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无法确定任何东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停电的灾难不是单纯的太阳风暴那么简单，也许，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计划。” 梁书宇把想法告诉大家，就是希望全家人一起商议，然后得出更有利于生存的结论。 一个人的想法或许有疏漏，但几个人的想法，就能更大程度避免疏漏。 “或者，我们离开沿海城市，去内陆？”秀萍阿姨道。 “嗯，我们可以做这样的后手。”梁书宇点头。 桌子上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连香喷喷的米饭也变得索然无味。 “什么时候出发？”岳敏道。 说实话，梁书宇心里也很没底。 他毕竟还是个学生，虽然停电以后重大决策大家都喜欢问他，但现在离开深蓝市这样重大的决定，没有一个完善的计划和确切的事实，他不敢妄下定论。 离开这座城市，就意味着他们要抛弃掉这里安全的居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漂泊在外。 抵达了川蜀地区以后，他们还要另外找安全的居所。路途上的艰难险阻，抵达后的居无定所，这都是巨大的考验。 “我在通州有一套房子。”岳石峰突然开口，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岳石峰并不是川蜀地区的人呀。 “是我前妻留给敏敏的。”他道，“虽然面积不大，但足以容纳我们这些人。” 第九十八章：叛逆期 太好了，房子的问题解决了。 如果他们一定要离开沿海城市，川蜀一定是最安全的大后方，所以这个地区是首要被考虑的城市。 曾经战争时期外国佬攻破了九州通衢，也没能攻破川蜀这个大地方。它易守难攻，资源丰厚，是避难的绝佳城市。 桌上的三个家庭里，梁书宇和魏有祺家都是扎根在深蓝市的，虽然他们都不是深蓝本地人，但在其他地方却没有根基。 而岳石峰却是深蓝市隔壁西广省的人，梁书宇没想到他居然在川地有一套房子，这么一来，问题先解决掉了一个。 “我们还需要交通工具。” 如果没有交通工具，他们就不能运送这么多物资在路上，就算轻装上阵，抵达川地以后难道去重新收集物资吗？ 那恐怕太难了，要是川地是和深蓝市同时停电的，等梁书宇他们这些后来者到那边时，那个城市早就被人挖空了吧。 说不定连大势力都形成了。 因而就算要离开深蓝市，他们的物资也必须全部带走！ 交通工具就成了重中之重，也是路途上唯一能够保证他们安全的壁垒和赖以休息的基地。 “柴油车是可以的吧？”一直没说话的魏胖子说道。 “可以。” 太阳风暴造成的电磁爆冲击只是会破坏电力设备，而普通汽油车的点火器都需要用电的，这才导致路面上很多车子点不着火了。 但柴油车不在此列。 “还有一个麻烦，路面上有很多不能运作的车，我们的车不一定能顺利上路。” 就算是高速路上，也不能保证应急车道里一辆车都没有。万一某个路段直接被堵死，他们开着车一定走不了。 魏胖子一笑，“这没问题，我们弄一个千斤顶，碰到车直接给他顶翻，来一个顶一个，来两个顶一双。” 梁书宇毕竟不会开车，之前他一直担心路面交通是大问题，被魏胖子这么一说，才发现这也不是个大问题。果然，集思广益，集思广益，多一个脑袋，才能开阔思维！ 梁书宇笑了，“好，那么我们先做一些准备。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家沉吟了一会儿，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是脑洞大开，灵机一动，但也有的正中靶心，说到了点子上。 “咳咳。”梁英咳了下，“先吃饭，吃完饭我们慢慢谈。最好能够将想法都用纸笔记录下来，该注意的，该准备的，一项项一条条列个项目。我们时间充足，不用急于一时。” “好！”众人应声，欢喜地扒饭。 离开这个城市，也许算不上什么好的选择。但在房子里窝了一个多月，大家都很疲惫了。 终于说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尽管知道前路艰险重重，众人的心里却是激动而兴奋的，仿佛有一种云开见月明的畅快感。 快速吃完饭，梁文静几个的脑瓜子里都聚集了不少想法，正想一展拳脚。 这时候秀萍阿姨和梁英捡走碗筷，岳石峰忽然放低声音，有些讨好地对岳敏说：“女儿……” “停。”岳敏突然无情地打断了他。 每当岳石峰的嘴里冒出“女儿”两个字时，必不是好事。岳敏听都不用听，一定是和陈宝怡有关的。 她没兴趣听，因为她不是老实人。 “敏敏，我只是想请教你一点事情嘛。”岳石峰十分窘迫，岳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让他这个老父亲十分难为呀。 岳敏挑了一下眉：“如果是陈宝怡的事，免了吧。” 岳石峰皱着脸求道：“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想问问你十二三岁那会是个什么心态，是因为什么才叛逆的？” 岳石峰的话好像一个大瓜，瞬间炸起了桌上其余人的所有兴趣。 岳敏还叛逆过？ 没看出来呀！ 魏有祺眼睛都在发光：“怎么个叛逆法，说说看？” “嗯……”岳石峰正在想，岳敏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岳石峰顿时住嘴了，“去，小屁孩不要瞎打听。”岳石峰赶紧把魏有祺的脸拂开了。 “说说看嘛，我也好想听！”梁文静撒了个娇，哇哦，她以为敏敏一直就是那么个冷冰冰的死人性子呢，原来还会叛逆？ 大新闻啊！ 岳敏不善地看了眼梁文静，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是个什么塑料闺蜜。 梁文静吐舌，“敏敏不要害羞啦，每个人都有黑历史，这是不可避免的！” 岳石峰可不敢说，万一他惹毛了岳敏，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和岳敏说话。这妮子记仇的很！ 梁书宇看出了岳石峰的顾虑，道：“在座的四个小孩，至少有三个都叛逆过。岳叔你不用顾虑，等一下我请梁文静给你讲讲她小时候的叛逆史，说不定能帮上你。” “哈哈哈！”梁文静闻言大笑起来，“对啊，我们都有叛逆史都可以帮你，你就别管敏敏什么眼神了，快说快说。” 但说完了梁文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我们都叛逆过，为什么是我说黑历史？你怎么不说自己的？” 梁书宇笑，“我有叛逆过吗？” “你没有吗？”梁文静放大了声音。 梁书宇侧身过去问厨房的梁英，“妈我有叛逆过吗？” 厨房里的梁英早就把他们的对方听在耳中的，此时笑着回答：“你从小就很懂事，好像还真没叛逆过。” “哇。”梁文静恶地叫了声，“妈你不要这么偏帮他啊，他小时候天天跟我打架，那还不叛逆？” “明明是你先打人家，还抢人家玩具。” 梁文静：“……” 看这话说的，确定是亲生的吗？ 魏有祺闻言笑得前仰后翻，魏胖子也在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张大白脸看起来可喜庆了。 梁文静：“……”记仇！ 而岳敏突闻梁书宇竟然主动插手她的事情，讶异地看了梁书宇一眼，随后又瞪他。 梁书宇虽然长期走动在岳石峰家，可岳敏通常只与梁文静来往，他和梁书宇的关系只是“认识”的程度而已，绝称不上什么朋友，更别说能达到开玩笑的程度了。 难道今天这些人为了听她小时候的黑历史都疯魔了不成？ 偏偏这时候岳石峰得到了梁书宇等人的鼎力帮助，又看到岳敏那一副“无语又有点小气愤”的表情，实在有点可爱，让他想到小岳敏的那些可乐事情。 “行吧，那我今天就来给你们讲讲，岳敏小时候。” 岳敏：(｀ー′) 第九十九章：黑历史 岳敏的母亲是在她十一岁时离开的，那时岳石峰还在开拳馆。 拳馆里周一到周五都很清闲，小岳敏每次都会很自觉地训练，练套路，根本不用岳石峰盯着管教。 她从小就很乖的，瓜子脸，细长眉，笑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极为可爱的梨涡。每到暑假，她和她母亲都会到中心广场派发传单，她穿着帅气的白色拳服，有许多家长被她小小年纪却利落的表演所吸引，争相报名学拳。 那时她会一抱拳，有模有样地说：“谢英雄赏识，来年英雄大会一较高下噢！” 大家都被她逗得笑了。 但这些记忆仅限于她十一岁之前，她母亲离开以后，这妮子逐渐不爱笑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然而岳石峰却是个乐于施行“军事化管理”的坏家长，从前的性格更是一板一眼的，在这种情况下和岳敏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两父女的关系快速白热化，一方面岳石峰想觉得岳敏突然变叛逆了，另一方面岳敏嫌弃岳石峰没有妈妈那么温柔体贴，想要妈妈不想要爸爸。 有一天岳敏实在无法忍受岳石峰的死板，终于决定离家出走！ “她背上了书包，带了一套衣服和两百块零花钱。”说到此处，岳石峰乐了起来。 秀萍阿姨、梁英、魏有祺、魏胖子、梁书宇、梁文静几人排排坐在红木沙发上，整齐划一地撑着下巴，听得极为认真。 岳敏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眸色深处闪动着杀戮之火…… 正当众人不知道岳石峰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他说，“她离家出走了四个多小时我才发现，正当我要去找她的时候，她却自己回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六个脑袋齐声问。 “那一幕我记得可清楚了……”岳石峰陷入了回忆中，而岳敏终于忍不住了，在心里骂了一句：玛德。 却说小岳敏离家出走四个小时后才被岳石峰发现，登时满头大汗，发疯地冲到学校去找她，又报了警。 然而警察让他先回家查看，他才到家楼下，果然看见满脸泪水的小岳敏。 岳石峰以为她受了欺负，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还是谁欺负了你？” 小岳敏哼地别过头去，还在气头上，不理他。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单独询问小岳敏，岳敏哭得更厉害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一时间以为真受了惊吓，还让女警检查了小岳敏的身体，没发现异样时，小岳敏瘪着嘴，酝酿了好久，才气愤地吼出来，“你们不要检查我了，我没时间了！” “为什么没时间了？”难道是受到谁的威胁？女警紧张地联想道。 小岳敏露出一副羞愤的表情，在两名警员的眼神逼视下，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我有一道题不会做……” 警员：“……” 所以这个女孩离家出走期间一直在一间咖啡厅里做家庭作业，因为发现一道题始终不会做，担心明天不能如实上交作业，所以才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这次离家出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梁文静没有形象地大笑起来。 “厉害了，此等境界堪称我辈楷模。” “所以说，离家出走以后也要做家庭作业吗？秀啊……” 梁书宇乐了，“某些人不要笑，貌似谁也离家出走过？” “嗝。”梁文静像个打了嗝的呆头鹅，“喂，谁半夜尿床故意往我被子里倒水的？”扔黑历史？！看谁比谁的多呀！ “噗！”魏有祺一口灵芝水喷出来，“666，我怎么没想到？” “原来你也尿床？”坏阿姨梁英抓住了重点。 “哈哈哈哈哈哈！”又一阵爆笑，魏有祺和梁书宇都狼狈地捂了脸，“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这二人厚着脸皮解释。 “我家那台电脑的界面也有点东西。”梁文静啧啧啧地，“尤其是那个什么文件夹……” 年长一点听不太明白了，梁书宇的一只手瞬间卡住了梁文静的脖子，将她其余的话都噎进了喉咙中，“诸位，我们还是继续说说搬家要做的准备吧。” 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了！ 魏有祺怎么肯嘛！他要的是这个嘛！？他要的是梁书宇的黑历史和小辫子！ “老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人家把话说完嘛。” “唔唔唔！”梁文静抗议。 梁书宇杨了杨眉，“噢？也许我们可以先说说某本杂志……或者说它的别名是……” “！！！”魏有祺慌忙捂住梁书宇，“那什么，咱们还是来聊搬家的事儿吧！” 魏胖子可是个老油条，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搬家的事不着急，慢慢来。我对你们的什么文件夹和杂志挺感兴趣的，谁来说说看？” “唔唔唔！”梁文静极度抗议！ 然后。 魏有祺的写真充公了。 魏有祺：？？？ qaq 又是新的一天，早晨8点钟，梁书宇等人幸福地洗了个热水脸。 机械手表被挂在了厨房外面，只有出门时才佩戴在身上，平时则挂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梁英自己判断的时间竟和表上相差无几。 堪称行走的人形表盘。 新的一天，新的任务。 通过昨晚上他们四五个小时的讨论，众人终于列出了一系列搬家可能会需要用到的物资。 其实并不算太多，主要就是柴油车至少2辆、千斤顶2台、大量柴油、武器、路上可能会用到的工具、独立燃气灶等等。 车子直接去马路上找就可以，岳石峰说他可以尝试一下电影里的开车技巧，反正哪个能点燃就开哪个对了。 千斤顶可以去五金店或汽车维修店看看，这个东西不会太难找。 独立燃气灶去附近的店铺找找看，实在不行去抢一张烤鱼店用的桌子也不是不行！上面应该嵌着燃气炉呢。 “我们上午先去贸易市场看看，中午在外面吃，下午去找车。” 梁书宇将今天的安排再次讲述了一遍，经过昨晚的讨论，他们存量最多的物资是薯片，这是由于当初水下市场里薯片都浮在上面，被他们摸到的最多。 薯片只能吃个开心，不能管饱，但它充满了情怀，也算稀缺物资吧。 第一百章：摆摊 早晨9点20分左右。 梁书宇三人再一次穿戴整齐地出门，离开时，岳石峰望了一眼对面二楼的陈宝怡家。 昨天半夜总是听到她的尖叫声，尽管知道那只是陈宝怡发泄情绪的喊叫，但仍然叫岳石峰担心不已。 也许是陈宝怡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小时候的岳敏吧，因而岳石峰总有一种想要帮助她度过难关的怜悯感。 叹了一口气，岳石峰汇入了雨中，得找合适的机会才能引导她，不能蛮干！ 三人刚走几步，啪的一声，对面一楼的大铁门打开了。 岳石峰回头一看，竟是陈宝怡一个人拖着她母亲的尸体，从门内出来。 那尸体被厚厚的灰色湿棉被裹住了，用一个布条捆起来像个大粽子，只露出一双脚，然而脚却肿得什么也穿不上，用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勉强包裹着。 陈宝怡吃力地拖动着她的母亲。 “慢点。”岳石峰赶忙走过去帮忙。 梁书宇和魏有祺一看这架势，准不能准点出行了，只好又回到石坝上看着他们二人。 魏有祺说，“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老实说，昨晚上和岳石峰聊了一下，得知陈宝怡的身世，才觉得陈宝怡也挺无奈的！ 魏有祺的印象里，陈宝怡的爸就是个赌博加家暴的渣男！妈妈呢虽然看着还行，但几乎很少和邻居来往，不算很熟，但说实话吧，他见过陈宝怡的妈妈和老陈的牌友走过很近。 具体怎么样，魏有祺没有打探过。 加上陈宝怡的性格不好，有时候说话特刻薄，他对陈宝怡的印象也不好。 然后陈宝怡竟然不是亲生的？而且老陈现在的性格形成也许跟这一点有关系？ 得知这样的事情，魏有祺便觉得陈宝怡这妞也是可怜啊。毕竟，她是谁生的，跟她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而她却要为这样的事付出代价。 梁书宇道，“戴上口罩。” “好嘞。” 魏有祺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三个口罩，他们每个人随身都有三个，口罩都很珍贵，用完一个少一个，他其实还挺心疼。 但毕竟是搬运尸体，心疼也得仔细着。 “叔，戴上口罩。”自己先戴上以后，又帮岳石峰戴上了，再想给陈宝怡也一只，却是被她冷冷的眼神怼了回来。 魏有祺顿时一股火冒上头，给你口罩你还这眼神！算了，对事儿不对人，他做这事儿不是帮陈宝怡这个人，是因为这件事。 口罩不要也罢，节省一个。 魏有祺哼哼，把口罩又用保鲜膜包好塞回腰包中，再戴上两层一次性手套，找来一只铁铲，挖坑，埋尸！ 就埋尸这事，魏有祺已有经验了。 10点36分。 这期间，老刘也来了一趟，说是上次的事儿他们想好了，不能接受梁书宇开出的条件，然而，梁书宇一步不退。 说得老刘最后都差点红眼放出狠话，梁书宇也仍然泰然自若，指着那边埋尸的岳石峰和魏有祺与老刘说，“你看他们的动作熟不熟练。” 老刘顿时白了脸。 灰溜溜地离去了。 在没有决定离开这里之前，梁书宇就不准备和老刘这种人合作。如今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又怎会跟老刘合作？ 这几日梁文静几人都会在家里加班，重新整理和打包物资，他们会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 不过这件事也不用太着急，虽然计划已经排上日程，但具体的细节还需仔细思索。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能够保护他们安全的房屋，他们就会像一颗失去了大气层的地球，被宇宙中致命的各种射线和有害物质直射。 因而，没有完全的准备，他们不可贸然行动。 “搞定~”魏有祺把一次性手套摘了放在门口专门的垃圾桶中，就着雨水把身上冲刷了一遍。 “出发吧。”梁书宇道。 那方，陈宝怡埋完她母亲，一句话不说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地，直接回到自己家。以至于岳石峰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都没机会。 魏有祺已是做好根本不可能获得任何感谢的准备，所以毫无负担。 岳石峰这么做不是为了获得什么感谢，但看到陈宝怡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更多的是担心。 忧心忡忡的岳石峰和梁书宇二人一同出发，前往北站碧桂园c区。 这条路线是他们第二次走，路上行人相比前两天，变少了写。 但路面，但凡有门头的店面，几乎都被砸开过。 没有被砸开的，肯定是住了人。 现在的情况，想要在外面的门店中获得物资已经很难了。最多只能捡漏。大量的资源被少数人所掌控，尤其是那些成群行动的人，比如梁书宇之前跟踪过的那个工业园。 等几日，城市里再安定一些后，梁书宇也打算去那边的工业园探探。 没准那边也形成了一个类似碧桂园的贸易市场呢？ 碧桂园c区。 他们顺利花费了六份小零食，到了超市中。 上一次梁书宇呆过的角落今天被人占领了，他们今天只找到一个中间夹缝的小位置。落脚之后，魏有祺学着别人一样在地上铺一块布，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四袋薯片，两个打火机，两条咖啡，三小包茶叶，五个槟榔等，一应摆放在摊位上。 他拿出东西的同时，几乎小半个贸易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魏有祺在拿东西时，梁书宇和岳石峰负责查看所有人的反应，梁书宇负责左边，岳石峰负责右边。 梁书宇观测到，拿出薯片时，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咖啡、茶叶、打火机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仅有一个男人对槟榔产生兴趣，但一会儿就移开了眼睛。 在刘小胖列给他的注意事项里告诉过他。 资源匮乏的早期，人们最缺少的食物多是主食、米面、水资源等硬需物品，人们这个时候受饥饿和恐惧所支配，属于底层需求。 然而随着资源匮乏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们的需求深层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趋近于精神需求。 也就是说，停电时间越长，人们越需要零食、香烟、酒精、咖啡、茶叶、槟榔等物品，这些物品会随着时间水涨船高，甚至昂贵到极为恐怖的程度。 梁书宇今天就是一个测试，测试刘小胖的话是不是正确的。 现在看来，刘小胖说的是对的。 第一百零一章：交易 所以说，梁书宇今天的东西肯定卖不出去。 因为现在这些人属于底层需求，他们最需要的是可以饱肚的东西。 但现在梁书宇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现在大量囤积精神消耗品，等到以后就可以大赚一笔。 那么他要不要弄米面、热水等东西出来换精神消耗品呢？ 在这个市场里，除了明码标价需要兑换某样物品的摊主，其他多数都是随意交易。 比如兑换燃料那位老板，帮别人充一个打火机，可以换到一包方便面携几块饼干、面包零食等。偶尔也有茶叶咖啡巧克力等，但量的要求会多一点。 现在的咖啡茶叶并不珍贵。 给瓶装充气的情况比较少见，因为一般的罐装燃料都不支持二次充气，但尽管如此，他也挺赚钱的。 梁书宇他们的燃料储量也不算多，有了净水器以后纯净水更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但现在纯净水并不珍贵，因为下雨天。 现在比较珍贵的水资源只有热水，其次是酒精、饮料等。 那么梁书宇家存量很多，又能拿出来兑换物资的，唯有大米。 魏胖子家有十几袋大米，50斤装的都有好几袋。 但这些要不要拿出来兑换呢？ “槟榔怎么换。”忽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蹲在梁书宇他们的摊位面前。 魏有祺道：“看你有什么了。” 男人拿出二袋子豆干，魏有祺觉得一颗槟榔换二小袋豆干也算划算的买卖，直接和他换了。 这个男人也是超市里摆摊儿的，他的摊位上全部放着瓶装饮料，什么可乐、菊花茶、王老吉、茉莉蜜茶等，梁书宇还看到角落里有一瓶葡萄糖水。 记得好像是5块钱一瓶，直接饮用的。 不晓得这个东西有没有药用价值？还是说单纯是糖而已？ 男人拿到了槟榔立刻就拆开塞到嘴里去嚼了起来。 沿海这边不少人对这东西有隐，看他吃下槟榔后一脸享受的模样，一定忍受了很久。 梁书宇更加肯定，香烟、酒精、咖啡茶叶、槟榔等物品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珍贵！ 他可以尝试着用少量的大米在交易市场里收购这些东西，等将来再高价换出去。毕竟现在的货币体系已经完全崩溃，全球工厂产线停止以后，哪怕重新恢复电力，这些东西短期之内也无法恢复产线。 “拜托你了，帮我换一点吧，一小杯就行。” “不行，茶叶已经太多了，不换了。” 梁舒宇正想着的时候，门口卖热水的地方，传来两道不算低的声音。 一个身形伟岸，衣着光鲜整洁的男人，正弓着腰和卖热水的摊主讨价还价。一张体面的脸上，挂着满是讨好的笑容。 然而看起来穿着一般的摊主，却是一脸拒绝和冷肃。 社会好像颠倒过来了，体面的男人从前一定有也有着体面光鲜的工作，甚至是体面的生活作息，因为他的衣裳几乎是整个场子里最干净整洁的。 像梁书宇几个，衣着极为随便，外套下面甚至裹着女装。 女装什么的，多穿两次也就习惯了。 甚至有点小刺激~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包茶叶，看包装可能不便宜。但现在却连一杯热水都换不到。 那个男人在热水摊主的面前求了又求，摊主始终不肯卖给他。他又到另外几个摊主面前说好话，可始终也没人肯搭理他。 男人的脸上立刻露出愁苦，想他停电之前怎么说也是都市金领一只，一朝停电，竟然落魄至此！纵然打扮得再体面，穿得再干净又如何呢？ 停电以后，世界的规则彻底改变了，有钱人和没钱人都在同一起跑线，机灵的能活下来，蠢笨的要死去，资本不再是单纯的金钱和人脉，但资本也是金钱和人脉，它只是重新洗牌了！ 一个体面的大男人，居然躲在角落啜泪。 梁书宇在那儿观察了这个人很久，至少半个小时。这个人起先很沮丧，兀自伤感以后又去找几个热水摊主谈，还是没谈成！ 这时候梁书宇才朝他招招手，男人起先没有看见，但场子毕竟小，不一会儿他就瞧见了夹缝里的梁书宇三人。 男人走过来，扫了一眼梁书宇地毯上的东西，没见着热水，却没有多的表示，而是先低声问梁书宇：“你们有热水？” 得到肯定回答后，男人神色一喜，“今天能拿到吗？”他观察了梁书宇三人，发现几人鞋子上的污泥很深，裤子湿润到腰际，一定是从不近的地方赶路过来的。 只好抱歉地说：“我家已经好几天没喝到热水了，实在是……比较急用。” 确实，在这样潮湿寒冷的天气，几天吃不上热的东西，整个人都会很难受。 梁书宇说：“一壶，你能出什么价格。” 一热水壶？那相当于六保温杯，他平时用三包茶叶能换一杯，那么一壶岂不是要十八包茶叶。 但热水不经放，今天烧的明天就冷了，他勉强能买得起一壶，但买来一定会浪费。 男人的表情为难起来，“冷了就没用了。” 梁书宇表示无能为力。 市场里鱼龙混杂，他不想在市场里卖热水。私人交易热水，他不可能一杯一杯地卖吧？ “这样，我买一壶，但你分两次带给我，中间隔两天，我先付钱，您看可以吗？”男人深思了好一会儿，才下决定。 梁书宇是这个场子里的新面孔，完全可以收了钱后直接玩消失。梁书宇会不会这么做他不清楚，但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可以。” 谈好价格，男人要回去拿热水壶，因为他急着今天需要，梁书宇得回家多跑一趟。对方会先给他热水壶，等他带热水回来后，对方再支付一壶热水的价格。 因为要加急要多跑一趟，价格谈成20包茶叶。 交易地点在他住的11栋楼下。 在市场里也坐了两三个小时了，梁书宇记下了场子里所有人的面孔、特征、穿着和摆摊内容等，今天的任务也已完成，回去一趟倒没什么。 卖完热水正好可以去马路上找车。 11栋楼下，梁书宇三人底下等他，但因为外面的花园实在太臭了，他们这会只能躲到消防通道里避臭。 砰砰砰砰！ 是热水壶掉落，顺楼梯砸下，发出的巨响。 “滑了一跤……”楼上传来那个男人哎哟一声惨叫，竟好半天没爬起来，岳石峰顺楼梯的缝隙网上看，却什么也看不见，正想要不要上去看下，因为听声音有点严重。 第一百零二章：入局 “你没事儿吧？” 因为那人半天没爬起来，几近无声了，岳石峰便顺着楼梯的缝隙问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那人的声音：“哎……好像摔到腰了。”又一会儿，“那个，能扶我一下吗，我好像站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啊。” 岳石峰便要上去扶他一下，梁书宇把岳石峰拦住了，岳石峰不解，“怎么了？” 梁书宇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而已，并没有哪里不妥。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先出去。” 梁书宇说完，先拉着岳石峰和魏有祺往外走，哪知刚走两步，梁书宇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从消防大门外直接冲进来两个年长的男人，手里拿着菜刀！ “往上走！” 他们竟然入了别人的局！ 消防大门距离梁书宇只有两米远而已，但好在他们三个的反应都很快，一楼大门被冲开的一瞬间他们已往楼上跑了，立刻和下面的两个男人拉开一层楼的距离。 这栋大楼和刘小胖他们那一样，每一层的消防门都被锁起来的，如果想逃出去只能通过消防通风窗，这个窗户没有安装防盗。 但下面追击的人太近了，他们有三个人，没时间爬窗。 因而只能拼命往上逃。 到三楼的时候，便碰见那个假装摔倒的男人，早没有了伪装出的体面模样：“我们只要物资不要命，但如果你们反抗的话，就怪不得我们了！” 他站在那儿，满脸狰狞和凶狠，手上的刀具握得紧紧的，居高临下地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然而岳石峰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声势浩大，气势和表情可以伪装，眼神中的犹豫和迟疑无法伪装！ 岳石峰一个飞步欺上去，只两秒间就卸了他的兵器，男人几乎没有反抗余地，瞬间被岳石峰甩到楼梯下，正好砸在迎面追上来的二人身上。 地上水淋淋的，三个人瞬间滚作一团。 魏有祺拉着梁书宇要从窗户遁走，这个时机正合适。 “不行！我们一走，这个市场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他们逃走，这些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到时候为了躲避麻烦，岂不是要直接放弃这里？ 这不可能。 梁书宇眼神一厉，从腰上拔出一把小刀，不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便是一个飞刀出去，正中靶心，那个穿着体面的男人立刻抽搐几下后，不动弹了。 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想到梁书宇这么一个小孩出手这么利落，他们以为岳石峰才是打头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儿更狠！ 这还什么都没谈呢！ 那两人顾不上自己的同伴，爬起来就往下逃，梁书宇追了上去，很快，岳石峰和魏有祺也追了上去。 三人每日都在家里进行训练，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为了摆平现在这样的事儿么？ 可惜，他们三个身上除了武器便没有别的物资了。 也就搜到半包烟，一个打火机，几包茶叶而已。 干净利落地解决完一切，梁书宇三人用随身的纸巾略擦了擦刀身，把手伸到窗外就着雨洗干净了，魏有祺还有一点没回过神。 毕竟这次行动太快了，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学的那些东西管不管用，现在他知道了，很管用。 他们三人配合得很好，完美无缺。 “走吧。”梁书宇一声令下，岳石峰和魏有祺沉默着跟着他走出一楼消防通道，路过超市大门的时候，梁书宇停顿，往里看了一眼。 那门边一直紧张地关注着外界的半张脸，嗖一下受惊般地快速缩了回去。 梁书宇这才与二人若无其事地离开，往附近的马路走。 一条未被淹没的马路上。 无法启动的车辆整齐地排列挤塞在这里，有一些大胆的蜗牛甚至堂而皇之地歪在车窗上打着盹儿，某些顽强的青草则扎根在了车头的缝隙中。 可以想象雨停以后，它们会滋生得更加疯狂，没准半年以后就离电影里的场景不远了。 ——车子和柏油马路的裂缝里，爬满青草。 那该是一副怎样春意盎然的后现代场景？ 梁书宇在路边搜寻到一辆货车，用螺丝刀撬开一侧门把手，又捣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弄开，他只好砸了车窗门，这才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梁书宇让开位置给岳石峰，然而岳石峰却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显然还没能从刚才那场事故中回味过来，“岳叔？”梁书宇喊他。 岳石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才重新对焦地看着梁书宇的脸。 “看看这辆车能不能点着。” “噢……”岳石峰木然地顺从安排，爬到车上勾下腰去，先用螺丝刀插进钥匙孔里尝试了一番，没能点火。又卸掉了方向盘下方的胶壳，按照以前电影里的那样捣鼓了半天，结果都没有点着，好像还剪错了线。 岳石峰越弄越烦，最后竟然直接狠锤了一下方向盘，“操！” 魏有祺被老岳突然的脏话和巨响惊得眉毛一弹，就见岳石峰双手靠在方向盘上，一脸愤恨又纠恼、崩溃的样子。 “换一辆车吧。”梁书宇淡淡说，岳石峰从车上跳下来，把门猛地一摔。 三人沿马路又去找别的货车。 他们至少需要中型货车，后面最好不是集装箱，要有可以透气的棚子是最好的，需要两辆，比较保险。 很快梁书宇又找到一辆货车，这个货车后面还拉着货，车身用一块绿布挡雨，正是梁书宇想要的那款车型。 三下五除二砸开玻璃窗，打开门后，这一次梁书宇自己上去点火，刚才看岳石峰的操作已经摸到一点门路了，撬开方向盘下的塑料板，拉出两条刚才岳石峰没试过的线，把线头剥了一接。 没点着，失败了。 没关系，再换一辆，总能弄到一个正确的。 “再换一辆。”梁书宇下来，和魏有祺走了十几米，却没听到岳石峰的脚步声，他还停在那辆大货车的旁边。 梁书宇顿了顿，走回去，“走吧，我们还有任务。”低声说。 “为什么？”岳石峰纠结了好久，纠结得好烦躁，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们说了只要我们不反抗就不会杀我们，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杀他们？！” 第一百零三章：挣扎 “为什么一定要杀人！难道杀了别人，我们才能活下去吗？” “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 “之前不一直是这样吗？社会安定，秩序井然，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岳石峰朝梁书宇质问着，说到后面一句，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眼眶越来越红，神情也越来越痛苦。 魏有祺走了过来，想要和他解释：因为秩序已经崩塌了，因为社会已经不再安定了，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从前所见的一切，只是法律压制下的假象而已！ 但被梁书宇拦住了，因为岳石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解。 难道他不懂吗？他懂。 他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现在的世界和他内心所希望的世界差距太远了，所以他崩溃了。 三个人站在雨中，谁也没有说话了，只留下岳石峰压抑而崩溃的痛哭、发泄，他不时咬着牙低吼一声，不时用巨大的拳头猛砸车门，到最后他朝着铁皮车门狠狠地练起拳头来。 砰砰砰砰！每一声都恍若砸在他们的道德良心上，然后碎的一地。 终于，岳石峰发泄完了，双拳也完全破掉了，车门上，地上血淋淋一片，比刚才的消防通道里看上去还鲜红。 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有些人的选择是沉默的，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人的选择是被动的，像水一样顺势而流。有些人的选择则像岳石峰这样，经历了纠结、崩溃、愤怒和无奈。 事后，可怜魏有祺还要帮他包扎。 浪费掉一些碘伏和外伤药。 “你在这边坐一会儿吧，我们去那边看看。”梁书宇指了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岳石峰默默点了一下头，接受了现实的他，像颗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失去了神采。 梁书宇和魏有祺直奔另一条马路上一辆货车而去。 尝试点火的时候，梁书宇问魏有祺，“你还好吗？” 魏有祺愣声嗯了下，“还行。”随后又咧开嘴笑了，“就这程度，我怎么可能不行啊？老岳他那是思维古板，有爱国爱民的意识，我可没有。” 梁书宇点头，拉出两条线剥开线头。 魏有祺问他，“你呢？” “我？”梁书宇耸肩，“差不多吧。” 魏有祺伸出手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拍。梁书宇回头朝他微笑了笑，忽然，车子传来轰轰轰的声音，“点着了？”二人均是大喜！ 太好了，他们有车了！ 梁书宇又把线分开，下车来，在车门一处用大头笔做好标记。 车子他们现在不会开走，他们这次出来只是尝试看有没有能够开的走的车。才能继续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高兴地往回走，和岳石峰汇合以后，三人继续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如果碰到合适的货车，梁书宇都会上去尝试点一下火，能点着的他都做上标记。 岳石峰也试开了一辆，可以！ “这些车子里应该也会有物资吧？”魏有祺突然说。 他们今天本来还要收集柴油，但是刚才经过一个加油站发现那边已经被砸坏了，油流了一地不晓得里面还有没有，于是三人便想着从车里弄油，他们还从加油站里找到了空的油桶和管子。 魏有祺便想，车子的油能弄出来，那车子里的物资不也可以？ 很多车子尾箱里可能放着两箱备用矿泉水呢！ 反正砸货车的窗户是砸，砸小车的窗户就不是砸了？ “有道理。”梁书宇认同道。 就是有点良心痛。 算了，良心什么的，不重要了！来都来了，是吧。那就砸。 啪啦，碎片掉了一地，魏有祺抬手就是一辆奥迪a6，“做这种事比杀人还心慌……”魏有祺打开了车门，爬进去将车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搜刮了一遍。 “确实。”梁书宇也很认同，人则走到车尾，入后车厢里搜寻。 然后，他们在这辆车上搜到了打火机两支，饼干一袋，槟榔三个，矿泉水半瓶和零钱若干。 半瓶水就算了，别人喝过的，他们还没穷到这地步。 有了一，就有二和三，魏有祺还搞到一辆跑车，砸的时候心慌的不行，砸完以后那个爽，然而，竟然只在车里找到一盒避孕套，还是小号！ 竟然是小号！这玩意拿出来谁能用？！ 这不寒碜人么。 魏有祺气得眼睛都绿了，“现在开跑车的人都是小号？难怪要开跑车。”哼哼。 梁书宇表示：“明天拿到交易市场去，看能不能换点东西。”s号？他们留下也没用吧。 岳石峰深表赞同。 他们又碰到了点不着的柴油车，或小型货车，全部撬开油箱，把柴油吸出来，弄到了四桶柴油。空桶是从加油站里弄到的，可惜加油站也被抢空了，不然他们又能小富一下。 稍微靠近房子多一点的马路，他们才发现好多车的油已经被偷走了，也有不少车子被砸过。 世界上的门门道道虽然多，但人也很多。人们的想法千奇百怪，有什么样的点子没被人想出过呢？几乎没有！ 所以看见这边的不少车子被砸过，梁书宇等人并不意外。 他们一路走来，从车里弄到了不少小东西。像打火机、香烟这种比较常见的就不说了，剩下的还有矿泉水、小饼干、小零食、tt、润滑液、咖啡、奶茶粉、糖果、巧克力、矿泉水等等一系列。 以及不少车尾箱里都有工具，他们直接在一个大货车里找到一个千斤顶，这下连五金店都不用去了。 今天可谓是收获满满！ 三个人满载而归，岳石峰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快要到家了，气氛变得轻快起来，魏有祺往前一冲，跳到一辆别克车上，一边扭屁股，一边唱江南style，动作骚得不行。 梁书宇被逗乐了，也笑出来。 魏有祺又爬到车顶上，跳起脱衣舞的样子。岳石峰都看呆了，谁来告诉他，魏有祺为什么这么骚？ “跳得还挺好看的嘛，呵。”一个冷声从车的另一边传递过来，梁书宇大意了，什么时候被人跟上了竟都没有察觉！ 魏有祺的舞步戛然而止，便见四面的车后缓缓走出几个拿着铁棒和刀子的健壮男人。 六个。 第一百零五章：围困 这六个男人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最年长的也就三十多，年轻的二十来岁左右，均持有武器，神色凶恶。 而且岳石峰也第一时间观察到，这几个人脸上的凶煞表情不是伪装，是实打实的有底气！ 并且他们的衣着也很有意思。 时常在外面走动的人，即使不穿雨衣，也会找东西对自己的头部和足部进行防护。长期下雨的潮湿天气，太容易被湿气入体，对身体损害很大。 但这六个人全部衣着简便，连最基本的防护也没有。 梁书宇更是眼尖地发现他们的衣服湿润程度，上半身的衣摆还没完全湿完。 联想到附近车辆均有被砸开的痕迹，梁书宇不由猜测，这些人会不会是附近房区的住户，每天趴在窗口上，专门找路过的人下手。 也就是说不是他们太大意被人盯上了，而是这些人一直埋伏在此处。 “岳叔。”梁书宇给了岳石峰一个眼神，他不希望岳石峰受到前面那件事的影响，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面前掉链子。 岳石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向梁书宇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为首的三十岁男人见他们三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般的谨慎，不由哂笑一声，“喲，用不着这么紧张，哥几个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凶徒。” 他把玩着手上的军刀，脸上得志地笑着，好像梁书宇几个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因而其余几个男的也笑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落在已经被放下的千斤顶还有工具箱、油桶上，“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还有，你们的背包，腰包，都干净地放下。别让我亲自来搜。再申明一遍，我只要东西，不要命，但如果你们不信邪地反抗……别怪我们下狠手。” 看着倒还挺讲道理的。 国人就喜欢先礼后兵的这一套。 梁书宇说：“背包里都是我们重要的生存物资，如果全部给你们，我们也没办法生存下去了。几位行个好，给我们一条活路，留一个背包行不行？” 带头大哥冷笑一声：“呵？你们还有资格跟我们讲条件？他想跟我们讲条件？”另外几个人又哄笑起来。 梁书宇便看了岳石峰一眼，岳石峰咬着牙把背包接下来递过去，同时梁书宇也只能无奈地取下背包。 带头的大哥拨了拨手指，一个小弟上前来拿岳石峰的背包。 忽然岳石峰把书包猛地往小弟脸上一砸，梁书宇也将背包往自己最近的小弟脸上砸去，车子上的魏有祺一个横扫腿，把车旁看管他的一小弟踹开，再快速跳下来，夺走另一个向他冲过来的小弟手上的刀具。 刀具到了魏有祺的手里，立刻像被加了灵石强化，横着扫过了对方的咽喉，这一连贯的动作只用了五秒钟，是魏有祺几个人千锤百炼后的结果，纯粹的肌肉反射，根本无需思考。 他们每天在家里，便是对着空气，无休无止地淬炼同一个动作，每个人精炼的招式也只有两三个而已！ 但这仅有的两三个致命招式，淬炼到条件反射的时候，足以在最快的时间里反杀对方。 杀敌是一个争分夺秒的行动，要在最快的速度里卸掉对方的武器，打到对方没有还击之力。 魏有祺解决完这一个，又去解决地上那一个。 地上那个根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反击给吓傻了，魏有祺对付他时，他几乎没有反抗，或者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嗝屁了。 岳石峰的速度也很快，背包一砸上去，在对方被愣神的瞬间，已拔出腰上的刀具，用最快的速度抹喉。岳石峰的速度和能力是三人之中最强的，当他解决完一个时，又配合梁书宇解决第二个。 当时梁书宇也是用背包砸愣一个，和岳石峰如出一辙的手法，然后另一个人冲上来想要从背后袭击他，梁书宇一个转身下蹲，刀具往上顶，再起，直接穿喉。 岳石峰就顺便帮他把人钳住，梁书宇才好拔刀。 那么很快的，现场只剩下那个带头大哥了。 从事情发生到此时的结束，只用掉了半分钟，三个人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速度、狠辣、能力，三者精炼无比。 带头大哥人直接傻掉了，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人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现在，他被这三个人包围了。 哐当。 他手里的军刀直接掉到地上，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大哥饶命……” 魏有祺走了过来，“要不要反向打劫一下？咱们总不能光溜溜地回去吧。” 带头大哥一听，连忙道：“只要你们放我一命，我家里所有的物资全部奉上，全部都奉上！” 他看梁书宇并无动容之色，忙又追加说：“我家有很多大米，很多方便面，煤气也有。你们想要都可以拿走，留我一条命就行了。求你们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呀，我们、我们……我们也不想伤害别人的。” “你们说，谁想干伤天害理的事呢？还不是被逼迫的，不这样做，我们家的人早就饿死了，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求你们了。” “或者，我认你们做大哥吧。大哥们，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是小弟有眼无珠，是小弟……” 他说着开始疯狂给三个人磕起头来，那姿态让魏有祺相信他真的是逼迫的，毕竟在法制社会时期，大家都是体体面面的社会工人，犯罪分子只是少数。 然而梁书宇却是忽然抓起了他的头发，刀子没入，很快没了声息。 魏有祺惊了一下，“老梁？”这？ 梁书宇解释道：“反向打劫没有必要，被他的家人看见我们的脸，你以后还能走得掉？” 魏有祺只好嗯了一下，只觉得心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掉进了无底的深渊里，刚才反向制敌的那些成就感也全部落了进去，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和愁绪。 “那物资……”魏有祺有点可惜地说。 梁书宇道：“留给他的家人吧。”这算不算一种仁慈？梁书宇自嘲地想。 第一百零六章：画画 没有红色的彩色铅笔了。 这幅画显得惨淡而没有色彩，苍白，无力，是梁书宇对它的第一印象。 梁书宇个人不太喜欢红色，他比较喜欢灰色，但现在却觉得这些颜色太寡淡，没有趣味。 如果能弄一些鲜艳的红，肯定可以更添绚烂。 只画了一张，就没有兴致了。 梁书宇窝回了床上，继续玩起他可爱、纯洁的刀具，现在已经很有技巧，不会伤到自己。 第二天早晨，天还很早，外面是漆黑的，没有一丝丝光亮。梁书宇起床来，收拾了一地的残局，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到对面岳石峰家进行了基础训练，才又觉生龙活虎。 昨天的战斗，让梁书宇清晰地认知到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训练，是著有成效的。 所以今后梁书宇还要对这些简单的招式进行更疯狂、不断刻画的重复训练，以力求达到极为精炼的效果。 速战速决，绝不给敌人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今天要去交易市场，他昨天的计划原本只是弄点大米去交易，但今天却改变了策略。 他决定用大米、面条和热水，去交易茶叶、咖啡、香烟、酒精和巧克力、槟榔等六种物资。 时不待我，不可畏畏缩缩，因小失大。 所以早晨梁英和秀萍阿姨便都烧好了两热水壶的热水，供他们带出去交易。 训练结束，吃过早餐，随身的保温杯里装了一杯热水，还有其他的一应装备准备好，梁书宇三人再次出门了。 一进入交易市场，魏有祺便感觉到场内所有人的视线，好似一下子凝固了一般。 本就不太活跃的场子，在他们的到来之后，猛然一下更加沉闷死寂了。像是一滩死透了的池水，不论水面还是内里，甚至是池底的鱼虾都不再活动。 魏有祺略有点迟疑，梁书宇却混若不觉地找了个空位置，铺一块儿布，把分装好的大米、面条提出来放在上面。 两壶热水也放在了两旁。 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能到这场子里出售物品的人，肯定不是穷人。那么想想看，为什么只有四个人在交易热水？ 如今，两个愣头小子加一个憨大个竟敢不守规矩地卖起热水，难道是想惹麻烦？ 然而，纵然有人会这么想，但另一些人，则假装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而原先那四个卖热水的人，有两个泰然自若，像没看见一样。另两个则是立刻皱起了眉毛，冷冷地盯着梁书宇三人，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样。 梁书宇恍若不觉。 不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步入了这个交易市场，开始走马观花地交易自己所需的物品。 很快，梁书宇的大米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怎么换？” “烟酒茶，咖啡巧克力槟榔，十个一袋。”坐在中间的魏有祺说，他负责跟人卖东西。 分装出来的大米大概只有两小碗那么多，一个三口家庭节约一定，至少能吃三顿。 面是圆饼面，价格是4个一块。 这个价格以茶咖啡巧克力槟榔来说，还挺划算。 烟和酒即使在现在都属于稀缺的珍贵物资，一整包烟就可以换两到三袋米，而一小瓶酒，像敬酒那种量，起码能换三到四袋了。 但以现在的市场环境说，面条会更紧俏一点。 食用比大米方便，所以男人听完以后赶紧回家取东西，来交换走了四个面饼。 给梁书宇他们换来一罐绿茶和三条咖啡。绿茶是那种罐装大袋的，没有拆开过，应该不会潮。 交易在持续进行中，面条很畅销，不一会儿就卖光了。 大米略次一些，然后是热水。 起先常来交易市场的人没在梁书宇这里兑换，都是些新面孔来换。然后逐渐有人过来问价格，发现价格差不多以后，也有人换。 梁书宇倒没有搞什么恶意竞争什么的，他的定价都和场子里其他人的差不多。 他现在确实心态有所转变，不像之前有点畏手畏脚的了。但也不至于故意去搞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是他摊位上的物资很快卖光以后，对面卖热水的其中两个人，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怨毒。 若不是还在场子里，对方不敢贸然闹事，梁书宇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会直接拔刀过来。 但无所谓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算梁书宇瞻前顾后，考虑良多，那些该要来找他麻烦的也不会少！还不如敞开了胸怀去做，提早把应该谋取的利益都谋取到。 中午不到12点，梁书宇他们的热水和面饼都卖光了，只剩下几袋还没卖完的大米。 三人起身，离开了这里。 两个卖热水的人一番眼神交流，其中一个抬脚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等梁书宇他们刚走出碧桂园c区一百多米的地方，还没拐弯，身影还能被碧桂园保安亭里的保安看见的地方，后面就急匆匆地追来了四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保安亭里的两个保安别开了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四个男人，为首的是一络腮胡大汉，蓬头垢面，身形雄壮，比岳石峰还要高大一点。 他冷哼了一声：“小屁孩不懂规矩，你一个大人也不懂？”是对岳石峰说的。 岳石峰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梁书宇道：“什么规矩？难道我们不能在里面卖热水？谁定的？” “哼，废话少说。把你们今天赚到的交出来，这件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们还能照常在市场里卖东西，否则的话。”络腮胡大汉横着眼睛，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刀子。 梁书宇退后了一步，让岳石峰前面空出一个有利空间。 络腮胡以为他退让了，便是得意地一笑，上前一步来。 然而却听梁书宇道：“我只有我自己的规矩。”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络腮胡一怒，便要动手。然而岳石峰却比他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卸了他的武器，右手的刀子却已快速没入他的咽喉，温热的东西立刻从他身体里喷射了出来，瞬间帮他身后的三人洗了个脸。 那三个人包括络腮胡自己都没有想到梁书宇办事这么狠辣，话都还没谈妥，就直截了当地动手了！ 第一百零七章：热水 三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和梁书宇他们干起来！ 然后梁书宇却沉声喝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大家能够成为朋友，岂不是更好？何必打打杀杀呢。” 岳石峰没再对后面的三人动手，这三人冲上来，也只是被岳石峰和魏有祺缴掉武器，推到地上。 他们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手腕疼得要命，武器无翼而飞，到了对方的手里。 可怕！ 这反应速度太可怕了！ 三个人不寒而栗，浑身后怕地看向梁书宇。 梁书宇微笑道：“我们只是想做点小生意而已，希望你们给个机会。” 现在，是谁给谁机会呢？ 三个人都觉得梁书宇的微笑好生恐怖，有一种诡异的病态在里面。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而梁书宇也文质彬彬地走上前去，把其中一个看着话语权最高的人拉了起来，站好，“我们不想惹事。”梁书宇诚恳地说。 “嗯、是、大家都不想惹事……”被拉起来的人战战栗栗地顺势回答，如果这是一场杀鸡儆猴，那么它的效果完全到位了。 梁书宇偏一下头，朝他挥挥手。 三个人懵逼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梁书宇等人拍拍手，拿着他们的武器潇洒离开了。 临走了两步，梁书宇突然回过身来。 三个人吓得手脚一抖，险些没后退两步。却是看见梁书宇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透明瓶，装走了络腮胡的一点温热液体，拧好瓶盖儿以后，还用白色的绵巾擦干净，才放回衣服里。 那绵巾，自然是卸妆绵来冒充的。 还挺耐用，量大管饱。随便放在雨水里搓一下，又干净了。 塞回到胸前口袋中，梁书宇再次朝他们挥挥手，总算离开。 颤栗是在梁书宇三人彻底走后爆发的，络腮胡逐渐冰冷了，剩下的三人其中一个颓然一软，跌倒在地，再无胆量。 梁书宇三人先回家了一趟，把今天卖到的东西交给梁文静等人整理。 他们今天换到最多的是茶叶和咖啡，巧克力。香烟只换到一包，酒精是根本没见着。 “米竟然还有剩吗？”梁文静把包里剩下的几袋米拿了出来，她以为米会是最好卖的，毕竟大米最管饱嘛。 没想到最好卖的还是面条。 “我们的面食多吗？”梁书宇问。 “多的很，之前在水下市场弄到了很多，我们自己也不常吃，所以还有很多。我给你清单你看看。” 梁文静把清单递交给梁书宇，家中所存余的主食在清单上一览无余。 主食清单： 10斤装大米15袋 20斤装大米12袋 50斤装大米4袋 把面56个 面饼累计约185个 面粉约10斤 糯米粉约3斤 红薯粉约4斤 大米合计590斤，面条合计400人份 今天梁书宇换到最多的是茶叶，所以明天他决定把茶叶的兑换比例提高，茶叶和咖啡巧克力等东西比起来，价值还是太低。 即使是精神需求层面，茶叶的需求市场也没有咖啡和巧克力来得高。 中午吃过饭，梁书宇几人又继续出门，砸车，搜寻物资，孜孜不倦。 车里面能搜索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比例最高的是香烟打火机矿泉水和酒精，今天梁书宇还在一辆奔驰里找到了两瓶红酒，这些东西的价值都会比较高。 城区里的房子多数住了人，收集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尽管梁书宇现在对自己一行人的能力有了明确的界定，但自己只有破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了。 相比之前，他更乐意在外界的无人区域搜寻。 然后他们走到一个垃圾站附近，在那里找到一堆被遗弃的大矿泉水瓶。就用绳子把这些瓶子串起来带走了，正好可以用来盛装汽油和柴油。 “汽油是不是也可以烧？”梁书宇突然道。 魏有祺想了想，“好像有毒吧？” 岳石峰说：“好像可以，但确实有毒，可能注意通风会好一点。” “不知道这个东西拿来做燃料行不行得通。”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拥有源源不断的燃料了。 煤气资源在停电以后被迅速掠夺干净了，现在想要在外界弄到煤气，实在是过于困难。 梁书宇家的那几罐煤气，还是当初在水下市场捡漏弄来的呢。 他觉得晚上可以回去试试，如果有用的话，没准燃料的问题可以一并解决掉了。 这几日梁书宇奔波在碧桂园和马路之间，上午去碧桂园卖点东西，下午到马路上搜索资源，早晨则是例行日常的基础训练以及招式精炼，倒是有一种渐渐步入日常的感觉。 岳石峰近来心绪内敛，时常闷不吭声，像个憨憨的大山一样跟着他们走来走去，全然接受外界，却不释放自我的一幕模样。 让岳敏颇为担心。 而且他之前一直很关注陈宝怡，这几日也没有声息了。 老刘那边，梁书宇和他们谈妥了，水下市场让一个位置给他们。原先那个位置就被梁书宇送出去了，是给“肥牛”了，另一套潜水设备也在肥牛那里。 说起肥牛这个人，算不上朋友，也不算敌人。 当初梁书宇他们几个在水下市场的声响并不小，周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肥牛就是其中之一。 有一天肥牛带着七八个兄弟截住了梁书宇，肥牛这人很有意思，他不像别的人那样裸地觊觎梁书宇等人的收获，也不像老刘那种打着跟你合作的幌子实则干着抢劫勒索的事儿。 他上来就直接给梁书宇开条件，要么，打一架，赢了的继续霸占水下市场，输了的，死。要么，分一个潜水设备给他，分一半水下市场给他，双方可以互不干扰，以后他肥牛罩着梁书宇。 梁书宇当时回复的也很直接。 水下市场里能摸的地方都被他们摸过了，摸不到的都是非常凶险，暗潮汹涌之地。他愿意把水下市场直接全部给肥牛，条件是，日后有一条用得上肥牛的地方，肥牛必须出手。 很好，肥牛爽快地和梁书宇拍板了。 从此梁书宇等人退出了水下市场。 第一百零八章：牌友 这也是梁书宇后来遇到老刘的威胁，略有底气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老刘今天来威胁梁书宇，梁书宇说不定当场就会干掉他。 至于剩下的人？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扭扭捏捏，畏畏缩缩，不过换来落人把柄，被人要挟的下场罢了！ 隔一天的早晨十点钟，梁书宇和刘小胖进行了对讲通话，把自己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告诉了他。 其实刘小胖也一直有这个打算，但他们家只有三个人，他的亲戚呢又不太靠谱，他们一直很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而且他们的亲戚在山城有房子，如果过去那边有绝对安全的住房。 听到梁书宇这么一说，他就开心地直拍手。直接答应了下来。 但具体的出发时间大家还没有定下。 刘小胖家的物资也很多，他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重新整理。而且刘小胖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是，他的父母包括他自己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如果一同上路，可能会给梁书宇等带来麻烦。 “你给我送那么重要的物资都没说什么，你跟我说这个。”梁书宇回他。 魏有祺说：“老刘，你别顾虑那么多。等到了路上，只要你们听从安排，不主动搞事情，躲在车子里，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刘小胖是值得信任的，他的父母和亲戚究竟是怎样一个性格，大家则不太清楚。 刘小胖道：“这没问题，我爸妈绝对是省事的人。亲戚他们也都不是惹事的性格，我只担心在路上没办法帮你们。” “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是帮忙。” “嗯。”刘小胖应一声，“估计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这边需要整理东西，我亲戚他们我也要再去说说。不过如果他们不愿走，到时候就我们一家三人。” “好。” 约定好后，大家又开始各自忙碌，确定出行的路线，路上需要的东西等等。 有了刘小胖的加入，他的物资一定非常齐全，如果梁家有欠缺的可以跟他兑换。但在路上，有可能需要更充沛的物资。 所以梁书宇想去上次去过的工业园走一趟，看看那边有没有形成大的交易市场，上次那些人掳走了那么多药品，一定不会内部消化。 如果可以，他也许能兑换到更多的药物回来。 梁家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那位牌友最近也是十分激动，他每天都会给老陈家送点小零食过去。 当然了，表面上是送给老陈的，实际上他都会趁机和陈宝怡眉来眼去。起先的两天，陈宝怡躲在屋子里不搭理人，他就专门敲门，好让陈宝怡出来。 每每一看到陈宝怡那清丽白净的面容，他就激动得浑身发热。 后来的两天，去得勤快了，陈宝怡开始搭理他，对着他笑。 于是他的兴头更甚，那日他到陈宝怡的卧室里，看见陈宝怡裹在被子里，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脚漏在被子外面，他差点没有忍住冲动，想要扑上去亲一亲那漂亮可爱的小脚。 牌友是这片区域的老住户了，打牌认识的男人很多，到了商品房以后，自成一个小团体，在刚搬到商品房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出去弄到了不少物资。 后来商场打劫，他们又团伙出行，人多力量大，也不怕对方反抗，直接打劫了一个小店子。 所以家中暂时小富。 养一个陈宝怡，还是可以的。 反正郎有情妾有意，他又没有强迫人家。 这天早晨，牌友又造访陈宝怡家，先告诉老陈那边三缺一，今天的赌注是方便面，老陈果然兴匆匆地过去了。 支开老陈后，牌友去而复返，又去敲陈宝怡家的门。这一次，开门的便是陈宝怡本人了。 进去后，陈宝怡往沙发上一坐，牌友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条德芙巧克力送给她。 陈宝怡看也不看他的，拆开吃了起来。 她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略有些毛躁，但还算顺遂地披散在肩上。 穿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光洁的小腿搭在茶几上，只有一件乳白色薄外套，牌友立刻心疼地说：“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于是用手心给她暖脚肚子。 陈宝怡一脚将她踹开了，这一脚轻轻的，踢在他心口上，立刻如钟鼓乱撞。 “就一条巧克力？”陈宝怡抬着下巴说。 “当然不止。”牌友立刻从衣服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火腿肠，卤蛋还有鸭脖子等零食，还有一些巧克力豆子，像献宝一样奉给了陈宝怡。 陈宝怡拈着手指，碰都没碰，“就这？” 牌友立刻讨笑道：“只要你跟了我，这些东西天天都有，保证你能吃香喝辣，用度不愁。” 陈宝怡嘲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说着她募地收回脚，“浪费我的时间。”穿了拖鞋站起来，指了指门口，“麻烦你出去吧。” 牌友的脸立刻拉垮下来，“你什么意思？” “就这点东西让我跟你，你也配？” 牌友被陈宝怡激怒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想耍哥哥吧。”他想到这几天鞍前马后的，当初追他老婆都没这么用心，现在这么费尽心思，别人还要赶他走。 简直没天理了！ 牌友害怕陈宝怡翻脸不认人，双手将她的肩膀钳住了，“让我走可以，先把这几天的利息给我。” 说着想要动作，没料陈宝怡一抬手，一个无情狠辣的耳光甩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左脸顿时火辣辣的，人也被打蒙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你竟然敢打我？”牌友万分没想到陈宝怡这小妞这么火辣，稍微用点硬的都不行。 他本来想强制性地办了算了，可一看到陈宝怡那张漂亮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脸蛋儿，就没有办法下手。 “好，你等着。”咬牙说出这四个字以后，牌友行色匆匆地回到自己家，趁老婆孩子不注意，在床底下拖出一包家里的储备粮。 是一箱方便面，里面有足足20包呢！ 他悄悄扛着方便面下楼再次来到陈宝怡家，见门没有关是半开着的，又是一喜，赶忙冲了进去，把方便面往茶几上一放，“你看这些够不够？” 陈宝怡半依在沙发上瞟了一眼那一大包，略说：“勉强吧。” 牌友大喜，扑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懦夫 谁料牌友才一努嘴，什么动作没开始呢，就被陈宝怡厌恶地推开了。 牌友以为是陈宝怡要反悔，立刻怒瞪了他一眼。 就见陈宝怡逆着他道：“t呢？” t？用t多不舒服！牌友想都没想就要拒绝，陈宝怡又不悦了，冷冷地盯着他，牌友被盯得浑身一软，只好爬下来，忙不迭回家拿t去。 女人真不好伺候，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但是……唉！陈宝怡是真他妈漂亮，折腾一下也值了！ 一来二去地在雨中跑来跑去，牌友的衣服都湿透了，但热情也高涨到了顶峰，如箭在弦上，不发就得毙命的程度。 牌友刚乐不到半分钟，嘴巴都还没捂热，突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一轻，被一股大力从沙发上提了起来。然后脸上被天昏地暗地挨了好大几拳。 牌友反应过来后，忍着剧痛的脸颊，艰难地睁开半只眼睛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一脸怒气冲冲的老陈。 “靠！你们父女他妈的玩仙人跳呢？！”妈的！妈的！到手的熟鸭子飞了！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 牌友爬起来抡起拳头就要往老陈的脸上招架，今天谁他妈都别想阻止他，事儿都办到这个份上，能下得来台吗？不可能！ 嘭嘭嘭！ 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来。 最后当然是牌友输了，他的吨位不敌老陈，怒气也不敌老陈，而且由于前面的某些事儿，他的某些位置行动不便，他当然打不过老陈，还被老陈一脚踹出门去，从楼梯间滚下去。 摔得他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梁书宇那会儿刚要出门去交易市场，继续安排今天的交易计划。 结果却见到对面自家的大铁门里冲出一个不算熟悉的面孔，那人被揍得嘴歪眼斜，鼻血流了一地，怒气冲发奔回出租屋内，又拖了一把长长的西瓜刀回来。 梁书宇顿感不妙，一时已经猜到前因后果，因为近日牌友出入陈宝怡家都瞒不过梁文静等人的眼睛，这些信息早就一一汇报给男人们，好让他们知晓附近的情况。 梁书宇正回头，就看见岳石峰已经站到自己身后，把刚才的情境看得一清二楚了。 岳石峰最近都没管陈宝怡的事情，他会出手阻止么？ 这点梁书宇还真不好说。 但如果岳石峰出手呢？ 如果是以前，梁书宇会担心这会给家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梁书宇却觉得，麻烦永远是别人找上门来的，不是自己惹出来的。 不一会儿，梁文静、魏有祺、岳敏等人都到石坝上来，盯着对面，“发生什么事了？” 魏有祺说：“某些交易没谈妥呗。” 梁文静静默无语。 岳敏看了她一眼，记得梁文静以前也和陈宝怡玩过，只是后来熟悉性格后日渐疏远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有你的选择，她有她的选择，外人干预不了。” 梁文静抿了一下嘴，她不想搞得好像自己有多高尚似的，只是她有个好弟弟好母亲，她被保护着而已。 如果让她站在陈宝怡的立场上，能做出什么样的行为，谁又能预知呢？ 梁文静抱住了岳敏，“嗯，毕竟每个人面对的困难都不一样。” 梁英和秀萍阿姨也趴在窗户后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听到对面二楼陈宝怡尖锐的号喊声。 老陈家，牌友很没面子的被夺了西瓜刀，其实他很想一刀捅死老陈，那陈宝怡就没有任何可反抗的机会了。 然而他也是有心无力啊，因为他打不过，刀还被人抢走了！ “你就这么下贱？！”看着眼前这个和她母亲有三四分相似的女孩，老陈简直怒不可遏。 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却始终没能动手。 陈宝怡嘲讽着嗤笑：“我又不是你的女儿，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还是说，你也对我有意思。无所谓咯，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好谈。” 老陈简直不敢相信陈宝怡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她只是任性一点，刁蛮一点，但何曾这样下贱、无耻过！ 啪！ 老陈无法再容忍地狠狠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红色的巴掌印瞬间印在了那张几乎透着白光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骇人。 老陈看着又有一点后悔，心里绞痛似的，好凄，好惨！ 怎么会这样！ 陈宝怡被一个巴掌甩偏了头，头发蓬散地遮乱在眼前，头发缝隙里她那双噙满恨意的眼睛更恨了。 陈宝怡的嘴唇抽搐着，拉动着她脸上的肌肉，好似在隐忍，又好似在爆发。忽然，她一抬手，也一个狠狠的耳光抽在老陈的脸上。 然后她抖了一下眉，咬牙将脸上抽动的肌肉狠狠地压制下去，使她的面容更从容，因而扬起了下巴，好似居高临下地，不屑地，蔑视着老陈那震惊而不信的苍老面孔，“你，没资格打我。” 一字一顿，是她绝不妥协和示弱的宣示。 “你从没管过我，从没关心过我，从没有爱过我，你对我只有打和骂，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你甚至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你不过是个连自己老婆都不敢骂的懦夫，你只会骂我，只会把怒火撒在我的身上，你凭什么？我凭什么？你有资格管我吗？” “你根本不配！你这个懦夫，人渣！” 轰然，老陈像一个被巨石反复砸过碾压过的烂番茄，挤出了一地红艳艳的汁，是他心头的血，是他半生的恨，被陈宝怡无情地踩在脚底下，碾了又碾。 老陈想要反驳她，但好像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因此浑身无力了，颓然了，半生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崩塌，不敢相信，无法相信，难以置信，在陈宝怡的眼里，他竟然仅仅是这样的吗？ 牌友看了一场戏，总算看明白了，原来陈宝怡根本不是老陈的亲生女儿嘛！ “宝怡，既然他根本不是你爸，你也不要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呢，万一哪天他对你起了歹心思怎么办？去哥哥家住，从此哥哥万事给你做主！” 牌友捂着满身的伤痛站起来，挪到陈宝怡旁边，一脸正意盎然地说着。 陈宝怡挑着眉看他一下，“好呀。” 牌友喜不自胜，拉着陈宝怡就往外走。临走还不忘了桌上那一大包方便面。 毕竟那是给宝怡的，留给老陈作甚！ 第一百一十章：救赎 梁书宇他们在楼下，陈宝怡的声音很大，周围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能听见。 很多人是此时才晓得陈宝怡竟然不是老陈的亲生女儿。 有不少人不满足于在窗口听八卦，还专门跑到楼下聚集到一处，聊了起来。 “听说老陈经常打他女儿，原来不是亲生的，难怪了。” “老婆出轨跟别人生的，还是独女，谁能受得了这刺激啊？” “难怪他出事以后性情大变，肯定跟这有关系！”一知情人道。 其余人连忙追问，“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个性情大变法？”于是那一小堆人就讲起了老陈以前的事，在这片区域住得久的，或多或少都和以前的老陈接触过，一聊起这个来，就说得唾沫横飞。 却说陈宝怡和跟着牌友到了楼下，牌友的脸虽然被打得认不清楚了，但从他那矫健的步伐中，能明显看出他的轻快。 这样一来，陈宝怡就完全“属于”他的了，老陈有什么资格插嘴？没有！ 石坝上的人呢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些闲杂事岳石峰募地目光一沉，“陈宝怡！”岳石峰叫住了她。 牌友的步伐一顿，以为又有人要来捣乱。 陈宝怡却是理也不理，反而走到牌友的前面去了。 牌友心中大定，更是兴奋雀跃起来。只要陈宝怡乐意，谁也阻止不了，这事妥了！没想到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他，还能有这艳遇，说出去谁信啊，呵呵！ 岳石峰那一颗想要管闲事的心又冷了下去。 当事人都嫌恶他，觉得他多管闲事，他又何必去做那讨人嫌的老好人呢？ 这世上的多数好人好事，除了宽慰宽慰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魏有祺静静地立在一旁，看出了岳石峰的摇摆不定和纠结。他有一点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陈宝怡自愿的，没有人逼迫她，非常时期，哪有什么道德不道德，只有能不能活下去。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那种极为紧要的生存时刻，然而交易市场的二楼，这样的皮肉交易不也繁荣昌盛的很吗？ 跟一个人，和跟很多人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的吧？ 但是。 魏有祺的心里有一个但是。 这是他对岳石峰产生的一点心疼，“有些事情做过了，就回不去了，对吧？”他忽然问岳石峰。 岳石峰的四方脸侧了过来，一双眼睛像张被墨汁污染了的画，迷茫，不知方向，却又肯定地说：“对。” “也许，我们需要坚定一下自己的想法。”魏有祺说着靠栏杆坐下来，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做与不做，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岳石峰默了一下，又下意识去看梁书宇，听他的意见。 梁书宇立刻抬了一下双手，以示清白般：“我没有意见。” 他真的没有意见，也无法有意见，因为这都是岳石峰私人的选择，从客观的角度说，他同样没有资格去干预和支配岳石峰的事情。 他唯一有资格担心的，仅仅是岳石峰的行为会不会给家人带来麻烦而已。 当然，以梁书宇现在的思想，他更希望岳石峰在这片区域杀鸡儆猴，像上次弄那络腮胡一行人一样，从此以后市场里、街区里都警惕他们，再无人敢轻易打他们主意。 这倒省事了很多。 岳石峰好像获得了某种鼓励般，猛地一下冲入了雨中，将那边聊八卦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陈宝怡和牌友已经进入出租房内，岳石峰愣是把陈宝怡拉了出来。 陈宝怡的脸上闪过厌恶，一把把岳石峰推开了，“关你什么事，你又要来多管闲事吗？” 牌友也认出了岳石峰，这不正是那天给陈宝怡打伞的男人嘛！ 难道他对陈宝怡也有意思？ “宝怡跟我是自愿的，养她的老子都不管，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牌友怒而挡在陈宝怡前面。 岳石峰则是抓着陈宝怡，又把她当外面一拖，两个人站到了雨中，任陈宝怡怎么挣扎，岳石峰都蛮横地抓着她不放。 “你算什么，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来管我，插手我的事情？你放开！”陈宝怡大叫。 “对，你赶紧放开！”牌友也上前分开他二人。 岳石峰心里有很多话，很多言论想讲。然而一时间脑袋像浆糊一样，怎么也抓不到头绪。只能任由陈宝怡和牌友在那折腾，但他死也不放。 此时老陈也赶来了，牌友见势不妙，以为老陈又要来带走陈宝怡，立刻挡在陈宝怡前面不让他靠近，连手上的方便面也暂且丢到地上顾不上了。 哪知老陈根本是冲着他来的，“畜生，玛德小畜生，打死你这个畜生！” 老陈一面狂揍牌友，一面含糊不清地怒骂，牌友这才晓得，老陈这是恨他这个多年的朋友釜底抽薪，拐了他女儿呢。 “她是自愿的，她是自愿的！”牌友只好疯狂高喊，然而老陈像听不到似的，就盯着他一个劲狂揍，发泄愤怒！ 那边陈宝怡挣脱不开，脚踢岳石峰也无法，像踢到石块一样反而害得她自己脚疼，只好几个耳光打在岳石峰的脸上，“你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吗？你做梦！你这是在多管闲事！” 也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岳石峰的神经，只见他浑浊而迷茫的双眼募地一震，忽然射出慑人的光线来。 “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帮你，我在帮我自己而已。” “我只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自甘堕落，最后悔恨当初。” “我只是在救赎我自己。” 我帮你，与你无关。 只因为我无法容忍我自己，在这条黑路上，一走到底。 只因为我要抓住我人性中最后一抹曙光，而那曙光与你没有关系，我在救我自己罢了！ 岳石峰说完，好像终于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一般，满足地笑了一下。 然后把陈宝怡丢给老陈，“如果你不想将来后悔，就看好你自己的女儿。错的选择，永远只有一次。” 老陈默默地朝岳石峰点一下头，把已经满身是血的牌友丢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立刻冲到雨中来，将牌友搂在怀中，凄惨大哭着。 老陈拖着陈宝怡，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牌友眼睁睁看到手的鸭子再一次不翼而飞，那个大块头说的些什么傻逼的话，装什么清高王八蛋，他妈的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一百十一章：威胁 岳石峰刚冲出去那会儿，魏有祺有点怯忌地抱着栏杆，把脸贴在上面问梁书宇：“我这样说，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了？” 因为他知道，梁书宇一直不赞同岳石峰挺身而出的性子。 老梁看似什么都不爱说，有什么事全然一个人闷着。但魏有祺感觉得到，停电以后，梁书宇改变了很多。 他本可以把那些感受分享出来，让别人一起为他分担。然而他没有。 魏有祺也略有点心疼梁书宇，这家伙太闷了。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他很担心梁书宇的心里健康啊。 “没有，你说的很对。”梁书宇耸肩，“社会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守着那么多条条框框干什么呢。想做做什么，想坚持什么就该去做。连法律都可以不顾忌，还需要顾忌什么？” 魏有祺乐得一吐舌头，“也对。” 石坝上，因为那边的争斗太过激烈，魏胖子、梁英、秀萍阿姨等都忍不住地跑到外面来看。 魏胖子和老陈以前算是很好的朋友吧！当年他们在一个工厂做事，魏胖子心灰意冷来开超市，老陈后来从工厂失业，就是他介绍过来这边住的呢。 看着曾经的老友，这般模样，魏胖子的心怎的一个复杂可以形容。 然而他却没有岳石峰那种侠肝义胆，他的热心和岳石峰的热心有本质的区别。 那方老陈终于带着陈宝怡离开，纵然陈宝怡千万般反抗也无效。 而牌友被打得妈都认不出来，只有他老婆和孩子在那儿抱着他哭，而他的那些朋友们团伙们都躲在房子里观望，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这也是！ 牌友自己身不正，要去搞自己兄弟的女儿，谁嘴上不唾弃两句活该，谁又会去帮他呢？ 当然，心里羡慕是另一回事，表面上的仁义道德还是要有的！正好也是一个不出手的借口，老陈这人看着是挺好相处，但暴躁起来亲妈都不认，又加上一个岳石峰，看着更不好惹。 谁去沾那油腻的荤腥？ 人都是很现实，很会审时度势的！ 围观的人会审时度势，牌友身为局中人却不会。他丢了人丢了面儿也弄得一身的伤，不找回点场子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他妈的！我不会放过你的！”牌友愤怒憎恨地辱骂岳石峰离去的背影，再想到这些天鞍前马后心灵上的付出，远不是物质付出那么简单。 更何况陈宝怡临走时那反抗的尖叫声，让他觉得陈宝怡肯定更乐意跟着她，而不是和老陈回去。 他们是一对被拆散了的苦命的鸳鸯！ 本来他今天就可以享受一番那年轻的充满青春活力的**。 这一切都被岳石峰给毁掉了！ “谁家没个女人，你他妈等着吧！老子总能找到机会，弄死你们全家，老子得不到的，你们全家也别想好过！” 牌友歪着口鼻不清不楚地吼骂，然而已经离去的岳石峰听到他的言论，忽然猛地一顿。 突然回过头来，那眼中沉沉的警告和愤怒把牌友的老婆和孩子都吓得一颤。 牌友还在不分轻重地乱骂，说什么知道岳石峰也有个女儿，说要让岳石峰的女儿来赔偿云云，他老婆赶紧捂住他的嘴叫他别说了，牌友眼睛被打肿了看不清，等他看清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吓得退走。 他也被摔到地上，岳石峰走到他面前，一只冰冷的有力地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 牌友无法说出话来，他本来就受了很重的皮肉伤，现在还被掐住喉咙，能说出话来才怪！ 岳石峰想杀了他！ 这是牌友所想的，也是岳石峰所想的。 他老婆忽而冲上来，惨叫道：“不要，放过他把，家里还有孩子呢，求你了！他只是说的气话，绝对不是真的！”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是如此的真切，那充沛的感情是如此震撼着岳石峰的心灵，然而岳石峰却想到那天梁书宇对付带头大哥快到斩乱麻的举动。 梁书宇真的有那么残忍吗？ 不是！ 而是此时此刻岳石峰意识到，即使自己放过牌友，现在牌友不找他报仇，也不代表牌友心中的仇恨消弭了。 总有一天，牌友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给他和他的家庭致命的一击。 但岳石峰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假设他一不做二不休干掉牌友，留下他的老婆孩子，总有一天也会出岔子。 而他不可能把人家的老婆孩子一起干掉。 另一个隐患是，他也无法担保牌友和他老婆背后有没有愿意为他们报仇的人，哪怕只是某次的推波助澜。 岳石峰从前似乎从未处理过如此复杂的问题，现在这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却切实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如果他处理得不好，将会给自己的家庭和家人带来隐患。 这已不是杀与不杀能够解决的事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岳石峰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他现在倒是可以回过头去请教一下梁书宇，但这一次可以，下一次呢？ 难道他要做一辈子有勇无谋的武夫吗？ 岳石峰痛定思痛，狠下心来，在女人和牌友的求饶之下，忽而起身，掐住了女人身旁那个小孩的脖子，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女人和牌友登时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岳石峰沉声冷冷地道：“既然你们喜欢拿别人的子女做威胁，那么我也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你们最好能安分守己，不要对我的家人和房子做出任何举动，那么我们还能井水不犯河水。” “否则，无论是你们二位的孩子，还是你们朋友的孩子，我见一个杀一个。掐烂他的喉咙，还是拉出他的肠子，由你们选！” 岳石峰说完丢下那孩子，孩子顿时扑进母亲的怀中嚎啕大哭。 而岳石峰冷哼着，离开。 出租房上下一片片的死寂，沉默，骇然。 就连一直旁观的老刘、三哥等人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刘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贸然找上梁书宇的举措是不是他脑子秀逗了，他能活到今天，还能从梁书宇手里弄到设备，简直是老天爷给了他运气！ 第一百十二章：男人啊！ 岳石峰无情狠辣的话语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从前跟岳石峰打过交道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就连岳敏，也显得十分惊讶。 周围死寂一片，除了暴乱的雨声，别无他物。 岳石峰默默回到石坝上，和梁书宇对视上了。梁书宇微微一笑，岳石峰点一点头。 一家人四散，分别回到屋子里。 一时间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该怎么去说。 还是魏有祺伸了一个懒腰，问：“今天的时间好像有点耽搁了，还去市场吗？” “去。还和以前一样。”梁书宇说。 秀萍阿姨觉得有一点担心，今天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万一他们三人离开后有人找麻烦怎么办？ “要不要多留一个人在家里，我担心……” 梁文静道：“别担心，我和敏敏也不是吃素的。梁书宇他们在训练的，我们也有训练，而且比他们训练得更多。” 是的，她们不需要出门，所以她们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训练上。 早晨的集训之中，她们也足够和梁书宇两人不相上下。她们两个女孩子除了缺乏实战需要的勇气和经验之外，实在不知道还欠缺什么了！ 梁英点头赞同，平时她也有跟着训练，所以完全明白梁文静和岳敏到达了什么水平。 “你们安心去吧，家里有我们。” “好。”梁书宇很欣慰，女人们在家里不仅帮他们排忧解难，还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就可以完全放手去外面，做更多的事了。 随意收拾了一下，他们三人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出门了。 出去以后秀萍阿姨等人又搬来沙发把大门堵住，结果般的时候找不到魏胖子人了，秀萍阿姨努着嘴嘟囔着和梁英几个合力将沙发般过去了。 这沙发实木的，还真的挺沉的！ 就这么搬动一下，背上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秀萍阿姨沉着脸，“关键时候，这死胖子又不知道哪猫着去了。” 梁英就道：“好像在厕所。”梁英又说，“你这身体好像有点虚？我们白天反正没事做，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训练？” 梁英平时也有和梁文静他们一起训练，只不过她年龄大了，底子不太好，最多能锻炼一下身体。 像梁文静她们那样训练灵活的抗打身体就很难了，她只希望不在关键时候拖家人的后退。 秀萍阿姨说：“我昨天还跳了两百下绳呢。” 魏胖子从厕所出来，一见屋子里都空了，岳石峰他们已经走啦，“他们走了？” 秀萍阿姨气的呢，“是啊！沙发我们都搬完了你才出来，可不是走了？” 魏胖子不和她计较，趴到窗户旁看了看，已经完全看不到背影了，只有一片阴雨沉沉，像无声的黑白电视。 魏胖子叹着气拍了下腿，想要坐下，却发现沙发已经搬走了，只好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在那儿想了又想，想得他双眼发红，捶胸顿足的。 秀萍阿姨不知道他哪根神经在发疯，“干嘛呢，鬼上身了？” 魏胖子不理她。 秀萍阿姨不依不饶地拧了他一把，“疯掉了？” 魏胖子白她一眼，“你懂个锤子。” 秀萍阿姨气得，这男人啊，亲你的时候那真是把你捧得像公主一样，烦你的时候就是‘你懂个锤子’，她岂止懂锤子？她还懂巴掌！ 啪！一下，一实心巴掌狠狠打在魏胖子的肩膀上。 魏胖子嗷叫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这死婆娘发什么疯？”一边叫一边逃。 行。亲的时候是‘好妹妹’，不亲的时候成了死婆娘了。 “我看你最近是当大爷当习惯了，不之天高地厚了是吧？”前些天魏胖子生病，她当皇爷爷一般好生伺候着。这才好了没两天，就猖狂起来了？ 真当自己是皇帝老儿啦！ 秀萍阿姨去厨房操起扫把便追着魏胖子打，魏胖子又弹又跳，又嗷又叫，两人在屋子里搞得啌啌哐哐的，看得梁文静和岳敏一个劲的笑。 笑弯了腰。 魏胖子气愤道：“你们两个小妮子不帮我就算了，还笑？笑得出来么你们，没良心！” 梁文静叉腰挑眉，“我们小仙女不需要良心。” “哈哈。”岳敏大笑。 …… 晚上，梁书宇三人回来，家里已经烧好饭菜，香喷喷的白米饭盛装在白瓷碗里，桌上有火腿肠炒老干妈，锡纸鸡爪，爆炒辣条和凉拌皮蛋。 还有梅干菜半罐、虾仁菜脯半罐。 紫菜汤一锅。 菜式丰盛，荤素搭配得宜，十分美味。 “今天有鸡爪，噢耶！”魏有祺兴奋夹起一个啃了起来，用锡纸二次加工过的盐焗鸡爪，别有一番风味呢！ 桌上的鸡爪按照人头划分，每人只有一个，但也非常奢侈了。 尽管秀萍阿姨提议过，鸡爪给几个男人吃就可以了，但梁英坚持每个人都得有一个，她自己的倒可以让出来，最后梁书宇拍板，少吃一点可以，但每个人都要有，谁也不准让。 这么多的菜，再配上香飘四溢的白米饭，吃得比停电以前还要滋润。 魏胖子最近都长胖了。 不过，今天他却捂着腰又捂着腿，一脸痛苦地坐在椅子上。 “爸，你今天在家又挨打了？”这个又字，就很精妙。 “放屁！”魏胖子tui了一口，“这是跟两个小丫头训练，被摔的。” “啊？你今天居然训练了？”魏有祺没想到啊，他老爸这种超怕疼怕累的人居然肯训练，奇闻诶！ 魏胖子一挑眉，“我也是响当当的男子汉一枚，怎么我训练很奇怪吗？你这什么眼神嘛。” “噢。酱紫。”魏有祺吐舌。 桌上人就笑。 魏胖子很不爽地咳了咳，大家这是什么意思嘛，就这么瞧不起他嘛？他之前也就是生病了一下，存在感这么低了？ 魏胖子哼哼，吃完饭他还主动到厨房去洗碗。 秀萍阿姨惊了，“你今天吃错药了？” 魏胖子面色不改，“帮你洗碗我有错？”秀萍阿姨道，“那道没有，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魏胖子不说话，一会儿，碗洗干净了。秀萍阿姨也没有离开，一直在旁边陪着他。梁英早就看气氛地溜走了，厨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闷闷的。 洗完了，魏胖子开始用毛巾将厨房台面上的水渍搽干净，不知怎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第一百十三章：工业园 秀萍阿姨就惊了，好好的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啦？ 魏胖子这模样她还真的第一次见，别看魏胖子是个大胖子，白白净净好像很好欺负似的，其实可少流泪了。 像岳石峰那样伟岸的男人她都见着好多次哭了，魏胖子这却是大姑娘上娇，头一回！ “这……这是怎么啦？”秀萍阿姨软了声音，把魏胖子胖胖的身体揽入怀中，拍着他的背。 该不会是刚才饭桌上的玩笑开太过了，伤到他的什么神经了吧？不至于呀，她的印象里，魏明应可是个真正大气的人，没那么小气过！ qaq 魏胖子哭得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秀萍阿姨心疼的不行，但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理由能让一向开怀的魏明应哭成这样的。 “死胖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哭成这样给鬼看呢？” “qaq老婆……” “昂？”秀萍阿姨拍拍他。 “qaq我是不是好无能？”明明是强壮的男子汉一枚，却天天猫在家里跟女人似的，体能还没有岳敏和梁文静那两个小妞好。 “额……没有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你看我也没什么能力，但我会做饭呀，所以我每天都想办法做好吃的给你们。但要是让我出去给你们找食儿，我肯定就不行了对吧？” “qaq你还知道这句话？” “？？？”秀萍阿姨满头黑线，“我读过书的！”但，重点不是这个吧，重点是，你现在到底在哭什么？ “qaq……” 魏胖子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今天看到岳石峰抓着小孩威胁那家人的样子，觉得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为这个家庭付出，唯独他，还停留在原地，像个蛀虫！ 心情极为复杂。 想要改变，却不知道怎么做。 连他老婆都成了家中不可替代的一份子，唯独他，什么功绩也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出去拼死拼活卖力，做老子的成天躲在家里睡大觉。 想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工厂里叱咤风云过，差点就成了部门主任。 老来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呢！ “qaq……”魏胖子抱着自家老婆嚎啕大哭，委屈，无助，又自卑。 哭得鼻涕拉得长长的，坠到秀萍的肩膀上。 魏胖子假装摸她肩膀擦干净了，决不能让她发现，qaq…… …… 因为两个人在厨房里磨磨蹭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成年人之间羞羞的举动，所以大家都知情识趣地早早各回各家，没有在客厅过多逗留。 梁书宇还是睡自己家，梁文静现在固定和岳敏一起睡。 本来魏有祺很想和老梁一起睡觉，但梁书宇还是喜欢独居，于是魏有祺被残忍地拒绝了。 和梁英一同回到马路对面的三层小楼，楼梯间里还是那么黯，地上的瀑布愈发大，裤子必须提到膝盖上面才能避免被打湿。 但两人都轻车熟路，片叶不沾回到家中。 “晚安。”黑暗中，梁书宇道。 “嗯，晚安。明天你们决定去工业园？” 交易市场那边能被他们榨出的油水这几日都炸到差不多，就算还有人能拿出茶叶槟榔巧克力等，可能也只是少量交易。 而刘小胖那边已经说好，他亲戚不走，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走。 车子他们已经定好三辆，到时候直接搬东西走人即可。 于是临走前他必然要往工业园走一趟，如果能换到更多有用的物资，在路上的行动会更有保障。 “嗯，能换多少是多少，不强求。” “也好。”前往山城的路线也已基本敲定，梁英心里也有个谱，便没多问。和梁书宇再次道安以后，双方各自回到房间。 房间内，借着微弱的光芒，梁书宇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画，那是一双暴涨着圆睁着的眼睛，眼珠部分被涂成红黑色，原本它应该更鲜红，可惜血液干渴以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好看了。 抽屉里剩下的见底小透明瓶子也已无法继续加热使用，梁书宇幽幽地叹了口气，站到窗前，打开窗户。 绒毛一般的碎雨飘到他的手上，雨水是如此的彻骨寒冷，寻不到一点春天的气息，只有无情，只有绝望，只有苦闷，只有哀怨。 而这牢房一样的防盗栏杆，这栏杆外他手动添加的星字铁网，像世界上最牢固枷锁，将他的视线遮住，将他的心和灵魂都禁锢在这里，永远逃不出去了。 假设这世界上有一种灵泉，喝下以后能洗净所有罪孽和记忆，有没有人愿意重来一次呢？ 梁书宇不愿意。 因为记忆即过往，记忆即情感，记忆即灵魂，当这些东西全部被抹除以后，他还剩什么呢。他已不算活着，只能当做死了。 2032年11月18日，大暴雨，停电第57天。 工业园。 带上他们近日在车子里收获的烟酒，和换购到的一切巧克力和咖啡，梁书宇三人来到了工业园。 因为上次只来过一次，这次来差点没找到路，导致耽误了一些时间。 抵达这里时，已经接近上午11点。 刚靠近这里，便能看见三辆成群的人从这里进进出出，梁书宇判断，这里果然已经形成了交易市场！ 绕过铁栏杆没走多远，他们就在一家原先本是商店的地方，看到五六个穿着工人服的人坐在那里面。 这几个人的工人服太好辨认了，这种材质不吸水，可以防雨，而这些人手里头至少有两套换洗的，所以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团体的标志。 等到前面的几个人换完之后，梁书宇走上前去，很自来熟地说，“有什么药？” 不过梁书宇这一点小花架子早就被对方看穿，他们天天坐在这里可不是吃素的，什么人是新面孔，什么人是熟面孔，门清。 “你有什么。”对方根本不接招，而是要先看梁书宇有什么东西才肯交易。 他们把持着大量的药品，如坐拥金山银山，太富有了，普通的米啊面的简直是信手拈来，连燃料也可以换得。 因而普通的物资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梁书宇从背包里拿出两包还算完整的香烟，“烟和酒，能换吗？” 几个工人一看到烟，眼睛登时都亮起来。 烟啊，想死了！ 第一百十四章：换到药了 烟这个东西他们也是能换到的，可一般像这种好东西都会被上供到老大那里，底下的人能分到一两根就不错了，哪敢奢求更多。 “良哥，良哥，有烟。”方脸男有点儿兴奋地回头喊商店的负责人，背后藤椅上一个睡得正香的男人被吵醒，刀疤脸上露出些犀利，看着很年轻。 他扫视了一眼商店外的梁书宇三人，然后起身来。 两盒烟就放在商店台面上，打开，这两盒烟明显是拆过的，且是好几种烟混合在一起凑的一包。 不过良哥什么也没说，直接抽出一支含到嘴唇上，旁边几个年龄看上去比他还大的工人堆笑争抢着给他点上了，良哥狠狠抽了一口，眯着眼睛，迷离地享受了半支烟后，才正眼看梁书宇。 “要换什么？”这烟没受潮，可以换。 梁书宇说，“还有三包，想换点伤药。没有的话，止泻药，胃药，抗生素都可以。” 良哥一听还有三包，就直起了身子，有点兴趣了。 不过来这儿换药的，谁不想要伤药？ 可惜，那东西现在属于管制品，就是他们有，也不可能拿出来换。 感冒药的话，则根本没有了，早就兜售一空。 抗生素也是管制品，太珍贵，一般人换不起！ 烟是很稀缺，但这样是消耗品，凭几包烟，想换抗生素，一颗两颗要吗？要去也无用！ 良哥抖了一下眉，眯着眼睛道：“胃药和止泻药有一点。”然后讲了兑换比例。 “好。”梁书宇没有多讲价，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本来也就先试探一下行情而已，第一次交易没有报太多希望。 因为药品一类在碧桂园的交易场根本看不到踪迹，能够在这边换到一点已经不错了。 良哥拿到烟，立刻给下面的兄弟们一人发了一只，又让人拿药出来给梁书宇，那些工人们欢天喜地了吼了两声，立刻心急火燎地点上，一阵阵白色浓烟把商店包裹了。 朦胧的烟雾后面，是他们短暂的喜悦所带来满足笑容。 梁书宇便知道，烟这个东西，确实很稀缺。 明明他给的都是凑起来的，良哥却什么也没说。这说明他们坐拥药品，想换大量香烟也很难。 梁书宇在车上弄到过三条整烟，只拆了几包，但他不会这么着急拿出来。 拿到药，是4袋蒙脱石散，康恩贝肠炎宁片一板，一板12片。蒙脱石散是止泻药，肠炎宁片治疗腹痛，腹胀和消化不良。 商店里抽烟抽得猛的人，这时候一支烟已经抽完了。可惜良哥不会给他们上第二只烟，这时候他们闻着空气里还未散去的浓烟，狠狠吸了几口，过过瘾。 把获得的药装好，梁书宇没有急着离开。良哥的眼睛很机灵，早就看出梁书宇还有交易要谈，但他没有急着问，反而叼着烟似笑非笑地坐在那儿。 梁书宇只好笑一声，道，“燃气灶你们收吗？” 前日他们整理物资，发现一共有三个燃气灶，自留两个便足够了，剩下的可以拿出去交易。但碧桂园资源太匮乏，尽管那边的需求程度更高，却无法为梁书宇换到更好的东西。 燃气灶这玩意，确实很珍贵，但对良哥他们这个群体，可能没那么珍贵。 “收。”良哥简洁道，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还不如一包烟带给他的兴奋多。 然而，梁书宇却发现另几个工人神色有异？ 莫非，他们拥有这么多药品，连燃气灶都换不到吗？ “什么价。” 良哥一如他换香烟时一样爽快，“抗生素一疗程。”一个疗程，5天，一天三分，那就是15份抗生素的量。 这个价格给得绝对很高了，起码比梁书宇想象的高。 他一度担心这些人物资多，不愿意出价买燃气灶。 “太低了。”梁书宇道。 天然气灶和燃气灶不能通用，天然气灶是嵌入式，想要接入液体煤气需要把墙上的燃气管道挖出来，而由于两种燃料不同，燃气灶的点火和温度机制也不同，停电后曾发生过好几起爆炸案。 就是改装的天然气灶造成的。 最严重的一次好像烧了一栋楼，那个地方距离二十七巷有点远，他们看不清情况，但只知道大雨之下那片天空灯火通明了一夜。 良哥又盯着梁书宇似笑非笑的，梁书宇也回以微笑，毫不怯场。 最终良哥吐了一口浓烟，“再加两天的伤药，什么时候拿过来？” “明早。”梁书宇也很爽快，和良哥拍板了交易时间，梁书宇又和良哥聊了起来，无非问问他这个工业园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交易点。 然后得知这个工业园多是电子厂，几乎没有可以用的上的物资，园内除了他们这个药品交易点，还有一个杂货交易点，商品和超市里是一样的。 不出意外，就是抢劫了一个超市的意思。 三个人又准备去杂货交易点看看，忽而四周的雨声小了起来，梁书宇并未觉得奇怪，因为停电以来偶有雨变小的情况，却从来没停过。 见怪不怪了。 他们走到那个交易点，距离良哥的商店并不远，大概只有200米左右，此时商店里里外外的人还挺多，大部分都穿着统一的工人服装，少数才是外来的。 梁书宇远远看着，没有过去。 对方的群体人太多了，他有点忌惮。 “我们要过去看吗？”魏有祺道。 “不了吧。”梁书宇的胆子是变大了，但也不是莽的，这种陌生的地方太容易出变故了，“回去吧，明天再来。” “嗯。”魏有祺也觉得有理，他们不需要冒险。 三人往回走，忽然，地上飞溅的水花不见了，在他们三人停下的地方，水坑的水忽然恢复了平静，将朦胧的天空映照了出来。 豆大的雨滴变得像绒毛一样，然后渐渐飘散，消失无踪…… 空气忽然变得比黎明还要宁静，这久违的好似隔了一整个世纪的宁静就这样突然造临。 ……雨停了？！ 是雨停了吗？ 三个人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天，看着那深灰色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深蓝、湛蓝、浅蓝、蔚蓝色！ 太阳，乘着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四匹火马拉着的日辇来到了天空上！ 光芒，又一次降临了这片土地。 第一百十五章：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太阳！是太阳！ 这不是幻觉吧？雨竟然停了？太阳竟然出来了？ 那白色的金色的红色的耀眼的光芒，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像一把巨剑把这连日的阴霾都刺破了，它来到了这里，用它无所匹敌的力量把这座城市再一次照亮了。 光所遍照的每一处，黑暗被驱散，骸骨和腐肉露了出来，即使是不幸死去的人，也一定感怀这一刻，阳光可以普照在他已腐烂的**上，那是多么动人心魄！ 人们争先从暗无天日的房子里走了出来，仰着头，紧盯着他们久未谋面的老朋友，那金灿灿的身影就这样高悬在天空上，它是如此的伟大，不求回报，如此地光芒四射。 那真的是太阳！ 太阳出来了！这座城市一定有救了吧！ 会来电吗？我们有救了吗？我们可以回到公司上班了吗？可以去上学了吗？还可以见到讨厌的上司和领导吗？还可以见到凶巴巴的老师吗？ 喂！如果真的这样的话。 我一定会好好上班，好好上学的啦！只要这个世界恢复正常就好了，只要这太阳每天都和从前一样，东升西落就好了。 以后不管领导骂我还是老师教训我，我都一定乖乖听啦！我一定会努力挣钱，努力读书，争取做一个真正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一定不会像从前一样不学无术，懒懒散散！即使是玩游戏，也一定要认真呢！ 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有决心去改变自己。只希望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晚一点来电也没有关系，我们不会为这个社会添乱的，我们会乖乖守在家里，等着国家和zf的救援！ 是的是的！有太阳不就意味着有太阳能吗？来电又有什么难的呢？ 喂！喂！有没有人听到呀！ 听到了请回复我们一声好吗？我们会努力改正的，用我余生所有的力量去补偿停电的黑暗六十天，我一定会努力改正的，我爱这个世界，我爱这片土地，我爱你，太阳。 所有的死去的人，我的亲人们，我的朋友们，陌生的人们，你们能看见吗？ 太阳出来了，世界恢复正常啦！ 人们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到街上来，迎接这好似消失了一整个世纪的太阳。他们开心得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大笑大闹。 陌生的人们也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相视大笑，好像谁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一样。 高兴得花枝乱颤的人们额，他们笑声，整座城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连梁书宇的脸上也露出的久违的、畅快的笑容，魏有祺拉着他和岳石峰，像追猫逗狗那样，猛地往家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大声狼叫，说的话也没个分寸次序，全然不晓得在说什么了。 只知道街上的人都冲了出来，马路上挤满了人，虽然有些人的身上还挂着武器，甚至有某人浑身血粼粼的，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忌惮。 他们像一个种族出来的同姓亲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在笑，我也在笑，畅怀而没有任何芥蒂，即使是正在交火的双方，也纷纷停了下来。 迷恋地驻足深深地凝视着太阳，好像它成了自己最亲密的情人。 呵。怎么会有人不爱太阳呢？ 怎么会有女人会在太阳底下打伞呢。 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太阳的光芒是如此的温暖，照耀在人的身上，好像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似的，怎么会有人想要躲避祂呢？ 三个人一路跑回家，因为马路上的人太多了，他们牵着手还是被人群冲散。 难以想象，这个城市竟然还是有那么多的人！ 人群密密麻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梁书宇挤在人群里，移动得非常困难。一个兴奋的女孩甚至抓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还是跳到梁书宇身上的姿势。 梁书宇被搞得一脸懵，那女孩在阳光底下，有着琥珀色的近金色瞳孔，雪白的肌肤被光芒照耀得几近透明，她眉开眼笑地朝梁书宇笑着，两颗白净的小虎牙躲在她娇嫩的粉唇后面。 梁书宇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被她占完便宜。 还没来得及和她对话，又已被人群冲散，再回头，找不到了。 一只手从人丛里抓住了梁书宇，把他拉了出来。是魏有祺，“嗷！嗷！”魏有祺嚎叫着。 梁书宇无语地把他的脸拍开，再回头，人丛里的脸实在是太多了，找不到那人了。 他们逆人潮到二十七巷，太阳啊，一直迎接着他们将他们送到家门口，在那儿，所有的街坊都抛开了曾经的芥蒂，敞开胸怀，来到阳光底下，迎接祂。 “妈~太阳出来了！”魏有祺扑进了何秀萍的怀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最想念的是妈妈呢？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魏胖子走过来，将他们两母子揽入怀中，“是啊，出太阳了，出太阳了。” 梁书宇也想扑入妈妈的怀抱里，但梁英已经搂着梁文静，两人泪眼婆娑了。梁书宇没好意思，只好拍了拍她二人的背，“别一直盯着看啊，会伤眼的。” “呜呜！”梁文静又喜又悲，“太阳诶，真的出来了，会来电吗？” 梁书宇也不知道。 雨停了，意味着什么？ 是秩序的恢复，还是地狱的继续？ 这两者，无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呢……因为，有些事情做过了，已经回不去了呀。 他已经十六岁了，该他承担的，绝不会因为停电就平息，也绝不会因为作案的人太多就减轻免责。他只能从背后揽住梁英的肩膀，一只手伸过去放在梁文静的头上。 摸着她那略带毛躁的秀发，把下巴依偎在母亲的脖子间，与她们二人一同欣赏这万众瞩目的耀眼光芒。 看着它强势地到来，把地上的水蒸干了，把水底下腐烂的骸骨和腐臭暴露了出来，看，那些骸骨在抱头痛哭呢！ 咕噜咕噜咕噜…… 有一辆脚蹬式带棚的小三轮儿出现在梁书宇的视线里，蹬三轮儿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抵达梁书宇家楼下后他从车上跳下来左右张望，嘴里念着：“媳妇你出来看看，是不是这儿啊？” 一个女人的头从三轮的棚子里探出来：“就是这儿！” “爸！爸？赵弘大，赵弘大在吗！” 第一百十六章：家人团聚！ 从小三轮上出来的男人和女人东张西望地喊着“赵弘大”的名字。 住在梁书宇家隔壁小独栋里的老赵和他老伴儿正在路中间看太阳，一开始以为是太高兴出现幻听了呢，根本没理会。 结果突然定睛一看，那个穿着黑色长外套的女人，不正是自己好几年没见过的女儿吗？ 她不是和丈夫孩子在南湖定居吗，怎么突然跑到沿海来啦？ “妮子！”老赵惊叫一声。 “爸！”赵茹哀喊一声，奔过去扑倒了她家老爷子的怀中，“爸！总算见到了你了，你还好好的，太好了！” 赵茹的眼泪瞬间奔涌出来，她本以为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刻，甚至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心里预设，谁知道今天突然遇到雨停，还出了太阳。 父女相见，阔别重逢，如此场面她想要不煽情都不能了，她一路都在担心爸爸是否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这寒冷漫长的雨季，担心妈妈的身体能否承受这长期的潮润，担心种种的一切…… 现在看到他们二老都好好在站在此处，且身体十分健朗，她那块颠了一路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妈！”赵茹又搂住了自己的母亲，痛哭起来。 老赵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老伴是个严肃性子，却不像他这样情绪外放，“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文星呢？不会被你们丢在家里了吧！” “怎么可能！文星，快过来叫外公外婆。” 赵茹往后面招呼了声，她老公立刻去小三轮儿的棚里，抱出一个五岁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儿的腰上别着一把锋利的刀，正十分乖顺地等候在里面，此时见到自己的外公外婆，也只是内敛乖巧地喊了声外公外婆。 老赵立刻把文星抱到自己的怀中又亲又摸，“你们不是在南湖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又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婿，和那小三轮儿轮子上厚厚的泥浆，“你们不会是开着这个东西，从南湖一路徒步过来的吧！” 赵茹没接他的话，说道：“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老伴儿也是瞪了老赵一眼：“赶了一路，先去屋子里休息，其余的慢慢再说吧。” 老赵赶忙点头，先把文星抱到屋子里去，随后又和女婿把小三轮儿停到一楼的小车库里，然后关上大门，一家人叙旧说悄悄话去了。 然而他们一家人这插曲已是被周围所有的街坊邻居看了尽心，从南湖过来的？ 那么，南湖那边的情况是怎样？ 这一路的状况又是如何？ 情况果然如梁书宇等人所猜测的，是全球停电了吗？ 深蓝市的大雨是地区特例，还是全球通用？其他城市呢？有没有发生状况？这些，也许能够从那对小夫妻的嘴里问到一些究竟！ 幸好梁书宇他们和老赵有一些来往，上门打探些情况应该不难。 但现在他们一家人刚刚团聚，此时去打搅他们当然不妥。 明早上找他们打听也可，不过梁书宇还是让梁文静专门在窗户边盯着他们家，以防意外。 今天毫无疑问是令人振奋的一天，晚上依旧依旧是朴实无华的爆炒辣条和凉拌皮蛋等，但今天的大家，吃得格外格外香。 虽然还不晓得电会不会来，但太阳出来了，这一切还远吗？ 秀萍阿姨更是高兴成了眯眯眼，一会儿给魏胖子夹菜，一会儿给梁书宇夹菜，夹来夹去，别人的碗里堆成了山，她自己什么也没吃到，盘子已空了！ 她畅想着未来，说这巍巍便利店不开也罢了！ 因为她一直好想开一间花店呢！ 要不是魏胖子不长进，她早就去开花店了，守着那么个破破烂烂的便利店做什么嘛，一年赚到的钱还比不上工厂上班的。 梁文静说，等来电以后，她一定会好好码字啦，再也不断更了，再断更就是狗！ 魏有祺笑得四仰八叉地，“那静静姐有多少条狗了？够组成一个足球队儿么。” 弄得梁文静拿筷子去戳他。 岳石峰也笑着，决定再一次把拳馆开起来！ 众人都精神一震，“好！开起来以后我第一个去学拳。”说话的是魏胖子。 “你那一身肥膘，你好意思说学拳？当沙包都不够格。”不得不说，秀萍阿姨的嘴有时候还挺毒的！ 众人一阵哄笑，岳石峰诚恳道：“没问题，来我的拳馆学习的，一律五折优惠。” 魏胖子撇嘴：“才五折？” “再低我要亏本了！”岳石峰摇头，“最多就四折。” “哈哈哈。”嬉笑喜闹之间，梁书宇对上了岳敏的眼神，那双好似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时却有非同寻常的情绪，好似众人皆醉我独醒，唯有她的眼睛里毫无笑意。 梁书宇又淡淡的笑了一下，饮了一口鸡尾酒。 岳敏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与众人乐哉到一起。 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太阳还没有下山。不知是不是因为雨停得太久的缘故，导致它太依恋这片山峦了，又或者是梁书宇的机械手表出现问题了吧？ 邻居们纷纷把被褥衣服等拿到太阳底下暴晒，寒冷的天气终于温暖起来，气候是宜人的凉爽，人走在太阳底下，好像沐浴在温泉里。 因而晒被子的同时也晒晒自己，此时此刻谁又会担心被晒黑呢？ 石坝里的气氛也各位和谐，纵然在梁书宇的建议下，大家忍住了出门和左右街坊邻居们互动的冲动，君不见现在出租房下一片片聊天卖笑的人，好像个个都成自家亲戚似的热络。 手表的指针到了十点钟，太阳还是没有下山。 依旧高高悬挂在天上，以立竿见影的方法判断，好似还在中午。 梁书宇更猜测，莫非是机械手表有问题？因为有些低端机械手表需要每周对时，停电两个月这块手表从没对过时吧。 这么说，手表的时间不准确，也有可能。 手表指示的晚上十二点，太阳终于有了西落的趋势。 梁书宇刚洗完一个热水澡，浑身舒适。 今晚谁也不准备睡觉，今天的精神太振奋了，想睡都睡不着，还是熬个通宵，欣赏一下太阳和月光吧！ “梁书宇，他们出来了！” 窗户旁梁文静看到斜对面老赵一家子人全都出门来，赶忙喊梁书宇过来看。 第一百十七章：瘟疫！ 外界，此时太阳虽然还挂在天上，且有西斜的征兆。 但最初被太阳振奋了精神的人们都已恢复了正常，大多数人都将家中发霉的物品拿到外面来暴晒，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老赵一家人的举动。 只见老赵和老赵媳妇都换上了便捷的出行服，大包小包的衣服和物资全都塞在了小三轮儿里。 女婿把三轮儿推出来以后，老赵和他媳妇都钻到了三轮车的棚子里去。 这小三轮儿比普通的三轮儿要大一些，两个老家伙和一个小孩儿还有一堆东西塞在里面，不算太挤。 赵茹则和自己的丈夫坐在前头，把三轮儿掉了个头，这是要连夜离开了！ “走，出去看看。”梁书宇叫上了老魏，魏有祺和岳石峰，四个人到石坝上，将正要离开的一家人拦住了。 那赵茹冷不丁看到四个男人围上来，别在腿上的刀已架了起来，“干什么？！”她厉声道。 魏胖子双手一抬，后腿两步，喊道：“老赵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老赵听到声音探出头，“老魏啊。”他从车上溜下来，赵茹见了忙叫他回去，老赵让赵茹等一等，“别那么着急，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呢，怎么也要和老朋友告个别。” 赵茹咬了咬牙，娇瞪老赵一眼，很是无奈，但也没放下手里横着的刀子。 老赵走到岳石峰家的石坝上，把几个人拉到角落里，魏胖子问他：“你们要走了？去哪儿？” 老赵说：“还能去哪儿，这里待不下去了，和女儿女婿一起去别的地方过呗。” 梁书宇说：“外面的情况如何？有消息吗？” 其实老赵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些事儿！ 这段时间他和岳石峰等人虽然没有物资上的来往，但人情往来总是有的！和魏胖子也是多年的邻居，突然要离开，还是不忍心。 何况刚才妞子告诉他的那些…… 唉！ 老赵看了看四周才低声说：“川贵都发生了大地震，没了！我家妞子说，她从南湖一路过来碰到很多内陆逃难出来的，这次停电不是简单的几个城市，估摸是整个亚洲，或者全世界也说不定。” “所以说，太阳出现也不是一件稀奇事情，南湖那边天天挂着大太阳，热死了很多很多人啊！反而来到这边见到是雨天，她可高兴了。谁知道刚来太阳也来了，妞子说这个太阳邪门的很，你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什么？！ 川贵两地竟然发生了地震？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是整个省城都没了，还是多数人都没了？这是个什么概念？ 全球停电！没错，梁书宇他们早就有这个猜测，此刻从老赵的嘴里得到佐证，不过是另一番肯定罢了。 全球停电是板上钉钉的事，此时已无可辩驳了。 但太阳又怎么了？怎么邪门？ “太阳是怎么回事？川贵的地震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几人连忙追问。 老赵道：“我家妞子在南湖，川贵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似乎是停电半个月以后，南湖那边有强烈的震感，后来他们那边涌入了很多地震灾害的难民，那个时候天上的太阳很大，每天都会热死很多人！” “哦对了现在南湖那边有及其严重的瘟疫，如果你们要离开，千万不能去南湖。连途经都不行，那边的瘟疫太严重了！” 轰隆！ 好似晴天霹雳。 梁书宇等人一直以为连续60天的大雨对沿海城市来说已经最糟糕了，没想到停电才半个月川贵就发生了大地震，而南湖竟然还爆发了瘟疫。 那么现在，瘟疫蔓延到了什么地方呢？进化到了什么程度呢？ 原来，在他们看不见的其他城市，竟然进行着如此残忍的事件。比沿海城市的大雨还要恐怖十倍百倍。 这一场大雨看似将他们困在了这座城市，但何尝不是保护着他们呢？ 正是这一场大雨限制了许多人的行动，导致许多人被迫困顿在家中。可以想象，大雨停止以后，太阳出来，无数人走上街头，那又是一个怎样的混乱的社会？ “太阳怎么邪门？”魏有祺震惊地问。 “很大，很热！今天才刚雨停，现在就有一点热了，你们没察觉到奇怪吗。总之，太阳会变得很热很热，夜间非常非常冷，昼夜温差会变得很大，我家妞子说她看到这边下雨，本来准备住下来。” “谁知道刚来太阳就出来了，所以我们要连夜里开这里。总之如果你们也要离开的话，就趁早吧，千万别耽搁，赶紧离开这里！” 老赵的话还没说完，赵茹催了起来。 他只好赶紧上了三轮车，又叮嘱几人，“要走进赶紧走，再迟这边也会有瘟疫的。” 走？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如果说川贵发生了地震，南湖爆发了瘟疫，那么与南湖交界的山城和北湖说不定也受到影响。 梁书宇原先打算去西南，现在看来只能往北方走了。没了南湖这条路，那么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要么横穿西广，去边境南云，再往藏西去。 或者从西江走，上到徽安、南河，再就地找看有无可以合适生存的地方，安顿下来。 然而，原先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抵达目的地以后找不到安全的居所，川贵发生地震，川蜀因而去不得了。山城临近南湖，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西广南云那条路更难走，难不成他们只能走西江了？ 送走老赵一行人以后，四个男人都神色恹恹，梁英、秀萍阿姨等知道情况不妙，识趣地什么也没问。 梁书宇去打开对讲机，想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刘小胖，可惜没等到他。 明天并不是通话时间，如果明早十点联系不上他，他就去一趟碧桂园。他们必须早点决定出行路线，离开这里！ 忽而，梁书宇想到：“我们标记的车，能不能开空调？” 魏有祺微微一愣，“没注意。” “走，现在去看看！”如果没有空调，大太阳底下开车，一定会热死人的。 事不宜迟，他们现在就到距离最近的马路上去查看标记过的车辆。 第一百十八章：去藏西吧。 太阳的出现，打乱了梁书宇等人的计划。 他们原先预期一周以后酌情出发，具体的时候还没定，也没有很着急离开。 如今看来，却是越早越好了！ 赵茹等人从南湖开三轮过来，他们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瘟疫……南湖竟然有瘟疫，这太可怕了。 梁书宇几个人的脑袋里几乎乱作一团，好一会儿没整理出头绪。现在虽然急匆匆赶往最近的标记点，但脑子里仍然一片乱糟糟。 一辆红色的中型货车，岳石峰熟门熟路地撬开方向盘下的塑料板，点火，然后尝试开空调。 车子驾驶台中间的导航器根本不亮，空调运作不了，这辆车不行！ 梁书宇给车子又做了一个标记，表示它无法使用。 现在梁书宇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车子能运作是因为这不是电子车，但假如车上的电子设备全部被损坏，没有一辆车能点亮空调的话，他们还能上路吗？ 现在太阳才登空几个小时，到了明天会热到什么程度？ 会比雨天还要难熬吗？ 似乎……太阳的出现并没有为他们生活带来良好的改善，反而把他们推入了另一个全新的万丈深渊里。 “去找下一辆。”他们标记出了很多车，一辆辆地尝试，就不相信没有一辆能开空调！ 不过，梁书宇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他们找到一辆中型货车和金杯车，空调能用！又找到一辆的士头，这个的士头的后面有一个货箱，但没有顶棚，烈日下使用可能有些麻烦，但可以拿来备用。 如今他们撬车点火的技巧已十分纯熟，在不破坏驾驶座玻璃的情况下就能撬开车门了，因而他们重新标记的三辆车都是完好无损的。 做好这些三人才再次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钟，天空却还像白天一样明亮。 天空白茫茫一片，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空气闷热。 城市里多处内涝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腐肉和白骨冒出水面来，它看着这座城市，看着那洋洋得意自以为得救的人们，发出一声冷笑。 绝望，不是一锤定音的打击。而是心跳一般跳跃起伏的，不断在希望和失望间来回切换的活着！ 城市喷张它的大口，露出肚子里腐烂的骸骨，它在笑，笑脸像太阳一样耀眼。 这个晚上梁书宇没有睡，愈加闷热的气候和亢奋的精神让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心烦意乱地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这是停电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焦躁。 比停电当天还要严重得多。 他惯常是个冷静、客观的人，今天的脑子里却混乱了。 太阳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方寸，他担心恢复秩序，也担心不恢复秩序，总之左右为难。川贵的地震，南湖的瘟疫，更是让他忧心忡忡。 虽然现在停电，绝大程度上限制了瘟疫的蔓延。 但哪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呢？ 藏西……？ 多数电影之中，这个地方都是避难天堂呢！尤其一部末日影片里，拯救人类的诺亚方舟就建设在藏西。 这个世界需要诺亚方舟吗？ 梁书宇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假设确实有一个更大的灾难在威胁全人类，那么全球尖端力量会去怎么补救？会不会真的像电影里那样建造一座诺亚方舟？ 然后要花10亿美元才能购买一张船票。 不……这不可能，今天的世界，货币体系都崩溃了，美元应该也不坚挺了吧。 算了，不该胡思乱想。 就算有这样一个方舟，他们也得找到门路才行。凭空想象是无用的。 也许是想通了这些，逐渐的梁书宇不再感到烦躁不安，而是很快睡着，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道是真的天亮了，还是一直亮着没有熄灭过。 梁书宇一看时间，是早上9点40分！ 他才睡两个小时不到。 忙不迭到岳石峰家集合，早晨秀萍阿姨难得做了稀饭，太阳悬挂在天上，天气闷热起来，所以早晨喝稀饭也许会好一点吧。 她是这么想的。 梁书宇过来只简单地喝了两口，就和魏有祺等抱着对讲机等时间。 10点整。 “什么……川贵地震？南湖瘟疫？”那边，传来了刘小胖极为震撼的声音。 “嗯。”梁书宇嗯了声，围在对讲机前的四个人都沉默了。 “消息可靠吗？” “可靠。”魏有祺将消息来源说了一下，又道：“老梁觉得我们应该尽早离开，说是昼夜的温差会极大，而且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传过来。” 刘小胖震撼得还没回味过来，“你们方不方便我们约个地方当面聊，这样谈得太不方便了。” 于是梁书宇几人动身，前往刘小胖的碧桂园小区。 本来刘小胖的意思是约个中间的位置，但梁书宇觉得反倒没有他们家楼道口安全。 梁书宇、岳石峰、魏有祺三人抵达17楼，刘小胖将他们拉进消防门中，反锁上门，陪同的还有刘小胖他爸，几人席地而坐，连招呼都没时间打。 “你的考虑是正确的，藏西地广人稀，如果瘟疫真的蔓延到全国，只有待在藏西相对最安全。” “但是……”刘小胖面色凝重，“决定走藏西以后，我们的生存风险会提高很多很多。假设在城区，我们起码能从别人的房子里收集到物资，藏西的很多路上可能几十公里连树都遇不到一颗，我们得有心理准备。” 在场的年长大人中只有岳石峰和刘小胖他爸，可惜他们两人都没有长途经验，哪怕知道一些关于藏西的路线，也是从安雅出发的那条路。 而现在根据刘小胖的这张地图，他们只能粗略做出一条路线，那边是一路走国道，从深蓝市到云浮，途经玉林、南宁、百色、昆明、丽江、昌都，然后抵达林芝。 这条路，足有四千多公里，路途遥远不说，国道道路老旧，说不定车辆塞满了公路，他们还需要是不是下来清理车道。 其艰巨遥远的程度可想而知。 如此这般，他们在路上需要的存粮就要更多。 这点倒不用太担心，因为梁书宇和刘小胖都很富余，在南云这一段路上，他们还有机会可以补充。 不过梁书宇之前和工业园那边谈好的交易，因为调养的事还没去兑现，今天之内要去换回来。 第一百十九章：合作愉快 确定好路线，确定好出发时间，是后天凌晨3点钟，那时候天还没亮，正是掩人耳目的好时间。 梁书宇又和刘小胖对了一下表，“这个表的时间是不是错误了？” 因为外面的天空完全是亮着的，昨晚上根本没有黑过，所以梁书宇又没有时间概念了。 “没关系，我们两个的表对的上就可以了。按照我们的时间。” “好。” 刘小胖又说：“我还有一个亲戚，是我小姨和小姨夫，我想再问问他们走不走。” 梁书宇想了想，“好。” “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好，完全服从你们的安排，到时候你需要调用就调用，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梁书宇点头，刘小胖总是考虑得很周全，之前他提议问亲戚的时候就有说过这个话，现在再说一遍，完全是由于这次的情况更加紧张了。 行走在路上，本身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有了刘小胖的保证，梁书宇还算放心，“嗯，那么我也要说清楚，在路上必须服从安排，不能私自行动。万一给整个队伍带来麻烦，损失的可能是队友的命，这点你要明白，所以一旦到了路上，连你的面子我都不会给。” “好。”刘小胖一笑，“我就等你这句话。”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刘小胖忽而将梁书宇一揽，“别搞这么煽情吧。有点干劲！我就不信咱这群人，从一开始就走在别人前面，还能整出毛病了。” 魏有祺道，“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锤子啊！” 其实大家对路途艰难的担心倒不是最明显，而是川贵地震，南湖瘟疫这八个字的背后代表着多少条活生生的性命，让他们真正感到不寒而栗。 停电事小，性命相关，原来在这短短60天的停电之中，那些陌生的人，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他们，可能是某个知名公众人物，可能是某个行业领军人物，也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在自己的领域中打拼几十年终于过上了安稳生活的人。 更有可能是某个擦肩而过的网友，或许还是个知名u主，不少人看过他的视频，又或者是个点过赞的路人。 总之……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变成一具白骨，还有可能曝尸荒野，被扔在某个堆满尸体的坑里。 梁书宇和刘小胖告辞，他还要去工业园走一趟。 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大，城市内稍浅的水坑已经完全干枯了，深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下去，城市似乎焕然一新般，连破烂的沾满血渍的街头商铺，也染上了金光灿灿的笑脸。 可惜，这座城市早已**。 太阳才出现一天不到，梁书宇几人走街串巷，居然能闻到空气中腐烂的臭味。 以前下雨天闻不到这些。 有这些东西在，又是大热天的话，即使南湖的瘟疫不过来，这个城市也很快要有瘟疫了。 尸体们就堆积在垃圾坑里，有些地方没有被收捡，胡乱横陈，苍蝇在上面放肆地乱飞，蛆虫在地上高兴地乱爬，疾病还远吗？ “太阳太晒了，下一趟出来最好带上太阳伞。” 空气还不算太沉闷，但耀眼的阳光晒得梁书宇眼睛都睁不开。 另外两人应着，他们三人回到家时已经满头大汗。喝了两口冷稀饭，梁书宇三人带上太阳伞和包裹起的燃气灶，三人再一次出发。 家里的人都在忙碌着打包和整理物资，没空训练也没空和他们闲聊，全家人都难得地忙碌了起来。 匆匆到工业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梁书宇几人热得浑身是汗，烈日灼灼，才短短一天不到，竟然让连续下了60天雨水的城市有了闷热的感觉。 幸好，那几个工人开设的商店还在。 “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良哥道。 魏有祺撑着伞，梁书宇站在伞下笑了笑：“答应的交易当然要兑现。”岳石峰就把燃气灶拿在手上晃了晃。 良哥也很爽快，叫手下的人打开一个塑料袋，露出里面的抗生素和外伤药片给梁书宇看。 双方并没有特别多的交涉，良哥的人检查燃气炉，梁书宇检查自己的药，双方确定没有问题后，交易达成。 良哥看着梁书宇把药装进兜里，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梁书宇告辞。 “其实，我们也可以谈谈别的交易。”良哥忽而对着梁书宇的背影道。 梁书宇回过头来，黑伞下因为长期没晒太阳的皮肤在看上去格外苍白，“什么交易？” 良哥挑眉：“酒精。量大的酒精。以你们的体量，应该拿得出能交易的货吧。” 梁书宇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自己“体量大”的。 “哪来的？怎么换法。” 良哥说：“我们这些做工厂的，当然对工厂熟悉。酒精厂里的酒，白酒，全部是独立包装，度数50以上，只换主食，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梁书宇眼睛一亮，但又说：“虽然酒精的用处很大，但我们的主食不多，恐怕换不了多少。” 良哥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可不行，这个东西用处很多，要不是看在你很爽快的份上，我也不会轻易告诉你。10瓶起换，如果你换不了，当我没说。” 梁书宇略有犹豫，但良哥也是分文不让。 最终，梁书宇道：“我得看看货，你定个时间吧。” “现在就可以。”良哥道。 “今天不行，我有事，明早？” “行，明早。”良哥看了看天，自嘲地笑了一下，“时间不定，反正早上。” “行。”梁书宇这才离开。 三人彻底走远以后，魏有祺担心地道：“我们真要和他们换吗？” 梁书宇一笑：“怎么可能。”随便说的假话而已，现在这种情况，能不沾染事就不沾染好吗，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跟不熟悉的人交易呢。 “那就好。”魏有祺点点头，他看刚才那样子，还以为梁书宇真的要跟人交易呢。 原来是随手扯的一个谎啊。 老梁扯起谎来还挺真的。 他们穿过一条马路，忽然听到一小女孩的惨叫，便见马路对边，一个浑身是血地男人怀抱着一小女孩往这边逃来。 第一百二十章：消防员的死 三人毫无动容，反而更快速离开了这条马路汇入了其他出行的人群中。 太阳出来以后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以前不容易看见女人，现在不少妇女也会出来走动。 尽管这座城市的很多人还饿着肚子，随时面临被抢劫和饿死的风险，大街上直接抢劫的情况还算不多见，多数人都比较克制。 而行凶者也通常行踪诡秘，为了保证行动的一击致命，通常比较保守。吃的要，命也要，没有医院和药，谁都不想受伤。 因而像这个男人这样惨烈的情形，在人潮流动的大马路上不多见，尤其看他一路逃命，脸上的紧张模样，人们更害怕有人正在追杀他，被沾上可不是好事。 所以多数人都和梁书宇一样选择回避，生怕被沾到。 “爸爸，爸爸……”男人怀中的小女孩紧紧抱着她的父亲，凄惨的叫着。 然而男人明显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多处的刀伤，跑过的路留下一片红艳艳的红地毯，他要死了，神仙也救不活。 不过，后面仿佛没有人追赶他了。 否则，男人都已经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追杀他的人还没见到影子，这里可是视野极好的大马路。 “走吧。”略微停顿过后，梁书宇又继续前行。 岳石峰还是有一点不忍地多看了一眼，这一次却是从地上那张满是血渍的脸上看出了熟悉之感。 是当初和他共事过的那个消防员领队！ 是他！ 岳石峰认出了对方，对方也认出了他。 岳石峰还记得，当初他们并不知道停电范围很大，他看见水上许多人被困，出于同情下水救了一些人，而这位消防员队长，明明没有任何上级指挥，却冒着自己精疲力尽沉江的危险，也要带领队员救助灾民！ 还记得回来的当天他们就和梁书宇达成了合作，三家共同面对停电灾难！ 而梁书宇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允许他再“见义勇为”！ 他当时觉得梁书宇好无情，后来的种种事情证明，无情，才是自我保护的底线。 岳石峰一咬牙，收回了目光，跟上梁书宇的步伐，彻底离开了消防员的视线范围。 “不要……爸爸我不要……我要陪着你……” 然而消防员却猛然抓住了小女孩儿，血水顺着她幼小的手指滴下，“听我说！你必须活下去，你明白吗？我活不了了，但你可以……你去求他，如果他不收留你，你就一直求他……直到他收留你为止。” “不！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要跟你一起死，我们一起去天上找妈妈。” “你必须去，你必须去……快！快走！” 消防员用最后的力气将女孩推了出去，女孩惨叫着站起来，虽然她才六岁，可她知道爸爸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成年人照顾她，她一定会死。 而爸爸的伤太重了，爸爸也一定会死。 她太明白死意味着什么了，她不想死，我不想让爸爸死前还为她担心，而无法安心去天上找妈妈。 所以她惨烈地哭叫，在消防员的额头上快速亲了一下，也是向他跪了一下，随后背着她的小书包，里面装着她们家剩下的仅存的物资，转头快速往一个方向奔逃去。 黑伞，黑色的伞！ 在哪儿？在哪里？！ 女孩儿快速奔走在马路上，娇小的身子极为灵活，但浑身是血，见到她的人都离她远远的。 黑伞，在那里！ 女孩冲上去，可近了才发现衣着不同，而且爸爸说的那个人有两个同伴，一行三个人，不是他们！ 她再找，马路上的黑伞并不太多，而她视力非常好，看见几百米外一个移动的黑点，她又快速追了上去。 黑伞，是他们！ 岳石峰他们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只比正常人快一点点。突然岳石峰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刀瞬间出鞘，回身一挡，虽不是直接致命的动作，却也足以将小女孩吓得从他身边跳开。 女孩躲避刀子，跌倒在了地上。 岳石峰一看，竟然是那个消防员的女儿，她怎么追上来了。 “你想干什么？”岳石峰的语气平和，没有温柔，但也没有太严肃。 女孩马上爬起来站直了，“我爸爸说你一定会收留我，我的妈妈和爸爸都死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请求你收留我吧。” 稚嫩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压制着的属于儿童的哭腔，听得过路的人都侧目了。 岳石峰本能地鼻尖一酸，如此小的女孩抛下了自己刚刚、或者说还未死透的父亲，来求他一个陌生人的收留，他怎能不为此感到悲哀、心酸与动容？ 梁书宇和魏有祺也停下来，看着这个满脸泪水，浑身染血的女孩。 然而，岳石峰道，“我不认识他。”确实，不能算认识。 女孩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来，“爸爸说你一定会收留我的，求求你，我会很乖的，我吃的也不不多，求求你收留我，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可，岳石峰再也不是从前的岳石峰了。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收留你。” 岳石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说完以后斩钉截铁地转身，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他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自己的家庭和家人带来麻烦。 城市里每天死亡的人数都很多，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连岳石峰都决定了，梁书宇等人自然没有话说。 他们没办法在路上抽空照顾一个只有五六岁，刚失去双亲的小女孩。 三人无情地转身离开，过路的行人也都忽而转开脸去，也有将自己鼻梁遮起来的人。 女孩还跪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流下来。 然而梁书宇三个人的身影却渐行渐远。 她站了起来，小脚颓然般后退了半步，侧了半个身子回头往后看，那里有她的父亲，如果她现在回去，说不定能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 说不定还能在路边为父亲挖一个坟坑，也为自己挖一个，然后把自己也埋进去，那样他们就不会像妈妈一样，也被暴尸街上了。 可是，可是，爸爸一定会死不瞑目。 女孩哇地惨叫了一声，凄厉好似烧开的老式热水壶，她一捏拳，龇着牙，憋着透明的血的泪，朝岳石峰三人离开的方向决然地追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下去！ 女孩一路跟着梁书宇三人，但没有跟得太近。 虽然她才六岁，但她很聪明，她知道这三个人不愿意收留她，如果跟得太近了，也许会被对方直接甩掉。 所以她一路上躲躲藏藏，跟着梁书宇三人走到了二十七巷，看到这三人走到一个石坝子上，在那儿脱下鞋子，用坝子上的一桶脏水洗鞋底。 这时候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求求你们收留我吧，我一定会很乖的，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爸爸说你们一定会收留我的，你们是爸爸的朋友不是吗？” 这时候她还是在哭，但声音却没有哭腔了，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全都打湿。 岳石峰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居然如此难缠，还一路跟到了这里？ 岳石峰看了眼梁书宇，梁书宇也很无奈。 若这是个成年人，威胁一下打发走就是了，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刚失去父亲的可怜的女孩。 很显然，不能以对付成年人的手段来对付她。 但……难不成收留她？这更不可能！ 这个节骨眼上，连老好人岳石峰都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何况梁书宇呢！ “我们先进去吧。”梁书宇低声说了一句，三人快速把鞋底刷干净，红色大木门此时打开，将他们三人迎接进去，三人赤着脚把鞋子放在玄关处，换了家里专用的拖鞋。 太阳出来以后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出门再回来不用急着换衣服。 “那个小女孩哪来的？”里面的人早就把外面发生的事收入眼中，梁文静奇怪地问他们。 岳石峰把他们在路上遭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得知了当初消防员带着自己的队员拯救受困灾民的事，梁文静和岳敏都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两天要整理的东西太多，她们也很忙碌，和梁书宇几个短暂打招呼之后，又要回到楼上的仓库中整理东西。 仓库里魏胖子和秀萍阿姨也在帮忙，看到梁文静提着新的药回来：“他们回来了？” “嗯。”梁文静点了一下头，把药拿出来登记。 岳敏倒是如常，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石坝上的小女孩本以为自己追上来，又说了乖巧的话，对方一定会酌情收留她的，但没想到梁书宇三人根本不搭理她，随着木门沉重地无情的关闭上，女孩的心顿时狠狠地落了下去。 那刚压制下的哭意和悲伤，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决心和勇气都在这重重的一声关门中支离破碎、土崩瓦解。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啊，养她一个孩子不会太困难吧，她吃的真的不多呀，她也一定不会给这些人添乱的，只要给她两块砖，连沙发也不需要，她就可以在那里睡觉了。 只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愿意收留她的地方。 可这些人还是那么地无情，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他们不是爸爸的朋友吗，爸爸不是说只要求那个叔叔，就一定会收留她的吗？ 从小娇生惯养，笑一笑就能获得大人们的赞美，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得到些好处的女孩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还太小了，尽管她自以为明白了死亡的残酷，但大人的复杂的世界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 无情的红色大门关上，好像也堵上了她所有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除了爸爸临死前的交代，她实在想不出有别的什么路可走。 她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再也无法克制地惨烈地痛哭起来。 哭了大概有十来声，她发现依旧没有人理会她，甚至不远处一栋房子里还传来了厌恶的关窗声，冷漠的成年人嫌弃她声音太吵闹。 女孩绝望无措地看了一下四周，如果没有人收留她，她是不是得流落在外？ 是不是要睡在大马路上，和尸体们一起？ 是不是会被饿死，被滥杀无辜的大恶人绑架去，给他们做牛做马，甚至做一些恐怖的事情？ 不，她不想这样！ 女孩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她想起曾经天桥上那些乞丐，向别人祈求的时候就是疯狂地不停地磕头，就会有人同情地给他们丢上一两块零花钱。 也许，这样做也能获得那三个人的同情。 女孩于是也疯狂地朝红木门地方向磕头，“求求你们了，我吃的真的不多，不要留我在外面，我会被饿死的……” “我会做家务，我会洗衣服做饭……我长大了以后会报答你们的，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求求你们，看在爸爸的份上收留我……” “我真的很乖的，我以前在家里每天都帮妈妈拖地板，我成绩也很好，我算数也很好，我可以帮你们算数，我是有价值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求求你们收留我……” “如果你们愿意收留我，我可以每天只吃一顿饭，我不吃菜什么都不吃，一天一碗饭就够了……我也可以想办法出去找物资，只要你们愿意收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哎呀！那里怎么有个孩子在哭？” 秀萍阿姨在房间里听到喊叫声从二楼的阳台往下看，赫然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竟在那疯狂地、不停的、不要命一般的磕头。 秀萍阿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怎么了？”转头问梁书宇他们。 这时所有人都出来了，大家聚在二楼的阳台上，女孩哭求的声音越来越凄惨，小小的单薄的身子也因为不停磕头的动作摇摇欲坠起来。 平时只负责家里事情的人，开始不忍了。 也是，他们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从未见过满地鲜血，满城尸体的场景，怎知残酷二字怎么写？ 岳敏倒是早有预料似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魏胖子听完道：“让她一直在这里哭闹也不是办法，如果收留她，难度大不大？” 他还算是理智的，没有直接说要收留，而是决定先考虑成本。 秀萍阿姨急道：“只是一个小孩子嘛又吃不了多少，连床都占不到半张。何况她父亲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同情？ 秀萍阿姨的理解是这样的，孩子那么小，双亲都不在了，而父亲又是个好人，品性也不会太差，多收养一个人应该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负担。 魏胖子想得比她深入一些，如果说梁书宇几人有收留的意思早就收留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他也没有主意，梁书宇几个经常在外面走动，还是看他们的意思把。 “小梁，你们怎么看？”魏胖子问他。 梁书宇凝视着下方的女孩，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想各种后果和可能性，当时这个女孩追上岳石峰时，他就猜到，这个麻烦丢不掉了。 魏有祺道，“管她干嘛啊，我们又不认识她，凭什么收留她。” 秀萍阿姨说，“你这孩子，那是一条命！这么小的孩子丢在外面，万一被人抓去……你根本想象不到有些人有多残忍。” 魏有祺撇撇嘴，“那我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马上就要走了，难道还带着她上路？这一路上的危险我们可能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带着这么小一个小孩，不是给我们自己添麻烦么。” “那就由她这里跪着磕头呀。” “磕够了她自己就走了呗，再说了，说一句很不好听的话，你们真的觉得她有那么可怜吗？也许她只是在博取同情，这个年龄的孩子，早就有独立思想了，别把她们想得那么单纯。” 一岁的孩子就已经会用笑容和哭声为自己谋取利益了，何况是五六岁的小孩？ 魏有祺不大喜欢破小孩儿，事贼多还麻烦。 秀萍阿姨被说得没话讲了，一个没有结过婚的人，怎么会知道一位母亲对孩子的心，魏有祺当然不会懂。 秀萍阿姨问梁英的意见，“你看呢？” 梁英摇头，“我也没有主意。”秀萍阿姨焦急地叹了一口气。 几个人又看梁书宇，等着他拿主意，梁书宇说，“先弄饭吃吧，我们下午还有事要忙。” 秀萍阿姨无语了一下，只好和梁英一起去弄饭。 吃完饭梁书宇他们四个又出门清理附近的车辆，最终确定的两辆车是一辆大货车和一辆带棚的的士头，他们要清理一条能通的马路，方便车子进来出去。 行动时间是明晚上凌晨，车子过来后迅速上货快速离去，与刘小胖在高速路口汇合，这是约定好的。 梁文静等人也非常忙碌。 家里的东西太多，而且他们比较节约，蓄水箱里还有水没有用完，那些水全部用净水器过滤后装进以前用完的矿泉水瓶中，也是一项耽误时间的工程。 除此外还有衣服，被子，鞋袜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东西太多了，事无巨细，又要分门别类，不是搬家一样胡乱塞到箱子中，这些都需要时间精力来弄。 吃过饭，梁书宇收到了刘小胖的消息。 因为这两天事多，对讲机一直会来着，以保持信息畅通。 “我问了我小姨和小姨夫，他们决定和我们一起走。他们没车，但我爸公司有货车，给他们开，物资放一起，我家自己还有一辆还能运作的别克g18，所以我们这边是两辆车。” “另外就是该说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在路上服从你们的任何安排，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小胖将他们那边详细的信息都告诉了梁书宇，两家人虽然决定一起走，不过车子和物资都不混淆，刘小胖自己两家独立，梁书宇三家独立。 “行，我这边也是两辆车，一辆货车一辆的士头，空调都能运作。柴油我们有很多，你的汽油储备多吗？” “有一些，不够的路上弄吧。” “嗯。”梁书宇又和他确认了出行的一些细节，时间和地点等，与刘小胖结束了通讯。 外面，女孩的疯狂磕头行为已经停止，但她还在干嚎，像一个做作的想要通过撒泼来获取母亲妥协的熊孩子那样，以祈求梁书宇等人的同情和关注。 天终于暗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凉爽，梁书宇他们忙碌到深更半夜，室内骤降的温度让几人都套上了厚外套。 果然像陈茹所讲的，太阳出来以后，昼夜温差极大，冷热交替，感冒、中暑、流感等疾病将比雨季更加凶猛。 “天气突然这么冷，那个孩子怎么办啊……声都没了。” 秀萍阿姨扒在一楼窗户后面往外看，因为太阳已经彻底落山，而家里早已没了蜡烛，他们通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照明这这种东西，早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只能看见黑漆漆一团，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已经离开，还是冷得缩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天之灵，能不能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走了，睡觉了，还看什么呢。”魏胖子走来，将秀萍阿姨拉走。 秀萍阿姨踌躇着、犹豫着，“这么冷的天，真的不管她吗？” 魏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秀萍阿姨的侧脸，“哪有那么好管，书宇不开口，肯定是在为难，我们这些做后勤工作的，别给人添乱了。” 如果不是书宇他们在外面打拼，家里人能过得这么安稳么？ 这个城市多少家庭饿得活不下去，魏胖子没有亲眼所见，但猜也能猜到两分吧。 不要以为自己停电以后过得不错，别人也过得不错。 那都是错觉。 “我也明白，但是……”她其实也没那么多大是大非的善恶，她只是觉得孩子嘛……那么小的孩子呢。 这时，传来脚步声。 秀萍阿姨一抬头，看见梁书宇从楼上走下来。 “人还在吗？”梁书宇问。 秀萍阿姨连忙道：“应该还在吧，也许在角落里躲风，没声了就是。” 梁书宇点了一下头，看了窗外一会儿，才走到红木门旁去。 秀萍阿姨知道，他是要打开门让那女孩进来了，因为梁家的东西全部已搬空，梁书宇只能跟魏有祺一起睡，现在开门除了是将她放进来，没有别的动机了。 秀萍阿姨喜得过去帮忙搬沙发，不一会儿，三个人将沙发挪开，看见梁书宇亲自打开红木门，她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像往常一样躲在屋内。 其实，她一直觉得梁书宇过于冷淡，有着与普通人极不相符的诡异的冷静。 没想到梁书宇最终还是起了同情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乖。 其实秀萍阿姨想错了，梁书宇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不过这种同情心只用在自己家人和朋友的身上。 不会用在陌生人身上。 他之所以决定收留女孩并不是出于同情心，而是不想让这个人在这种节骨眼上搞出麻烦，吸引过多的邻居的关注。 养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并不困难，吃的不多，但唯一麻烦的是她不仅不能给大人帮忙，反而会给大人带来麻烦，成为他们团队中的包袱和后顾之忧。 这才是梁书宇不想收养她的主要原因。 因此，他现在正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能解决，就收留她。如果不能，那么不好意思，梁书宇也无能为力。 漆黑的外界，只有梁书宇手中由布料、灯芯棉等使用柴油简易制作出的小火把的一点并不明亮的光能勉强照明。 梁书宇看见，女孩蜷缩在角落里，被光源吸引，漆黑的瞳孔中突然迸发出希望，她爬来过来，“哥哥，我真的很乖的我会做家务，求求你们收留我。” 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像一个六岁的老妇。 梁书宇没什么表情，也并没有直接说什么收留她的话，而是说，“我们不缺做家务的人，而且，以你的年龄，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不是的不是的。”女孩急忙道，“我爸爸说靠体力赚钱的始终是下等人，我成绩很好的，我会动脑筋，我比别人聪明，我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呢？” “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纪前三名，而且，而且老师也说我很聪明，我以后可以念重点大学，我学东西也很快。” 梁书宇看着这个天真的孩子，“你多久没考试来？” 女孩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 可她除了成绩和家务，能拿得出手的还有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我还会缝衣服！哥哥你的衣服坏了我可以帮你们缝，我还会用消防器材，我会灭火，我爸爸教我的。” 她尽可能把自己会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梁书宇，只想证明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好叫梁书宇知道收留她不是件亏本的事，一定很会很赚。 “但是我不需要一个聪明的六岁小孩。” 梁书宇话出，本就被冻得脸皮发紫的女孩，脸色更显一分苍白。 那双倒映着红色火焰的黑色瞳孔里，雾气将光芒晕染，一种绝望和无助又要压倒她。 “我需要的是一个不会给我惹麻烦，不会给我惹事的女孩。”梁书宇道。 女孩的眼睛募地又是一闪，“我可以，我绝对很乖的，我不会惹事，爸爸出门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家里等他，我每次出门都会乖乖地跟在爸爸身后，从来没有乱跑过。”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乖。” 梁书宇点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暂时跟我们一起住，给你提供一些简单的饭食。但你必须服从安排，把你身上的所有关于儿童的天真给我丢掉，决不能犯任何一个错误，你能做到？” “我可以！”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她什么都愿意。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 梁书宇站起来，女孩还爬在地上，双腿已经冻僵，几乎难以站起来。 她仰着头，望着那么高的他。 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梁书宇将她拽了起来，女孩几乎无法站立，完全被梁书宇抓着，“你的名字？” 女该说：“杜瑶，我叫杜瑶。” 梁书宇把杜瑶带到家里，秀萍阿姨看着这么小一个孩子被冻得脸色发紫，不由想到魏有祺小时候的模样，大冬天时也会这样。 便是一阵怜悯和心疼，“好孩子冻坏了，阿姨带你去洗个热水澡。” 家里的热水壶里随时放着热水，刚好够给她洗个澡，用完的明天再统一烧，不会很浪费。 梁书宇也没意见，既然都带回来了，当然要正常对待，难道还虐待人家？ 还把小火把也交给秀萍阿姨让她照明。 只不过虽然和杜瑶交谈过，也不代表她以后不会给梁书宇等人惹麻烦，她的事，梁书宇又得留一份心了。 上了路，不比家里安全。 杜瑶一听竟然还有热水澡可以洗，要知道在家里喝热水都很困难，竟然还可以用来洗澡？ 杜瑶忐忑地站在原地不敢动：“……我，我不用洗也可以的，我不冷，谢谢阿姨。” 秀萍阿姨把热水兑好了，杜瑶比较小，一壶滚烫的热水加些冷水就足够给她泡个澡，见杜瑶不动，直接把她抱到厕所。 厕所里，小火把被扎在窗沿上，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能明显看到地板上一个水桶中，满满大半桶冒着热气的热水。 真的是热水！ “别怕，水温差不多，进去适应一下就可以了。”秀萍阿姨帮她把小书包取下来。 这会儿梁英也下来了，进来半个身子看了一眼，说：“我去找找书宇小时候的衣服，我记得还有一些没丢。” “嗯，好。”秀萍阿姨连忙点头，帮杜瑶把身上血迹斑斑的脏衣服脱下来。 梁英带了个打火机，抹黑出了门到对面。 东西虽然搬走了，但梁书宇小时候的衣服不可能也搬走，还留在那边。 既然这孩子已经收留下来，正好把梁书宇小时候的衣服带几件，其实有好几件都充满了回忆，是她舍不得丢掉的，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 厕所里很冷，但杜瑶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她没有急着钻到桶里去，而是先沾了一点水出来把手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口热水，喝下。 好甜，热水是甜的。 杜瑶强忍着泪，又急急地喝了好几口，如果妈妈临死前也能有一口热水就好了，在那之前，家里的热水都给她喝了。 她太不懂事了，她竟然没有早点察觉到热水是那样地珍贵。 妈妈死的时候，她好恨好恨她自己，每天都要喝一杯热水，而妈妈根本不舍得喝，身体越来越差！ 现在，这么大的一桶热水摆在她的面前，不是给她喝的，而是给她洗澡用的。她又模糊了概念，到底热水珍不珍贵呢？ “傻孩子，这是洗澡的水，不能喝。” 这水是用没有过滤过的水直接兑的，在饮用水方面很讲究的她家看来，当然是不能喝的。 万一喝坏了肚子染上什么疾病，岂是得不偿失。 第一百二十四章：从这里就要结束了。 “阿姨……热水不是很珍贵吗？”杜瑶茫然地问道。 “当然很珍贵了。”秀萍阿姨把她抱到桶里泡起来，准备得刚刚好的水正好比桶沿低一点点，不会让水溢出来。 这是秀萍阿姨极为得意的事，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搞不懂外面那些事是怎么回事儿，但家里的家务事，她可是一把好手！ 既然那么珍贵，为什么还要拿出来给她洗澡呢？ 杜瑶不太明白，但她能感觉到秀萍阿姨对她很关心，对她也很好。 “谢谢你，阿姨。” 杜瑶感受着温暖的热水，让她冰冷没有知觉的皮肤渐渐有了温度，好美妙的感觉，杜瑶已经完全忘记上一次泡热水是什么感觉来。 杜瑶抱着自己的膝盖，秀萍阿姨把毛巾打热来放在她肩膀上，被热水包裹的感觉以及被陌生的阿姨抚摸过的皮肤，好像是妈妈在帮她洗澡。 杜瑶好想念爸爸和妈妈，但忍住了。 她望了一眼窗沿上的那个小火把，红色辉煌的火焰，好像爸爸的血液，不知道爸爸可还安好？ 有没有人为他收尸呢？ 还是他会一直躺在那里，被人们踏来踏去……衣服都脏了，血渍也踩尽了，用人们的脚印做坟土，用大地做墓碑，用阳光做香火…… “这个热水是专门用来洗澡的，没有过滤杀毒，很容易吃坏肚子。以后记住了，千万不能喝没有过滤的生水，否则要是坏了肚子就得吃药，会更麻烦你知道吗。”秀萍阿姨一边帮她搓背一边告诉她。 杜瑶知道，邻居的孩子，爸爸有个朋友的孩子，就是拉肚子拉没了。 活生生拉死了。 听说死状还不一样，有的饿成了皮包骨，有的肿成了皮球，有的全身惨败口吐白沫…… “嗯。”杜瑶乖巧地点了点头，来到这个陌生的家里，别人说什么她只需要听着，只需要服从就好了。 至于她心里想的那个问题“既然热水这么珍贵为什么要拿来洗澡呢”，则不敢贸然问出来了。 “还有，出门以后回来，鞋子一定要清洗，在外面走动穿的鞋子不能穿回家里面，这样可以防止把外面的细菌带回来。” 杜瑶立刻想到自己的鞋子还在厕所里，“阿姨我的鞋子还没有洗。” “不怕，一会我帮你洗了，明天有大太阳，晒一下就干了。” “谢谢阿姨。”杜瑶不敢说太多，整个人都死板木讷了不少，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抱着爸爸撒娇，说两句俏皮的话。 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活泼可爱，还得像大人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不能犯一丁点的错误，否则那个大哥哥就会把她赶走，她就更缩紧了自己。 她的童年，从这里就要结束了。 以前很想长大，现在却觉得好悲凉，真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妈妈还在，爸爸也还在，家里的冰箱里永远会有吃的，灶台一直能点上火，想煮饭就煮饭，想炒菜就炒菜…… 很快给杜瑶洗完澡，梁英找的衣服也拿了来，都是梁书宇七八岁时候穿的衣服，杜瑶穿着大了不少，不过在腰上系个绳子，也能勉强撑起来。 “没有鞋子，先穿这个吧。”梁英给来她一双自己的旧拖鞋，差不多能穿。 “那今晚睡哪儿呀？”秀萍阿姨问。 梁英现在和梁文静、岳敏挤一个床，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挤一个床，剩下就是秀萍阿姨两夫妻的房间，几乎没有能住的地方。 “阿姨，我打地铺就可以了。”杜瑶忐忑地说，担心有没有多的被子给她，如果没有的话，这个天气一定很冷。 “跟我那里挤一下。” “你那里人太多了，算了还是我那里挤一下，反正就睡两个晚上了。”秀萍阿姨道。 “你那个床那么小。” “挤得下。” 杜瑶听到“两个晚上”，以为她们只收留自己两个晚上，两晚上以后就要把她打发走，顿时鼻子一酸，险些再次哭出来。 但她强行的忍住了，起码今天洗了一个热水澡，也许明天还有热的饭菜可以吃，两个晚上就两个晚上吧。 那么以后呢，她又要去哪里…… 晚上，杜瑶挨着秀萍阿姨睡觉，还有一个胖胖的叔叔和她们一起睡。 杜瑶有点害怕，但又不敢抱着秀萍阿姨，虽然秀萍阿姨对她很关心的样子，可她跟这个阿姨一点也不熟。 晚上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待早晨起来的时候，因为一整个晚上都没动，肩膀和脖子都僵硬得疼。 那时天刚刚亮一点她就醒了，生怕自己睡过头。 没多久看到阿姨起来，她也连忙爬了起来，那个胖胖的叔叔还在睡觉，“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杜瑶说。 秀萍阿姨摆手：“你这么小能帮什么，再回去睡会儿吧，没事的。” 杜瑶摇摇头：“阿姨，我睡足够了，不然，我去拖地板吧？” 秀萍阿姨道：“用不着，地板不用拖了，这样，你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去玩吧。” 然后带着杜瑶到一楼的客厅里，她自己则进入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早餐和热水。 杜瑶不敢坐到沙发上，来到这个陌生的家庭里，面对这些完全陌生的大人，她不敢像在家里一样懒散等着别人伺候，如果是那样，一定会被人赶出去。 她跑到厨房去，没有急着上去帮忙，先是观察了一会儿，看见秀萍阿姨在淘米。 把米洗干净以后装进锅里，又开火煮饭。 那火红色的灶台被点燃，绽放出了久违的耀眼光芒，阿姨家的炉灶竟然可以开火！杜瑶都惊呆了，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炉灶都无法工作了。 杜瑶羡慕地看着正在工作的灶台，如果她们家也有一个这样的灶台，妈妈是不是不用死了？ 几滴清泪又顺着眼角流下来，杜瑶咬咬牙将它抹去，抿着嘴笑了笑，“阿姨，还是我来帮你吧。” 秀萍阿姨一回头，对这小丫头道：“真不用，你乖乖去沙发上坐着玩，那儿有书呢，你去看书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因为这些东西都很珍贵。 阿姨已经再三拒绝她，如果再缠着她就会觉得烦了。 杜瑶乖乖地点了一下头，只好回到客厅沙发上坐好。 也没敢去翻书，就坐在那里，感受着窗外的太阳不一会儿就驱散了黑暗，让满室变得光亮洁白起来。 没多久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多，两个姐姐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还看见昨晚上给她的那个阿姨，也在二楼。 杜瑶连忙爬上楼去，在一个房间里，她看到那个阿姨和两个姐姐在里面打包东西，杜瑶趴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但又怕这不是她该看的事。 好在梁英看到了她，问道：“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么？” 杜瑶赶紧摇摇头：“我睡醒了，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梁英想了一下，“这样吧，你去帮我把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收起来，叠好再给我。” “好！”总算有事情做了，杜瑶按照指示到二楼的阳台上，果然看见十几件衣服还有被子都晾在那儿，摸了摸，都已经干了。 杜瑶用晾衣架把衣服都收下来，因为被子太大，她个子很小，被子不小心拖到地上弄脏了一点点，杜瑶赶紧拿起来拍了拍，然而被子上还是有一点点污渍，拍不干净了。 她很害怕，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可她又不敢把被子拿去搓干净，万一那个阿姨问她为什么洗被子，她又怎么说呢？ 杜瑶急得要哭了，只好先把被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按照家里妈妈叠被子的方法叠起来，还好，她以前虽然不怎么做家务，但是看妈妈做过。 现在也能做得像模像样。 也许把这个脏的地方叠起来不被发现就好了，杜瑶这样想。 把衣服都叠好抱给那个阿姨，“这么快呀，还不错，去休息一会儿吧。”梁英道。 杜瑶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坦白？ 万一阿姨觉得她弄脏了被子，觉得她不能干怎么办？又或者事后被发现，阿姨又觉得她隐瞒不报怎么办？这算不算犯错？ 如果这样，她会被赶出去吗？ 杜瑶一下子陷入了艰难的决择中，指甲抠进了门框里，似乎有无数种可能性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只突然觉得做一个懂事的成年人好难，难怪那些大人们都说小孩子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人，如果每个成年人每天都会面对这样的选择，难怪会很累！ “阿、阿姨……”杜瑶叫了一声。 梁英正在打包，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杜瑶决定说出来，但她很害怕，“我不小心把被子拖到地上弄脏了。”可想一想，万一事后被发现，似乎会更严重。 所以还是说吧。 梁英愣着笑了一下，“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吗？” “嗯。”梁英点点头，摸了摸杜瑶的肩膀安抚她一番，“对了你现在有空吗，可能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不麻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姨您请说。”杜瑶急道，有事给她做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她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那好，我们有一点口渴了，你秀萍阿姨应该在烧水煮灵芝水，你去帮我们装一点上来，用这个瓶子。” 杜瑶抱着两个保温瓶忙不迭点头，小腿踢踢踏踏下楼，到厨房装到了灵芝水，又踢踢踏踏地上楼来。 不一会儿梁书宇等人也起床来，他们今天还要出门清理街道，他们需要提前将高速路口这一片清理出一条能够顺利畅通的街道。 三个人刚收拾好，秀萍阿姨的早餐也做好了。 众人一起上桌，杜瑶踌躇地站在一旁，秀萍阿姨将她按到角落的一个座位上，“傻站着干什么呢，吃饭吧。” 也给她盛了一碗热热的稀饭，还帮她夹了点咸菜。 因为厨房里很多东西都收拾打包了，所以早餐比较简陋，只有咸菜和面包。 看到别人都动筷以后，杜瑶才胆怯地喝了一口稀饭。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到热的米和稀饭了。 在家里，永远只有温水泡的面条，还有各种面包，饼干。 妈妈会个各种方便面、饼干、面包捣碎，然后用一点热水泡发，泡上半个多小时候以后才可以吃。 味道通常都很难吃，像一种奇怪的难吃的糊糊。 可那是他们家唯一能吃的东西。 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到正常的米饭，所以这个时候她似乎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大哥哥一开始不想收留她。 因为这些东西都很珍贵呀。 凭什么给她一个不会干活的外人吃呢？ 只吃了一碗，杜瑶不敢再吃了。 她看见两个大哥哥和那个叔叔把堵在木门旁的红木沙发拍开，有一个哥哥还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是昨晚上和她说话的哥哥。 三个人都走了以后，桌上还有人在吃饭。 两个姐姐看起来很忙，一直在讨论什么东西，杜瑶不敢插话。 默默站在一旁等着洗碗。 好不容易等两个姐姐离开，剩下的一个胖叔叔朝她招招手，“你就吃一碗，能吃饱吗？” “嗯嗯，我人比较小，吃饱了的。”杜瑶赶紧点头。 胖叔叔笑了一下，还挺和蔼的，把锅里剩下的一点稀饭都盛给她了。 还有不少咸菜和一个面包。 “吃了吧，不吃也是浪费了。”胖叔叔说。 杜瑶想吃，但是不敢。她其实很饿，已经好几天没吃热食了，昨晚上是喝了一点热水才舒服点，要不是那个阿姨说不可以喝那些水，她早就趁洗澡的时候喝个饱。 “别怕，这些都可以吃。” 魏胖子把碗塞到杜瑶的手里，杜瑶捧着碗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但她吃得比较慢，不敢让胖叔叔看出狼吞虎咽的感觉，她怕自己会显得很没有礼貌。 吃完稀饭，还有一个面包，胖叔叔也让她吃。不过她没吃，想留起来，所以放到了裤子兜里藏好。 她想去洗碗，但她去的时候秀萍阿姨已经洗完了。 杜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好，便去擦桌子，这时候红木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胖叔叔没有开门，而是把脸歪到窗户旁看了看，“是老罗呀？”?? 。：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起走的条件。 罗威堆了一个笑容，魏胖子这时才去将门打开一条缝，放罗威进来。 罗威一进来，就看到餐桌旁的陌生小女孩：“这是从哪里弄的一个小孩儿？” 魏胖子将他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聊：“就一朋友的孩子，暂时放在我们这里住几天，你今天来是？” 他们离开这里的计划除了自家人，并没有告诉任何邻居。 不过，前天夜里从梁书宇家搬运物资过来的举动，肯定被附近的人留意到了，所以魏胖子猜测罗威过来是想问这个事的。 果然罗威一开口就说：“我看到你们把梁家的东西都搬到这边来了，就想看下你们是不是都决定以后都住这边了。” 魏胖子点头：“嗯，每天来来往往，不方便嘛。” 罗威嗯了声，身体缩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魏胖子微笑地看着他，没主动问。 罗威道：“就是这个，你看嘛，现在突然天晴了，但是天气突然一下变得这么热。还有对面那个老赵他们家，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一下子空了？” 梁书宇说过，如果罗威主动过来问，魏胖子就简略他提一下他们的行动，但不主动邀请罗威等人。 如果罗威想要跟他们同行，必须满足梁书宇提出的条件才可以。 魏胖子道：“老赵有个女儿，是从南湖过来的……”将所有关于瘟疫和地震的事情都告诉了罗威。 罗威吓得面色一白，竟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杜瑶也听得胆战心惊，如果是从前，她不会懂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她明白，瘟疫和地震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这两个轻飘飘的字眼背后，可能是成千上万条生命。 “所以你们打算走？什么时候？” 魏胖子没说时间：“走肯定一定要走，这边下雨天气持续了这么久，经过毒辣的太阳一晒，温度上升，是细菌的温床，也许不能南湖的瘟疫传过来，这边自己就会诞生新的瘟疫，所以，必须走。” 罗威颤抖了好半天，“我们家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魏胖子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条件，除非你们严格遵守，否则，你知道的，在路上行走，比家里困难一百倍一千倍！” “那些地方人生地不熟，说不定会有专门拦路打劫的抢匪，还有天气等诸多原因，总之，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很难想象。” 罗威深深吸了几口气，他们家实在没什么物资了，这几天正准备和梁书宇等人出去一起弄点东西呢。 没想到梁书宇他们要走了？ 真如魏胖子所说，不论他要不要一起走，这个地方看情况都不能留下了。 “什么条件？” 条件是梁书宇早就开好的，魏胖子直接道：“第一，你们自己家必须有一辆车，能开空调的。否则路上肯定炎热，没有空调等于死路一条。” “第二，在路上你们必须完全服从安排，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任务，有自己的位置和角色，这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虑。” “至少做到这两条，才可以。” “服从安排肯定没有问题。”罗威苦恼道：“但是我们家没有车，我也不太会开车……你们家是不是有车子，其实我们东西很少，只要留两个位置就可以了。” 他的驾照十几年前考的，考完就从没开过车。 更何况他就没车。 有，太阳风暴以后，也开不动呀。 “那不行。”魏胖子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车子是第一条，有车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没有，不行。” 罗威苦着脸：“我就是有车，我也不会开……要不你们通融一下，或者有别的条件，我都尽力满足，你看好不好？” “真的不行。”魏胖子坚决地摇摇头，“我们明天就会走，所以你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想办法。有车就走，没车我也没办法。” 其实是今晚凌晨走，但魏胖子不会告诉他具体的时间。 魏胖子把罗威送出了门，罗威很想还和魏胖子说说情，但魏胖子什么也不听地将他送走了。 让他进门就是天大的面子了，魏胖子现在也越来越和岳石峰靠近，尽可能把自己性格里那些软弱、老好人的一面抛弃掉。 现在的生活情况，不容许老好人的存在！ 送走罗威，魏胖子又把门堵死了。 他吩咐杜瑶：“你叫杜瑶对不对？” 杜瑶点头。 魏胖子说：“那么好，叔叔现在有别的工作要忙，你帮们看着门，一旦有人来敲门或紧急情况，你就上来喊我们，明白吗？” “什么情况算紧急情况？”杜瑶问。 “如果有人鬼鬼祟祟在我们家门口闲逛，一直不离开，你就要来喊我们了。” “明白了。”杜瑶听到那‘我们家门口’心中一阵欢喜，难道胖子叔叔已经完全接纳她了吗？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杜瑶于是守在窗户边，小心翼翼盯着外面的情况，万分不敢松懈。 另一边罗威焦急地回到家中，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去哪里弄一辆车来。 难道他要去偷去抢吗？ 如果他有那个本事就好了！那车子没有钥匙，偷来也开不走呀。而且，太阳风暴以后，好多电器都坏掉了，连车子也点不燃火，有钥匙也没有用。 罗威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穿着短袖的罗俊轩走了出来，“出事了？”他的声音起伏很低，像陈述句。 “没有，没事。”罗威赶紧摆摆手，“你快回房间休息吧，作业做完了吗？” 没错，停电以来，罗俊轩的作业一天也没有停下来后。 家里面仅存的练习册做完以后，罗威还会亲自给他布置很多其他的作业，有的时候是一天一篇作文，有的时候是背单词，把一本做过的练习册反复刷题等。 “做完了。”罗俊轩冷冷道。 “哦，那就行，去休息吧。”罗威把他推回房间去。 罗俊轩扭动肩膀把他甩开，“出事了你就说。” “真的没事，有事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操心。快回房间休息。” 罗俊轩烦躁地将他推开，啪一下把房门重重关上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起离开 罗威望着那重重甩上的门良久，叹了口气，又焦急地原地踱步起来。 他在那儿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知道多久以后，罗威一拍巴掌，他决定去附近没有人居住的人家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钥匙。 这么想定以后，罗威找出一把小刀别在腰上，出了门。 连续60天的大雨，下游的街坊很多都搬走了，现在水褪下去一些，但那些房子已经无法住人，所以没人搬进来。 罗威想的就是到这些房子里碰碰运气。 然而他还是太单纯了点，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车钥匙，找到以后能不能在车钥匙无法运作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相应的车，最关键的是，没有人住的房子也锁了门的，他怎么进去？ 罗威很快就沮丧地原路返回了。 现在该怎么办呀？ 啪嗒。 大铁门关闭的声音。 罗威循声看去，就见梁书宇家二楼的老陈走到了岳石峰家的石坝上，敲门，但魏胖子没给他开门，两个人在窗口边交流。 罗威赶忙凑过去也听听。 杜瑶听到敲门声跑到楼上把魏胖子叫下来，魏胖子一看竟然是老陈？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给他开门，魏胖子在窗边，老陈凌乱的胡子似乎更长了一点，眼神依旧浑浊，但似乎多了一点点坚持，“他们都出去了？” “嗯。”魏胖子不知道他来是什么目的，只含糊地点了一下头。 老陈顿了下说，“我最近听到消息，山南区似乎出现了传染病，你们最好注意一点。” 什么！ 这么快？ 魏胖子一惊，“消息可靠吗？” “嗯。我准备回老家了。” 老陈说完就走了，魏胖子知道，老陈老家是川蜀地区的，川蜀地区那边已经地震了，而从沿海城市前往川蜀一定会经过南湖。 “老陈，等等！”魏胖子连忙叫住他，“川蜀地区，不要去了。” 老陈回过头来，眼神闪过一丝询问。魏胖子说：“川蜀地区发生了大地震，南湖有瘟疫，如果去川蜀，一定会经过南湖，这两个地方，可能都没办法待了。” 老陈窒了一下，魏胖子又道：“我们也准备走。” “去哪里？” 对于魏胖子来说，其实他已经很久没和老陈这样对话了，自从老陈车祸后，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远，他更是鄙视老陈打老婆、家暴的行径。 今日老陈突然来提醒他们，也许是因为上次岳石峰帮过他把。 老陈当年的为人其实相当不错，对于老陈，魏胖子一直感觉到很可惜。 “明天就走了，如果你想一起，必须做到我们提出的两个条件。”路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但书宇没说过可以带老陈一起走，所以魏胖子又道： “但是要等书宇回来商量一下先。” “什么条件？” 魏胖子把两个条件又复述了一遍，“车子是必须的，没有车走不了，如果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先把车子搞定，其他的还要等书宇回来商量后再定。” 老陈略一沉思，“嗯，我去找车。”说完就走了。 其实老陈有个货车，但今早就去试过，能点火但空调无法使用了，他也有意去重新找一辆车，在离开之前，前来提醒一下魏胖子等人而已。 没想到魏胖子他们也要走，如果能一起走，那就更好不过。 老陈快速往二十七巷外走去。 罗威听到他们的对话，赶忙追了上去，“你要去找车？” 老陈没理他。 罗威也不觉得什么，一直跟在老陈身后，他们来到很远的一栋大厦地下停车场，老陈直奔地下室负三层，并且往最深处走。 罗威也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反正觉得老陈肯定有办法，毕竟老陈是跑货车的老司机，不像他连车都没怎么碰过。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老陈就找到了一辆能开的车，也不晓得他用了什么办法，在驾驶员的位置捣鼓了两下，钥匙都不用车子点着了。 空调还能用！ 看老陈开车要走，罗威连忙走上去，“老陈，能不能帮我也找一辆，你是想和书宇他们一起走对不对？我如果没有车，我们家也走不了，拜托你。” 老陈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下车，又弄了另一辆车。 罗威喜道：“谢谢，谢谢你。” 老陈开着车，油门嗖一下离开了地下室。 他一走，罗威就愁眉苦脸起来，他……开车的技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可没有车，走不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 罗威仅能凭着记忆还有老陈刚才的两次操作，小心翼翼地把两根线一绕，然后踩油门，轰隆一下，油门踩得太重了，一下子把前车的尾巴撞个大洞。 还好他系了安全带！ 倒挡，哪个是倒挡呢？ 算了，管他的，都试一下！ 轰隆！ 车子的屁股又撞了个洞，等罗威撞撞跌跌从安全地从停车场里开出来时，车身外观已经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了。 好在这车子好像还挺能撞？ 现在还好好地开着呢，也没冒烟，质量还挺好的？ 终于驱车到马路上，罗威成就感满满，一时兴奋，油门又踩得过头了，慌张之下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上去，竟然一下子飞到了一个小平台上。 淦！ 罗威吓得屁滚尿流，颤颤巍巍地驾驶位中爬出来，往下一看。 以为天降飞车的老陈：…… “我、我、我开不下来了、、”罗威指了指自己不忍直视的车。 最后，老陈总算帮他把车子安全地挪了下来，看着这辆刚才还崭新现在却破损得难以直视的奥迪a6，心里一阵阵肝疼。 因为这一段路是梁书宇几人清理过的，老陈这个老司机钻来钻去，很容易就开到了二十七巷附近。 不过他没停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了。 罗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学着照做。 到晚上，梁书宇几人回来，魏胖子将老陈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梁书宇，“我们要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吗？” 梁书宇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但有可能也会多一份麻烦，两个条件你都讲清楚了吗？”?? 。： 第一百二十八章：灵魂的苦痛 魏胖子说：“讲清楚了，老陈其实这个人，唉，怎么说呢。”魏胖子叹息了一声，“年轻的时候是真的挺好的一个人，车祸以后虽然性情大变，主要也是跟家里关系比较差，外面的风评也还不错，我觉得还行。” “但他那个女儿……” 两父女明显不对盘，老陈可以做保证，但他女儿呢？会不会因为两父女吵架闹矛盾就搞事情？ 对于老陈家的事，梁书宇想问问岳石峰的意见。 他们三个人今天在外面清理了整整一天的路，还是在打伞的情况下，竟然被晒的浑身通红，颇有点农民工的感觉，狼狈的很。 因为怕中暑，回来后每个人都喝了一支藿香正气水，数量不多，但不敢在这方面节省。 然后又喝了点米汤才舒服一点，这个天气，灵芝水和红参水都不敢再喝。 岳石峰此时通红着脸，头上的大汗把凌乱久未修剪的半长发打湿了贴在脑门上，像个刚下了水的红脸大金毛，“我先去他们家了解一下情况吧，如果麻烦太多，我不建议带他们。” 众人点头认同，尽管老陈是好心给他们带一个消息，魏胖子才告知离开计划，不像罗威一样是梁书宇早就安排好的。 但众人也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示好就将有可能是麻烦的人物带上路。 魏胖子说：“我和你一起吧。” 老陈他们已经开车回来了，魏胖子和岳石峰一同来到老陈家，敲开门，老陈的表情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岳石峰也不和老陈打什么太极了，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商议，觉得路上多一个人，确实多一份力量。但，你们家的情况你自己清楚，我们不希望给自己带上不必要的麻烦和累赘。” 岳石峰的话说得很清楚直白。 本来老陈准备自己带着陈宝怡上路，现在得知了地震和瘟疫的事，而他们又必须离开这里的话，跟着岳石峰一群人肯定是最安全的。 所以老陈应该能理解岳石峰的意思，岳石峰也希望他能理解。 假设老陈连这都不能理解，那还有什么合作的意义呢？ 老陈沉默地点了点头，很久才说：“我想带着宝怡一起走，我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岳石峰在心中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心道陈宝怡肯定不愿意和老陈一起走，也许陈宝怡宁愿在这里染病死了，也不愿意和老陈一起走吧。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现在就是来确定，你是否真的能够做到我们提出的条件。” “车子已经有了。”老陈说。 “那么第二个条件呢？你能保证做到吗？” 岳石峰的话有一点咄咄逼进，魏胖子在一旁听得暗自感慨，笨嘴拙舌的岳石峰居然能说出这种风格的话，蛮像梁书宇。 突然觉得以前的岳石峰好生遥远，快要不记得了。 老陈涣散浑浊的瞳孔看了看前方，然后走到陈宝怡的房间门外，推开她的门。 岳石峰和魏胖子顿时看见陈宝怡被反手绑在床上，手腕处已经略微发青了，房间里的窗户都没怎么打开，闷热得可怕。 陈宝怡的床上又全是棉被，虽然只穿着短袖，但头发已是湿漉漉的。 见到三人突然出现在门外，昏睡中的陈宝怡抬起眼皮看了她们三人一眼，冷哼一声，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看来是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岳石峰和魏胖子看得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老陈道：“没办法，如果不绑着她，她就会跑。” 岳石峰被惊得不行，“房间里的温度这么高，你就不怕她中暑吗？她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又怎能这样虐待她！” 魏胖子也是又惊又气，他听到老陈说要带陈宝怡一起走，以为老陈是想和陈宝怡改善关系，并改变他自己呢。 没想到老陈这不仅不改变，还变本加厉。 如此可怖的手段，把自己的女儿捆绑在室内，这算什么？！ “老陈，你这！”魏胖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他们两人都表示惊讶气愤，但都没有主动前去解开陈宝怡。 一是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参与进来指责老陈本只是出于人类本能的道德反应。二是他们两个其实都不敢担保解开陈宝怡会闹出什么麻烦。 没准被会陈宝怡反咬一口，说什么他们多管闲事。 毕竟，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老陈道：“是很奇怪，但不绑着她她就会跑，与其让她逃走出去和别的男人鬼混，哪怕死在这里，起码干干净净。” 这！ 岳石峰和魏胖子都感到些许震惊，他们没想到老陈竟然已经偏激到了这种程度。 岳石峰当下斩钉截铁道：“抱歉，鉴于你的情况，我们无法让你跟我们一同上路。” 魏胖子也赞同岳石峰的判断，老陈是他多年前的好友没错，但那又怎样呢？ 这些不堪一击的情谊，比得上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们的性命吗？ 二人没再管老陈，决定直接离开这里，再不和老陈往来。 老陈见到他们竟然要走，浑浊的双眼一慌，将二人拦住了，“别，你们帮我劝劝她吧，留在这个城市，只有死路一条！” 老陈眼中的慌乱将岳石峰刺了一下，魏胖子却是没能看见这一丝慌乱，“不行，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没办法也没义务代劳。” 岳石峰冷呵了下，“老陈，一个人过去做过的坏事，永远无法用现在的好事去弥补，情感不是数学，无法用加法消除减法。” 其实，这正是岳石峰一直很忌惮的事情。 一个人过往所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无法用现在来弥补，一个人灵魂上的堕落也无法用任何事物补偿，岳石峰，他忌惮灵魂的堕落。 他忌惮心灵上某种过不去的坎，如果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却没有做，那么这将会给他的灵魂带来极为沉痛的打击，甚至成为一种无法洗净污点。 而现在，此时此刻，他又想多管闲事了。 岳石峰忽然感到痛苦，忽然觉得也许当初就应该任由陈宝怡这个污点写到他的灵魂上，那么现在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里，不必再多管闲事了吧。 他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只会给自己找惹麻烦的废物。?? 。： 第一百二十九章：准备出发 岳石峰所以走回了陈宝怡的房间。 魏胖子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上。 陈宝怡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而且对岳石峰的调头不觉得意外，因为她觉得岳石峰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中年大叔而已。 像这样可笑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这些可怜的，自以为是的中年人。 “你们不用劝我，只是白费力气、多管闲事而已。”她不想和这些人多废口舌，连眼皮都懒得抬。 冷暴力、精神折磨、家暴了她多年的一个男人，在她母亲死后的某一天突然想对她“好”，以为这就能得到她的谅解吗？ 所以，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思想，那么是不是说明，今日我虐待一个儿童十年，明日只好我是真心对他好的，就能证明是是爱着他？ 可笑至极！ 然而正当陈宝怡以为岳石峰会劝说她“乖乖听话”时，岳石峰却是径直走过来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陈宝怡也没有太意外，只不过终于睁开眼睛了，目露嘲讽之色。 正当她觉得岳石峰要对她进行什么口头上义正言辞的劝说和教义，就像上次那样的时候，只听岳石峰轻松的，好像对自己的女儿那样说道。 “川蜀大地震，南湖瘟疫，太阳出来以后，我们这座城市也不远了。” 岳石峰把解开的绳子拿到一边，退开几步去，“我们今晚凌晨三点就走，如果你们来，就来吧。规矩我已经说过了，每一个跟随的人必须服从我们的安排，这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起见，因此不允许任何个人行为。” “离开这座已经衰败的城市，去另外全然陌生的城市，死亡的概率也许比待在这里感染疾病还要高。你自己判断。” 没想到岳石峰根本什么劝说的话都没说，竟然直接告知了他们离开的时间。 陈宝怡都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嘲讽挤出一抹冷笑，可她正要讽刺回去的时候，岳石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魏胖子一起，两道身影离开了陈宝怡的家。 陈宝怡立刻从床上滑下来，因为没站稳还差点摔了一跤。 老陈看到她的动作，本害怕她跑出门想抓住她，可动了一下就停住了，抓住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让她更加叛逆而已。 陈宝怡就站在原地没动弹了，狠狠地瞪了老陈一眼，老陈低下头，陈宝怡突然走过去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然后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走到客厅去趴窗户上看岳石峰二人回到对面。 老陈也不说话，锤着头站了一会儿，去把门关上了。 陈宝怡听见关门声，回头来又将他瞪一眼。 老陈在门边站着沉默，不说话。陈宝怡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像是在活动胫骨似的，然后才陷到了沙发里去，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老陈就开始去打包家里能带走的东西。 岳石峰回来以后，把在老陈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我又起了恻隐之心，对不起。”岳石峰道。 梁书宇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只要他们能服从安排，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岳叔，这件事没什么好自责的。” 魏胖子也说：“我也觉得没事儿，虽然老陈是有点偏激，但是我也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除了赌博和家暴这个事儿，这个人做事还是靠谱的。” 梁文静在一旁听得笑了，“那啥，赌博和家暴还不算事儿嘛。” 魏胖子也是无言道：“这，不然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了。” 梁书宇道：“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他们服从安排什么都好说，如果不服从我们就按照该处理的办法处理。” “嗯。”众人道。 “好了。”梁书宇站起来，“我们做一下出行前的进度确认。” “梁文静。”梁书宇一个点名道。 梁文静立刻站起来，“有！报告，药品、食物、水资源已经打包完成，共记56件，其中重要包裹8件，包裹外包装上有黑色大头笔标记，可供辨认。清单在这里，请查看。” 梁文静摸出随身的清单给梁书宇，梁书宇仔细查看后，确定没问题交还给她。 “岳敏。”梁书宇有点名。 “报告，主食、卫生用品、燃料资源等已打包完成，共记26件，其中主食11件，燃料7罐，其他卫生用品等共计8件，请查看清单。” “梁英。” “报告，所有日用品已打包完毕，共计19件，其中衣物被褥等14件，杂物5件，请查看清单。” quot魏明应。quot “报告，所有汽油柴油燃料已打包完毕，共计18件，所有工具刀具等打包完毕，共计4件，请查看清单。” “很好。”梁书宇满意地点点头，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每个人的任务也都完成得很好。 秀萍阿姨主要负责一路上的伙食后勤管理，所以她不需要另外再单独管理物资。 而岳石峰和魏有祺包括他自己都要负责路面的交通、安全防范等，所以也不做物资管理事务。 “我们将在今晚凌晨三点出发，全程沿线汕昆高速，直达藏西。今晚凌晨两点开始装货，你们全程只有半个小时，速度一定要快，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我们会在福龙路和刘小胖汇合，最多不超过三点二十分，将从福龙路登陆龙大高速，一直到南沙大桥，南沙大桥之前一分一秒都不停，这点明白？” “明白！”众人道。 “好，现在回去再将你们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吃完饭后再和罗威、老陈确定出发时间，所有人打起精神来，不要松懈。” “明白！”众人散去。 小杜瑶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她原先以为那个阿姨说的只睡两晚上的意思是只收留她两晚上，原来是全家人都要搬走，去别的地方。 她觉得所有人里，就这个大哥哥看起来最凶了，现在所有人都散开，好像整个森林里的树木都被砍光，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迎着大风。 杜瑶有点害怕。 大哥哥忽然对她招招手，说道：“你也有个任务。” 杜瑶心中一喜，但还是害怕，不敢靠过去，小声地问道：“什么任务？”?? 。： 第一百三十章：大哥哥家很富有 “到时候你负责在旁边望风，如果有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梁书宇把望风的细节告诉了她，杜瑶听完高兴地点了点头，只要有事给她做，就不算吃白饭的。 现在，大哥哥让她去洗碗准备吃饭，杜瑶就立刻跑到厨房，把碗拿起来，用洗过米的水洗碗，再把碗和筷子都摆放到桌面上。 在家里的时候，只有停电之前偶尔洗过碗，停电之后妈妈就不让她碰了。 因为担心会浪费太多水。 这个大哥哥家里好像挺富有的，餐餐都有米饭吃，还有咸菜，还有罐头呢。而且热水能随便喝，虽然杜瑶不敢自己去喝，都是秀萍阿姨给她倒的。 但真的挺富有的。 晚上吃过饭，梁书宇又把罗威、老陈叫到家里来，众人一起商议了出行的时间、细节等。两家的东西不多，他们的车就在附近，到时候一起开进来，半个小时内上货不成问题。 梁书宇说：“到了路上，我会另外分配每个人的任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任务，所以即使是杜瑶这么大的孩子，也有事做，没有人能偷懒，这点你们能否明白。” 罗威点点头：“明白，理解的，在路上为了安全起见，每个人都要分工明确。” 梁书宇这句话本就是专门说给罗威听的，因为梁书宇担心罗威会不舍得让罗俊轩干活，而路上，不养闲人。 “到时会有一个专门领头的车，车里随时需要备着几个人负责清理路面，每家都得出一个人，你们家出谁。”梁书宇问罗威。 罗威道：“当然是我去。” “那么你家的车谁开。” 罗威愣了一下，“……那？我家那个不会开车呀。” “你得自己想办法。要么你自己开车，你儿子去前面清理路面，要么让他开。” 罗威刚才听到清理路面的工作要在大太阳下暴晒，而且算是个体力活吧，罗俊轩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呢？然而他想要请求梁书宇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梁书宇却已经直接略过他，和老陈对话去了。 也就是说，刚才梁书宇提出的两条方案，就是唯一的方案。 总不能罗威自己去清理路面，然后再请个别的谁来帮他开车，然后好让他自己的儿子清闲一点？ 这事，就离谱。 梁书宇对老陈道：“你有开长途货车的经验？” 老陈点头：“嗯，我开过两年，从沿海到川蜀，但是到藏西的没开过。” “很好，那么如果由你来做领头车的司机，你能做到吗？”老陈弄到的是一辆7座商务车，到时候再安排四个人专门清理路面，多余的位置也能拿来休息，正好车子也比较合适。 老陈想了想，点头表示可以。 在所有出行的男性中，只有老陈具有长途经验，而且算得上是个老司机，跟车子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梁书宇就事论事的认为，老陈应该担得起这个职位。 但也要观察一段时间，因为原先定的是岳石峰做领头司机，要是老陈不行，再换回岳石峰也可。 确定到此处，已经基本有了大体轮廓，再就是出发以后路上可能会碰到的种种细节了，此时却无法再仔细敲定。 梁书宇宣布散会，让两家回去继续再准备。 老陈就走了，罗威还滞留在那儿，梁书宇看她，“怎么，你还没想清楚？” 罗威有话想说，但被梁书宇堵了回去，“路上不养闲人。” 罗威张张嘴，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惆怅焦虑地回到自己家，推开罗俊轩的房门，看见他正在背英语单词，罗威想了想，又踌躇了很久，还是罗俊轩先开的口，“有事就说。” 罗威迟疑着迟疑着，“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了，他们说可能需要一个人清理马路，不知道你……” “可以。”他太烦了，罗俊轩根本不想听完。 罗威觉得自己很没用，一把心酸泪刚涌上鼻尖，就听罗俊轩冷冷地说，“我要背单词了。”这是觉得他打扰到了。 罗威哎了两声，连忙把门关上。 到时候只有半个小时的上货时间，他得赶紧把东西打包得更仔细一点。 2032年11月23日，停电第62天，凌晨1点45分。 更深露重，漆黑如墨的黑夜里，四个马达在黑暗里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汽车摸黑开到二十七巷，屋子中的人眼睛盯得滴溜溜转，没有人睡觉。 车子分别停稳以后，岳石峰、魏胖子、老陈、罗威分别下车，打开自己的后备箱和货箱，屋子里的人则将早已搬到客厅里来的物资搬上车。 黑夜几乎看不见路，但每个人都仿佛长了双猫的眼睛，他们行动很谨慎迅速，很少发出声音，连物品的碰撞声都很少。 杜瑶站在石坝上，目光紧盯出租屋方向，大哥哥说过，那里的坏人最多，要她主要注意那里的动向。 罗威搬得很起劲，他的车只是普通的五座，虽然这个车买的不便宜，但在如今情况下实在没什么优点。 东西都被放在后备箱，连一个床垫都放不下，他让罗俊轩在一边站着休息，东西不算太多，他一个人能行。 罗俊轩觉得他有毛病，但不想和他争论，因为会没完没了，干脆站在一旁。 老陈的车是7座，陈宝怡已经上车了，翘着二郎腿，车窗摇下来，半个脑袋伸在窗户外看梁书宇家忙碌的搬运身影。 夜风打了寒颤，激起一阵阵寒冬搬的涟漪，陈宝怡觉得有点冷，但好像更舒适了。 梁书宇等人的东西最多，还要帮刘小胖带一张床垫。 好在梁文静的包裹打得特别整齐，一个个方块儿还附带提手，很轻松很方便地叠在货车车厢内，很快塞了一半车厢。 三张床垫横在最外面，人可以在上面睡觉。 最前面的是一辆带棚的的士头，搬进去一张单人床，另一半也用来堆物资，即使有一辆货车，梁书宇他们的东西仍然有些塞不下，最后在的士头的后座还塞了些。 凌晨2点30分。 所有人的货物已装载完毕，出发！ 前往藏西！ 新的征程。?? 。： 第一百三十一章：结束，也是开始 车子缓慢使出了南门西街第二十七巷，这个他们居住了几十年的家，他们的安全屋，他们曾经的壁垒。 离开这里。 前往危险的未知领域。 前路一片漆黑。 领头的车是魏胖子在开，他的车技不算太好，黑暗里不敢开货车，只能暂交给岳石峰来开，到了福龙路他们再开灯换回位置。 副驾驶坐着的是梁书宇，后排座上无人，全是没能放下的物资。 梁文静、梁英、岳敏、秀萍阿姨等四人都挤在的士头的车厢里面，本来她们应该在大货车的货箱中，但那辆车厢完全密封，她们还是决定挤在这里。 起码，可以看见外面的环境。 而不是蒙着头一样，随车行走。 倒退的黑色街景，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没有了城市聚光灯的天空，满天繁星都肉眼可见，然而那么多璀璨的星光照耀着这片大地，城市里依然黑暗一片。 肃萧的冷风刮过，把绿色的棚子吹得噗嗤响，好像鬼的叫声，在耳边徘徊；又像新世纪的女歌手，唱了一首难听的叫魂曲。 梁文静朝着对面副驾驶的魏有祺做了个鬼脸。 她们的后面紧跟着岳石峰开着的货车，副驾驶魏有祺也做了个鬼脸回过去，在这微弱的月光引领下，魏有祺那鬼脸可真够鬼的！ 眼睛是那样深邃漆黑，睁大的时候，像一个恐怖的黑洞，仿佛里面连接着地狱，地狱里是伸着手挣扎嘶喊的女鬼们。 女鬼们的身下，则是如砖墙般密匝堆砌的尸体，尸体之间的缝隙流淌着浓浓的红色河流，河流的源头是太阳，河流的末尾是月光，而河流的躯干是尸体。 这尸体如滚滚的长江水，澎湃翻滚着！ 乘在那江水浪尖上的，则是人们前进的动力和希望。 陈宝怡把手伸出了窗外，夜晚静静躺在她的手上，她捧着一手心的夜色，月光从她指缝间穿过，被撒到风中。 风儿飘着飘着，飘到了罗俊轩的脸上，黑色的鸭舌帽将他本就低沉的眸色压得更看不见了，冷峻的面容，是一种屏障，将他与世界隔离。 这屏障之上，还有一种名为爱的保护色，这种颜色也是黑色的，压得人踹不过气。 罗威在夜间的视力不太好，本就不能太看得清，还不能开车灯，技术也不好，好几次撞到岳石峰的尾巴，只得让罗俊轩帮他看着点。 老父亲低声下气，并没有换来幼子的和颜悦色，只有冷漠的无视，无声的抗拒。 车子彻底离开了南门西街，而二十七巷门口的那两栋出租房里，却是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趁这个时候捞一笔，还等什么时候？”说话的，自然是曾经被岳石峰狂揍了一顿的牌友。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他今夜睡得不深，猛然听见外头有动静。 起来到窗边一看，赫然四辆车子停在那里，有脑子的人自然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牌友一直忌惮着岳石峰当日留下的威胁，身边的几个朋友更是对他鄙视万分，不屑一顾，别说帮忙了，就是往来都淡了一点。 他分明看见老陈家也一起走了，要是陈宝怡一去不回，他从前的那些付出，不就全都收不回来了嘛！ “老李，老周，难道你们一点不心动？” 两个被牌友半夜叫起来的男人均摇了摇头，“他们那么多人，还有车，走都走了，我们还能干什么？要是真的冲上去，你能打得过？” “我看还是算了。” 牌友道：“捞一笔就走，能抢到多少就是多少，他们既然走了，就不可能再掉头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这点道理难道你们想不通吗？” 一人道：“我说，你别折腾了。最近我听到有人传言这边有传染病，他们肯定也是听到这个才走的，我看我们也应该收拾收拾，换个地方吧。” “没错，我也听说了。沿海这边山少，咱们去南湖，或川蜀找个山头，不比城市里过得舒服？还能种点菜，没有电也能活得下去，比这个地方舒服多了！” 牌友看他们不回应自己的话，反而说也要换地方。 还说去山上？ 呵！ 简直是两个孬种。 连城市里都混不下去，还敢去山上？不知道再就被人占领了吗？就凭他们也想去跟别人抢地盘？做梦吧！ 牌友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再这两人身上多废口舌，夺门而出来到另一栋楼，敲开了老刘家的门。 大半夜的，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声。 正当牌友担心梁书宇等人已经走太远追不上的时候，老刘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啊大半夜的？” …… “我们再有5分钟抵达集合地点，收到请回复，over。” 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刘小胖的回复：“收到收到，我这边的路上刚才出了一点小故障，但已解决，目前顺利前往目的地，可能迟到3分钟，over。” “好的，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目前2点52分，over。” “时间准确，目前2点52分，over。” 车辆缓缓行驶，载着一车希望和迷茫，摸黑前行。 前路漫漫，谁也不知哪里是尽头。这通达的罗马道上，是充满诱人的果实还是有毒的荆棘，亦或两种都有，谁又知道呢？ 离开，是一种结束，也是一种开始。 每个人都是开心的，但也充满对未知的担忧和恐惧。 四辆车子顺利来到福龙路，这条路早已被梁书宇几人清理干净，他们在这沉默的黑夜里畅通无阻，而后，停下。 “我们已到达目的地，收到请回复，over。” “马上到，over。” 刚收到刘小胖的信息，领头车副驾驶的梁书宇就听见远方传来车子的发动声，黑暗里吐出一辆黑色别克，梁书宇示意所有人在车上等候，自己打开车门下车来。 对面，刘小胖也从车上跳下。 他穿着一件黑色牛仔外套，外面套着一个类似警察或特警人员背着的那种可以放武器的夹克，现在这个夹克上，别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刀具。 腰上还有腰挂，那里面也是塞得鼓鼓囊囊的。 不愧是个生存狂，装备还挺齐全的。 。： 第一百三十二章：离开了 “老梁。”刘小胖跑过来抱了梁书宇一下，然后介绍自己那边的情况，“两辆车都到齐，我爸开一辆，我小姨夫一辆，他那辆里是物资。” 然后拿出一个对讲机给梁书宇。 刘小胖在停电之前其实有四个对讲机，但当时只有三个做了电磁防护，另一个放在外面平时拿着玩。 那时候也没想过真的发生这种事，所以停电当天直接报废。 剩下的三个对讲机一个自留，一个给梁书宇，一个给自己的小姨了。现在小姨的那个收回来，拿给梁书宇再次分配。 梁书宇接过来，说：“你和你小姨夫的车都走中间，你们的车有天窗，所以你们的车要作为望风的哨台，我让梁文静和岳敏到你车上。” 这些梁书宇之前都和他商议过的，现在只是重新确认一遍。 刘小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他虽然作为一个生存狂，可停电以后一直窝在家中，并没有什么经验。 “行，那我们不耽搁了，先上路了，一切过了南沙大桥再重新安排。”刘小胖道。 “好。”梁书宇挥挥手，梁文静和岳敏顿时从的士头上跳下来，钻上了刘小胖家的车。 刘小胖其实还是第一次见梁书宇的姐姐，以前很早就听说过，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开无关的玩笑，公事公办地拿出望远镜给二人。 然后把后排座的位置让出来给她们，自己则到小姨夫的货车上挤一挤。 “你们两位的车暂时断后，跟在刘小胖家的货车后面。”梁书宇跟老陈和罗威吩咐。 这些也是提前说过的，现在再确认一遍，因此二人都没有意见。 梁书宇回到前面的的士头里，车子启动，的士头和岳石峰的大货车缓缓驶入龙大高速路口，刘小胖家的两辆车汇入进去，老陈和罗威断后。 六辆车一齐出发，领头的的士头点亮了车灯，像黑夜里的灯塔，引领者后面的人追随前行。 站在天窗的岳敏和梁文静二人试了试望远镜，即使有车灯帮助，在黑暗里看清什么东西依旧困难，她们手里现在有一个对讲机，是刘小胖的。 而梁书宇拿到的第二个对讲机给了最后一辆车的罗威，以方便联系通讯。 “报告，天太黑了，啥也看不见，over。” 梁书宇回：“那就先适应适应，over。” 车辆继续前行，尽管是深夜，尽管是凌晨三点正是犯困的时候，但每个人都保持着清醒。 车辆缓缓登陆龙大高速，这条高速路段梁书宇探查过，至少前面一千米的应急通道没有阻碍，可供他们畅通无阻。 黑夜里只有他们的灯光在闪烁，与群星争辉，杜瑶趴在的士头车厢里的小床上，秀萍阿姨和梁英都紧盯着外面，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触目所见好像盲，但不敢松懈。 杜瑶于是也爬了起来：“阿姨，我们也要望风吗？” 据她所知，岳敏姐姐和文静姐姐的主要职责就是望风。 梁英道：“我们的动静很大，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要谨慎一点。杜瑶，你也要打起精神，在关键时刻保护好自己，不要给其他人带来负担。” 杜瑶点点头，这些事情走之前大哥哥专门和她说过了。 大哥哥告诉她，如果车队发生状况，她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出来，既不要乱跑也不要试图给队伍帮忙，只需要躲起来就是最大的帮忙。 “嗯嗯！收到！”学着其他人得到命令时的语气，杜瑶也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杜瑶也十分警惕地打量起四周来，试图从崎岖万千的黑夜里找出什么潜在的隐患。 车灯，好似黑暗里的曙光，驱散了所有阴霾，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比如现在，老刘和三哥、炮哥、牌友等一行六个人坐在小三轮上，拼命往追向那道光源。 “炮哥，我们一个小三轮能追的上他们吗？” 黑暗里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炮哥明显是一个比三哥还要果断凶狠的人，“他们，走不了。所以，我们一定能追上。” 牌友听得不明所以，“他们有车还走不了？” 炮哥却没有和他解释，催促前面的人：“骑快点，你这速度划船呢？” 前面踩三轮的人苦着脸说：“你们五个人加起来六百斤，这么一个脚力三轮车我能踩得动已经很好了，要不放几个人下来跟着跑吧，不然我腿都要断了。” 炮哥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叫牌友和老刘，秃头李等三人下去。 没办法，三个人只能下车，踩三轮的顿时觉得轻松极了，踩得呼哧呼哧的，剩下的三个人就在后面拼命地追赶。 老刘看着那黑暗里越来越遥远的灯光，还有那怎么追也追不上的三轮车，忽然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就不该打开那扇门…… 牌友突然有有点后悔了，他的伤本来就没好，结果三轮车没得做，要下来跑步？ 事实上看到陈宝怡逃走，他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还有一时冲动。 当时三哥突然答应他要去追梁书宇等人时，牌友一下子就迟疑后悔了，毕竟，他知道这群人的凶猛！ 唉！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冲动的代价已经付出，箭已经发到弦上，除了干一架，还有退路吗？ 牌友心中叹了一口气，拼命追上前面的三轮车。 梁书宇等人是在凌晨四点左右抵达南沙大桥的，这时候天更黑了，太阳还未升起，梁文静即使拿着望远镜，也看不见大桥上的任何情况。 就算把领头车的远光灯打开，能见度也只有百米所有，根本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领头的车忽然停了，刘小胖以为出了什么事，到梁文静的车上拿对讲机问：“出事了？” 梁书宇很快回道：“我不确定大桥上有没有情况，但我们的车辆位置已经暴露，我建议天亮以后再过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小胖想了想：“那就天亮以后再过桥，大家提高警惕？” “好，趁此机会我们重新分配一下队伍和各自的职责。” 熄灯，熄火，所有人都下车来，听候梁书宇安排。 。： 第一百三十三章：分配 众人汇聚在桥头上，夜里的风很大，刮得呼呼作响，但众人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心是热的，现在正兴奋。 梁书宇先让岳石峰和魏有祺分别在两端望风，以免出现意外状况。因为他们的来时开着车灯，即使没开，也会引人注意，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点人头，在场的包括刘小胖的亲戚在内，一共有18个人，男人10个，女人7个，小孩儿1个。 整整18个人，还挺多，从数量上说，这是一个相对较为安全的队伍。 清点完人数，梁书宇对刘小胖的家人进行了简单的相互认识，刘小胖的母亲是一个很优雅的女性，非常白净漂亮，也许刘小胖就是继承了她的白净。 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外套，波浪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相较于刘小胖的“生存狂”打扮，他母亲则像个出门逛街的贵妇人，外套里是黑色连衣裙搭的矮跟靴。 甚至还花心思画了一点淡妆，戴着一条搭配用的银白吊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他父亲看起来则“平凡”多了，只是简单的休闲服打扮，也没有刻意收拾，腰上虽然别着刀具，但看上去不是个会使用的。 他小姨也就是他母亲的亲妹妹，一样相貌不凡，只是眉眼之中的挑剔，让人感受到这是一位不大好相处的人。 小姨夫很年轻帅气，最多不超过25岁的模样，看上去亦很随和。 梁书宇道：“路上的规矩早就讲过了，这里不再重复，只希望你们每个人管好自己，不要徒生是非，在队伍遇到困难时，没有反击能力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给队友制造累赘。” “有反击能力的，尽全力帮助自己的队友和伙伴，一旦我们遭遇无法抵抗的危险，如果不全力反抗，即使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也逃不过被人灭口和抢劫的命运，这点相信你们能明白。” 小姨邓小琴举手：“我有个问题。” 梁书宇说：“请讲。” “你是我们的队长？”邓小琴看着只有十几岁的梁书宇，“难道我们就没有年龄大一点的队长？我不是不认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一直说路上非常危险，成年人是不是更有经验一点？” 刘小胖在一旁听了赶紧低声道：“老梁是队长的事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 邓小琴说：“我问一问嘛，既然路上这么危险，我也得为我们全家人的安全着想。” 邓小琴的声音不算小，所以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然而作为梁家这边的队伍，除了老陈和陈宝怡不太熟悉梁书宇以外，其他谁对梁书宇不服的？ 梁文静当场就不乐意了，欲要反驳，却是刘小胖的母亲邓凌香先开了口，“人家既然是队长，当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没在外面走动过，怎么知道外面的凶险。” 刘小胖停电之间就囤积了大量生存物资，刘邓两家又算是有钱人家，公司里备着大量现金，停电早期在刘小胖的安排下买了不少东西。 所以停电后她们几乎没出过门。 别说是尸体，就是生血都没见过。 邓小琴一跺脚：“姐，我这只是正常询问。” 邓凌香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对邓小琴的眼神浑然无视，“你一个部门总经理，连职场最基本的素养都忘了？作为初出茅庐的菜鸟，多听，多看就行了。” 邓小琴无语了，怎么帮着外人！ 邓小琴气呼呼地瞥过头，她丈夫只好低声宽慰她两句。 而刘小胖则是满脸抱歉地看向梁书宇，他小姨确实不算那种很好相处的人，毕竟一直身处高位，来之前他就做过不少思想工作，谁晓得这样。 看来回头他还要和小姨多聊聊。 不过梁书宇本人并不觉得这样的问题算什么麻烦，这确实是正常人都有的顾虑，梁书宇于是道：“你认为我缺少哪方面的经验？” 梁书宇不喜欢让问题遗留下去，尤其是路上这么凶险的地方，所以既然问题出现了，那就立刻解决吧。 邓小琴立刻道：“年龄，你年龄太小了，经历的事情没有成年人多，思想也没有成年人成熟。当然我真的不是不服气，但毕竟是你们一直说路上凶险，要求每个人都服从安排，既然要完全听从安排，所以我觉得我有权力质疑一下。” 梁书宇道：“其实我二十五岁了，只是看起来小。” 众人昂？了一声，梁书宇笑说：“开个小玩笑。” 就见梁书宇把手上的一系列清单折起来塞进了外套里，双手插进口袋，不像一开始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轻松地笑着说：“邓小姐是凭经验坐上你的职位的吗。” 邓小琴眉毛一扬：“当然不是。” 可随后又撇了撇嘴：“好吧。既然如此，我先看看再说。” 正像她姐姐说的那样，现在她貌似真的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啥情况都还搞不懂，就想要质疑别人已经打下的江山了。 邓小琴瞬间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梁书宇道：“今晚想休息的可以休息，但以家庭为单位，每一家必须留一个人守夜。” “天一亮，确定桥面安全我们继续出发，注意警戒四周，所有城市路段和路口路段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希望诸位不要放松警惕，现在已经不是在家里，外面，随时充满危机。” 众人应声，梁书宇又开始安排明天出行的头车、司机。每个人应该坚守的岗位等。 领头的换成老陈那辆7座商务车，司机老陈。第二辆车是邓小琴老公开的货车，第三辆是岳石峰开的货车，第四辆是刘锋开的别克g18，第五辆罗威的车，第六辆是魏胖子开的的士头。 每家出一个男人负责清理道路，分别有梁书宇、魏有祺、罗俊轩、刘小胖等四个，配对讲机一个。 梁文静、岳敏在中间的别克g18上，配对讲机一台和望远镜一台，属于哨兵。 梁英、秀萍阿姨在最末尾的的士头上，负责后面的安全警戒，配对讲机一台，也属于哨兵。 哨兵24小时不休息，12小时一轮，所以邓凌香、邓小琴和梁英二人轮班，陈宝怡、杜瑶和梁文静二人轮班，同时也是她们负责轮流守夜。 司机固定岗位，不轮换。?? 。： 第一百三十四章：肥羊来了！ 晚上至少安排四个人守夜，来保证不会被偷袭。 梁书宇他们有四个人，可以分为两组，也就是梁书宇、罗俊轩一组，魏有祺、刘小胖一组，也能和守夜的轮流替换。 那么现在流动的小组一共有6组，分别是梁文静、岳敏；张秀萍、梁英；邓小琴、邓凌香；陈宝怡、杜瑶；梁书宇、罗俊轩；魏有祺、刘小胖。 司机6名，岳石峰、刘锋、魏胖子、罗威、老陈、还有邓小琴的老公周柏。 一起18人。 今晚上大家基本都不会睡觉，以家庭单位聚在一起，现在梁书宇等人全都挤到了的士头的车厢里，这里可以挡风，比较暖和，还能观测四周。 刘小胖他们家则窝到了别克g18里面去，罗威为了让他儿子睡觉自己守在车里望风，没和众人聚在一起聊天。 老陈则坐在他的商务车上半睡不睡，陈宝怡在副驾驶，身手出去抓了一把夜色，又撒到风里。 聚会这种事，她不喜欢，也不屑。 的士头车厢中，梁书宇用肩膀撞了撞梁文静：“明天要开一天的车，你不睡会？” “怎么可能睡得着嘛。”梁文静和岳敏抱在一起，车厢里有东西，人又多，确实有点挤。 杜瑶缩在秀萍阿姨的怀中，看着一群人低声聊天不敢贸然说话。 魏胖子躺在单人小床上：“你们都不睡？那我睡一会儿，我瞌睡多……”说着就睡着了，打起呼噜来。 秀萍阿姨当下就是给他一巴掌：“吵死了！” 魏胖子嘟囔着翻身面朝里面：“疯婆娘，又打我。”睡得更香了。 开车的都决定睡一会儿，毕竟明天可能会开一天，太阳又很大，太容易疲劳了。 另一面，牌友和老刘、秃头李气喘吁吁地终于追到三轮车，发现这里距离南沙大桥已经很近了，然而三轮车在这时候停下干啥子？ 老刘道：“我们不追了吗？”其实老刘心里想的是不追了正好，赶紧回家睡觉吧。 个天杀的白痴，他脑袋秀逗了才开了那扇门。在家里睡觉他不香吗？非要大半夜出来用两条腿追别人的四个轮子，神经病！ 炮哥的目光凝视着大桥桥头的几辆车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车，我们要找个好地方盘起来。” 哈？老刘没听懂。 三哥回头说：“南沙大桥早就是别人的地盘了，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等着看吧，梁家的人活不到明天太阳出山了。” 什么！老刘惊了。 “南沙大桥是别人的地盘？”老刘想起他儿子玩的那个什么游戏，好像里面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堵桥，没想到游戏里的套路还能拿到现实来用？ 炮哥和三哥下车来，几个人把三轮车停到阴暗的角落藏起来，猫着腰，步步靠近那边的六辆车。 老刘也不得不屏住呼吸，悄悄挪到最末尾。 乖乖诶，他胆子小的很，真不想出来拼命，更不想和梁书宇那群人对上啊。 而牌友从一开始的冲动，到后来的后悔，再到现在一听梁书宇几人要遭殃，则变得兴奋不已！ 嘿嘿！ 看来上天一直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嘛，只要岳石峰那王八蛋能付出代价，陈宝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他也不在意了。 反正只要他们遭殃，他就觉得爽！ 与此同时的南沙大桥上，由大货车集装箱改造的房屋之中，密闭的集装箱将所有的光线吞噬掉，十几个男人围坐在一支小小的蜡烛面前。 虚弱的光线能隐约看见这些男人的面容，个个都身材魁梧，手上长着老茧，肩上亦留下了曾经劳作的痕迹。 “老六确定好了，那边一共六辆车，其中有两辆货车，里面肯定有物资，是个肥羊。但对方至少15个人，男人可能有八个以上，但小孩也不少，成年男人可能只有四到五个。” “女人有十来个吧，还有个小孩儿，我估计不难拿下。” “要是这一波能成，可能够我们吃一个月。” “一个月？”其中一个人惊道：“你确定吗？有这么肥？” “你没脑子！”那人说，“这么多的人开六辆车出来，如果车子里的物资没有两个月的量他们敢？一个月还是保守估计，反正他们东西肯定很多！” 底下的人兴奋得搓手，“老大，怎么干？什么时候行动！” “这次必须速战速决，不要等到天亮。他们能弄到这么多物资，不是有钱就是前期发育得好，总之肯定不是萌新。一旦天亮视野好起来，我们的机会就不够利好。” “先把女人都干掉，碰到比较猛的男人不要和他们正面玩，还是和我们以前的策略一样，游击战，逮到一个弄一个，不和他们正面交锋。” 低下的一贼眉鼠眼的说：“漂亮的留着，别杀光了！” 老大瞪他一眼：“你他妈就知道想女人，忘记上次老九怎么死的了？你不要命我们要！” 贼眉鼠眼的道：“那是老九那白痴非要把那个女的留下，按我的意思咱们兄弟几个玩完以后往桥下面一丢，干干净净还能愉悦身心，有啥不好？非得整个死人，那有什么好玩的？” 老大猛地踹了他一脚：“放屁！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必须先干掉女人，女人凶狠起来也不好对付，谁敢乱来，直接给老子滚！” 贼眉鼠眼的耷拉了脸，哭丧着道：“那好歹整好看点，别像上次那个那样，那么漂亮结果肠子都拉出来了，那还怎么整啊？看都看吐了。” 老大冷哼一声，想起上次那个妞，也是有点可惜。 确实非常漂亮。 结果反抗得太激烈，兄弟们下手狠了一点，大家最后也没尽兴。 “行了，弄漂亮点就漂亮点，但记住一点，物资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有资本，照样能弄到漂亮女人，想怎么整就怎么整，眼界放宽一点！” “是！”下面人同声应道。 “好了，还按照我们以前的策略，但这次要打得更油一点，对方可能没那么好对付，都给我机灵着点，别阴沟里翻跟头，出发吧！” 十几个男的只留下三四个守家，一共出了九个人，纷纷带上了自己好使的武器，换上黑衣黑裤，脸上也蒙了黑色的面罩，以更方便在黑夜里行走。 男人们都走以后，车厢里的一个女人才快速过来将蜡烛拿走，烛光照耀之下，才将车厢最深处的场景看清楚。 一个男人绑着绷带躺在那儿，他的女儿陪着他，他老婆则一直在旁边给他喂一些汤汤水水。 女人喂着喂着就哭了出来：“老公，要不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了……” 男人立刻制止她：“你疯了？”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说不定连一口饭都没得吃。 女人摸了摸泪，又继续喂汤给他。??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的士头车厢里，梁文静靠在岳敏的肩膀上，还是睡着了。 梁英和秀萍阿姨低声说着话，杜瑶趴在车栏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默默吃着刚才岳敏姐姐给她的一条巧克力威化。 巧克力威化真好吃，她都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真好。 这边岳敏低声对梁书宇说：“如果你们每天都在外面清理路面，太阳那么大，会不会很容易中暑？” 梁书宇说：“只要不冷热交替，适应以后应该还好。我只是觉得太阳有些古怪。” 刚来太阳的那一天，太阳根本没下山，当时梁书宇以为是手表有问题。 后来第二天开始太阳有了东升西落，与手表上的时间也大致对上，梁书宇才知道手表没问题，是太阳的问题。 当然，在地球尚在自传的情况下太阳不可能没有下山，应该是深蓝市太久没见阳光，太阳光折射进来以后在天空形成了白天的假象。 然而梁书宇却有另一层担心，太阳风暴，还有现在的极端昼夜温差，让他怀疑太阳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和他们之前猜想的“世界正面临的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是不是有直接联系？ 假设太阳有问题，那他们还要不要去藏西呢？ 藏西海拔高，在那里太阳的力量会更大强大，假设太阳出现了问题，他们再去藏西一代应该会更受影响？ “看出来了。”岳敏道，“你的眉毛就没放松过。” 梁书宇无奈。 岳敏把梁文静推给了梁书宇，“我去外面望风。” 说着岳敏爬出车棚，跳下来又爬到了刘小胖家的别克g18上，将衣服笼了笼，岳敏坐在那儿，打量着四周。 里面刘小胖从窗口伸出脑袋来：“岳小姐姐，赏月呢？需要我的陪伴吗？” 岳敏无语，梁书宇和魏有祺都是那种，就挺正常的男生，没事的时候基本不会和她搭话，没想到这个小胖子竟然有点油嘴滑舌。 才认识第一天就油到她身上来了。 岳敏道：“不了，我望风，你们继续聊。” 刘小胖从车窗中爬出来，像个灵活的胖猴子，屁股坐在车门上，半个身子则挂在外面，“噢~不过我们聊完了。”刘小胖狡黠一笑。 岳敏无奈扶额。 杜瑶忽然指着一处黑暗说，“大哥哥，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梁书宇一听，连忙将睡着的梁文静放到一边，爬到车栏边来，顺着杜瑶的手指看过去，那个地方只有浓浓的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连风的动静都找不着，“继续警惕。”梁书宇告诉她。 随后爬出车棚，对车顶上的岳敏比了个手势，让她加强警惕四周。 队伍中的手势是岳石峰设计的，一直通用，以前岳敏虽然不常用，但她们也必须学着，方便沟通。 所以岳敏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更加集中精神地环顾着黑暗里的所有动静，手已经摸在了刀柄上。 停电以后，对于梁书宇他们这些每天都会出门的人来说，有两样东西绝不放下。 一个是腰包，一个是防身武器。 腰包里有食物和药品，是他们最重要的保命物资，就算是洗澡也得放在手边，绝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更别说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的武器了，那更是随身携带，睡觉也不会拆下。 刘小胖也察觉到了梁书宇略微紧张的气氛，缩回身子到车里去，给自己的家人使了个眼色。 梁书宇和岳石峰、魏有祺三人分别站在三个方向，警惕地巡逻四周。 黑暗里，贼眉鼠眼的低声问：“老大，他们好像突然加强警惕了，怎么办？” 老大冷哼一声，指着最后一辆车，“那辆车看到没，里面有两个人，我们从他们入手，先干掉他们，其余的还和之前的计划一样。” “是！” 于是九个人分成两拨，有四个人摸向了罗威的车。 他们穿着黑衣黑裤黑鞋子，还有黑色布料的面罩，在如此静谧的稍远一点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实在太容易掩饰身形了。 很轻易地就避开了梁书宇等人的视野范围，一人摸到了驾驶座旁边，罗威正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罗俊轩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没有睡着。 忽然，罗俊轩感觉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借着十分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后视镜上，与此同时噗噗噗的几声，他们车子的两个后轮胎被放了气。 罗俊轩猛地睁开眼睛，忽然听到拉车门的声音，他本能地将罗威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拉，同时车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一把刀子扎在了罗威原先喉咙的位置。 因为这些车都是偷来的，驾驶司机的车门多数已被破坏，无法上锁，所以他们的先手动作就是先干掉司机。 没想到里面的人反应还挺迅速的，罗威没被扎到，等罗威惊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被罗俊轩拉到副驾驶去了，罗俊轩背后的玻璃突然被砸开，一双手伸了进来钳住了他的脖子。 噗嗤！ 一把刀子扎了过来。 罗俊轩伸手一抓，徒手接了白刃，与此同时主驾驶外的一个人也伸进手来要扎罗威，结果被罗威的乱踢腿刚好踢中手腕，刀子掉了，没能拿住。 鲜血争先恐后从罗俊轩的手指间流下来，正当罗俊轩支撑不住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梁书宇和岳石峰赶过来了，这边围罗俊轩的两个人迅速弹开跑进了黑暗里。 梁书宇没有追击，连忙将罗俊轩和罗威拉出车内。 与此同时，老大领着另外四个人冲上了梁英他们所在的的士头，然而岳敏早就看到他们的身影了，在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岳敏的两把飞刀飞出去，正中两个人的心口。 两个人瞬间倒下，剩下的三个人懵逼地看着同伴的身体，还有那个站在车顶上的女人。 轰隆隆！心中好像有雷鸣轰炸，在那瞬息之间三个人的步伐都停滞住了。 像是磁带突然卡壳，过于超出意料之外的东西让他们瞬间迷茫了。 这时候梁文静也被惊醒，她把杜瑶、秀萍阿姨梁英等按到车厢内，自己跳了出来，眼神锋利地扫过那边还在卡壳的三个人，腰上的两把刀子唰唰地飞了出去。 她的技术没有岳敏的好，虽然能击中要害，但力气不够大，还是两把同发，虽然也击中了两个人，但那两个人只是瞬间感觉被击中，弯下腰，并没有直接倒下。 老大就：？？？ “他妈的，淦死他们！！！！”?? 。： 第一百三十六章：乘胜追击 在那一瞬间，老大觉得他们这次行动有点草率了。 说好的女人比较容易对付，结果他上来遇到两个女的，身子都还没接近，直接被干掉了四个伙伴？ 虽然其中有两个只是重伤，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反正没有药给他们治疗，被拖死，还不如直接扔下大桥的好。 老大的一声令下，黑暗里的其他还没被干掉的人收到了命令更加凶猛，而梁书宇这边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有埋伏了，刘小胖直接把窗户关严实，带着自己的老爸和小姨夫跳出车来，让女人们躲在车子里不要出来。 梁书宇说过，出了事没能力的就躲起来不要给大家惹麻烦，有能力的就要冲上去淦他，保护自己的家人！ 但是谁也没想到敌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边梁书宇和岳石峰已经把罗威和罗俊轩带出来，将他们扔到别克g18的旁边，陈宝怡也被老陈拉了出来，众人一起聚集在中部。 打游击战的黑衣人们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敢贸然冲上来，尤其是底下的那几个人奇怪地想老大为什么突然喊那么一句，这不是他们平时的作风啊。 他们一直都是猥琐打法，试探流，什么时候跟人正面刚过了。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一出手就是四个伙伴没有了，留下一个光杆司令，他不敢淦他喊什么呢？ 反正他已经跑路了。 “我那边五个，有四个倒了，一个跑了。”岳敏和梁文静走过来说。 昂？ 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都愣了一下，然后歪过头去，果然看到两个倒在地上，两个歪在那儿半死不活的。 什么？！ 这么快？！ 岳敏的声音不小，黑暗里其他埋伏的人也才发现自己的同伴竟然被干掉了！ 其中一个愤而冲出来，“玛德！你敢杀我三哥！我跟你们拼了！” 他们起先躲在黑暗里，梁书宇不知道对方有几人，自然不会冲过去，现在他们自己暴露了行踪，梁书宇自然要解决掉他。 然而梁书宇才走动半步，一把飞刀就从自己的身侧飞过去，直扎对方心脏。 那人像中枪一样被拦截，瞬间倒地不起。 梁文静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果然一只手比较好操作，我的技术还是需要训练。” 梁书宇、魏有祺、岳石峰、刘小胖：…… 黑暗里的其他三个人见到这场景哪还没明白过来，他们根本就是碰到硬茬了，硬得不能再硬的那种。 三个人赶紧撒腿就跑，再也不敢和梁书宇他们硬刚。 他们一跑，自然暴露了身影，梁书宇可不会让他们走，在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救兵的情况下，要是让他们跑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们去追，不要留活口！”梁书宇吩咐岳敏、梁文静二人镇守家中，如果说以前还担心，现在？需要担心吗？ 让她们镇守已经是委屈她们了，其实现在让岳敏和梁文静出手才是最有效率的。 不过梁书宇怎么可能让两个女生去冒这个险呢。 和岳石峰魏有祺二人乘胜追击，那三个人大概是经常练习跑路的，跑起来太快了，梁书宇三个人拼命都没追上。 很快就追到了南沙大桥的中间，梁书宇他们看见了那里有三个货车，看起来都被改造成了居住的地方，梁书宇自然不敢再追，而是远远看着那个地方。 三个人跑回去以后，根本不敢停留，而且发现自己的老大带着最重要的那个包裹直接不见了，三个人瞬间明白，老大抛弃了他们！ 可恶！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赶紧去拿重要的物资。 他们一共有接近二十口人，只出去了九个人而已，剩下的一些女人就不说了，有三个都是老大的，但老大走的时候根本没知会她们，所以家里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失败了吗？”家里人看他们慌张的神色焦急问道。 “对方有点猛，拿点武器支援。”三个人的其中一个道，说着抓了一把武器，又转身跑到另一个专门放物资的集装箱里，扛了一袋打包好的物资。 另外两个人也是一人抓了一袋要跑，其余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剩下的人和他们立刻怼上了，此时梁书宇三人就躲在附近。 那边土崩瓦解得很迅速，有人要拿物资逃命，有人得知损失了同伴要回来和梁书宇等人拼命，很快吵闹得发生了冲突，他们内部有人刺伤了另一个人，所以还不等梁书宇跟他们干起来，他们自己就打起来了。 这些人里剩下的女人居多一点，有女人得知自己的男人被干掉，冲向桥外的方向要梁书宇等人偿命。 两个女的一冲过来就被梁书宇和岳石峰三人制住了，很快没了声。 那边的人还不知晓怎么回事，也没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有几个拿到物资冲那个方向逃走了，像树上被惊散的群鸟，四处逃窜，对于这些，梁书宇他们没去追。 剩下的往梁书宇这个方向冲来的，很快就和梁书宇对上了。 这一边，因为人都逃走了，所以岳敏她们没了对手。 梁文静还觉得有点郁闷，因为刚热了手，还没打热乎呢人就没了，稍微觉得有点不尽兴吧。 所有人都被惊醒，秀萍阿姨一起来就看到罗俊轩满手的鲜血，“哎！止血带，快！好多血！” 说着魏胖子赶紧去找药，幸好伤药属于紧急用药，都是被梁文静单独存放起来，魏胖子很快找来一个箱子，帮罗俊轩止血。 罗威心疼得命都要去了半条，“怎么办？这个伤怎么办？不会被感染吧？” 岳敏和梁文静、刘小胖等都忙着警惕四周，没有时间去管罗俊轩的事情。 魏胖子道：“应该不会吧？这个伤看起来恐怖，但是在手上，这还是很好处理的。要是在身上，那才完蛋了。” 确实如此，要是这一刀扎在罗俊轩的脖子上，那么他就没命了。 可尽管如此作为老父亲的罗威还是心疼得恨不得自己代为受之，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浑身颤抖地捧着罗俊轩鲜血直冒的手。 这么大的伤口，用了止血的药粉撒上去几乎没有止血效果，但条件有限，家里的绷带也不多，涂抹上一层厚厚的药粉以后，秀萍阿姨帮他好生包扎了起来。 魏胖子找到那个止血生肌的药片，是梁书宇之前买的，还有防止感染的抗生素，不知道是不是要一起吃了。 “先吃止血药吧？再来一个阿莫西林？”秀萍阿姨试探说。 魏胖子也不懂啊，“应该可以。”把药配好给罗俊轩，罗俊轩二话不说服下。 几人有种仿佛终于把罗俊轩救活了的感觉，松了口气。?? 。： 第一百三十七章：偷袭 与此同时埋伏在黑暗里的炮哥他们终于等到了天赐良机，但是由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岳敏之前出手的位置，现在他们只知道对面的主力军。 梁书宇、岳石峰、魏有祺都追出去了，顿时大呼痛快。 可傻啊！ 自己出去追敌就不管大后方啦？ 竟然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几个傻子！ 炮哥大为喜悦，“趁现在，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他们那辆大货车。” “我先去打前锋，老三你开车，其他人断后，只要货车一得手，其他人就散，明白？！” 老刘抖着心尖儿迟疑地说：“万一被他们知道是我们下的手，会不会反过头回到南门西街杀我们个片甲不留啊，毕竟梁书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傻子！弄到东西我们立刻搬家，他们还能找到我们？时机不等人，快！” 炮哥一声令下，带着几人冲了过去。 岳敏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另一拨人埋伏，而罗俊轩受了伤，罗威又在那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干脆将他们打发到一边去，以免打搅自己警惕四周。 炮哥也是打探过这些人的，知道岳敏肯定不好招惹，毕竟是岳石峰的女儿，所以他们分为两拨人，一拨冲梁文静这个方向，一拨冲刘小胖那个方向。 绕开岳敏。 然而炮哥还是打错了主意，他以为梁文静很好对付，结果刚冲过去没两步，梁文静就发现了他。 炮哥想得很简单，女人嘛，力气很小，他先过去飞她一脚，再给她太阳穴一拳，立刻就能倒地不省人事了。 然而炮哥还是太天真了！ 梁文静的视线刚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时，一把飞刀也飞了过来，直接扎到了秃头李的心脏上。 炮哥轰地一下呆住了，此时在发现前方车子底下，躺着四个人。 血流了一片，在黑夜里看起来像昂贵的石油。 炮哥一下子跳开躲避梁文静的第二把刀，因为有他的躲避，所以梁文静第二把刀并没有刺中他，而梁文静的近身能力并不好，尤其是碰到炮哥这样曾经有过牢狱之灾的人。 梁文静瞬间被炮哥反手抓住了，梁文静失去了先手，被炮哥后来者居上。 炮哥正得意，忽而感觉到身后迎来一阵风，当他余光看见一道倩影时，已经晚了。 另一边刘小胖的装备看似厉害，实则是个弱鸡。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够灵活，三哥领着的三个人冲过来，刘小胖和他老爸刘锋虽然没有拦住他们，但也避开了他们的刀锋，没被他们伤到。 刘小胖立刻大喊：“有敌人！”同时立刻吹响哨笛，警醒南沙大桥上的梁书宇。 死寂的夜里哨笛一响，就像贼听到了警报，对于贼来说这是一种让肾上腺素和恐惧感、紧张感急速飙升的声音，三哥几人瞬间就慌了神，动作也更加激烈了。 刘小胖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变得如此猛烈，险些没躲开，又担心他们朝着正在包扎的罗威等人冲去，刘小胖只好想办法先将他们引开。 然而三哥何等聪明，他直接让另外两个人冲上去拦住刘小胖，自己则快速冲到货车驾驶位上，想要开走他们的货车。 然而他的举动也很快被秀萍阿姨等人看见，罗威是个胆子小的，三哥手里那么明晃晃一把刀子，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儿子拉开。 秀萍阿姨看到那人已经上车拉出底下的线条点火，想到那车里是他们全家人的粮食，决不能让人就这样抢走，秀萍阿姨冲上去拉住了三哥的脚。 三哥反手给了秀萍阿姨一刀，但被魏胖子快速拉开，没有伤到。 轰隆隆！ 货车点着了，三哥喜不自胜，哈哈一笑，一脚踹开秀萍阿姨，要将货车门拉上。 货车底盘子高，三哥一脚重力踹在秀萍阿姨的胸口，秀萍阿姨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魏胖子看了愤一咬牙：“你他妈打我婆娘！”发狠抓去，被三哥关上的门砸到了手掌，然而魏胖子却生生将门拉开，爬上去，虽然动作不快，但还是一刀扎在了三哥的大腿上，要将三哥拉下来。 三哥吃痛，被魏胖子扯到车下，罗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帮忙，也是冲上来一把将三哥压住了。 三哥在被束缚的情况下也是反手一刀，然而魏胖子的刀也不慢，就在罗威让开一点位置时，魏胖子的刀歪着捅进了他的喉咙里。 “玛德！”魏胖子骂了一句，鲜血滚瓜涌溅一般喷到他和罗威的脸上，三哥很快就没动静了。 那时梁书宇和魏有祺等人听到哨笛声赶回来，堵桥的人也听到哨笛声，知道这群杀死自己同伴的人还在，觉得有机可乘，剩下的三个男的带着两个女的也杀来了。 梁书宇他们快速往回跑，一时间不敢去顾及身后的追兵，更担心的是梁文静他们。 赶来时见到的却是傻呆着的魏胖子，以及还在和刘小胖他们二人周旋的牌友和另一个人，那边原先将梁文静反制的炮哥老刘等也已被岳敏解决。 满地的痕迹，一片的狼藉。 幸好没事，梁书宇才觉自己大意，将牌友指给岳石峰，梁书宇反身一个飞跃与后面追上来的人对上。 那些人一来就看到地上的一片，已是心惊胆战，气势去了三分，矮了梁书宇一头。 而梁书宇又因自己大意产生的自责，手上的动作更快快速激烈，毫不留情！ 哗啦！刺啦！ 梁书宇弯腰快速往前穿刺，即使是女人也毫不留情，因为既然要打劫他们，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 留情？慈悲？ 不存在！ 梁文静也过来帮忙，她刚才明明有先手，却还是被炮哥近身反制，险些丢了性命，所以此时更加谨慎，也快速从刚才的一战中汲取了经验，用到新的战争里面来。 可以说，梁书宇他们所掌握的能力，捏死这些人轻而易举。 因为那些都是夜以继日，万以记数一点一滴地锤炼出来的，还有岳石峰这样的实战家的指点！ 只要先手卸掉对方的武器，他们就会变成一块豆腐，刀子划上一刀是一刀，一会儿就千疮百孔了。 场面十分血腥残忍，车子里的邓小琴、邓凌香等人看得浑身冰凉，满心惊惧。 。： 第一百三十八章：受伤了！ 天就亮了。 月亮慢慢走下山，太阳从山的另一边爬起来，把自己的光辉洒向大地，好像一道金色的激光，一寸寸抚摸着大地的肌肤，然后把黑暗也赶走了。 结束的时间是早晨5点20。 当桥头上站着的人中再没有一个外人的时候，罗威和刘小胖等人才瘫痪一般靠着车坐下来，近的地上一双双趴在地上的眼睛盯着他们，十分骇人。 刘小胖的脸色有点苍白，倒不是因为刚才的战斗太激烈了，而是梁书宇和魏有祺的发挥有点吓人，他知道外面生存肯定比窝在家里艰难百倍。 但初次看见梁书宇和魏有祺如此干脆果断地行事，他万分无法联想到曾经一样作为同班同学的他们，是在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以后，忽然变成这样的？ 按理说，难道不会感到害怕吗？ 难道不会有心灵上难以接受的桎梏吗？ 或者……其实，是他自己在房子里待得太久，没有跟上时代的节奏。 罗威则更多是吓的，刚才那个人的血直接喷到他脸上，虽然早就干了，但他的脸仿佛现在还是温热的。 罗威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温度。 看了看旁边完好无损的儿子，罗威欣慰地笑了一下，把罗俊轩揽入怀中，拍了拍，像小时候那样。 罗俊轩这一次倒没有推开他，这让罗威开心了好一会儿。 要说吓得最惨的，当然是邓小琴。 她一直以为刘小胖跟她强调外面很乱，很糟糕，很危险是夸张化，其实是觉得她不好相处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 没错，邓小琴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人。 然而！ 才出来的第一天，竟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看看地上这一片片的，这、这，要是以后追究起来怎么办？她是不是共犯？算不算同谋？是不是包庇？ 邓小琴想着想着就痛哭了起来，比她年轻失恋的那次还要痛哭，还要没有由来，哭得邓凌香瞪了她一眼。 “就这出息？” 邓小琴连忙抱着她姐的胳膊：“姐……” 邓凌香轻轻地哼了声，从车窗内往外望了一眼，那边刘锋和邓小琴的老公周柏连忙走了过来，查看她们二人是否无恙。 邓小琴一下扑进周柏的怀抱里，邓凌香还端坐着，刘锋看了她一会儿，看她还镇定的很，心里顿时对自己的老婆更佩服了，“老婆渴了没，要不要喝点茶？” 邓凌香道：“喝点吧。” 刘锋连忙去车尾箱拿热水给她泡茶。 刘小胖也走来，看到自己老妈尚好，面色苍白地笑了一下。 邓凌香用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污渍，说：“收拾一下，我们该出发了吧，不要在这里停太久。” 听到老妈那一如既往清脆柔和的声音，刘小胖的心态镇定了一点，点点头，去找梁书宇。 梁书宇和魏有祺等正在清理路面，把那些都堆到一起，因为有些就倒在车子下，若是待会儿开车的时候肯定会碾到，虽然是死的没有关系，但万一卡到轮子里，岂不是要带一路的屎尿什么的。 “老梁，我们是不是该早点走。”刘小胖说。 梁书宇点头：“把这里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刘小胖一起帮忙，秀萍阿姨在他们身后突然喊：“有祺，快过来，你爸喊你。” 秀萍阿姨和魏胖子都靠着车子坐在地上，魏胖子更是一身的鲜血，魏有祺过去道：“怎么了？” 魏胖子的脸色有点苍白，魏有祺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之前天黑着看不出来，现在秀萍阿姨才发现魏胖子气息虚弱，面色苍白，再一看他的手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捂着肚子，又看地上源源不断的鲜血，秀萍阿姨顿时尖叫了起来。 “死胖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秀萍阿姨凄厉的叫声像一道惊雷点炸了大海的水平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朝这边奔来。魏胖子本不想搞出这么大的震荡，没力气的说：“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吵死了。” 秀萍阿姨的眼泪哗啦啦流下：“你怎么不早说，你还跟我聊天！药呢，药呢！” 罗威慌忙去拿药。 魏有祺震惊地看着他爸，看着那只捂着肚子的手指缝里流出的血液，他爸怎么会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 医生，他们需要医生！ “躺平，不要动！”梁书宇一跨步前来，将魏胖子放在地上躺平，将他的手略微挪开一看，这个刀口简直深不可测，血止不住地外冒。 梁书宇的心轰隆一下，不！ “把伤口捂好，岳石峰先给他上药包扎，老陈跟我去找医生，其余人警戒，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梁书宇快速吩咐了下去，岳石峰虽然不是医生，但他以前好歹是一个教拳的，在这方面有部分经验。 没有时间做多余的事情了，梁书宇又打开一辆货车从里面拉出两辆自行车，一辆丢给了老陈，时间的紧迫不允许梁书宇做太多的逗留，他得马上去找医生，他想到的第一个医生就是当初岳石峰找到的那个，给陈宝怡母亲看过病的那个。 大桥路口只留下一片秀萍阿姨的哀嚎声，老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点到自己，但还是快速地照做，跟着梁书宇一路奔腾往城市里骑去。 这一面秀萍阿姨已经失去了主心骨，而魏有祺则更是满面震惊，完全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了。 还好岳石峰毕竟冷静，罗威找来药箱，因为是昨晚上罗俊轩用过的，就放在外面，速度非常快。 岳石峰快速用酒精清洗了伤口，然而伤口实在是太大了，刚冲掉的又冒了出来，于是岳石峰连药都不敢上，直接拿出绷带先堵住伤口。 然而这样做也是于事无补，雪白的绷带立刻被染红了。 躺着的魏胖子笑了一下，轻轻地摇头：“没用的，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 魏有祺总算是哭出来了，“爸，你别说话了，老梁已经去找医生了，医生会把你治好的，你别说话！” “你别哭了！”魏有祺又朝秀萍阿姨吼了一句，秀萍阿姨才终于停止了凄厉的哀嚎声，这一片才终于安静下来。 魏胖子气若游丝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祺，我总是这么没用。” “不，你别说话，别说话。” 。： 第一百三十九章：医生！ 魏胖子虚弱地笑了笑：“让我说吧，我时间不多了……” 不！这怎么可能呢？ 谁死，也不该是他爸死啊？ 他不是最怕死最怕疼的吗，最怕死的人不是最会逃命，最会保护自己的吗？ 哪怕苟着也要苟到最后，怎么会这样呢！ 魏有祺不敢置信、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这是一场梦吧，一定是一场梦，所有的都是梦啊！ 快醒来，快醒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可任凭魏有祺怎么哀求，怎么嘶喊，现实就是现实，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魏胖子的满是红色的手抓住了魏有祺，“对不起，爸对不起你，爸太没用了，不仅不能保护你，还反过来让你保护我……” “不要，你别说……”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书宇……”魏胖子凄惨地笑了一下，“当初如果我硬气一点，就不用书宇帮我出头，也许……” 他又想到当初在超市里，那几个女的进来打劫，如果他没有掉链子，书宇后来会不会不一样了？ 可魏胖子又深深地一想，他没有掉链子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难道当初书宇不出手，后来就永远不会出手了吗？即使没有他，书宇也不能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孩子呀。 想着，魏胖子掉下一滴绝望的眼泪。 他可能无法再看着有祺长大，结婚生子了。 要是没有停电就好了，他还在开那间半新不旧的超市，一个月紧巴巴地赚个万把块钱，养活一家人，养活一个孩子，然后听他老婆的唠唠叨叨。 每天都会说他没用，守个小超市等死，赚不到钱。 守着也好呀，有个超市也挺好的呀。 起码安安稳稳，起码不用时刻担心有人要抢劫他们，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是得了癌症，也有个月的期限，不会像现在这样说死，就死了。 未来是怎样？ 他们会安全抵达藏西么？那边有树吗？有山吗？有水吗？ 希望他们能找一片山头，占山为王就好了，他家秀萍家里是农村的，会种地，有山的话就有用武之地，到时候种些土豆玉米的，吃上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吧。 但如果是城市，城市也好吧……城市危险一点。 但以书宇的谨慎，肯定也能带他们混出名堂，起码混口饭吃没问题。 想到这儿，魏胖子安心起来，不仅有书宇，岳石峰也是个很可靠的人。 魏胖子费力地睁眼睛看着岳石峰，想要抓住他的手，却抬不起来了，想要说话，却觉得周围的声音和人物都越来越模糊。 魏胖子想再看一眼秀萍，她苦着一张脸，像是背了三百万的巨债似的，魏胖子就想笑。 听说有的女人在自己丈夫死后直接哭瞎了眼睛，希望她不要这么傻。 魏胖子用仅存的力气握住了魏有祺的手，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书宇，还想在最后的时间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是他太没用了，一个大男人却只能做后勤的工作。 魏胖子又笑了一下，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听说人死了以后，好人会上天堂，坏人会下地狱。 魏胖子想到自己刚杀了一个人，算不算坏人呢？ 应该不算吧，毕竟也是同归于尽了…… 就是当时稍微有点着急了，要是略略侧开一下，应该不会被刺中呢。 哎，可惜没有下一次了，错误，只有一次。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好安静，从来没有安静过，好似泡在温泉里，来到了仙宫，似乎有仙曲妙音，从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下来，向他招了招手。 金色的、白色的、轻柔的、像羽毛一样柔软的风吹过来，魏胖子闭上了眼睛，希望老婆和儿子都别那么伤心，人总会死的，早死玩死都会死。 而且死也没那么可怕，感觉还挺轻松呢。 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了，灵魂得到完全纯粹的释放和自由，挺好的。 …… 梁书宇和老陈骑车赶往医生的居所，清晨太阳刚出来的街道人不是很多，他们一路狂飙，畅通无阻。 事实上梁书宇心中已经有了某种想法，但他不能停下来，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来到医生的楼下，梁书宇还像上次那样在楼下喊，医生在楼上看到他，也和上次一样从里面隔着门给他问诊，不过梁书宇没等对方说话，就直接开出了条件：“刀伤，在腹部，我们带你过去诊治，什么价。” 医生想也不想地：“不去。” 梁书宇不想和他废话，时间太紧迫了，多耽搁一分钟魏胖子被救活的可能性就少一分，“你要什么都可以，出个价！” 医生愣了一下，他和梁书宇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相较于其他那些不好相处的人，梁书宇算是个不错的人。 起码他对梁书宇的印象很不错。 “燃料。”医生说。 他们太缺少燃料了，即使作为一个不缺物资来源的医生，也很难弄到燃料。 梁书宇根本没有犹豫：“治好了一罐煤气，没治好半罐煤气，快！” 医生没想到梁书宇这么大方，没治好也许诺给他半罐煤气，和梁书宇说了一声，连忙上去拿自己的药箱，因为担心梁书宇那边没有酒精等消毒用具，连这些也带上了。 和家里人交代好，家里人担心他，但医生自有主意，他是个医生，虽然只是个内科医生，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外科他也略有了解，蒙着头也得上！ 只要是个人，有脑子的，就不会伤害医生，在这点上，他还是有自信的。 医生下楼来，上了梁书宇的自行车，三个人快速往南沙大桥的方向赶去。 然而刚出一个路口，映着朝阳的暖光，他们看见二三十个拿着刀具、武器的人在街道路口地毯式搜索、打砸、破坏。 医生对这群人太过熟悉了，“快，躲起来！” 梁书宇等连忙把车头一摆，跳下车来三人钻进一个巷子暂避风头，很快那群人就搜索到这边，便听见有人说“这里没去过，门是好的”，然后开始疯狂砸门。 门里一开始寂静一片，等到一楼的门终于被砸开，门里终于传来了尖叫声。?? 。： 第一百四十章：绝望 梁书宇他们躲在巷子最深处的防盗网下，这里是一个锐角死胡同，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但幸好这个位置一看就是死胡同，所以外面的人应该不会进来。 他们车子也勉强塞得进去，三个人就蹲在防盗网的下面。 防盗网的窗子里，传来了男人的嘶吼尖叫声，一会儿是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喊声，乒乒乓乓，乱作一团。 七八个男人冲进了这个被砸开的房子里，把一个女人正巧按到防盗网上，也不管孩子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女人的衣服被撕开，七八个男人立刻又笑又叫地围了上来。 女人的手伸出了防盗窗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然而外面空空如也。 防盗窗在剧烈的嘶吼着，被震下许多沙尘，落在梁书宇三人的头顶上，激烈的运动仿佛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医生脸色发白地捏着药箱，一动不敢动。 女人拼命地嘶喊尖叫，也许这个时候她应该庆幸她只有一个儿子而没有女儿，否则她要哭得更恐怖了。 七八个男人很快结束后，防盗窗松松散散地晃动了几下，仿佛是被摇得散架了，女人已经几乎半死，血流一地。 然后外面的其他几家一楼住户也难以幸免，这二十几个人土匪一般席卷了这几栋房子，目标都是一楼的住户，把主人家弄死，男人留下，女人享用，小孩儿若是个女孩儿就抓回去。 再搜集他们屋子里所有能用得上的物资，最后满载而归，如果遇到特别漂亮的女人，都会稍微温柔一些，然后带回去。 洗劫了四家一楼住户，只抓到一个小女孩，被夹在腋下，轻轻一抱就劫持走了。 终于等到这群人离开，梁书宇三人才出来，附近已然狼藉一片，二楼的住户无人敢出声。 梁书宇将自行车一摆，坐了上去。 医生有些颤抖，咽了一口口水，最终还是坐了上去，三人于是快速又朝南沙大桥而去。 耳边的风像刀，在刮着医生的心，他一直知道附近有一批暴徒专打劫一楼住户，仗着人多几乎无往不胜，但是第一次在这群暴徒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们行凶，还是第一次。 但医生看面无表情毫无动容，年纪轻轻的梁书宇，再看那个浑身糟糕的络腮胡子，心道这两个人的狠毒程度，可能不比那些人轻。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该不该，还有没有命回去？ 也许，他对自己的职业有点过头的盲目自信了。 可已上了贼船，医生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绝不敢有丝毫反悔的意思表露出来，只怕到时候等着他的不是梁书记条件，而是一把冰冷的刀吧。 南沙大桥。 魏胖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身子的温度在逐渐冰冷，好像魏有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秀萍阿姨没再哭了，看着那张挂着笑的苍白的脸，整个人魂飞魄散一般，没了生气。 但岳石峰还是捂着伤口，尽管他知道再捂也是无用，然而他却不敢放开。万一，医生来了，说还有救呢？万一，魏胖子只是暂时昏迷过去呢？ 一切都有可能，没到最后关头，不能轻言放弃！ 魏有祺跪在那儿，梁文静想安慰他，但不敢，生怕触碰到他。 岳敏抱了抱梁文静，梁文静便趴在岳敏的肩头上低声地哭泣起来，随后梁英从背后将她们二人都搂住，岳敏稍稍愣了一下，但也靠在了梁英的肩膀上。 所有人都没说话，静默，只剩下安静。 所有人都围在这一团，杜瑶是最难受的，魏胖子的死，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也是被人那样伤害以后，逐渐流光了血液，死掉的。 不，爸爸也许还没死呢，起码杜瑶看到他最后一眼的时候，没有死。 爸爸的尸体还在那条街上吗？ 杜瑶不由地看了那边一眼，会不会被人们踩来踩去，踩坏了呀？ 杜瑶此时好想回去找爸爸，把他的尸体埋葬起来。 爸，爸爸！ 此时杜瑶和魏有祺的心里都在呐喊，然而看着这具逐渐冰冷的尸体，魏有祺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离他远去了。 在路上，会更危险。 魏有祺这一次才更加深刻理解到这几个字的含义，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他有点后悔，当初就不该任由他偷懒，如果他有更多的经验，今日就不会轻易被人伤害。 沉默维持了很久，当梁书宇和老陈带着医生赶来时，魏有祺还跪在那儿，维持着当时的姿势。 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刘小胖他们几个男的在外围警惕，看见梁书宇来，只得朝他摇摇头。 梁书宇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这里距离医生家的住所太远，一来一回，他早就猜到有这种可能。 但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一下，尝试一下，不是吗？ 即使早就知道结局。 梁书宇还是轻轻拍开了魏有祺，好给医生一个位置让他去看看魏胖子。 医生知道魏胖子没救了，已经死透了，但什么也没说，依旧按照程序检查了他的伤口，最后查看了他的瞳孔，他的呼吸。 最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来退开到一边。 医生的摇头好像法院最后的判决，让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了，秀萍阿姨一个尖叫起来：“不，这不可能，你再检查一下，你再看看吧！” “医生，求你救救他，他刚才还说话呢！你快看看他！” 魏有祺没有他像他母亲那样急病乱投医，而是全身一软瘫坐到地上，梁书宇立刻抱住了他的肩膀。 魏有祺迷茫地移动头颅看着梁书宇，那双干枯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已流不出泪水，满是茫然和无措。 梁书宇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魏有祺的眼泪立刻喷涌了出来，一把撞入梁书宇的怀中，哇哇哇地大哭了。 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要把所有在母亲胎中受到的委屈都吼出来。 梁书宇也绝望地揉了一下印堂穴，尽可能用自己的身体给魏有祺带来更多更安全的温暖，然而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他同伴的父亲牺牲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 像夹了钉子的木板，在狠狠地敲打着他。?? 8。：8 第一百四十一章：还不如待在家里 默哀的痛苦持续了很久，秀萍阿姨中途哭晕过去好几次，而魏有祺也几乎失去行动力，痛苦得不能自已。 但梁书宇不能任由他们继续痛苦沉迷下去，他们得离开这里，快速离开。 凌晨时逃走了一些人，他不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再搬别的救兵杀回来，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梁书宇此时冒不起这个险。 梁书宇冷静地吩咐一些人去清理南沙大桥上那些人未能拿走的物资，再把承诺给医生的半罐煤气兑现给他。 煤气很珍贵，即使对梁书宇他们来说。 但医生冒着生命危险出诊，就这一点梁书宇无法辜负。 随后让岳石峰等人镇守原地，还是梁书宇和老陈一起将医生送回去。 回去得抗一罐煤气，幸好从炮哥那群人那里收缴到一个小三轮，用一块布稍微遮挡一番，由老陈骑车，梁书宇和医生坐在车上。 梁书宇趁机询问医生一些关于药物使用的规则。 医生可能深受感慨，没有藏私，梁书宇又大约能够将自己手里头有的药物清单记住，所以略一询问下，总算对几种比较常见的疾病用药有了些许概念和判断。 南沙大桥上，魏胖子的尸首暂时被安置在的士头的车厢里。 车厢中原本的物资和小床都转移到货车中去，货车里原先给刘小胖带的两张床垫也转移了出来，经过梁文静几个人的收拾，虽然拥挤了一点，但还是能塞得下。 别克g18里，邓小琴抽噎着，神色惶恐。 邓凌香道：“稳一稳，也许这样的状况还有很多，现在就撑不住了，以后怎么办？” 邓小琴脑袋一颤，“姐，我们可不可以不走了？我想回家……” 昨晚上那次偷袭已经很恐怖了，谁知临到天快亮了又有人偷袭，还有一个同伴被杀害，这样的危险程度完全超乎了邓小琴的预料。 如果她还在家里，就会有吃有喝，还很安全。 到了外面来呢？ 竟然比家里还要危险！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出来冒这个险？ “姐，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我不想走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邓凌香神色凌厉道：“走的时候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没有回头路。” “不。”邓小琴摇摇头，恐惧的泪水从眼眶里喷涌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沾湿了衣领，“是你们一直说留在家里也很危险，还有什么传染病，我根本不想走的！” “只要我待在家里，就不会有危险，出来才会更加危险，我想回家，姐姐，我真的想回家！” 邓凌香看了她一眼，轻哼道：“你要回就回去吧。自己开车走。” 自己开车走？ 邓小琴愣了一下，“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邓凌香轻轻摇头，“藏西更安全，我会去藏西。” 邓小琴简直不能理解，去藏西？！路途遥远，刀山火海，她们才刚出门，还没离开这座城市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上了路，谁知道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她们呢？ 与其到时候在路上丢了性命，还不如待在家里！ “姐，只要我们待在家里不出门，就不怕有传染病，姐！” “你想走我不拦你，不过，我的判断你也别质疑。”邓凌香看了看她，“你决定好了？如果要回去，趁天色还早，比较安全。” “……”邓小琴无语地抽噎了一下，“是你们把我带出来的，你们不送我回去吗？”而且回到家以后，肯定还要把物资搬上楼。 她家同样住的是高楼层，先不说搬东西有多困难，万一在消防通道里被歹人盯上，又要怎么办？ 邓小琴顿时觉得进退两难。 “姐……” 邓凌香毫无怜惜之意道：“你要走就走，不要啰嗦，拖延对你没好处。” 邓小琴听到这话，才明白她姐是铁了心要离开这座城市了。邓小琴很害怕，既害怕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其实也害怕留在这座城市，孤立无援。 可现在让她自己和周柏开车回去，她又畏前怕后，但如果要她跟着梁书宇等人一起出行，她又觉得心惊胆战，提心吊胆。 到底，该怎么办呢…… 梁书宇将医生送到了他家楼下。 医生家虽然住在二楼，但这一栋楼的一楼没有人居住，而今天早晨，刚有一批人打劫了附近的一楼。 梁书宇对医生说：“谢谢您。” 医生摇摇头：“我没帮上忙。” 梁书宇道：“你们这片区域不安全，有条件的话，还是早点搬走吧。” 今早上他们见到的那二十几个人的团伙，手法熟练，绝对不是第一次行凶。 医生居住的这种老街区，太容易被打劫了。 今天只是一楼，明天就会是二楼三楼，住在这样的地方，太危险。 医生嗯了一下，转身开门，进入了大铁门内。梁书宇目送他进去，门关上以后，才和老陈转身离开。 “那个……”医生突然叫住了梁书宇，他并不知道梁书宇的姓名，所以连怎么称呼也不知道。 医生急忙打开了门，脸上露出迟疑又纠结的神色，“你们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哪里？” 传染病的事，作为一个医生，又怎会不知道呢？ 梁书宇道：“还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梁书宇当然不会把他们的目的地直接说出来。 医生又迟疑着犹豫了很久，梁书宇看出他脸上纠结踌躇的表情，问：“医生有什么想说的？” 医生想了一会儿，眉头皱了好几下，拳头也是捏了捏，松了松，才说：“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我是医生，我爸也是个中医，只要有我们在，你们在路上的医疗安全就有保障。” 医生说出了自己一直在犹豫的想法，以及自己存在的价值。 梁书宇其实已经有些猜到，但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因为他隐约知道医生家里人还挺多，他们路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多出医生一家人，是力量的保障，还是累赘的增高？ “你们家有几口人，分别什么年龄。”梁书宇冷静地问。 医生紧张了一下。?? 8。：8 第一百四十二章：医生也要离开 医生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三岁，小儿子只有六岁。还有个老婆，以及他的老父亲，如今已是六十岁高龄。 “你们自己有没有车？”梁书宇问他。 医生摇摇头：“没有，一定需要车吗？” 车，其实不难找，梁书宇他们现在去马路上找，不一会儿就能帮他弄到一辆，所以车反倒不是最大的问题。 梁书宇所担心的最大的问题是人多以后不好管理，他们现在18个人，如果加上医生一家就变成23个人，这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规划。 医生固然是一个重要的资源，可这个资源到了路上究竟是会带来好处的资源，还是会带来危险，不是很好判断。 “车，我可以帮你找，但我有另外的条件。”梁书宇说。 医生本以为自己提出要一起走，梁书宇一定高兴得立刻同意，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医生是非常宝贵的资源，比任何物资都要宝贵。 然而梁书宇竟然还说要提出条件？ 医生的心中顿时更加敬佩梁书宇，这位小朋友看着年龄不大，却很冷静。 也这说明，在他的领导下，路上，会更加安全。 医生先邀请梁书宇到大铁门里详聊，他们就这样站在路边聊天，太危险了。 梁书宇点一点头，跟着医生进入大铁门中，虽然表面上看医生没有对他不利的理由，但梁书宇还是提高了警惕，给老陈使了一个眼色。 老陈没有和他一起出来过，梁书宇也不确定老陈能不能看懂这个意思。 不过没想到他们到楼梯间里去以后，老陈主动空出了一点点位置，站在医生的侧后方去了。 这样一来，梁书宇和医生面对面，老陈就站在医生的侧后方，如果医生有其他图谋不轨的想法，那么他也只能是瓮中之鳖。 梁书宇对老陈的这一举动很满意，起码是个能看懂形势的。 “什么条件，你请说。” 梁书宇道：“在路上行走不比家里，如果你们想跟我们一起走，我需要你们家里所有的成员服从安排，杜绝任何人的个人行动。” 梁书宇把路上具体要执行的哪些需要服从的事情都告诉了医生，并且他不仅需要医生对这些条件的认可和服从，还需要医生的每一个家庭成员对这些条件认可和服从。 梁书宇不希望到了路上，有某个家庭成员突发奇想来跟他搞对立面，或者搞两面派。 不过，即使是提出了这些条件，梁书宇也没有完全答应医生会带他们一起走。 梁书宇还要回去和家庭的成员商议一下。 虽然在医生家庭成员都认可条件的情况下，梁书宇可以直接拍板让医生跟他们一起走，但如果这样，将会给家庭成员带来不好的观感。 所以梁书宇还是要回去一趟，跟家庭成员知会沟通之后，才会过来接医生一起走。 并给他找一辆车。 和医生商定以后，让医生回家说服他的家庭成员以及打包他们需要带走的东西，梁书宇和老陈离开，回到南沙大桥。 南沙大桥上，岳石峰等人已经将车挪到南沙大桥的中心。 在这里，原先堵桥的人留下了不少无法搬走的东西，像煤炭炉等东西，还有一些煤炭，一些桶装水，一些比较重的大米和面条等等。 像这些物品按照梁书宇以前定下的规则，这属于公用物品，是所有成员都可以使用的，不需要分配给每一个单独的家庭。 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争端，同时接济家庭资源一般的成员。 比如它虽然是公用的但梁书宇家和刘小胖家可能不会使用，因此相当于是给罗威、老陈等家庭的。 但每个家庭自己原先的物资不会共享出来。 岳石峰听后，“他愿意跟我们一起走？那当然可以了，有了医生，我们以后就不怕小病小灾了。” 梁书宇又问刘小胖的意见，刘小胖说：“那肯定同意啊！” 一个医生，一个老中医，他们手里还有中药和西药，这简直是绝配，刘小胖怎么可能拒绝呢。 “但我们人多起来，会不会有影响？”刘小胖担心人多以后不好管理，或者说会有其他的负担。 梁书宇道：“可能会有一些，我们可能需要再找一辆能坐比较多人的车，把资源重新规划一下，七辆车太多了，目标面积太大。” “嗯，对。”刘小胖点头。 梁书宇又知会了魏有祺一家，还有罗威、老陈、邓凌香等人。 魏有祺和秀萍阿姨跪守在魏胖子的尸首前，两人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秀萍阿姨哭晕了趟在一边。 梁书宇抱了抱他，还是让岳石峰留守原地，他和老陈一起出去找车，是一辆五座小货车，去接医生。 把医生接到，并帮他们搬东西下楼，一行人回到南沙大桥时天色已晚，近夕阳时分，晚霞挂在天边，将南沙大桥低下涛涛的水流映照成血红色。 不太走运的尸体们被卡在倒插在河里的树杈之间，堆成一座小山模样，在红红的江水和晚霞下，好像堆叠的红色岩石，层叠交错，美轮美奂。 众人重新整顿，这一次要连夜出发。 魏胖子原先开的士头的，现在换梁书宇来开。梁书宇虽然没开过车，但……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开也得会开。 临走前，梁书宇从刘小胖处得知邓小琴似乎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便前往和邓小琴交流。 “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 邓小琴正趴在她老公周柏的怀中，神情萎靡。 周柏连忙摇头：“不不，我们还是跟着队伍一起走吧，她就是今天被吓到了，有点害怕。” 邓小琴趴着不说话。 梁书宇神色凌厉道：“周先生，邓小姐，如果你们有什么决定，请立刻告诉我，不要犹犹豫豫。如果你们想走，请立刻下定决心离开。如果你们想留下，也请立刻下定决心留下，我不希望我的队伍里，因为瞻前顾后的人生出隐患。” 梁书宇的话有些重，对于邓小琴这种停电之前已经是金领的社会精英来说，简直是毫不给面子了。 她一个近30岁的成功人士，居然被一个小毛孩说这样的话，她简直觉得现实有点魔幻。?? 8。：8 第一百四十三章：再次出发 然而，她又有什么反驳的余地？什么反驳的资格？ 今早上，当梁书宇他们豁出去，拿着刀在保护她们这群人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梁书宇在这个队伍里，有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说，即使梁书宇的这一段话说得她面色燥红，好像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被长辈教训一样，她却没什么底气敢反驳。 反而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 昨晚上质问梁书宇年龄的那种勇气，已经全然没有了。 邓小琴终于被迫地坐直了起来，咬着唇，想了很久。 梁书宇道：“你们还有1分钟可以考虑，如果决定离开，请立刻离开。” 1分钟！ 这话也说得太不留情面了。 只有邓小琴曾经责问下属的时候，才用这样的说话方式和语气。 该死啊！ 只是停一个电，曾经作为社会精英的她，竟然也有被初出茅庐的小毛孩教训的一天。 周柏连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邓小琴：“老婆，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今天被吓到了，但是你要搞清楚，如果我们不走，留在这个城市，就只有我们啊。” 周柏他们停电之前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刚停电以后也没有出去买多少东西，只是像正常停电以后买了点普通资源。 谁知道后来一停电就那么久，而且社会也愈加混乱。 他们的生活完全就是被刘小胖家接济的。 所以周柏完全能想象到离开了刘小胖，他们在这座城市根本生存不下去。 谁会源源不断地给他家送吃的喝的呢？没有了！ 邓小琴一抿嘴，又哭了起来，“那，还是走吧？” 梁书宇想要的可不是“还是走吧”这样的话，他要的是斩钉截铁地对事实的认知，他不希望有任何一个掉链子的队员给全体带来未知的隐患。 他要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矛盾和麻烦的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然后顺利抵达藏西。 所以说，任何一个冒出冒头的东西，梁书宇都要将它扼杀。 梁书宇冷冷道：“我不是在请求你们做决定，我是在要求你们必须做决定。邓小姐，如果你依旧犹豫不决，那么我可以判断你可能会在行程途中给我的队伍带来麻烦，所以，我不能带你们一起走。” 轰隆！ 好像一声惊天霹雷。 把邓小琴和周柏都震惊了。 “什么！”邓小琴惊道，“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带我们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周柏一下子从车里跳出来，语气慌张：“我们想走，我不想留在这里。” 梁书宇说：“我希望你们能清醒地认识到现在的现实，而不是遇到一点事就产生退缩之意，那么在以后的合作之中，我如何相信你们？如何判断你们会不会临阵逃脱？又如何敢把其他队员的生命安全的一部分交到你们手里？” “我的话说得很明白，你们是成年人，不会听不懂。” 邓小琴明白了，“我……可是，可是路上很危险！很很危险！死了一个同伴！而且，而且我是刘小胖的小姨，是刘小胖邀请我和你们一起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邓小琴的话有点逻辑不清了，显然是被梁书宇吓到了。 周柏则比她冷静得多，他听出梁书宇并不是真的不带他们走，而是希望他们看清楚现实，搞懂自己的定位。 周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坚决跟你们一起走，并且服从安排，绝不搞个人主义。” 梁书宇又看向邓小琴。 邓小琴好歹是个社会精英，经过短暂的惊吓和慌乱之后，在周柏的提醒下也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其实就是被吓得乱了分寸，才显得如此慌张的，此时看到梁书宇那坚定的、无可质疑的眼神，邓小琴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也绝对服从安排。” “行。” 梁书宇离开，然后吩咐领头的老陈，“现在出发吧。” 老陈有过长途经验，虽然没有走过藏西这一条路，但由他来做领头的司机，再合适不过了。 老陈的车里坐着罗俊轩、刘小胖和陈志，陈志十三岁，是医生的大儿子，暂时只能由他们三个负责清理路面。 紧随老陈其后的是岳石峰开的货车，然后是周柏开的货车，车里只有他和邓小琴。再就是刘锋的别克g18，副驾驶是邓凌香，后排座是岳敏和梁文静，负责观望道路情况。 再是医生的车，车里有他的父亲和妻子、小儿子。 在是罗威的车，再是梁书宇的车，车里有梁英和陈宝怡、杜瑶，尾箱是魏胖子和守灵的秀萍阿姨和魏有祺。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了南沙大桥，登上广龙高速。 夜晚的魅力无法被白天所领会，鬼魅一般的夜风会将尸体上飘零的衣角吹起来，刮得呼哧作响。 与烈日极端相对的凌寒会在夜幕中降临，让青紫色的尸体染上一层银白霜冻，好似清爽夏天，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绿豆雪糕，舔去那一层薄薄的白霜，才能吃到甜甜的，属于夏天的爽口雪糕。 夜色是死寂的、狂妄的、招摇的、沉默的，用无数种黑色的情绪糅杂在一处，因为太黑，所以看不见，因为太杂，所以分不出。 人的情感也是一样的，疾病也是一样的。 所有的东西都是从黑暗里滋生出来，在某个仅有些微月光的角落，疾病和细菌以人类看不见的方式快速滋生着，通过水源，通过所有可以被触摸到的地方，传递，扩散。 天太冷了，车子的玻璃都起了一层雾气。 梁书宇看了看后面，对副驾驶的梁英道：“车厢肯定很冷，让魏有祺他们到车子来吧。” 随后梁书宇稍停了一下，梁英立刻打开车门下车，一股森冷的寒风便顺着车门灌了进来，车内的陈宝怡和杜瑶均打了个寒颤。 杜瑶把裹在身子上的被子笼了笼，看了眼旁边只穿单薄外套的陈宝怡，“姐姐，你也盖一点吧。” 杜瑶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放过去一半，这个姐姐比岳敏姐姐看起来还要难相处，杜瑶今天跟只跟她坐了一会儿车，便觉得浑身的语言无处发泄，完全找不到话题和她搭上话。 好在陈宝怡可能真的太冷，总算把那一半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 杜瑶便往陈宝怡那边靠近了一些，两个人挨在一起，杜瑶终算觉得自己更暖和一点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在路上 梁英爬上车厢以后，梁书宇才再次开动，追上前面罗威的车尾。 只从外面走了一圈，梁英便被冷得浑身颤抖，昼夜的温差果然极大。 “有祺。” 魏有祺跪在魏胖子的灵前，梁英摸了摸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冻僵了，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毛毯给他披上，低声说：“到车子上去，这里太冷了。” 魏有祺怔怔看着前方，仿佛没有焦距，好似浑然不觉。 梁英能理解他此时的情绪，定是伤心痛苦到了极致。 只好将他的肩膀抱住，低声在他耳边劝慰道：“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要想想你自己的身体。外面昼夜温差太大，今晚上吹了冷风明天再被太阳一晒，肯定会感冒。” “你妈妈的身体也没那么好，不能经受这些极端的天气，如果她也病倒了，怎么办？” 魏有祺太能知道梁英说的这些意思了，他只是……太难过。 “嗯。”魏有祺低声闷嗯了一声，看了眼旁边裹在被子中，还在昏睡的母亲，爬过去将她摇醒了，“妈，去车子里面睡，外面冷。” 秀萍阿姨一醒来，看到魏有祺，眼眶便湿润了。 哼着哭着，魏有祺将她抱到怀中，才察觉到他妈妈的身体也冰冷得不像话，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 魏有祺连忙把自己的毛毯也给她裹上，“我们去车里吧。” 秀萍阿姨摇头：“不要，我要在这里。” “别任性。”魏有祺说，“老爸一定希望我们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说不定他正在看着我们。要是你这样在这里吹着冷风，他怎么安心？” 说着秀萍阿姨又是流泪，止不住地流泪。 魏有祺又哄着她了一会儿，秀萍阿姨才愿意去车里。 梁英在后面敲了敲车厢连接着车头之间的铁皮，梁书宇便停了车，梁英和魏有祺扶着秀萍阿姨到车上后座，虽然坐了四个人，但杜瑶人比较小，并不觉得挤。 秀萍阿姨终于到车上以后，魏有祺又返回给他爸笼了笼身上的薄床单，又压得严实了一些，以免被风吹掉了。 重新返回车上，魏有祺把裹在被子毛毯里的秀萍阿姨的头拢到自己的肩上，一直抱着她。 车子缓缓地行驶开，因为人都挤在一起，杜瑶坐在陈宝怡和魏有祺的中间，她的印象里这个哥哥对她一直挺和善的。 不像大哥哥有的时候比较凶，她有点怕大哥哥。 不小心碰到魏有祺的衣服，冰冷得不像话，杜瑶就把身上的被子往魏有祺的身上扯了一些，帮他把被子角压在他抱着母亲的手臂下。 魏有祺浑然不觉一般。 杜瑶也不觉得有什么，挤在他们中间，反而更暖和了。 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车子缓缓地行驶，鬼影一般的树木节节败退，车子里的人都昏昏欲睡，罗威的车技实在是一般，好几次差点撞上前车的尾巴，要不是他弄到的这辆车结实，早就该报废在路上了。 “幺儿，是不是痛的厉害？” 尽管黑夜模糊，但罗俊轩的脸色依然肉眼可见的苍白，还有些薄汗粘在他的脸上，让罗威看了心疼得搅在一起似的，恨不得帮他承受。 罗威的脸色比罗俊轩更难看，好像受伤的人不是罗俊轩，是他。 昏沉中的罗俊轩好似更平易近人了，居然回应了罗威的话，“还行。” 罗威摸了摸他的头，又帮他掖了被角。药已上过，包扎也包了，除此以外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做，反而更让这位满心疼痛的老父亲感到焦虑和痛苦，急得像热锅上的熊掌。 终于，前面的车子好像停了。 罗威一脚刹车踩得太急，险些让旁边的罗俊轩从副驾驶上滑下去，但其实罗俊轩系了安全带，滑下去只是这位老父亲的错觉。 好像是前面有车子堵在了他们所走的应急通道上，领头车在清理路面了。 罗威连忙甩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到岳石峰的车上借热水。 岳石峰的货车上没人，又要去找岳敏和梁文静帮他开货仓拿水。 “诶对，借点热水。”罗威略弯着腰说，梁文静从别克g18上跳下来，邓凌香听了道：“我这儿有，不用那么麻烦了，装点过去吧。” 结果罗威连装水的壶都忘记拿了，又匆忙回到自己的车上找来一个壶，是那种塑料的，保温效果不太好，罗威想拿那个给罗俊轩暖暖手，邓凌香给了一个自己家的保温壶给他。 罗威谢了又谢。 风嗖嗖的，罗威打开副驾驶，把热水壶给了罗俊轩：“拿起，抱在手里头，渴了就喝一点嘛。” 罗俊轩摆摆手把壶推开了，头偏到另一边去不说话。 风刮着他的脸颊，刺得他咳嗽了两声。 罗威再不敢耽搁，忙把热水壶塞给他，又给他笼了下被子，才把车门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别克车中，邓凌香的老公刘峰道：“我们家是不是有止疼药？我看那孩子疼得挺厉害的，伤口那么深，不缝针要很久才能好吧？” 邓凌香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其实很轻。我们的止疼药也不多，留着救命的时候再用吧。” 刘峰想了想也是，手上的伤不算致命的，止疼药确实该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再用。 最后的的士头车中，梁书语刚挂断对讲机：“前面在清理路面，你们就在车上，休息一下吧。” 车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梁英还醒着。 “我去给你拿个毛巾，你就在这儿。”梁书语低声对她说，才去后面车厢里又拿了一条毛毯给梁英，走了半个多小时，梁英已冷得瑟瑟发抖了。 梁书语又看了看魏有祺和秀萍阿姨的状态，睡着的魏有祺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痕。 梁书语帮他们也笼了下被子，又给杜瑶和陈宝怡填了一条薄被，给自己也翻出一双手套和一件外套穿上，感觉冻僵了的手指依然没什么温度，又翻出一双袜子裹上，昼夜温差果然极大。 梁书语走到前面去，去检查询问其他车辆。 第一百四十五章：在路上(2) 前面是医生的车，梁书语在车窗外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医生想要出来，不过梁书语示意他不必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再是罗威的车，梁书语问了一下关于罗俊轩的情况，一问到这个，罗威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热衷于用眼泪去表达自己情绪的男人，虽然罗威确实是那种看起来威武霸气的人，但也确实不是一位柔弱到经常哭哭啼啼的男人。 但他独自养育了罗俊轩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让他吃过，连碗都不让他洗，如今，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千娇万宠的儿子手上竟然有两道那么深的口子。 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不心痛。 因而梁书语来问他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流起泪来。 “注意看他有没有发热，一旦发热要及时告知，现在我们有医生，他的伤会好的。”梁书语安慰道。 先前出发之前，已经让医生看过罗俊轩的伤势，也进行了用药指点。 不过可惜的是医生是内科医生，并不会缝纫伤口，也没有专业的器具，如果是那种要命的伤口还可以冒险缝合一下，手上的这个伤口却是不敢冒险。 但是医生也进行了一些处理，比梁书语他们自己简单粗暴的上药好多了。 “嗯嗯嗯。”罗威抹着泪点头，梁书语又宽慰了他几句，让他穿多一点到车子里保暖。 罗威这才想到确实很冷似乎的，虽然他之前也想到了，但现在想到的更多。 车子里，他忙又回首去帮罗俊轩的座椅打平，拿来其他的毛毯被子什么的裹在罗俊轩的腿上和脚上，直到把副驾驶堆成一座小山模样，罗威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好像做这些“至关紧要”的事情能让罗俊轩的伤好得更快似的，作为伤患本人的罗俊轩只好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冷看着他这忙碌的老父亲一番瞎操作什么也不想说了别过脸去默默承受。 再前面是刘峰和邓凌香的车，岳敏和梁文静也在这车上，负责用望远镜观察路面和潜在的敌情。 夜晚并没有值得关注的东西，因为周遭都太黑了，不过这两个小妞都还很精神。 梁书宇只和她们打了个照面，确定大家状态都正常，再走到最前面老陈的车附近。 此时刘小胖和陈志、老陈、岳石峰都在帮忙，使用千斤顶把堵在应急通道上的车推到马路外面去。 梁书语看了眼前方拥堵成长龙一般的高速公路，说，“这一段有得忙活了。”却没有上前去帮忙，而是谨慎仔细地打量、观察起四周来。 这里已经过了广龙高速，在广州绕城高速上，如果今晚不出意外，到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应该会抵达富湾特大桥。 这是在走得很慢还要清理路面的情况下，在高速路上就是这样，大部分道路都是轻松没有拥堵的，但假设一旦碰到拥堵，可能就是好几百米甚至几千米的拥堵。 梁书宇站在高速公路护栏上观察了一下前方路面，夜晚太黑看不清全貌，但这一片的拥堵可能至少在500米以上，应急车道上目前有三辆车堵着，前面是空的，但更远的地方看不见了。 所有车辆都熄了灯，虽然四周并没有看见房屋和人烟，但还是小心为上。 岳石峰几个人把千斤顶压到了极致，给小轿车的轮胎也压严实了，四个人腾出手来要将车翻到马路外面去。 岳石峰他们算轻车熟路了，不过刘小胖和陈志还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且陈志年龄还小，长得瘦瘦长长的，一看就不是卖力气的人，更别说刘小胖这个小胖纸了。 岳石峰提醒他们，“小心一点，不要太勉强，以免拉伤胳膊。” 刘小胖比了个ok的手势，陈志有些内敛地点了下头，四个人一起发力抬车，不远处的梁书宇跑过来帮忙。 在几声嘿咻声下，车子轰隆一下被翻了过来，歪在了高速路护栏上，然后顺着高速路外的斜坡滚了下去，在漆黑的夜里发出长鸣声。 “啊。”是陈志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岳石峰连忙问他，陈志捂着胳膊，“疼”，他的语气里都渗着痛觉。 “可能是被挂了一下。”岳石峰点燃打火机看了一下被他捂住的地方，没有伤口但是有一块紫痕，虽然没有流血但有可能被撞到了骨头还是怎么的，疼的特别入骨。 只好让陈志在旁边休息一下，陈志的眼里已经闪出泪花了，只能忍泪含痛到一边去，换梁书宇顶替他的位置出场。 “大家小心一点，别受伤了。”梁书宇只得提醒大家，几个人于是愈加谨慎了。 下面一辆是面包车，因为周围的路都塞满了车，他们也没办法把车子推开，依然只能用翻车的老办法了。 按照惯例翻车之前要先检查车上有没有可以使用的物资，不过可惜啥也没有，一般的车上好歹有工具吧，这车上连螺丝刀都找不到一把。 “这车轻，我们直接翻应该就行。”岳石峰判断。 “那，试试？”刘小胖睁了一下眼睛，接着他们四个人合力试了一下，果然还挺轻松的。 结果推翻了几辆车，他们已经差不多离开对伍百来米了，竟然连续碰到两辆大货车，最骚的是周围车辆加塞得一点多余的空隙都没有，这就让人很难办了。 梁书宇不得不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我们开大货车，再把其他车撞开，可行不？” 要实施这个操作必须得保证驾驶员的安全，总不能每把车子撞下去一辆就牺牲一个驾驶员把，所以梁书宇询问的是老陈，他是这里最具有经验的人了。 老陈几乎没过多思考，“应该没问题。”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说干就干，他们当场把那辆大货车点着，三人散开了让老陈操作，清理道路。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比千斤顶有效率得多了，虽然现场会让人觉得很肉疼，但总算以最快的时间清理出一条接近一千米的高速拥堵路段。 代价是三辆大货车。 第一百四十六章：在路上(3) 终于，前方路段的拥堵被彻底清理开，车子又可以继续上路了。 不过梁书宇他们在前方忙碌，岳敏和梁文静又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收捡物资的机会呢？要知道，有车的地方就有可能会有物资，说不定就能搜有用的东西来呢。 梁文静他们平时不出门，但梁书宇等人在外面的行动她们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时梁文静直接发动让刘峰和周柏等几个男人镇守原地，梁文静则号召了邓凌香，邓小琴和医生的老婆等人一起出来收集物资。 梁英因为睡着了，则没有打搅她。 医生的老婆名叫丁晴，停电之前的职业是教师，所以就叫她丁老师了。 “车子上如果有水和吃的，这肯定要收集起来的，但除此以外如果有打火机、香烟、太阳眼镜、遮阳布、五金工具等等这些东西也要收集起来，都可以派上用场。” 梁文静说道，用一个大扳手啪一下砸开了玻璃窗，从里面打开驾驶门，爬进去开始在车里仅有的几个箱子里翻找起来，她运气真不错，一摸就摸到一包烟和两个打火机，一个闲置的保温杯，一个劣质太阳眼镜。 保温杯洗一洗消毒以后用途很多，她们家就有二十多个保温杯了，全是这样来的。 这辆车里没别的了，梁文静又打开车尾箱，车尾箱空空如也连箱矿泉水也没有，她的目标就转向了下一辆，并对邓小琴道，“车子交给你们来，我和敏敏去弄油，没问题吧？” 她把最简单的活计交给这三个成年女人。 邓小琴是没敢有什么意见的，想最开始的时候她对梁书宇不服气，但现在心里只剩下震惊和佩服，还有一丝丝的惧怕，梁文静是梁书宇的姐姐，“爱屋及乌”，当然也要敬佩一下的。 并且，她也看过梁文静的身手。 岳敏和梁文静都很干练厉害。 “好的。”邓小琴点点头，只能说好的好的。 邓凌香也完全服从安排，在外界资源有限且匮乏的情况下，她们要最大限度为自己的包裹扩充资源，砸车是其中最安全的一种。 两个人都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只是邓凌香一身“贵妇”打扮确实与她手上暴力的大扳手格格不入，看起来有点魔幻。 丁老师作为一个老师，却没有梁文静担心的那种文人的固执，梁文静话落，她就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扳手用得还挺溜的。 哗啦两下砸过去，玻璃窗应声而碎，别管是价值50万还是10万的车，窗子砸开的声音都差不多的，50万的车里物资也不比10万的多，倒是避孕套多了那么一丢丢。 丁老师略有点尴尬地把那盒套套递给邓小琴：“这个你们家用的上吗？” 能明白，作为一个老师，在某些方面确实更加含蓄一些。 邓小琴说，“这时候哪有时间想这种事。” 丁老师脸色一红。 邓凌香忙把盒子拿过去了，一齐扔进塑料袋里装起来，“捡到的物资都收集起来，到时候再统一配给。” 两人觉得有理。 三个人又继续收刮其他车辆，什么香烟、打火机、太阳眼镜确实比较常见，零食却特别少，几乎连个小饼干都找不到。 想必是太阳风暴以后弃车的人把能吃能喝的都带走了，所以她们能搜索到的东西实在不多。 这边梁文静用软管一吸，总算把油弄了出来，吸了几辆车，她感觉她都能尝出不同汽油的区别了。 呕…… 丁老师她们几个瞧见，只觉得这方法也太残忍了，丁老师忙走过来，“还是我来吧，这……有毒吧？” 梁文静抬起手，“不了，你们下次吧，一次遭殃一个人就够了。呕……” 她们差不多吧车辆收捡完，梁文静等手里剩下的空瓶也都装完了再没有多的，收工，梁书宇几人也差不多回来，梁文静几人把几袋子收获摆在地上，她已经漱口很多次了，虽然还是觉得很恶心，但此时另一种兴奋萦绕在她心头。 “我们收到了一盒薯片！”嗯！虽然她们家也还有薯片，但哪有捡来的香呢？ 三个塑料袋里，有各种乱七八糟小东西，连丝袜和内裤都有。 梁书宇蹲下检查，梁文静也就蹲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梁书宇不置可否，梁文静就撅起了嘴巴，仰头看了看岳敏。 岳敏无奈地蹲下来，也学着梁文静的姿势亮晶晶地看着梁书宇。 梁书宇：…… “不就是薯片，拿去分了。”梁书宇无奈地把薯片拿出递给梁文静，梁文静立刻跳了起来高兴地拆开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汽油有多难闻，太恶心了，我得用薯片簌簌口。” 不过她拆开以后却没有自己先吃，而是先给邓凌香她们分，邓凌香几个都是三四十以上的妇女了，哪会吃这些东西，直接摆手。 “你自己吃吧。” 她们都还觉得梁文静挺活泼的，通过了刚才的接触，都挺喜欢这两个小姑凉。 梁文静道，“这不是零食，这可是物资！是大家一起努力获得的，所以每个人都要分一份，你们现在不吃，可能很久以后都吃不到了哦。” 梁文静把手指伸进桶装的薯片盒子里，给她们每个人夹了三四片，没办法，这薯片就这么点，人又那么多，分到每个人头上就这么点的。 邓凌香她们推辞了一下，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丁老师拿回去给自己的小儿子吃。 邓凌香绝不吃这些东西的，她也不爱让刘思远吃，干脆一起给丁老师的小儿子了，邓小琴倒是吃了，觉得还蛮香的。 梁文静又将剩下的薯片分给其他人，每个人都有，结果分到最后轮到她自己的时候，没有了！ 没有了！ 这就离谱！ 梁文静哭了。 岳敏：“……我的给你。” 梁文静：(t＿t)没有自己的香！ 梁书宇：“……我的也给你。” 梁文静：“这还差不多！” 梁书宇他们把新收集到的东西发配下去，香烟和打火机等要留下，太阳眼镜则是人手一个，等天一亮，太阳大了起来，有眼镜会舒服很多。 “走吧，继续出发吧。”梁书宇对众人一挥手，所有人都陆续回到自己的车上，再一次出发，前往崎岖的未知。 第一百四十七章：在路上(4) 车子即将启动，医生的大儿子陈志却迟迟没有上车，他眼中含着泪，身子隐匿在漆黑的夜里，栏杆旁，看着车子发动，畅通无阻的高速路上亮起了灯光，脸上闪过纠结迟疑之色，一咬牙，还是奔回了自己家车上。 丁老师刚上车，和医生还有小儿子、公公说起她们刚才收集物资的事情。 “那两个小姑娘还真是厉害，尤其是姓梁的那个，汽油咕噜噜往嘴里吸，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看着都觉得浑身难受。” 丁老师感慨，她是教中学生的，现在的学生不论男女，总是娇滴滴的一副被捧在手心上的掌上明珠模样。 没想到停电以后，在灾难的压力下，这些年龄不大的孩子抗压能力却都挺强。 跟着医生在公公家行医的这些日子，她就见过不少坚强的女孩子，反而男孩子有时候显得特别脆弱，也没有女孩子那么懂事成熟。 这让她感慨又唏嘘，对自己曾经的某种“一代不如一代”的想法感到羞愧，事实上，新一代的孩子抗压能力更强。 她的公公陈伯点了一下头，“女孩子本来就比同龄男生更成熟懂事，可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在终生的成就上很难超过男人。” 公公又是这种口吻！ 丁老师有些不悦，尤其看着小儿子依偎在公公的怀中活脱脱一副受不起世事的模样更加不喜，“睿睿，别这样靠着你爷爷，坐直了，歪着成什么样子。” 陈伯那双浑浊而清醒的眼睛便看了她一眼，“孩子晕车，不这样靠着吐了怎么办？” 陈睿有些怕妈妈的眼神，有点怕地慢慢挪动身子，但有爷爷护着他，他又觉得底气十足，所以挪了那么几下，最终也还是歪歪扭扭地靠在爷爷怀里。 “这么惯会把孩子惯坏的。”丁老师没好气地说。 她公公什么都好，对人也很好，其他事上也还算明事理，就重男轻女这一点让人难受！ 总是明里暗里贬低女性，总是认为女人的成就永远无法超越男人，还把两个孩子带着也有那么一点点仿佛仇女的心态，偏偏她老公也有这种心向，所以她完全不知该怎么教育好了。 尤其她自己也只是普通教师一枚，收入和出事能力完全比不上作为医生的老公，她有的时候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同化了。 有一次在班上，一个女同学质疑她，为什么犯了同样的错误，她处罚女同学比男同学重？ 那时她气得极力反驳，那是因为她对女同学的要求更严格！ 可惜气消以后丁老师恐怖地发现，她的内心似乎也有了一些对女性的歧视，同为女性的她，在班上将女同学和男同学差别对待，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 她潜移默化地觉得，女性比不上男性。 回忆到这儿，一股委屈感窜上了丁老师的心头，尤其看着一言不发完全不准备发言的老公，她更加委屈了，把脸往窗外一别，鼻子就酸得厉害。 复杂的情绪湿润了她的眼眶。 这时陈志正好眼中含泪地奔过来，丁老师一看陈志那委屈的小脸，连忙打开车门把陈志接来进来，“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志一进来就扑在了丁老师的腿上，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可能是母亲的关怀使他更脆弱了，竟直接哭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车的人都以为陈志是出了事，后排座位的陈伯直接喝道，“出什么事了？” 医生也是一把将陈志的脑袋捧在手心，“别哭，话说清楚，究竟怎么了？” 小陈睿也在一旁哥哥哥哥地喊个不停。 结果原来是陈志翻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胳膊，疼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丁老师立刻把他推了起来，不许他依偎在自己的腿上，“半个多成年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疼就忍着，一会儿就不疼了，要是连这点疼都忍不了，你以后怎么成材？眼泪给我擦了，不准哭！” 陈伯责问道：“那么凶干什么，孩子还小。” 医生还好没说话，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没什么事，低声安慰了他两句。 陈志抽泣着说，“爷爷，我不想去前面了，那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还要下去推车，又冷，又饿，我不想去。” 陈志的哭声可真是让陈伯心疼，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儿，可陈伯虽然宠陈睿，对陈志的宠爱也不遑多让的，现在孩子委屈成这样，他的心怎么能不痛呢？ 此时医生却斥道：“胡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在推车，其他人不也在做事吗？” 医生生怕他爸这个时候出来偏帮陈志，毕竟走之前他和人梁书宇谈好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按班就部，物尽其用，除了他爸年龄太大还有小儿子年龄太小暂时没有分配任务以外，其他人哪个没事做？ 他提前给陈伯打预防针，“爸，我们走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每个人都要做事儿。我们家已经有两个人在休息了，人家前面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有工作呢，再推辞根本说不过去。” 丁老师听医生的意思，也是瞬间明白过来。 幸好她家这个老公也是明事理的，虽说都心疼儿子，但原则上的事儿不能退让。 她家就这么几口人，老爷子身子不大好，不可能让老爷子去推车或连轴开车吧，所以此时只有陈志能用来。 她也是怕公公心疼孙子一时糊涂，给梁书宇的队伍添麻烦。 “老公说的对，爸，这事儿你可不能偏帮陈志。” 丁老师说完，看了眼更加委屈和满怀憋屈不甘的陈志，便有些恼怒，“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哭哭哭给谁看呢？你还能活着就很幸运了，这点苦算什么？眼泪给我收回去！” 陈志狠狠地吸了一口鼻涕，吼道，“可是我不想去！外面那么黑又那么冷，而且车子又脏又重，你们成年人都不去凭什么让我一个小孩子去。” 嗐！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从前怎么没瞧出他这么没出息！ 丁老师真是气得想给他两巴掌，又怕公公听了心疼要偏爱他，正想教训两句，却听陈伯道： “男子汉家家的不准哭，这事你爸妈说的对，每个人的任务都拎好咯，是你该办的事儿，你就得办好。” 丁老师听这句话听得新奇，她公公竟然也有不偏帮孙子的一天，只要没有老人家参和，相信陈志的性质很快就能掰过来了。 然而她还没高兴到两秒，公公的话又响起，“实在害怕，就叫你妈陪着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在路上(5) 让她陪着？ 那潜台词不就是让她去做苦力，真等她去了领头车上，她怎么舍得让陈志这个半大孩子去做呢。 她还以为她公公今天改性子了，原来又是变着法压榨她来了。 丁老师的脾气没那么好，尤其作为一名教师，说的不好听一点颐指气使惯了，绝对是个桶不是软柿子，这些年没有和公公产生进一步的矛盾，完全是距离产生了美而已。 听着这么气人的话，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可如果放在从前，停电之前，她多数时候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毕竟“以和为贵”，能不引起家庭矛盾，就不引起家庭矛盾。 可现在，她突然不想要什么以和为贵了，以和为贵？这是什么屁话！ 不过是一种牺牲自己，求得皆大欢喜的软弱，世界都这样啦，时代变了，她也不要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丁老师哼了一下，“我可是有任务的，我没时间。我看您的时间挺多的，您去前面陪着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陈伯一听也来了气，丁老师这话很明显对他有意见。 “你让我这么一把老骨头去推车？” 丁老师状似诧异道，“不是说去陪陪他吗，难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他去推车？” 陈伯瞪大了眼睛，好像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医生一看这二人竟然是要吵起来的步骤，赶紧出来打圆场，对陈志说，“前面领头的车亮双闪了，肯定是在等你呢，你赶紧过去。” 陈志一下又瘪了嘴，哭闹起来，混像个三岁小孩。 弄得陈睿一直在旁边说由他去顶替哥哥，让爸爸妈妈别吵架了。 丁老师看前面果然亮起了双闪，肯定是找陈志呢，看陈志那女人一般哭哭啼啼的表情只觉得不耐烦，都是因为当初太忙，放给婆婆养坏了！瞧这德性！ 又觉得老公肯定是偏帮着公公的，心里更是愤怒，推了陈志一把，“还不赶紧去，哭什么！” 陈伯看她这样更是来气，“你拿孩子撒气算什么事。” 丁老师更是直接回怼，“我的孩子我自己教育又不是碍着别人！” 陈伯气得脸都红了，眼白怒睁瞪着她一腔的骂架看在孩子的面上没有吼出来，医生见状头都要炸了，想起走之前梁书宇的警告，想起从南沙大桥出发时那满地的鲜血，这可不是在家里呀！ 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梁书宇这群人，对方直接嫌麻烦把他们丢在马路边怎么办？ 当时他提出一起走，梁书宇的第一反应可不是高兴，反而是犹豫！ “好了！自家人有什么好争的，你们也不看看时候。现在这个世道，死亡才是规则，活着只是意外，你们还能好好的活着，就好好庆幸吧，争什么呢争！” “陈志，赶紧去你的岗位上任，别再哭哭啼啼地跑回来，现在不是以前，搞清楚你自己的地位！” “爸你也是，不能总这么帮着他，孩子就是这么被惯坏的。” 医生一锤定音，既规定了陈志的去向，又指责了陈伯的多余关心，没有说丁老师的不是，不过也给了她一个不懂事的眼神，总算把一家子安定下来。 陈志看老爹都发话了，而爷爷也是一副不能帮他的样子，陈志只得委屈地一咬牙，摸摸索索下来车，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可也没有引来父母和爷爷的同情。 只有小弟陈睿说，“我可不可以去陪哥哥。” 医生看了小孩儿一眼，想这么小的孩子也帮不上忙，去陪陪陈志也好。 大儿子胆子小，性子又娇，小儿子倒是更懂事一些。 “去吧，听话一点，不要惹事，听从安排。” 陈睿下了车，和哥哥陈志牵着手一同往前方走去，陈志一边走还一边落泪，车灯照在两兄弟的肩膀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陈睿仰着头跟哥哥说，“哥哥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陈志抹着泪白了他一眼，“你又不用做事。”不过却没有甩开他的小手，任由他握着，走路的姿势有点拖拖拉拉的，脚后跟也耷拉在地上，用别人的话说，就是看起来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 陈睿抿了一下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终于到领头的车上，刘小胖看是两兄弟一起来的，陈志的脸上还挂着泪，想是刚才装的那一下觉得委屈，去家人那儿寻求安慰去了。 什么也没说，身子一翻坐到副驾驶去，把后排座留给兄弟两，拿起对讲机道，“人到齐，准备出发，ove 。” 很快收到了岳敏和梁书宇的回复，确定所有人到齐，刘小胖一声令下，老陈踩动了油门，众人继续在黑夜里前行。 后排座上，陈志一上车就裹着被子偏头到另一边去了，谁也不搭理。 陈睿显得有一点局促，毕竟他才七岁，也不算很外向的那种性格，来到陌生的空间面对陌生的人，他也有一些胆怯。 但他觉得在路上肯定是一个危险举动，哥哥耽误了那么久出发的时间，陈睿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从兜里摸出几颗糖递到副驾驶上，这是爷爷给他的，他们家别的东西不缺，尤其是这些零食一类，别人为了看病，什么都会给。 “哥哥，吃颗糖吧。”陈睿把糖递给刘小胖，刘小胖回过头，看这个七八岁，有着双漆黑大眼睛的小男孩，本想拒绝，一个大人吃孩子的糖，说不过去嘛。 但想着这是一种和他拉近关系也是接受他的方式，于是拿了一颗拆开吃下，“谢谢。” 陈睿又问老陈，老陈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抓了三四颗塞兜里，用一只手放在牙齿上剥开吞进去，又继续开车。 陈睿抿着嘴笑了一下，又问陈志。 陈志哼哼，不搭理他。 刘小胖问道，“你叫陈睿？多大了呀？” 陈睿连忙乖巧地说，“七岁，正在上小学二年级。” 刘小胖点点头，车子已经驶出了拥堵路段，前方是一片畅通无阻的高速公路，鬼魅一般的树影在窗外张扬嘶吼着，好像恐怖片。 “停电以后，很不习惯吧？” 陈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窗外那快速掠过的鬼影，感觉天空呈现出一种灰黑色的绝望，是宇宙漏了一个洞把真空流了进来，等到真空将世界填满以后，世界就会窒息而死。 “爸爸说，死亡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活着只是意外，停电之前很多人就是苟延残喘，停电以后换了一波人，社会的秩序颠倒了，对我们来说，很幸运。” 第一百四十九章：在路上(6) 刘小胖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从一个七岁小男孩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时愣在副驾驶上找不到话回。 陈睿并不能体会到刘小胖的心情，他也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感觉到这个哥哥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后，他又觉得有些局促起来，幽幽地叹口气。 他的声音顿时回荡在狭窄拥挤的车厢内，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头偏向漆黑的窗外，无觉地凝望着外面飞速掠过如厉鬼般的树影。 天边绝望的灰色被拉成一条地平线，好似他作业本上的格子线，上面跳动着他写下的文字，还有老师的批注。 批注是灰的红色，像宇宙漏出来的真空一样滴落下来，变成车窗上的雾珠，以一种流血的姿势滴落在黑色皮革上。 一颗颗，一珠珠，晶莹剔透的，像天使的眼泪，是天使感到绝望而流下来的吧。 陈睿把这一滴滴泪珠用手指戳破，指腹立刻变成没有知觉的湿润，在充满雾气的玻璃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树影在笑脸背后疯狂摇曳着。 “把车窗开一点，玻璃都起雾了。”医生将自己的车窗打开一些缝隙以后，对丁老师道。 丁老师还在气头上，别着脸看窗外，虽然不想搭理他，虽然还气着，但还是依言打开了一条缝隙。 顿时嗖嗖的风刮在她的头顶上，将满车厢的怒气吹散了，变成刺骨的寒。 丁老师吹着头疼，只得把毯子裹到头上，风便从她脸颊两侧的缝隙吹进来，灌到她脖子里去，感觉更加冷，整个人都瑟瑟发抖，手脚冰凉。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医生。 脑袋暴露在外面，手也暴露在外面，就腿上一条床单勉强盖一下，也穿得不怎么暖和，看上去手指快要冻僵了，好像还有点紫色。 丁老师心里哼了几下，别过脸去，一会儿又觉得难受，忍不住又瞟了医生几眼，实在心疼地没法，再生气也过不去心上这关呀。 只得很无奈很自嘲地从脚边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帽子，是先前从别的车上搜刮来的，就是感觉会用的上，分配时顺手拿了一个。 没好气地把帽子往医生脑袋上一塞，帽子便歪着挂到了医生的脑袋上，多么端正的一个人，此时看上去滑稽极了。 丁老师没忍住，觉得好笑。 但又极力憋着，还假装生气地冷哼一声，大声道，“自己是医生还不懂的照顾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你几十年医术学到哪里去了。” 别过脸去，本来已经不那么气，说完这句话好像又不好笑，觉得又更加生气了。 医生看了她一眼，把帽子放正，寻思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是关键时刻，不该夫妻置气，说，“这不是有你嘛。” 说完，觉得这样也不足以让丁老师完全消气，就故意把帽子弄得更歪，显得自己很滑稽的样子，还去戳了一下丁老师故意让她看自己的模样，借口说，“你说是吧。” 丁老师本来烦躁地躲肩膀，回头却看见他这幅舔着笑颜的滑稽模样，一下就被逗笑了。 “烦的你。” 车子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好似所有的矛盾都冰释前嫌了，医生很是认真地道，“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严峻，我们家庭之间一定要保持和睦，才能更好的保护孩子，保护我们自己，老婆，以后我们不这样了好不好？” 旧事重提，丁老师的刺一下子放开来，“那也要做点人事说点人话，别弄得好像女人一面要承受性别歧视，又得干苦力，把我当傻子糊弄吗？” “这是哪跟哪啊，这怎么会呢。” 医生极力解释，又朝丁老师递过去个讨好的眼神，这时候更是不敢把他爸拉下场，虽然他已经听见后座的冷哼声了。 丁老师哼哼哼，总算决定先放他一马，暂时得过且过吧。 越到深夜，更深露重，天气越发寒冷。 尤其车子的玻璃都起了雾，不得不将窗户开一些，否则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前方了，也就导致更加寒冷。 “见鬼了一样，怎么会这么冷？昼夜温差有这么恐怖吗。”周柏骂了一句后，戳了戳旁边的邓小琴，“老婆给我弄点热水喝，冻僵了都。” 邓小琴睡得正香，“自己不会弄啊。” 一贯算得上身居高位的她，以前可都是被周柏捧着宠着的，什么时候干过丫鬟的活计呀。 但自从停电以后，她的职权范围似乎无效了，也就导致这周柏对她的态度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当然，这只不过是她自己理解的肆无忌惮而已，事实上她当初跟周柏结婚，就是看重的周柏的实诚性格，是真实诚，特贴心的一人，不是那种凤凰男。 人周柏的家庭条件也还可以，学历也不错，就是人没什么上进行，有点理想主义，这点是邓小琴不喜欢但很放心的一点。 “快点老婆，我的手僵得都抓不住方向盘了。” 周柏又晃了晃邓小琴，但邓小琴还是没反应，他只好自己拿起保温杯，放缓了车速，很是艰难地打开。 然而手指非常僵硬，动作慢得很蜗牛似的，一点也不灵活。他开的是大车，车技并不算熟练，担心出事儿，最终也没打开保温杯。 就这么一直忍到早晨太阳出来，他们的车队在一片拥堵区停下。 其实这个晚上他们还经历过好几个拥堵区，不过这些地方仿佛有被清理过，应急通道全部畅通无阻，周柏猜测是有其他车队走过这些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接下来的一路都不会受到太多阻碍。 前往藏西的路将会一帆风顺。 车队停了，按照约定，周柏不能下车，作为一个司机他必须时刻待在自己的驾驶座上，除了观察四周环境保持警惕以外，他还要随时待命以保护他们赖以生存的重要物资。 前方的刘小胖拿着对讲机一个个走过来，“这里安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可以下车休息几个小时，吃个早餐，再继续上路。” 周柏终于可以解脱了，然而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才发现，竟然已经僵硬得无法握拳，更别说拿起保温杯喝一口热水。 再看旁边的邓小琴那张漂亮的脸蛋，睡得像猪一样！ 第一百五十章：在路上(7)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况作为一个大男人的周柏。 “邓小琴！”周柏气得大吼一声。 邓小琴没有醒。 “邓小琴，你给我起来！”周柏又吼了一声。 睡梦中的邓小琴这才幽幽地转醒，被米白色昂贵真丝被裹着的那张漂亮脸蛋偏向周柏的方向，眼睛睁开，那张天然粉的嘴唇可爱地砸吧了两下，发出一个几近撒娇的“嗯？” 周柏瞬间像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一般，“……起床了，中途休息……” 什么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邓小琴虽然强势任性了一点，但她既漂亮、学历又高、还很有赚钱能力，撒娇卖萌的时候也特别可爱，所以他对于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哦……那你那么凶干嘛？”邓小琴目光严厉地扫了过来。 周柏顿时感觉有点背脊骨发凉，求生欲迫使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僵硬的手撞了一下保温杯，保温杯掉到了邓小琴的脚下，周柏连忙去捡。 然而手指僵硬得无法握住，半天没捡起来。 周柏悻悻地看了她一眼，邓小姐仰着下巴帮他捡起来了，好似丢一个玩意那样掷到他怀中，“连个保温杯都捡不起来，你能干什么嘛。” 周柏甘之如饴般的傻笑，只觉得邓小姐这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可爱性感到了极点，心里糟糕地暗叹自己怕是完了，完全的受虐倾向呀，解释说，“手冻僵了嘛。” 邓小琴瞟了一眼他的手，“戴手套呀。” 说着把棉被一抛，打开车门跳下车，外面的天虽然凉了，但还是有些冷，折身回去把真丝被裹到身上，她瞧见梁英和梁文静等人搬了炉灶和煤气到一旁空旷的公路边上，是要做早餐的架势。 此时炉灶边围满了人，女人多数围在这里，梁书宇带着一众男人们在另一边分配巡逻和望风的安排。 “前后两个人，中间一个人，轮流巡逻，分批吃饭，明确有人顶替以后才能换岗，否则绝不能下岗，下岗之前都要和我报备一下，我才能更准确地了解情况。” “不要觉得麻烦，这只是为所有人的安全考虑。尤其碰到奇怪的声音或其他现象，严厉杜绝一个人去查看情况，必须先和我报备，如果有需要我们再派人一起查看，通常电影里一个人去去探索的都是有去无回，你们都知道吧。” 几个人轰然笑了。 梁书宇就点了岳石峰和罗威守前面，老陈和周柏守后面，刘小胖守中间，其余人吃完饭以后次序顶替他们的巡逻岗位。 梁书宇再和他们校对了口哨语言，口哨都是刘小胖提供的，他储备了很多个，现在队伍里基本都是人手挂一只。 口哨语言是刘小胖以前就设计过的，梁书宇他们自己只设计过手势语，不过都不算很难，简单讲一下，大家都能记住，以后熟练就行。 “好了，都到自己岗位上去吧。有情况及时汇报。” 梁书宇拍拍手，众人正要四散，穿着黑色厚夹克的魏有祺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其余人顿时止住脚步，梁书宇示意他们都散了，岳石峰出于担心和刘峰换了一下，留下来。 魏有祺站过来，好似也在等着被分配任务似的。 梁书宇没有说关心他的话，因为这个时候的关心只是雪上加霜，加深他的痛苦而已。 既然魏有祺已经决定承担起他的责任，梁书宇也希望通过活动让魏有祺更快速地振作起来，“走，我们去观察一下附近的地形，看看有没有埋伏什么的。” 虽然知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这儿毕竟堵着这么多车，还有一条下行的高速路口，附近有城区，所以依然有被埋伏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小心为上。 刘小胖也走上前来，他今天换掉了那骚包的装备马甲，可能他也知道那玩意穿起来不太方便并且在战场上容易被针对吧。 毕竟假设一下，在一群背着背包逃逸的人群中，如果你必须拦截抢劫一个人的背包，那么你会选择背着迷彩生存背包的人还是选择用书包充当逃生背包的人？ 结果显而易见。 生存背包里也许有更专业的物资，所以刘小胖今天可能不想当靶子。 “说不定有猴子埋伏在山间。”刘小胖笑着道。 魏有祺知道两个小伙伴都想帮他振作精神，而且他自己也不希望被一次性打垮，死去的人固然令人伤心，但活着的人更重要。 “嗯，那巡逻去吧。”魏有祺点头，尽管心里很想对两位伙伴露出笑容，但无奈心情过于沉重，他笑不出来。 梁书宇拍拍他的肩，“走。” 刘小胖还要坚守岗位呢，岳石峰这时看到有两个同学陪他，也不凑这热闹，当即和刘小胖换了岗位。 三个人就沿着高速公路中间的铁栏杆，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一路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处的拥堵是由下高速路口引起的，堵了大概五百多米，而下高速路的单行道则是夸张的延绵不绝，使用望远镜也几乎看不见尽头。 这处比较偏僻，城区距离这边很远，下了高速路可能还有一段很长很烂的路，用望远镜也只能勉强看见城市里的内容，经过梁书宇的观察，这块区域基本安全，可以大致断定没有埋伏，他们应该可以在这里吃一个安稳的早餐。 等吃完饭，他们过了桥，再找一个偏僻的路段度过中午最炎热的时间，休息后下午继续出发。 今晚上最好只走半个夜晚，或者干脆不走吧，太冷了实在是。 三个人爬到一辆越野车顶上，六只脚悬挂于玻璃窗外，双目展望在遥远的天际，昔日的同学情谊延续到几乎是世界末日的此时此刻，情谊没有变淡，反而变深了。 但每个人的心，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一向算是能说会道的刘小胖都觉得有点难以开口，说什么好呢？感觉什么都不太合适。 刘小胖摸了摸大腿，干脆把手放在魏有祺手上，与他十指相扣，“不管怎么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活着就是幸运。” 魏有祺侧目看这张白白净净的脸，和脸上的鼓励安慰的笑容，觉得和自己的老爸有点像，老爸的外号魏胖子，就说他又白又胖。 “嗯。”魏有祺点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在路上(8) 梁书宇也伸出右手扣住了魏有祺的左手，三个人手牵着手坐在越野车顶上，两个人的力量帮魏有祺一起承载那种失去亲人的痛。 魏有祺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依托着，好像是他正坠入深渊时的一双手，将他稳稳地托住，并缓缓升起，就像这愈见明朗的太阳一样，重现光明，离开深渊。 “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基啊？”刘小胖忽然发出灵魂质问。 魏有祺愣了一下，看向自己被握住的双手，“而且是三角恋？” 刘小胖突然发出一声恶寒的抽气，把手嫌弃的缩了回去，“我很正常的。” 魏有祺小小地喷笑了一下，不过梁书宇还是牵着的，没等刘小胖找出攻击漏洞，梁书宇晃了晃他和魏有祺十指紧握的手，“所以我赢了？” 刘小胖：“！！！呕！” “梁书宇你太离谱了！”刘小胖惊得人仰马翻。 魏有祺笑了起来，顺势依偎到梁书宇的怀中，用一种“你还是太嫩了”的表情看向刘小胖，“那奴家只能成为梁小爷的人了。” 于是换来了梁书宇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怎么忘了这里面魏有祺才是最骚的那个？ 刘小胖哈哈大笑。 所以魏有祺一下就被梁书宇嫌弃地推开了，魏有祺不罢休还要去抱梁书宇，梁书宇躲，魏有祺追，刘小胖就在一边拍车狂笑，以前学校里就这样，魏有祺动不动放骚，梁书宇总是最遭殃的那个。 “你们小心一点，在车子上跳来跳去也不怕摔下来了。” 刚把面条煮好的梁英抬头就看见三个皮猴子在不远处的车顶上嬉戏打闹，有些承受力一般的小轿车一跳一个坑，作为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梁英第一反应竟然是嘴上说着担心孩子，心里却更心疼车子。 没办法，这是条件反射，尤其是那辆价值百万的奔驰，被他们踩成那样，想想都觉得肉疼。 那都是钱啊。 虽然不是她的钱。 “哎。”无奈地叹口气，梁英招呼众人来吃饭。 今儿是丁老师和她一起忙活煮的面条，没有秀萍的帮忙她还挺不习惯。 清洁好的碗筷都放在脸盆里，邓凌香和邓小琴两人都不会做饭，但连洗碗都不大专业，尽管邓凌香比邓小琴做得好一些，不那么浪费水，但和秀萍的节约能力比起来，那还是天差地别的。 每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不够还能来加，条件简陋，咸菜和搭配的作料等都放在一张可怜的折叠小桌上，这是他们唯一带出来的家具。 “给我先打一碗汤。”说话的是陈伯。 梁英便立刻给他打了一碗热汤先。 热气腾腾的蒸汽将老人家的鼻眼都模糊了，烟雾缭绕一般腾腾上升，吹着汤感觉能下口以后，老人家不急不缓地几口灌下去，“再来碗汤。” 第二碗汤到手，陈伯也捧着碗蹲到梁文静等人的旁边去，一群人吃饭的姿势很像横店群演在路边吃盒饭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人家群演的饭盒里好歹有片新鲜肉，他们就只有面条咸菜拌老干妈。 今天是第一次在外面煮饭吃，伙食简陋。 “我以前出生的那个年代，热汤都没有现在这么金贵，没想到活到半百，越活越回去了。”陈伯感慨。 梁文静看着他道，“那当然了，那个时候只是局部战争，哪像现在是世界级的灾难。” 陈伯深有感触般地点点头。 “全球停电，我们算是幸运的。”陈伯说。 这已经不是一种猜测，算是共识了。 陈伯作为一个老中医，可以说掌握着许多别人不能拥有的信息源，地震、传染病这些，他都算知道得早的。 他们也早有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只是他们势单力薄，上有老下有小，根本不敢冒险出门。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梁书宇等人，他们还困在城市里呢。 又一碗汤喝完，陈伯还蹲着，丁老师走过来，也不说话，把他手里的碗直接夺过去给他装一碗面条，又给他拌了油盐、咸菜和老干妈。 拌好也不说别的，塞回他手里，丁老师就走开了。 陈伯看了她一眼，老顽固一般哼了一下，拿起筷子照旧吃得美滋滋的。 旁边发出一个笑声，陈伯转过头去，是刚才跟他说话的女娃娃，眼睛大大的，头发剪得狗啃似的，说实话，有点难看。 不过人长得挺漂亮挺可爱。 “闹矛盾了？”女娃娃睁着明亮的眼睛问他。 陈伯又哼了声，“跟她有什么矛盾可闹。”不知所谓的女人。 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考虑到对方还是个女娃娃，这话说出来可不好听。 梁文静把最后一口面条吸溜干净，连带着最后一口汤也喝干净了，然后眼神看向正排队装面条的陈宝怡，“您还记得上次岳叔叔带过去的那个全身臃肿的女人吗，就是她的妈妈，她已经去世了，不过还是谢谢您当时的帮助。” 记得当初是岳石峰和魏胖子背着陈宝怡妈妈去就医的，听岳石峰说，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帮忙诊治，并且看病情严重事后没准备要诊费，还是岳石峰塞给他才收下了。 虽然梁文静对陈宝怡的家事无感，但在那种情况下老爷子愿意无偿出一份力气，挺值得尊敬。 陈伯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前天儿子回来跟他说要跟一队伍离开这座城市，就说是那位年轻人的队伍，他登时想到当初那个背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来求医的男人，一定是个可靠的人，所以二话不说赞同了儿子的决定。 说起来他还没有和岳石峰正式会面过。 “人生无常，女娃子，千万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那当然。”梁文静扬眉。 陈伯又看了她两眼，看她那狗啃似的头发，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实在无法忍受地说。“女娃子，你这个头发哪里剪的，也忒丑了。” 梁文静：“……” 是吗？梁书宇他们不都说挺好看的嘛！ 听到全部对话并内心毫无波澜的岳敏：“……” 第一百五十二章：在路上（9） 没错，确实是她剪的。 但当初过了明路的。 大家都说剪得不错呢！ 岳敏面不改色地吸溜面条，完全无视梁文静投过来的诘问目光。 你看那远方的天，是那么的蓝。太阳是那么地大，这个太阳他又大又圆，又圆又亮，像不像一个大饼。 “……敏敏！” 岳敏听到这喊声，一个激灵站起来。 原先并未过多诘问的梁文静总算看出这大妞的心虚，“好啊！”梁文静气呼呼地站起来，“你们都知道不好看，全都忽悠我，还说特别好看！” 岳敏很无辜。 这话不是她起的头，起头的是梁书宇，她充其量只是个在后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家伙。 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好位置。 梁文静叉着腰，她顶着这个发型不是一天两天啦，是一个多月，整整一个多月！ 她的头发每次长长以后都找敏敏剪，她那么信任敏敏，竟然…… 面对梁文静“怒火熊熊”的双目，岳敏依旧面貌冷淡，表情从容地把最后一口面条吸溜掉，再将碗放到专门要洗的脸盆里，岳敏举起一只手，坦白从宽道：“我是无辜的。” 什么她是无辜的嘛，她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也是打前锋的机枪手！ 敏敏跟着梁书宇他们都学坏了，以前从来都是正儿八经的！ 在岳敏这里讨不着什么好处，因为岳敏的性格太过冷静，非要和她怎么样时，她又特别从容，所以梁文静直接找向梁书宇。 梁书宇他们几个还在车上瞎聊，也不知聊到了什么内容，三个人都笑得特别猥琐。 梁文静走过去，从背后揪住了梁书宇的耳朵，“梁书宇！” 她的出现让三个正打闹的男孩儿吓了一跳，是真吓一跳那种。梁文静猜测，他们刚才肯定在聊什么不可描述的成人内容。 有这样的好事竟然不带她，可恶！ “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我一来，仿佛吓一跳的样子？”梁文静装模作样地问。 梁书宇忍着耳朵上的疼痛淡定道：“聊天。” 刘小胖嘻嘻一笑：“对，聊天。” “聊的什么天，哪个天？”梁文静追问。 魏有祺指了指蔚蓝色的天空，“当然是聊这个蓝色的天，不然你以为我们聊的是黄色的天嘛。” “哈哈哈哈！”刘小胖没想到啊，魏有祺竟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没忍住直接喷笑了出来。 梁文静的脸唰地红了。 虽然她自诩老司机一枚，可仅仅是纸上谈兵的老司机罢了，真和这些男孩子开荤段子，她反而没那魄力和胆子。 还好老弟站她这边，立刻转移了一个话题帮她带过去，否则她差点不知道如何接话，脸蛋只红红局促地站在那儿，被三个加起来小了她二十几岁的小毛孩看笑话！ 梁文静不爱吃亏，尤其离开了深蓝市，到这路上来，她发现更爱这里的自由和畅快。比从前时每天憋在家里舒服逍遥多了，她也要像梁书宇他们以后行走在外面，和血与泪打交道，不想再每天保守滴窝在家中干后勤的工作。 梁文静朝岳敏投一个求助的眼神，希望岳敏过来给她撑场面。 她不要在三个小男生面前丢面子拉！ 岳敏很上道。 于是她走来，短发在晨风中轻轻飞扬，脸上挂着与她的五官十分贴切的疏离淡漠感，而走路的姿势则是干练，有着英姿飒爽的风姿，看上去十分有气场。 岳敏一来，魏有祺立刻住了嘴。 刘小胖狡黠一笑：“敏敏姐好。” 岳敏：“……” 魏有祺朝刘小胖投去疑问的目光，那意思是：你啥时候和岳敏这么熟了，连敏敏姐都叫上了？他们认识这么久还不敢这么叫呢！ 刘小胖嘚瑟地一挑眉：哥行走于江湖，什么类型的妹子没见过，这个妞其实很好对付！ 洞悉两位好友眼神语言的梁书宇：我是不是没跟上节奏。 魏有祺、刘小胖：对！ “哈哈哈！”三个人一下笑了。 梁文静和岳敏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难道刚才那01秒的功夫，这三个小男生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讲了笑话吗？ 梁文静不开心，讲笑话没有她的份。 拉着梁书宇的衣服扯了扯，“你们刚才在笑什么呀？” 梁书宇侧脸过来：“我们刚才有笑吗？” 刘小胖答：“没笑呀。” 梁文静不依不饶，拉着梁书宇将他扯来扯去地不放。 梁书宇不说，梁文静不肯放过他，梁书宇就躲，毕竟耳朵被揪住是真的疼，所以两姐弟就打闹起来，一会儿在车下面，一会儿跳到车上，完全像两只窜天猴。 都得魏有祺和刘小胖破口大笑，连岳敏都很稀奇地看着他们。 梁书宇很少有看起来这么轻松的时候！ 他以前每次出门后回来都是板着脸，虽不至于像被人欠了几百万外债的模样，但可能也有几十万。 也许大家到了路上都放松了些，不像在家里那般拘束。 又或者，大家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魏有祺更开心一点吧！ “好啦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吃饭，面条冷了不少吃。”大家长梁英同志终于出来镇场子啦，就在梁书宇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薅秃头的时候，终于从梁文静大魔王的魔爪下逃了出来。 三个男孩子各自分到一碗面条，梁书宇的碗却被梁文静夺走，她帮梁书宇放了些作料，“我跟你说，加点花椒油特别好吃！” 梁书宇看着她低声笑：“我不爱吃花椒油，麻烦你不要每次都给我加。” 梁文静切道：“我爱吃啊。”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嘛。 看她好像完全不受昨天早晨那场战役的影响，似乎比从前还放得更开，更加活泼活力了，看来梁书宇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别人的抗压能力都很好，其实只是他自己不行吧。 梁书宇略有些无奈地吸溜着面条。 远方的蓝天白云在太阳的刺激下渐渐失去了光彩，太阳完全出来以后，空气的温度肉眼可见变得炎热起来，众人都tui 第一百五十三章：在路上（10） 梁书宇他们三个端着面条到车旁，面碗放在车头上继续吸溜。 陈宝怡有些不合群，在角落里吃完便回车上，但因为温度上升，车子里有些闷热，她又不得不出来，独自到护栏旁边吹风。 小杜瑶吃得很慢，因为对她来说，不论是面条也好，还是可以供她喝到饱的热水也好，都太过珍贵。 “你好，我是陈睿。” 小杜瑶站在放作料的小桌子旁正吃饭，一个小男孩儿忽然向她打招呼。 她以前没有见过陈睿，但她知道这个队伍里多了一些没见过的家人，大家联合起来，要离开这座城市。 “你好，我叫杜瑶。”杜瑶礼貌地和面前的小男孩打招呼，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因为队伍里终于有同龄人啦，她一直很担心这里只有她一个小孩，显得她格格不入。 而且她在这里一个亲人也无。 她是完全孤独的，脱离团体的。 “请问你旁边有人吗？”陈睿问她。 杜瑶当然说没有人，并让了这个位置出来。 这只是一张折叠小桌，放了作料以后再加上杜瑶是刚刚好，但多了一个陈睿就显得有点拥挤。 陈睿把碗放到了桌上，杜瑶看到他碗里的面条已经吃完大半，根本只剩下一点点汤底在里面，说明他的碗已经不烫，其实不需要放在桌上。 杜瑶便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家人，她记得陈睿之前是站在那边的。 也许，陈睿是觉得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吃饭，显得太孤独，刻意过来陪她的吧？ 杜瑶有些感动。 “加点这个拌在一起，很好吃的。”杜瑶拿起桌上的小半罐橄榄菜，用筷子挑了一些到陈睿的碗中。 陈睿虽然吃着面条，却没有吃梁书宇家提供的作料。 他碗里的作料是自己家的。 似乎是因为大人们对物资有具体的分配，但陈睿并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是杜瑶的邀请，所以他接受的，并说谢谢。 杜瑶笑了一下，两个人小心站在折叠小桌旁，继续吃他们的早餐，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但有人陪着，在用餐的感受上，确实舒服了很多。 第一批人吃完，梁英和丁老师又继续下面条给后面轮班的煮新的面条，梁书宇去将岳石峰等人换下来，魏有祺弄了一碗刚才晾起来温度差不多的面条到的士头中。 车子里，秀萍阿姨还裹在棉被中，热得出了一层薄汗。 魏有祺连忙将她把棉被都扯开，把车窗打开通风散热，看她脸色涨红担心她是不是发烧了，摸摸额头，虽然有点烫但应该是热的。 “妈，吃饭了。梁阿姨煮的面条。” 魏有祺低声喊她。 秀萍阿姨全程闭着眼睛，不知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却不想理人。 魏有祺没去摇醒她。 “吃一点吧，妈。” 以前还算能言善辩，脑子里总有很多俏皮话可以说的魏有祺此刻却有些词穷。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言语去劝说自己的母亲不该自暴自弃，不该继续悲悯下去。 因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而老爸也肯定不希望看到他们现在消沉的模样。他爸可是那种把“退一步开阔天空，凡是都要看开点”的话随时挂在嘴边的人。 所以魏有祺能想象，如果他爸的鬼魂现在正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娘两，一定是笑着骂他们怎么不好好生活，哭和痛都不会给生活带来任何好处！ 然而这么多话盘旋在魏有祺的脑海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妈什么都懂。 她只是太伤心。 魏有祺摸了摸母亲的手，感觉本就不顺滑的一双手，更加粗糙了。 正是这双手，照顾这他和父亲多年的起居。 魏有祺蹲在车旁，蹲在秀萍阿姨的脚边，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头放到她怀里，抱着她惆怅好久，说：“吃点东西吧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 秀萍阿姨还是不回应，可是两行泪从她脸上滑下来，滴到魏有祺的头发上。 魏有祺强忍着没有同她一起流泪，只是默默抱着她，陪着她，回想停电以前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那时候他是多么地任性啊。 妈妈随便说他两句，他都要反驳，甚至唱反调。 而父亲总是一副老油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妈妈总是指责他，挑他的错误，父亲就舔着脸在那儿嬉皮笑脸总之到最后，也没去把衣服晒了，最后还是妈妈自己晒。 夫妻之间好像很容易因为这些让魏有祺无法理解的小事情吵闹起来。 此时此刻魏有祺却忽然发现，那其实是一种夫妻间的情趣。 一种博弈。 在当时看来很生气，后来回想却觉得很有趣的东西。 秀萍阿姨的眼泪还在往下流出，胸腔在压抑地抽搐。 魏有祺握着她的手，仿佛在给她传递力量。 秀萍阿姨也反握住魏有祺的手。 魏有祺知道，妈妈什么都懂，但她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解。 至亲之人的逝去，没有人能简单释怀，对魏有祺来说也是。 “怎么了？”陈睿说。 杜瑶带着陈睿到的士头附近，歪头看了眼打开的车门，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乱问，阿姨的丈夫去世了，她们现在都很伤心。” 陈睿点头，“嗯。”他知道这事儿，听爷爷说了。 听说有很多人来抢劫他们，那个叔叔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被人一刀刺穿脾脏，救不活了。 “阿姨好像不肯吃饭。”杜瑶看到了车尾上放着的那碗面条。 杜瑶有些担心。 向陈睿招招手：“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劝劝秀萍阿姨。” 陈睿忙跟上她，二人来到侧面，打开的车门里，两个小萝卜头看见魏有祺哥哥依偎在秀萍阿姨的大腿上，两个人的手有力地交叠在一起，仿佛是两只悲痛的天鹅，在互相抚慰伤口。 杜瑶也伸出双手，握住了魏有祺和秀萍阿姨的手，用脆生生的嗓音道：“阿姨，我有点热，有薄一点的衣服吗？” 因为出行时是晚上，秀萍阿姨担心她冷，拿了一件略厚的长袖卫衣给她穿上，是梁书宇小时候的衣服。 她一直穿到现在，所以特别地热。 第一百五十四章：在路上（11） 如果又是劝慰秀萍阿姨的话，她可能不会想要回应，因为她实在太痛苦太难受。 然而杜瑶只是一个孤苦无依，刚失去双亲的女孩。 当杜瑶的声音出现在秀萍阿姨的耳中，秀萍阿姨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关注杜瑶的去向，她甚至把这孩子差不多忘了。 所以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开，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和泪的眼睛，秀萍阿姨果然看见杜瑶还穿件厚厚的长袖卫衣，昨天白天那么热，为了医生的行李，他们忙来忙去。 竟然没有注意到杜瑶一直穿得这么厚重吗？ 秀萍阿姨的眼睛干涩地一连眨了好多下，说：“你的衣服都在货车里，棕色布袋子，上面写了你名字的。” 一出口，秀萍阿姨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沙哑低沉到她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魏有祺看了他母亲一看，又看了看小小年纪的杜瑶：“我去帮你拿吧，妈你在车里休息。” 杜瑶摇摇头：“不用，既然知道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谢谢阿姨。” 秀萍阿姨点了下头，又想闭上眼睛。 杜瑶说：“阿姨，今天早上的面条特别好吃，你不尝尝吗，面条是我下的哦。” 其实，她只是把面条的包装袋拆开，递给梁阿姨，然后梁阿姨当时没忙过来，她就帮忙把面条丢到锅里去了而已。 因为是杜瑶，秀萍阿姨对杜瑶一直有种同情和怜悯，每次看到杜瑶她都会联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失去双亲以后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家庭。 想到这孩子的不容易，所以秀萍阿姨对她有格外的关照。 秀萍阿姨只好再睁开眼睛：“嗯，杜瑶真乖。” 杜瑶笑了笑，到车尾上把那碗快要凉透的面条端过来，“阿姨尝一下吧。” 秀萍阿姨一下愣住了。 原来，衣服只是幌子，这孩子是想劝她吃饭。 秀萍阿姨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垂落下来，魏有祺一见便有些恍神地帮她揩泪，秀萍阿姨摇摇头，将魏有祺的手推开，接过杜瑶手里的面条。 眼泪一串串地滴落到碗中，秀萍阿姨却将面条和眼泪一起吃到肚中去。 面条放得太久，已经干掉坨了，加上苦咸的泪水，这是秀萍阿姨吃过最难吃的一碗面条。 然而真正的苦痛却来自她的内心。 杜瑶才五岁，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父亲的死亡，亲手抛下自己还未彻底死亡的父亲，来到她们这个陌生的家庭，梁书宇还不肯收留人家。 所以杜瑶像乞儿一般在门外疯狂地磕头，只求能留下她。 那时的她，心中又该怎样一番滋味？ 所以说，她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一个六岁小孩还不如！ 秀萍阿姨的心中苦痛、纠集、悲怆，好像在吞咽痛苦一样把面条全都吞到了自己的肚子中，此时才留意到她的宝贝儿子，形容消瘦，满脸苍白的用关怀、后怕的眼神关注着她。 秀萍把碗放下，阿姨用力握住魏有祺的手，又握住杜瑶的手，“我没事儿，你们好好去做自己的事，别太担心我。” 杜瑶嗯道：“阿姨，车上很热，到外面来透透气吧，听大哥哥说冷热交替很容易中暑或感冒，所以一定要多喝点热水多透新鲜空气。” 秀萍阿姨忙不迭点头，怜惜地摸了摸杜瑶的小脸，“好，我知道了。你快去换衣服吧，瞧你，头发都出汗了。” 杜瑶挠挠头，确实呀，她很怕热的。 “嗯嗯，那我去找衣服了，阿姨再见，哥哥再见。” 她带着陈睿，把吃完的碗和筷子拿走了，朝秀萍阿姨和魏有祺挥挥手，两个小家伙离开。 秀萍阿姨转头也对魏有祺道：“我没事，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魏有祺总算放松了一些地说：“现在我们人多，轮班的人很充裕，我暂时没什么事可做，就在这里陪你。” 秀萍阿姨摇头：“那我们也不能一直躲在车里，这对我们的队伍来说是一种困扰。” 魏有祺知道他妈妈是被杜瑶开解，准备重新振作起来了。 心中感念万千，便和秀萍阿姨下了车。 那边所有人都吃完了饭，梁英和丁老师正在清理吃下的锅碗瓢盆。 以前下雨天气，他们有数不尽的废水可以拿来洗衣服洗碗。 如今的艳阳高照，水资源变得极其宝贵，所以他们得用最节约的办法清理餐具。 虽然家里有许多一次性餐具，但那些得留着在最需要最关键时期使用，所以在尚有条件的情况下，不会轻易使用消耗品。 梁英和丁老师二人忽然看见秀萍阿姨和魏有祺走过来，梁英忙站了起来，握住秀萍的手腕，“怎么不在车上休息。” 秀萍阿姨看着她：“下来吹吹风，而且我可是厨房一把手。” 秀萍阿姨说完想蹲下帮忙洗碗。 丁老师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张姐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我和梁姐能应付得来。” 梁英却是拿过丁老师手上的帕子，对丁老师说：“没事儿，让她来吧，丁老师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丁老师本想坚持，但她想到梁英和秀萍阿姨很熟，想必这么做有用意，应承下来，离开到一边了。 梁英和秀萍阿姨一起蹲下清理碗筷。 并不像正常家庭那样端着一盆水在这儿洗，而是直接用热毛巾沾上非常少量洗洁精，先把碗擦一遍，再用干净的湿毛巾擦两遍，这是耗水量最低且洗得最干净的办法。 因为这样，她们每个人吃饭都尽可能不把碗弄得油腻。 秀萍阿姨动作很慢，像个被冻僵了的人似的。 但梁英也放慢了动作，陪着她，不说话，不聊天，只听毛巾摩擦在碗上的声音，让时间在这里静静地流逝。 而魏有祺也蹲在一旁，默默陪着二人。 把所有的餐具清理干净，再放到相应的盆子里遮盖好，魏有祺将它们搬回车上。 梁英到一边，从一个盖住的大碗中拿出一个装了半碗汤，里面漂浮着七八根面条的小碗来。 “我留了小半碗。”梁英说。 秀萍阿姨一下知道了她的用意，刚释怀了的情绪再次涌上来，却被梁英握住她的手掐住，“走吧。” 梁英拉着秀萍阿姨到的士头的车尾处，魏胖子还停在这儿。 梁英把半碗面汤放到魏胖子的灵前，筷子摆好了，像是开玩笑地说：“还是给你留了半碗，可别说嫌少呀。” 秀萍阿姨一下笑了。 魏胖子可能吃了，就是不出去干活在家里都得吃两碗干饭，那时候梁书宇他们经常出去，回来最多也只吃一碗，不干活的魏胖子却要吃两碗。 受了秀萍阿姨好一阵唠叨。 第一百五十五章：在路上（12） 两中年小姐妹在魏胖子的灵前聊了很久。 魏有祺回来时不便打搅，看母亲的神色好了很多，安心地找梁书宇去了。 他们吃完饭大约在早晨八点钟，趁着外面太阳还不算很大，几人留下了一些守卫，其余人又继续收刮附近的车辆。 他们的车子太多，需要整整七个司机才能运作，所以梁书宇想将车子减少到四辆或五辆，让司机降低，以便休息轮班。 所以收刮车辆的同时还需寻找合适的车辆。 杜瑶和陈睿离开后，天气越发燥热，杜瑶也确实需要换一件衣服。 她个子太小，梁英他们家里都没有小孩，所以她衣服的组成要么是梁书宇小时候的衣服，要么是梁文静或岳敏的小号衣服。 全部被集中装在一个旅行袋中，在岳石峰开的那辆大货车上。 这会岳石峰被留守在家，杜瑶和陈睿找到他，让他帮忙开尾箱拿衣服。 打开，杜瑶自己爬了上去。 陈睿本来也想跟上去，岳石峰也没拦他。不过他想到物资是很紧要的东西，茫然进入别人的物资仓库，肯定不太好。 于是停留在外面。 岳石峰打量眼前这个很礼貌的小男生，陈睿也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叔叔，“叔叔好，我叫陈睿。”陈睿大方地介绍自己。 岳石峰点点头：“你好，我叫岳石峰。” 说完杜瑶刚好换了一件t恤出来，t恤有些大，杜瑶找了一个头绳将衣角绑起来，手上还拿着之前那件卫衣和一件外套。 晚上实在太冷，白天又太热，所以她得备件外套在车上。 陈睿觉得她昨晚肯定是被冷怕了，“我昨晚上也冷得瑟瑟发抖，要不是我爷爷抱着我，我肯定冻僵了。” 倒没有那么夸张，就是他觉得应该说点话活跃下气氛。 杜瑶哈哈笑了下：“那你也太惨了吧。昨晚上我和一个姐姐还有魏有祺哥哥挤在一起，暖和得差点出汗了。” 杜瑶出来以后，岳石峰把货车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岗位。 杜瑶把外套也放回车上，陈睿穿着长袖，现在也开始有点热了，也回到自己车上换了件衣服。 医生有自己的岗位要守，他家车上只有丁老师和他哥哥陈志，陈志还是那副不太高兴的表情，本来他现在应该是有岗位的，陈睿记得。 “哥哥，你不是有岗位吗？”陈睿担心陈志是丢下岗位职责跑回来的。 “爷爷去了。”陈志说。 陈睿动了下嘴唇，他知道陈志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对盘的样子，因为陈志有个喜欢的女同学，当初和他差不多回到这边。 陈志不想离开。 所以闹情绪，闹别扭呢。 不过陈睿虽然作为弟弟，心里却对哥哥陈志有点点鄙视。 都说舔狗不得好死，那个女生明显对他哥哥没意思。连他都看出来了，陈志自己还一副深陷情场的模样，还是在这种环境下。 总之，陈睿这个小孩都有点看不下去。 所以陈睿最终也没说什么，希望陈志过段时间就会忘记那个女同学吧。 陈睿也换了衣服，他和杜瑶准备一起去收刮车辆，看看大哥哥他们会在车子里搜索出什么东西。 也许会有他们感兴趣的小东西什么的，大哥哥他们肯定不会收集，所以得靠他们自己啦。 “走吧。” 两小孩儿往前面跑去，左右的车辆都被搜索过，大哥哥他们正在50米外的一辆大货车旁边，两个小萝卜头抵达现场。 三个大哥哥正分别在不同的车里摸索，刘小胖见到两小萝卜丁过来，就把自己刚才摸到的一袋奥利奥小饼干丢给他们。 “来得真是时候，喏，你们的了。” 小饼干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落在陈睿的手上。 陈睿拿到小饼干，立刻舔了下嘴唇。 虽然自己家也有不少小零食，但和停电之前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的。他再懂事也只是个小孩儿，对零食有着天然的不可坑力。 陈睿请示一般看向杜瑶：这能吃吗？ 杜瑶也是摇摇头，她哪里知道呀。 刘小胖把车摸完，实在没弄到什么东西，也就一副劣质太阳眼镜，随手挂到脑袋上，看两小孩儿捧着饼干还不敢吃的模样，笑道：“纯捡的东西，随便吃。” 陈睿这才放心下来，把饼干递到杜瑶面前。 杜瑶把小饼干拆开，露出里面黑白相间的奥利奥饼干，一小袋只有六块呢。 以前电视里总是播放小饼干的广告，那时杜瑶有吃不完的零食，觉得这种小饼干也不过如此嘛！ 现在连电视都很久没见过啦，瞧着曾经瞧不上的小饼干，如今却是十分垂涎呢。 她却是不敢直接吃，而是先递给刘小胖：“哥哥你也吃。” 刘小胖一笑，他不至于和小孩子抢吃的吧？ 杜瑶又拿去问了梁书宇和魏有祺，等到三个哥哥都明确不吃以后，杜瑶才和陈睿一人三块饼干，分掉了它。 小饼干很甜，甜到让杜瑶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这么甜美的东西。 而陈睿看到杜瑶那么慎重地吃一块饼干，好像在吃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听说杜瑶的父母都去世了，这个队伍里没有她任何一个亲人，她在这里是完全孤独的。 陈睿产生了一些同情，同频了杜瑶的吃法，两个小朋友屁颠屁颠地跟在三个大哥哥身后，然后很完美地捡漏了不少小零食。 比如一包小青豆，一包豆腐干，甚至还有一包麦丽素巧克力豆！ 巧克力豆他们两个都没吃，大哥哥说那个可以给他们，所以他们两把巧克力豆用一个布袋子放起来了。 那是在一辆车上找到的，黑色收纳袋，上面有英文标志，质量看起来很好。 被他们两个拿来装零食。 这是他们的私人小仓库！ 两人还一人获得了一个太阳眼镜，戴上以后酷酷的，感觉整个人的逼格都上升了一个层次呢！ “这边的车搜完了都没找到合适的车辆，我们要沿下高速路去找找吗？” “可以吧，走。”梁书宇带着众人往回走。 杜瑶和陈睿也是一脸高兴地跟上，不仅可以跟着搜东西，还能获得小零食呢。 杜瑶还拿到了一个史努比布娃娃~ 第一百五十六章：在路上（13） 下高速路段上有非常多地车，这些车都是当初停电时被人抛下的，所以在里面几乎搜不出大物件。 最多能找出一些小零食，矿泉水都很少见。 一行人摸索到下高速路段的两百多米地方，忽然在拐角处看见一辆双层巴士，至少有十米长的双层巴士，第一层是上下铺，第二层是座椅，看起来像深港之间的客运车。 刘小胖都看得兴奋了。 “要是这辆车能开，我们就有地方睡觉了。”在小轿车上睡觉的经历，谁都懂的吧！ 现在只期望它能点燃，能运作空调！ 似乎是由于高速公路附近比较空旷，高速路上的车辆被点燃的概率要低得多，这边的大多数车都无法点火，所以路上虽然有不少大货车，却没找到合适给梁书宇他们使用的。 当然，换一个角度想。 能点着的车，有可能是被人开走啦。 进入到车内，梁书宇抱着些许希望，拉出两条火线一擦，第一次没点着，外面围观的刘小胖和魏有祺叹了口气，哎，希望落空啦！ 梁书宇又碰擦两下。 轰隆！ 车子的发动机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点着了！”魏有祺笑道，他们立刻尝试了一下空调和车子的其他设备，最后发现除了雨刮器坏掉以后，其他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完好，能够使用！ 有些车子能点着，但灯具却全部gg，但这辆车，还是一辆双层大巴士，他们运气真不错！ 三个人又对车辆检查一番，发现车子非常符合他们的要求，一层有好几十个上下床，他们随便睡都没关系，太方便了。 二层是座椅，他们可以把座椅全部拆掉，二层用于储存物资。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下高速路的通道是单行道，前后堵满了大大小小的轿车和货车，想要把这两双层巴士开出去，非常困难！ 也许这就是当初它被丢弃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梁书宇让杜瑶和陈睿两人回去叫来岳石峰和老陈帮忙，看想办法从清理出一条道路。 梁书宇他们则就地用刚从其他车里搜索出的有用工具，拆解巴士二层的座椅。 日上三竿是大概10点钟左右，太阳很毒辣地照射在高速公路上，公路的铁栏杆被烈日照得开始发烫，但现在才10点钟罢了。 岳石峰他们在下高速路段拥挤的车辆中找到了可以点燃的车，再驾驶这车把其他不能运作的车撞到高速路外去。 不得不说，做这事儿很挑战道德底线，必须得心狠手辣！ 看老陈就知道，他正驾驶一辆宝马x系，前后两辆车都被他怼到高速公路下，他的宝马车头和车屁股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而岳石峰却还在试一试的感觉。 额头出了不少汗，这车没空调，里面闷得像桑拿，岳石峰总算一发狠，把一辆车撞了出去。 结果自己力道过了头，轮胎掉到马路外面去，悬到空中，这车子马力不足，回不来了。 岳石峰狂晕。 远处高速路口围观的杜瑶默默摇头，“还是陈叔叔比较狠。” 陈睿想起停电之前他们家附近发生过一起大型“熊孩子”事件，四个熊孩子划花了十几辆车，听说其中一辆车特别贵。 爷爷当时教育他千万不要去碰别人的车，否则会赔很多钱！ 现在呢？ 他们却绞尽脑汁在将别人的车推倒路边去。 现实真的好魔幻。 “太阳好大呀。”两个小萝卜头在路口围观一段时间后，实在顶不住火辣辣的太阳，决定先打道回府吹吹空调再说。 陈睿也正有此意，太阳已经毒辣得让他睁不开眼睛路了。 这个时间段除了梁书宇几人外，其余人已经回到自己的车上。 望风站岗的只有领头车和收尾车，以及拥有望远镜的梁文静与岳敏。 这样的天气若是站在外面站岗，简直是要人命。 两个小家伙回到了队伍末尾的的士头里，车里有梁英、秀萍阿姨和陈宝怡。 “外面真热呀，快进来。” 车门一打开，将外面的气浪卷进来，瞬间让车内的温度起码提升一个度，秀萍阿姨看他们满头大汗，还拿出纸巾帮他们擦汗。 梁英在副驾驶，问他们：“他们那边怎么样，那个大巴车弄出来了？” 陈睿说：“还没有，陈叔叔和岳叔叔在挪车，大哥哥他们在拆椅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杜瑶道：“大哥哥说那个巴士上有很多软卧，等他们把巴士开出来，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张床。” 陈睿道：“我不想睡上床了，我想要下床。” 他们家就是上下床，但他年龄小，只能睡上床，这让陈睿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郁闷。 秀萍阿姨笑着摸了摸陈睿的小脸：“随便你们选。” 两小孩儿高兴地拍手。 约莫在下午四点钟时，双层巴士被老陈倒退着开回高速路上，他们对每家的物资存放车辆又进行了重新分配。 梁书宇家货车里放着两张床垫，原先是作为休息区备用的。 但有了双层大巴不再需要，位置空出来以后，梁书宇和岳石峰他们三家的物资只需要一辆货车便足够存放，的士头里的货物都可以清理出来，分配给别人家。 刘小胖家的物资虽对，但取出梁书宇给他们带的床垫后，他们家的物资使用一辆货车也足以存储。 剩下的医生家物资最多，将巴士二层的一半给他们做仓库，也足够。 再把另一半给罗威和老陈两家，如此他们所有的物资用三辆车就够了。 如此，他们留下了四辆车。 两辆货车，一辆双层巴士，和一辆的士头。 魏胖子的尸首还停在的士头上，暂时无法另选地方存放。 货车司机依然由岳石峰和周柏担任，领头车变成的士头，由老陈开，双层巴士交给刘小胖的老爸刘锋开。 剩下的罗威、梁书宇、医生三人和四位司机轮换值班。 将物资重新分配整装结束，已是天黑了。 炙热的温度在一个小时内尽数褪去，好似褪色一般，梁书宇的汗还未干完，就被迫换上长衣长袖，再过一会儿，就该穿上外套和夹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在路上（14） “再开一个小时，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 他们白天在此处逗留太久，担心会被附近人盯上，所以晚上在此处休息太不安全。 众人没有异议，刘锋正觉得晚上在这里休息不妥，没想到梁书宇也是这么想，因而对梁书宇的个人能力更加信服。 小小年纪，做事还挺沉稳。 几个年轻男孩子坐士头，两辆货车中，周柏和邓小琴占一个，岳石峰独自一人，梁书宇担心，让医生在岳石峰车上和他轮班。 其余人全部在双层巴士中，陈睿如愿以偿分配到了下铺，用黑色大头笔在铁床板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是我的床哦，你以后不能睡我床上。” 陈志瞟了他一眼，“谁稀罕你的床似的。”然后爬到自己的上床去。 并非他不喜欢上床，而是觉得睡在上面可以眼不见心不烦，清净。 重新分配车辆， 并且梁书宇他们找到了更快捷的清理街道方式，陈志从推车的岗位中退役下来，这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但依然不想给自己的弟弟太多好脸色。 离开这座城市，让他很郁闷。 陈睿也不理他，把自己和杜瑶获得的私人小袋子藏到枕头底下，他们跟着大哥哥一路走，获得了不少小零食小玩具，现在他的小袋子中，还有一辆轿车模型和游戏手柄一个。 虽然游戏手柄已经坏了，但可以拿来按着玩，假装有游戏玩，也挺有意思。 这辆双层巴士有接近四十个床位，有左中右三张床，巷道比较窄，但床比较宽。 杜瑶喜欢靠窗的位置，陈睿想和她一起，所以选择了中间床位，他们的床在第六排，也是最后一排。 夜色降临了，四辆车打开了车灯，往浓稠的夜色里加了一抹刺眼的白，好似茫茫大海中一搜独自前行的孤帆，在尝尽无数寂寞以后，砥砺前行。 岳石峰开着觉得轮子有些不对劲，“这轮子怎么有点不对。” 仿佛有点使不上力，还有点偏的感觉。 岳石峰用对讲机给前车的梁书宇他们说了一下，队伍才开出几百米，便又停了下来。 梁书宇和刘小胖下车查看情况，其余人在原地不定谈。 岳石峰跳下车，仿佛是右边的轮胎出了问题，他点亮一个打火机查看，才发现货车右边有两三个轮子均有被融化后摩擦的痕迹。 难道是白天在太阳底下停太久，被柏油马路融坏了？！ 这可糟糕了！ 梁书宇他们敢来，岳石峰连忙将情况汇报。 刘小胖怪哉一声：“我今天就想过这个问题，没想到还真出现了！我们的备用轮胎有多少？” 刘小胖知道他们的备用轮胎有多少，但他问这个话的深层含义是，难道以后他们还要囤大量备用轮胎吗？ 老实人岳石峰说：“货车的备用轮胎一共有六个，出发前备了两个，后来路上又拆了四个。” 说得这么仔细，果然很老实，刘小胖在心里哈哈笑了一下。 “换轮胎吧，还能怎么办呢，以后轮胎也要囤起来了。我估摸着，货车轮胎储备量至少要10个以上，的士头也要备四个轮胎备用吧。” 医生说：“那的士头要不要换辆车，最好弄成同型号轮胎，方便置换。” 梁书宇：“赞同。” 岳石峰准备去拿工具了，车子里货很多，也不知道他们那两个千斤顶管不管用了。 梁书宇阻止他：“你的车现在能开吗？我们再走一段路，这里不太、安全。” 岳石峰道：“能开。” 刘小胖说：“正好，不知道其他车子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待会都检查一下。那咱以后白天不能随便停车，得找个阴凉的地方。” “到了藏西，那边的天气可能还要炎热，得做好准备呀。”刘小胖叹着气。 是啊，藏西肯定比沿海城市更热，且海拔高，太阳光更毒辣，他们到了那边必须找个好地方盘踞下来才行。 高速路上除了收费站几乎没有阴凉地方，如果白天不停车，那么只能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这样一来晚上休息之地的选择便是重中之重。 夜晚危险重重，如发生袭击更容易陷入被动之中，他们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 几人各自回到车上，梁书宇用对讲机询问了其他人车辆的情况，发现除了岳石峰的车，其他人似乎暂时无异样。 一行人继续出发，在黑暗中行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处相对较为安全，人烟稀少的地方。 中途他们经过一片房区，车灯透过玻璃照进高速路旁的一所房子里，梁书宇等人还听到一小男孩儿兴奋地喊道：“来电了，妈妈来电了！” 不过那个男孩很快发现了真相，不是来电，是车子经过而已！ 于是他非常失落地望向窗外，却只能看见车子尾灯缓缓驶离这里，像他七岁那年的生日蛋糕，因为太过大意被他放到一辆车尾上，结果他回过头来，车子启动，将他的蛋糕也载走了。 他一直在后面追赶，叫喊，让他停下来。 可司机大叔完全听不见，反而加快油门。 他期望蛋糕会掉下来，哪怕摔到地上变成粉碎，只要不弄脏，还可以吃呢。 可那蛋糕稳稳停在那里，完全没有掉落的迹象。 最终，司机大叔回到家，一定会发现他车上多了个美丽可爱的大蛋糕，然后在找不到失主的情况下，一个蛋糕应该不会被送到警察叔叔手里吧。 大概他会美滋滋地带回去，分给自己的妻子儿女吃掉！ 现在这四辆车灯，就像他七岁那年的生日蛋糕一般，载着他的期望和爱，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消失掉了。 男孩回到客厅，推了推沙发上气若游丝的妈妈，“妈妈，刚才我看错了，没有来电。” 回应他的是死寂。 男孩深吸一口气回到阳台上，坐到他平时会坐的那个位置，阳台的栏杆上，将袜子都没穿的双脚挂在寒风之中，凝视着毫无光彩的黑夜，双手抓在放到网上，好似一个被困多年的监狱囚徒，默默晃动双脚，打发时间。 如果爸爸明天还不回来，他就决定自己出门。 因为家里最后的面包已经被他吃完，而妈妈奄奄一息地躺在沙发上已超过三天。 如果他不出去寻找食物，妈妈，迟早会死去。 和半个月未归的爸爸一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在路上（15） 岳石峰的车，有两个轮胎坏得比较严重，上面起码被融掉超过3厘米，难怪他开起来觉得不对劲。 两个千斤顶的承重力不够，而融的又是里面的轮胎，他们只好先将货车中较重的货物搬下来一部分，让其他人重兵把守，这才安全将车轮胎都更换一新。 晚上不开火，只吃些干粮打发度日，不过秀萍阿姨总能想出一些新花样，即使是干粮，也被她弄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刘小胖把家里不少好东西拿出来，各种罐头各种面包口粮等交给秀萍阿姨。 “阿姨，这些食材您看着随便弄，只要能让我们像今晚这样吃得津津有味就行了。” 秀萍阿姨看着面前满满一堆食材，其中很多东西都能想方设法搞出各种新花样，也是感到很兴奋。 瞧，她家那个死鬼还嫌弃她，说她没有女强人气质，只能做些居家小事做不了大事。 但事实证明，居家小事做得好，也能凝聚人心！ “好咧，交给我吧。”秀萍阿姨将那一箩筐罐头等物收了起来。 他们路上的物资是这样分配的，因为物资最多的是梁书宇和刘小胖两家，医生家的物资也不少，但以零食和各种杂食为主，主食和燃料都相对较少。 罗威与老陈两家更不用说了，他们简直可以用没有物资来形容。 所以说早上中午的主食由梁书宇和刘小胖两家出，作料零食杂食等呢由医生家出，晚上大家个管个的，罗威和老陈他们无法拿出物资，因而要承担更多的岗位责任。 今晚上是秀萍阿姨心血来潮，做了点凉拌小零食给大家，所以就有了这一出。 刘小胖看她脸上有了些笑容，也很乐得继续夸奖她，双层巴士里其乐融融一般，秀萍阿姨知道大家都想逗她开心，便顺着大家的乐子一起开玩笑。 今晚守夜的人留的是陈宝怡和刘小胖，陈宝怡近日几乎没做事，存在感也很低，刘小胖是主动请缨，理由是想躺在巴士顶看星星。 留他们二人守夜，其余人便可以休息。 大家简单洗漱以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也就是说一行二十几个人全在大巴士上，睡觉是不可能的，聊天倒很积极。 “当时那个风大的，差点就把我和我老婆一起吹走，要不是刚好抓到一条电线，我今天肯定不在这里。” “幸好当时的电线都没电。”医生说。 说的是停电以后他们带着大儿子陈志从隔壁市过来，找自己家人，一路算是艰难险阻十分辛苦。 众人哈哈大笑，岳石峰也说起自己在下雨期间的经历。 “当时我们准备去找药，但是经过一条河的下游，却下游淹没了十几栋房子，很多人被困在房顶上。当时有一队消防员正在施救。” 岳石峰说着看了眼杜瑶：“你爸就是队长，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 正依偎在秀萍阿姨怀中的杜瑶，在听到“消防员”三个字时已经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又听岳石峰说那真的是她爸爸，才知原来岳叔叔真的是她爸爸的朋友呀！ 不过仅仅是见过一面的朋友！ 杜瑶说：“然后呢？那些人被救出来了吗？” “那当然。”岳石峰说，“你父亲累得几乎虚脱，但还是把所有人都救了出来。你父亲非常伟大。”岳石峰道。 杜瑶笑开了花，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那当然啦！” 她从床上跳下来，说：“消防员的使命，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抢救别人的生命与财产，我爸帮过很多人，那些人都特别感谢他，还给我们家送了很多东西，但是我爸爸都不收。” “有个叔叔被我爸爸从火灾里救出来，为了想办法感谢我爸爸，每周都悄悄请我去吃肯德基！” 似乎是想起了肯德基里那些好吃的汉堡薯条和可乐，杜瑶的眼神变得回忆而憧憬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深刻，然后渐渐的，却变得苦涩。 陈睿说：“我也好久没吃肯德基了。”说完，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曾经并不觉得特别好吃的东西，在无法再拥有以后，却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对全车的所有人都一样。 大人们对肯德基根本不感冒，然而被两个嘴馋的小毛孩提起，他们也似乎想起了曾经吃过的、用过的、玩过的那些觉得一般般的美食或娱乐节目。 无论曾经觉得有多一般，现在却感到无比惋惜。 再也无法触碰了。 电脑 、游戏、电视、甚至是纸质媒体，都不是他们可以再次触摸到的。 尤其是互联网，在太阳风暴导致的停电以后，假设卫星设备被大面积覆盖，哪怕若干年以后全面恢复电力，想要重建网络，又需要多少年限和金钱呢？ 那一定是个极为庞大而恐怖的数字。 众人都想到曾经与未来的时，气氛变得沉默了。 此时魏有祺翻动着自己的逃生背包——现在他们每人都有一个逃生背包，里面有必要的物资、工具和武器，并且能够提供他们三天的口粮和饮用水。 挂在每个人自己的床位上，医生家的逃生背包还未完全装备好，不过也只是这一两天的事。 梁文静从逃生背包里拿出那个刘小胖给他们的小霸王游戏机，“电脑我没有，游戏机我倒是有一个。” 说着她按动了开关，因为太久没使用，只有一半的电。 但她们有手摇式发电机，没电也能充。 梁文静把小游戏机递给两个小萝卜头，“你们拿去玩吧。” “不过一定要小心一点，别弄坏了哦，没准这个东西已经绝版了。” 两个小孩儿看到能够开机的游戏机，以及那小游戏机里传来的久违的悦耳的动听的背景音乐，仿佛见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跳喊、吼叫起来。 游戏机！游戏机！ 竟然有游戏机！ 不仅两个孩子很激动，包括罗俊轩他们这些半大孩子，还有岳石峰等人都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抑。 游戏机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从游戏机的身上找回了曾经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过去的秩序世界的感觉。 两个孩子把游戏机拿去，陈睿对游戏机比较熟，当时就点开了超级马里奥来玩，“超级马里奥！哇！”陈睿叫道。 杜瑶也在一旁紧张又兴奋地围观着，本来一直在上床装死的陈志，都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那游戏机的模样。 陈睿玩了一把，还没开局就挂了。 但他依然很兴奋，看了看游戏机上的接口，“我们白天捡的那个游戏手柄好像可以连接这里，我们来玩双人的吧！” 陈睿马上跳回自己的床上，去翻找他小袋子里的游戏手柄。 那袋子里是他和杜瑶的私人物资。 第一百五十九章：在路上（16） 终于，陈睿拿来游戏手柄，并成功连接到小游戏机上，两个小孩一阵欢呼，很快，超级马里奥那熟悉而悦耳的游戏背景音清晰地回荡在了巴士中。 梁文静她们看着兴奋地孩子们笑了。 想当初梁书宇拿回来游戏机，她们何尝不是这么兴奋呢！ 最开始魏有祺还和她抢游戏机玩呢！ 然后她和敏敏每天白天都会花几个小时玩到够，晚上再给魏有祺玩，有一次魏有祺玩了整整一个通宵，第二天出任务起不来，就被梁书宇教训了。 哈哈！ 梁书宇睡的第一排下铺，他们几个年轻的劳力都睡得比较靠前，方便进进出出。 正拿梁文静今天写的新章节看，那姿势有点像个老学究，旁边的魏有祺在催他，“老梁你看完了没有，快点啊。” 梁书宇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慢慢来，急什么。” 现在的梁文静是全村的希望，她这本玄幻是全队唯一的一本正连载的玄幻，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上到陈伯那样的老头子，下到杜瑶这样的小毛孩，都看过她这本。 到如今已经写了整整四个本子，今天早晨吃饭时陈伯本来是代替医生去复查罗俊轩的伤势，并帮他换药，却发现他在看一本玄幻。 从未接触过的陈伯一听说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娃写的，就借了第一本来看，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劲的问：什么是筑基？这个筑基和丹道里的筑基是一个意思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修仙？ 然后就成了梁文静的忠实书粉。 可以说，全村唯一的新鲜乐子，就来自梁文静这里。 然而，作为梁文静最亲爱的弟弟，梁书宇才有资格第一个追到热乎的章节。 所以，魏有祺现在真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呀！ 先前的剧情正写到关键之处，导致他很想知道后续发展，结果梁书宇故意看那么慢似的，他就想知道四千字的更新，需要看那么久咩！ “快点，快点啊老梁。”魏有祺催促。 正沉迷在玄幻世界的梁书宇抬起眼皮来，双手一张开，露出自己宽广的胸怀，“你睡过来，我们一起看。” ！！ 魏有祺一脚踹到他肚子上，“滚滚滚。”就说梁书宇才是最骚的，竟然没人信？ 这时候刘小胖因为车顶上还是有点冷，加上他在车顶听到里面聊得太热络，也想进来横插一岗，看到梁书宇和魏有祺之间的小闹剧。 刘小胖挑眉一笑，“我来~” 于是他轻轻一跳，摔入了梁书宇的怀中，与梁书宇同塌而眠，还朝梁书宇抛了个眉眼：“亲爱的，继续呀，你看我干什么？” 梁书宇：“……” 魏有祺：“哈哈哈哈哈哈！”报应！ 梁文静、岳敏等：他们三个都挺骚的。 那一方陈志年龄大些，到底比较强势，在陈睿和杜瑶玩了两三局以后，他就忍不住抢走了陈睿的游戏手柄。 陈睿虽然不愿意，毕竟孩子都贪玩，好不容易有个玩具，岂会那么轻易放手。 但想到毕竟这是自己哥哥，还是让给了他。 陈志却觉得游戏手柄玩起来没有游戏机带劲，因为他必须偏过头才能看到游戏画面，又想和杜瑶换一下。 陈睿不乐意了，“你把头伸长一点就能看见了。” 陈志说：“看不见，就换一下呗，我有点近视，你们小孩儿肯定看得清啊。” 陈睿不想让杜瑶觉得受委屈，在他看来杜瑶已经很可怜了，爸爸妈妈都不在，而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她亲人，加上她爸爸居然还是一名伟大的消防员，所以他更要保护杜瑶。 “不行，而且这个游戏机是文静姐姐借给我们两个的，我只是暂时让你玩两把，你得听我的。” 陈志看着自家弟弟那认真的表情一笑：“谁说给你的？给大家一起玩的好吗？” 陈睿有一点胆怯，年龄还小的他眼中，比他年龄大的人便是权威，他想要反抗权威，将会承受很大风险。 “游戏手柄是我的。”陈睿说着趁陈志没防备，一把抢过游戏手柄。 杜瑶不想让两兄弟起争执，很乖地把游戏机让了出来：“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很喜欢玩游戏，不如你们两个玩吧。” 陈睿道：“不行，是他不讲理。” 陈志被抢了手柄十分愤怒，想他读书的时候和父母住在一起，而陈睿才是那个被爸爸妈妈打发去和爷爷住的人，非独生子女的那种斗争感萦绕在他心头，他会觉得自己更有底气更有资本。 “还回来！”陈志怒道。 陈睿这次也是终于硬气起来，在以前，寒暑假哥哥回来玩时，他都会让着，但这次，他不想。 “这本来就是我的，没有还的说法。” 眼见两兄弟竟要吵起来，做父母的和做爷爷的当然会坐不住了，纷纷来劝说。 而陈志却不依不饶，或许是大人娇惯习惯了，或许是曾经的陈睿礼让过多，导致他竟有了不争赢就不罢休的势头。 爷爷和医生、丁老师劝说他无用，而陈睿也不肯相让，杜瑶倒是想让，但陈睿不肯，他们那一排闹得很不愉快。 梁文静他们知道刘小胖还有一个游戏机，不过此刻刘小胖本人正躺在梁书宇的怀中，你侬我侬地，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梁文静自然也不会把刘小胖扯进来。 因为看这架势，刘小胖那个游戏机说不定给出去就拿不回来了，所以没必要使用一个珍贵的游戏机换来两兄弟之间的骂架和平。 梁文静一开始温和地劝说了两句，陈志依然不依不饶。 丁老师拿出了老师的架子，也于事无补。 最终梁文静只好收回了游戏机，谁都不给玩了，就这么办！ 陈志一下子像霜打了的茄子。 他太想玩那个游戏机了。 然而，他又拉不下脸去求梁文静，所以只能闷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上铺，蒙起头，气得用脚把床板砸得咔咔响，来发泄他的不满。 梁文静不悦地看了眼那个方向，丁老师和医生都接收到了梁文静的眼神，想起那天他们来到南沙大桥，看见的满地鲜血。 这女煞神可不能招惹呀！ 第一百六十章：在路上（17） 为了车队的繁荣，也为了世界的和谐，丁老师深刻地认识到，陈志需要一点教训！ 这两日与梁书宇一行人出行，丁老师已经见识到在二十几个人的团体中，团结和和谐是多么地重要。 只有他们团结一致，互帮互助，互相信任，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而一颗老鼠屎会毁坏一锅粥，作为老师的她深为明白这一点。 假若因为陈志的意气用事，在行进的过程中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付出了陈志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为他买单，都是极其残忍的结局。 所以想要让队伍的行进更加顺利，那么就要将任何一种可能带来的分歧与隐患扼杀在萌芽之中。 丁老师和医生商议了一番，爬到了陈志的上铺，给他做心理疏导。 医生则负责安慰陈睿和杜瑶。 陈睿也有些小委屈，不过不算很大，游戏机被收走他并未觉得惋惜，只要不落到陈志手里，他就畅快。 双层巴士中的欢声笑语渐渐变少，只剩下丁老师的轻声细语，其余人像罗俊轩、罗威这些，该睡的要睡了。 梁文静的小说，由于刘小胖这憨批的加入，导致梁书宇看得更慢了。 因为刘小胖还要往前翻，带着梁书宇又把前面的看一遍。 魏有祺那个气。 直接加塞到刘小胖和梁书宇的中间去，那么小一张床，三个男孩，其中一个还是小胖纸，怎么可能挤得下！ 所以魏有祺刚上去没动弹两下，就和刘小胖一同被挤了下来，掉到软软的一坨肉上，刘小胖的身上。 “哎哟，你要死啦，好重！”刘小胖大叫，把魏有祺踹开了。 魏有祺揉了揉他软软的肚子，撒娇说：“胡说，你之前还说我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恨不得天天抱着我，怎么现在改说法了？” 刘小胖嫌恶地看他，拍苍蝇一样拍掉他的咸猪手，“得了您咧，我不搞基，死远点。” 这时床上的梁书宇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我是支持的。” 刘小胖、魏有祺：！！！这憨批，一起淦他！ 两个人冲上去，对着梁书宇一阵猛操作，三人叠加，男上加男！ 把梁文静看得一脸兴奋：“老弟你加油，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合格的1！” 三猛男同时回头：“我们的愿望是做0。” 梁文静：……猝不及防！ 岳敏：这和二进制有什么关系吗？ 三猛男回首，继续进行男上加男的艰难进程，忽然，感觉到床位一阵销魂的晃动，三猛男僵住了身子。 ……不会是把床压垮了吧？ 猛男刘小胖从床上溜下来，站直看了眼床，“床是好的，没跨呀？” 正被压在最下面的猛男魏有祺伸出半个脑袋：“不会是轮胎爆了吧？刚才的晃动还挺明显的。” “没听到爆炸声。”梁书宇说。 刚才车子剧烈地销魂地晃动了一下，车上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岳敏直觉有些奇怪，连忙取下一件外套套上，“我出去看看。” 梁书宇他们也连忙爬起来，梁文静也穿上外套要一起去，梁书宇对车内众人道：“你们先待在车里，不要乱动。” 几个人陆续打开车门下了车，同时前方停着的货车中，陈宝怡也出来了。 陈宝怡今晚要负责守夜，但她和刘小胖并不熟，不想和刘小胖待一起，就独自坐在货车中守夜。 虽然她很不合群，但这毕竟是她的岗位职责，在出门以后的两天内，梁书宇等人没少她一口吃的，所以该执行的责任她还是得做到位。 感觉到晃动后她第一时间下车查看情况，发现并不是车子毛病，怀疑是不是地震。 陈宝怡说：“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书宇他们先前一直在打闹，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的打闹造成的，没有联想到地震上去。 此时陈宝怡话一出，梁书宇三人和梁文静二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不过很快，梁文静说：“我们在路上，地震对我们影响大不大？” 梁书宇道：“只要高速路不出现问题，影响不大。”反正他们不去城区，要是在城区，在深蓝市这样的地方，面对地震也不用过于畏惧。 地基不牢的老房子才是地震的首要威胁对象。 正说着，地面又传来一阵猛烈的晃动，六个人如站在摇篮中间一般，被剧烈的晃动感带动，五人之间相互扶着才没摔倒，陈宝怡则是靠在了大火车厢上。 “真的是地震了！”刘小胖震惊地说。 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地震会不会对他们的出行造成影响。 如果第一次地震，巴士中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么第二次地震时就非常明显，已经有人打开车门，站在车门哪儿喊：“地震，是地震了！” 梁书宇回头，“应该是，你们都待在车里，不要乱跑。这附近没有高建筑，我们在这里是安全的，不要慌张。” 医生道：“嗯，我们这里还是挺安全的。” “大家都待在车里，别乱走。”医生回过头去对起来的众人道。 其余人也想到，虽然是地震，但他们在高速路上，附近又都是树林几乎没有房子，哪怕想榻也没地方可以榻的，遂都安心地回到自己床上。 但人心惶惶无法避免，谁都不知道这场地震有多大，震源在哪里，将会带来哪些影响。 罗威是睡不着的，他胆子最小了，别人都回去了，偏偏他还不放心地走到门口来。 问梁书宇：“那囊个办？我们还能不能到藏西了？” 梁书宇哪知道这个呀，现在他也正焦头烂额，担心地震引起的泥石流等其他灾害会阻碍高速公路，可能导致他们必须下高速，他正在想解决办法呢。 “先不要担心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梁书宇宽慰道。 罗威还是很担心，眉头五官全都皱到一起，觉得心里慌乱得不行。 但害怕自己耽误了梁书宇做事儿，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 梁书宇没让他们关车门，以防止出意外时好逃离车中。 他回头来，此时刘小胖和梁文静他们已经拿出望远镜，观察附近的情况。 可惜天太黑，周围太过黑暗，望远镜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梁书宇说：“我们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但今天太晚了，观察不到情况的，都回车里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打起精神来。” “今晚再加强警戒，多加两个守夜的。我一个，另一个谁先来？” 魏有祺说：“我来呗。” 梁书宇道：“不行，你得休息，明天要有人保持精力。”他看向岳敏和梁文静，“梁文静来。” 梁文静道：“ok。” 岳敏说：“你昨天不是没休息好么，还是我来吧。不然你明天会更没精神。” 梁文静没有坚持这个，因为岳敏说的是事实，她昨天确实没有休息好。要保证休息才能保证大家和自己的安全 “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地震（1） 梁文静和魏有祺回到车上休息，剩下梁书宇等四人要继续守夜。 帮他们关好车门，没有了冷风的灌入，车内的人终于感觉没那么冷了。 缩回被子里，而多数人却没了睡意。 车外，刘小胖嘿嘿一笑：“敏敏姐……” 岳敏却是直接了当地安排了组队：“我和梁书宇守前面，你们守后面吧。” 说完径直走向前车的士头。 梁书宇朝刘小胖啧啧摇头，有点皮地跟上岳敏。 刘小胖郁闷呐~ 想和岳敏小姐姐单独相处的愿望，又泡汤了。 不过，陈宝怡小姐姐也很可耐，和陈宝怡小姐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错哟。 刘小胖朝陈宝怡的方向一笑，然而陈宝怡早就以比岳敏更加冷淡的方式走回了自己的大货车。 刘小胖：…… 呜呜，好惨，两个小姐姐都不想搭理他。 刘小胖只能仰头望天，看那满天璀璨的群星，盯着他这孤苦可怜无助的弱小单身狗，笼了笼浑圆的身体，感觉更惨了呢…… 刘小胖最终还是默默上了陈宝怡的车。 没办法，两人一起组队守夜，就是为了相互监督，不打瞌睡呀。 前面的的士头上，梁书宇坐驾驶位，岳敏坐副驾驶。 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两双袜子加一条秋裤，即使这样也感到手脚冰凉，车子的玻璃窗上起了一层薄雾，如果温度再低一点，薄雾就会变成薄霜。 假设真到那时候，白天是40度高温，晚上却迅速降低到零下，那该是多么魔幻的一个世界？ “冷吗，要不要开暖气。”梁书宇问。 印象中女生都怕冷，如果是梁文静，早就把脚伸到他衣服里来，梁文静的脚特别怕冷。 岳敏道：“不用，感觉还行。” 她拿起望远镜往远方看了下，漆黑的深夜里外面是狂风乱作，寒风阵阵，用望远镜只能看见一片无尽的绝望的灰白，仿佛是宇宙的尽头。 是一种吸引力，当你深深凝望它，会有一种也被它凝望着的感觉。 岳敏却出奇地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一上车，她就忍不住用望远镜凝望着黑夜之中的远方，好似看的不是某个没有颜色的天之尽头，看的是人世间永恒无法更改的，灰白色彩。 梁书宇嗯了声，将双手踹到衣袖里，不时看看前方，不时看看侧方，保持警觉。 两人一时无言。 刘小胖的车里就没那么和谐了，陈宝怡上车后也有着和岳敏一般的犹豫，她也深深地凝视着漆黑的窗外，不过她看的不是远方，而是那随风飘荡，好似女鬼摇曳的树木。 那树好似被生生抽剥了骨头，在狂风里发出惨烈的嘶叫。 像是地狱深处长着绒毛的触手，而陈宝怡，正身处地狱。 刘小胖很敬业地搭讪，比如小姐姐读哪个学校，读高几了呀，有没有男朋友呀，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呀等等。 然而陈宝怡可能是个聋子吧。 刘小胖很是安慰地想。 “我忽然想到，你和老梁算不算青梅竹马？”刘小胖说，“貌似你们做邻居很多年了。” 刘小胖摸摸下巴，很是认真地叹了口气。 玛德，为什么他家的邻居没有一个长得漂亮的。 而梁书宇的邻居一个二个都长得很漂亮。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既然给了他一个有钱的家庭，为什么不同样给他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呢？ 应该配套来嘛！ 陈宝怡觉得他实在聒噪，比她爸骂人的时候还话多。 “你能不能闭嘴。”陈宝怡终于爆发了，侧过脸来冷冷对刘小胖说。 刘小胖一笑：“我以为你是聋子呢，原来你能听见我说话。”又道：“一起出门好几天了，我第一次听见你说话，稀奇。” 陈宝怡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懒得和这死胖子说话。 看见胖子她就觉得恶心。 刘小胖太明白她这个眼神了，“喂喂，我可是个白白净净的胖子，而且我去整容医院对自己进行过坚定，超过三个专业的美容医生确定地告诉我，只要我瘦下来，我就是个超级大帅哥，不输明星小鲜肉的级别。” 陈宝怡：“……”不信，怎么可能？ 她侧过脸仔细看刘小胖的五官一眼。 确凿地说，刘小胖的五官确实长得不错，人也很白，眉宇苍劲有力，大而长的眼睛，看起来像丹凤眼却不会很细，眼睛给人一种灵动而深邃的感觉。 确实长得还行吧。 但也没到明星小鲜肉的级别吧。 “你确定是三个专业级别的医生？”陈宝怡不相信。 刘小胖挑眉：“那当然，为了让他们出证明，我每个人都打了一万块红包。” 陈宝怡：“……” “证明我还留着呢，你想看吗？” 陈宝怡：……感觉这个人有毛病。 巴士里众人起先睡不着，众人都担心地震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带来影响，因为地震可能引起的一连贯灾害很多，在公路上，最怕的就是泥石流。 一旦遭遇泥石流，将道路阻碍后，他们几乎只能选择绕路而行。 绕路意味着他们要下高速，从城区绕一圈再回到高速上。 他们随身携带着这么多物资，两辆大货车，太明显了。 很危险。 不过尽管担心归担心，岳石峰也和他们出了一些计划，老陈则是分析了一番接下来的路程那些地方可能遇到泥石流，经过大家的交流，担心的焦虑被缓解了一些。 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的人也都睡着了。 只有罗威还醒着。 他实在是太担心啦。 翻来覆去睡不着，罗威只好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点热水，又到罗俊轩床上查看他手上的伤势。 医生都说罗俊轩的手恢复良好，并且他们药物齐全，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经脉，不会对他以后的手部操作造成太大影响。 但罗威还是很担心。 看他手未缠纱布的地方皮肤颜色都是正常后，罗威才根据到一些放松。 他每每彻夜难眠，十分焦虑时，只有看着儿子的睡颜才能安稳。 才能觉得自己是踏实的。 也许，他有毛病吧。 罗威满足地笑了笑，才回到自己床上，却依旧睡不着的望向窗外。 这时，忽然一道极为亮眼的白光在天空闪过，将罗威忧虑的脸都照得清晰可见，漆黑的巴士也瞬间变成白天一般。 约莫半秒之后。 轰隆！ 天空打出一道剧烈的闪电声。 好似天崩地裂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地震（2） 整个巴士上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人的脸上都闪过震惊、骇然之色。 茫然地望向窗外。 此时，外面又亮起一道极为快速的白光，把天地间都照亮了，也让巴士内的所有人能清晰看见对方脸上的震惊恐惧之色。 轰隆！ 轰隆隆！！！ 又是一道震碎山河一般的雷鸣声，好似天在哀嚎，因为流不出眼泪，所以只能如此这般，空叫唤。 要把天叫出一个洞，要把地震出一条缝。 “这、这是又要下雨了吗？” 一个又字，说出了秀萍阿姨心中的恐惧。 深蓝市的人太知道那场下了整整两个月的雨对他们来说有多恐怖了！ 当时，城区内一半多的地方陷入浑浊的黄水之中。 当时，每个人都患上了严重或轻微的风湿骨病，人们被困在家中，无法出门，地板和墙上会渗出夸张的水珠，然后让白色的墙体全部发霉变黑。 被子也几乎能直接拧出水来。 每天睡在暗无天日的昏房中，泛滥的水无处不在，几乎成为他们的噩梦。 也就导致现在经历着白天高温，晚上寒冷的他们完全不想念那下雨的日子。 宁愿热死，也不要回到那无尽头般的雨季里。 岳石峰趴在窗户上，刚才第三道干雷已经响起，将他的脸颊和脸上的胡渣照耀得清晰如照片，说：“看起来不像，今天白天，天上一朵云都没有，现在也只是干雷。” 打雷并不是会下雨的充分条件，而岳石峰现在想的是，这么大的雷声，与方才的地震有没有联系？ 在最初的两次明显震感后，他们后来只感觉到很轻微的余震，一直到雷声出现之前，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更严重的震感了。 谁知道正当他们以为地震已经结束以后，居然打起了雷鸣！ “但是我觉得，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不是停电那么简单了。”医生分析道：“我怀疑，是不是有更大的自然灾害？” 这个猜测，其余人又怎会没有想过呢！ 他们不正是因为这些理由，才想离开深蓝市，前往藏西避难的么！ 梁文静道：“我们之前猜测过，全球停电并不会对整个世界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如果相关国家在停电初期采取有效的措施，将有效遏制停电灾难带来的影响。” “但停电至今，除了最开始的公安部门，后来再也没有任何机构援救过我们。” “甚至，川蜀地震，南湖瘟疫，也没有听说有官方救援。” “我们之前猜测，有一个更大的灾难正在酝酿中，这是没有官方救援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难道他们就直接放弃了吗？放弃这么多条生命！”陈志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愤怒地质问。 梁文静说：“我不知道啊。” 正说完，梁书宇他们四人上了车，所有人都回头去看梁书宇几人，此时天地间再一次闪过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梁书宇他们站在电光火石般的白光与黑暗之间，光芒将他们四人的身影照耀，好像一个灯光舞台，而出场的bg却是鬼片里才有的阴森纯音乐。 众人均是吓了一跳，觉得有些恐怖。 梁书宇开口：“打雷了。” 是，大家都看到了。 罗威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着？等到什么程度？ 梁书宇其实也不知道。 可他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作为一个队长，一名指挥员，他怎么能不知道？ 他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如果他无法为队伍的人带来安稳、和平与安全，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梁书宇说道：“都待在车里不要乱走动，等天亮以后再看情况。” 说完，梁书宇顿了一顿，“我们的行进速度可能要加快，我怕有变故，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今晚几个司机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可能不会休息。” 司机们都了解梁书宇的意思：“了解。”众人道。 梁书宇看着他们点点头：“好了，不要胡乱猜测了，该休息的休息吧，明天会很辛苦，大家打起精神。” 众人知道，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 但还是口头答应了。 梁书宇没和他们继续待下去，他还要去巡视以及警戒，带着三个人下车，又嘱咐刘小胖：“今晚一定要警惕，如果有紧急情况，我们半夜也可以出发。” “嗯。”刘小胖郑重点头，和陈宝怡回到他们的货车上。 这一次刘小胖再没有心情与陈宝怡打趣，天边的闪电还在继续，每打一次都是震耳欲聋、天崩地裂一般，仿佛要将人的胆子都震碎了，只剩下一地的焦虑。 刘小胖看着天边那光芒，凝重而深深不语。 这个夜晚也可以当做白天来度过，因为时不时都会有电闪雷鸣在头顶点亮，恐惧是一种痛觉，会让人觉得焦虑，像影子一样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杜瑶害怕，爬下自己的床躲到秀萍阿姨的怀中，“阿姨，天空会被雷劈碎吗？” 这雷声太令人恐惧，以至于世界观还未完全建成的杜瑶，会有种天地真的会被雷劈碎的感觉。 秀萍阿姨轻声安慰着她，仿佛自己内心中随着魏胖子的死去而破碎的那一块领域，终于又被另一种爱意所凝结了起来。 “别怕，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天地是不会被震碎的。” 杜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觉得天地还是有被震碎的可能。 因为她从未听过如此惊天动地的雷声，以至于用她有限的人生经历来看，从前没有震碎，只是因为雷声不够大。 不过小陈睿胆子比较大，他不怕雷。 他知道，陈志怕雷。 陈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窗外那电光火石一样的光芒，这些光芒和雷声对他来说，像聚光灯一样，是美丽的、神秘的、令人神往的。 上铺的陈志，几乎吓得不能自理。 可他又不好意思和杜瑶一样躲进自己妈妈的怀里，那得多丢人呀？ 陈志纠结痛苦了很久，在第十三次雷鸣声响起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抑制地钻进了陈睿的被窝，把弟弟抱在怀里。 陈睿早知道他：“如果你以后再抢我东西，我不会再帮你。” 陈志权衡利弊，见机行事：“……我以后不会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地震（3） 两兄弟依偎在一团，准确地说是陈志依偎着陈睿，几乎可以用瑟瑟发抖来形容。 雷声从一开始的隔一段时间轰鸣，到后面越来越密集，最终导致的不止是孩子害怕，大人都害怕了起来！ 刘锋是早已搂着邓凌香宽慰的。 而蜷缩在被窝中的邓小琴第一次觉得周柏是那样蠢笨，平时不需要他时，他舔着脸凑上来。 如今怎么不学下人家刘锋的积极呢！ “老公……老公……”没办法，邓小琴还是伸出脑袋来细声喊周柏，“我害怕……” 已经在雷鸣轰炸声中昏昏欲睡的周柏是被邓小琴踢了床板才醒的。 “老婆怎么了？”周柏后知后觉地爬到邓小琴的床上去抱住了安慰她，换来的却是邓小琴的狠咬一口…… 直到凌晨五点钟，这恐怖的干雷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轰炸，如果不是天上是不是闪过电光证明它真的是雷鸣声，梁书宇会怀疑那是敌军的炮弹。 车子里，他和岳敏都裹着厚厚的棉被。 车子玻璃窗上，结了厚厚一层薄霜。 正如梁书宇所担心的那样，从雷鸣声出现以后，室外温度罕见地降低到零度以下，不仅车子玻璃上结了霜，连柏油马路都有一层薄薄的白霜。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没有下雨吧。 否则雨水会变成雪落下来，南方的都市将会迎来罕见的大雪天。 一道极为剧烈的仿佛让天地为之变色的闪电轰鸣之后，梁书宇注意到外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黯淡下去，而是接下来的一两分钟内都保持着一种虚弱的光线。 梁书宇明显觉得不对，从放平的驾驶座上惊起。 他的举动也惊动了有些昏睡的岳敏，岳敏问：“怎么了？” 梁书宇一边拿起望远镜，一边从棉被中伸出双臂，温热的双手顿时被寒冷所包裹，将他冷得瑟瑟一抖，但他没顾及这细微末节的东西，而是道：“看看窗外。” 他说完，已是靠向岳敏这边，用望远镜看窗外。 当两个人的脸孔贴到结了美丽的霜花玻璃上时，窗外的红色火光将霜花的影子打在他们白净的脸上，形成一条条裂开的黑纹。 “有一栋大楼起火了。” 很奇怪，梁书宇这语气，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是呀，只是一栋大楼起火，只要不是其他会危及到他这个队伍的灾难，他是该放松呀。 梁书宇调整望远镜的焦距，以便于在黑夜里看到更远的地方。 焦距拉近以后，梁书宇更清晰地看到了那栋着火的大楼的情形。 那应该是一栋小区。 还是连幢高楼，也许有足足二到三十层高。 起先，只是一栋大楼被闪电击中，高层起火。 后来蔓延到整栋楼，再后来，蔓延到其他大楼。 也许是白天太阳太大，大楼建筑材料即使在经过晚上的露水侵蚀后还保持着高度干燥，很快的，整个小区都陷入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那片小区距离梁书宇他们还挺远，在车子里听不到任何惨叫声或救水声，梁书宇通过望远镜，只能看到一个个小黑点从燃烧着大火的高楼中坠下。 梁书宇把望远镜给岳敏，“你看看吧。” 岳敏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那边的火海，但有了望远镜后她看得更清晰了。 约莫12栋大楼。 全部葬身火海。 烧得很旺盛，火光冲天，将半年的天都点亮了，仿佛太阳提前东升。 岳敏看得心惊肉跳。 胆寒发竖。 五内震惧。 太残忍了。 岳敏放下望远镜不再看，捏着望远镜的十指却无意识地紧紧扣住，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便觉得残忍，残忍到好像生生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块肉被刀子剜下，还盛装到盘里，似有生命般蠕动。 更别说亲眼看见。 梁书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用口哨吹了两短一长，含义是：无危险状况，原地待命。 然后把手脚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像个毛毛虫。 对岳敏说：“别想那么多了，管好我们自己吧。” 是的呀，那么大的火，他们又能怎么办？ 除了看着，以及让火焰不要蔓延到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梁书宇的口哨发出，很快收到刘小胖的回应，双层巴士里被惊醒未睡的岳石峰也立刻做出了回应。 货车里刘小胖和陈宝怡已经悉知外面的场景。 而双层巴士中，由于正是熟睡的时间点，除了被雷鸣声困扰着一直睡得断断续续的岳石峰以外，其他人几乎都睡着了。 岳石峰的床位正好不在火海那个方向，但他睡着的这个位置，却刚好能清晰看到那片祸害。 火焰啊，是那么地充满生命力，将灰白色的天空都染红了，无端里创造出红黄相间的彩霞。 自然界是如此的美丽，如此富有创造力，也如此赋有杀伤力。 岳石峰揉着太阳穴，彻底睡不着了。 雷鸣轰炸声似乎是天地对人类的一种警戒，火海形成以后，雷鸣声便应景似地消失了，一直到天色刚亮，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也没再听到雷鸣声。 而因此睡得很香的人们，到八九点钟才幽幽转醒。 可这时，那着火的小区还在充满精力地燃烧着，当秀萍阿姨起来，正准备给大伙做一顿好吃美味的早餐时，却看见那映天的火光。 “哎呀！怎么那么大的火。”秀萍阿姨惊呼。 有一些不明情况的众人被惊醒，听罗俊轩沉沉的语气说：“烧半个晚上了。” 众人从床上起来，纷纷来到室外，此时的温度确实恰恰好，不冷也不热，也许这是一天之中天气唯一正常的交接点。 而众人站到室外，才发现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一种恐怖而血腥的红色。 仿佛那些在火海中丧生的人们，他们血并未被烤干，而是流到了天上，所以天空才变得这么红。 这是他们的血的颜色呀。 众人都惊惧于那远方的火海，还有这恐怖的红天。 自古以来，从古至今，红色都被运用于喜庆的颜色。然而，如果当天空呈现出一种恐怖的红，这只能用恐惧来形容吧！ 这个早晨，所有人都蒙在一层血色的阴影中。 连秀萍阿姨也没有太多心思给众人准备早餐，草草吃过一顿饭，他们便踏上征程，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地震（4） 开车的依旧是昨天的那四个，岳石峰、老陈、周柏和刘锋。 而医生、罗威、梁英、邓小琴则作为轮班司机。 梁书宇昨晚守夜，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佳，所以不能作为司机。 不过他没什么精神，即使躺平在座椅上，也完全没有睡意。 头车里是老陈、魏有祺和梁书宇。 第二辆货车里依旧是周柏和邓小琴。 第三辆是双层大巴士，第四辆车中是岳石峰和陈伯。 四辆车还是按照原计划前行，很快地那尚在火海中的城市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然而天空依旧是渗人的红，像蒙着一层血的阴影，给所有人都镀上一层死亡的恐惧。 梁文静昨晚上睡得不错，如果没事时，她就会写小说。 这是停电以后，她唯一能够延续下来的停电之前的乐趣，而且大家也很喜欢看，所以每天的两个章节4000字她都不会落下。 不过刚写了一个小情节，她就听到敏敏的床上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 梁文静忙问她：“怎么了，睡不着吗？是不是太吵了，耳塞要吗，拿给你。” 岳敏的小脑袋从被窝里抻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清晰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梁文静，“不是外面太吵，是我心里太吵了。” 岳敏将昨晚上看到的场景告诉她，“我受到了影响。” 梁文静噗地一下笑出来。 用食指弹她的脑袋，“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就这小场面，能把您给吓着了。” 岳敏小声哼了哼，“现在发现，你才是胆子最大的。” 那次她们第一次在外面参与了行动，从前，她总以为自己绷得住，不会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结果那天晚上她自己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梁文静也睡不着，然而梁文静之所以睡不着，不是受到了良心的诘责，而是太兴奋！ 梁文静连续兴奋了两个晚上，所以昨晚上岳敏才主动提议去守夜。很可惜的是，梁文静虽然很兴奋，然而接下来的这两天一直很平稳，没遇到她想发挥的场景。 岳敏才发现，原来很多看似绷得住的人，其实是绷不住的。 真正绷得住的，是梁文静、魏有祺这样的人。 反观她和梁书宇，好似看起来很沉稳很靠得住，岳敏却知道，他们这一类人做了那样的事，将会在心中沉淀出太多太多令人难以入眠的心绪。 岳敏深深吸了几口气，没有刻意去将脑海里看到的那一幕恐怖场景挥去，而是试图去更清晰的查看它、接受它。 然而，她那卓越的想象力和同理心，让她只觉得残忍、恶心、恐惧，而不是漠视、淡然。 梁文静在哪儿笑。 岳敏哼她一眼：“小魔王。” 梁文静反驳：“我是大魔王好不好，才不是小魔王！” 这是梁文静以前和岳敏聊天时聊过的，岳敏曾问她如果穿越到一本小说里去要做什么角色，梁文静说，她要做反派大魔王！ 然后把男女主角抓起来，把女主角杀掉，把男主角占为己有，同时受尽天下美男，享用天下财富，拥有无上权势。 直接给岳敏听得笑吐了。 梁文静钻到岳敏的被窝里去，岳敏只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靠近到自己，“你好冷，出去。” “不嘛。”梁文静拿着笔和本子，“正好有一个情节我拿不准，你帮我参考一下呀。” “不要！”岳敏拒绝，“参考以后我看起来就没有乐趣了，不要拿给我看，你赶紧写。” 梁文静脸色一苦，“那我不写了。” 岳敏也成为了她的忠实书粉。 “必须写。” “我不高兴，不写了。”梁文静哼了哼，还噘着嘴翻了个身故意背对着岳敏，红色的天空折射出的红光映照在她略有些发黄的发丝上，看起来像橙红色。 很是好看。 岳敏揉搓着她的头发，“别闹，快写吧，我还想睡醒以后有得看呢。” “哼。” 岳敏只得又是求饶又是讨好地哄她。 梁文静这才满意地说：“好吧，看在你如此识时务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写一点吧。” 岳敏头疼地笑道：“嗯嗯，你最好了。” 梁文静哈哈大笑，要去戳岳敏的笑点，两个小姐妹在床上嬉闹起来，此时，巴士却忽而停下来，梁文静和岳敏的动作都是一顿，正欲问怎么了。 却听刘锋旁边的对讲机里传来梁书宇的声音： “前方有山体滑坡，停车整顿，ove 。” “前方有山体滑坡，停车整顿，ove 。” 山体滑坡？！ 梁文静和岳敏对视，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她们昨晚上遇到地震以后，最担心的就是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因为这意味着高速公路会被堵住，她们可能会被迫从城区绕过去。 现在便真的遇到了山体滑坡。 现场情况怎么样？ 严不严重？ 还能过吗？ 听到对讲机内容的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梁文静他们也赶忙穿好鞋子起来，刘锋也是下了车，四五个人到车下，顿时感觉到外面一股轻微的热浪。 太阳才升起一点点罢了，这么快就热起来了！ 几个人走到前面去，前方岳石峰、周柏、老陈他们全都下车来，众人一起走到最前方，遭遇到山体滑坡的地方。 梁书宇已经在那里用望远镜观测了。 “目测有一两百米，过不去了。”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将所有人的希望都打落谷底。 其余人也都拿过望远镜查看，果然，山体滑坡造成的影响至少覆盖了一两百米，而且土壤落石之厚，简单目测来看，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清理的。 老陈说：“上一个高速路口有至少有15公里，我们可能得倒回去。” 岳石峰问：“那个高速路口下去的地方，是不是早上被火烧的那个城市。” 老陈说：“是。” 众人都惊了一下。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继续前行，必须掉头然后从刚才那个陷入了火海的城市里穿行绕路吗？ 当然，只是简单的绕路影响不大，但那个城市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城市中的人是否变得更加极端和焦虑，而他们开着两辆装满物资的大货车大摇大摆地从那面前开过，危险性有多大？ …… 第一百六十五章：地震（5） 其后他们又去确认了一下山体滑坡的现场，确定如果没有专业的清理工具，单纯以人力，他们绝不可能再走这条路通过。 而他们一路走来，一个岔路口都没有，只有唯一一个下高速路口，在倒回去15公里以外。 现在，若是他们想要继续前行，必须得倒回去，从起火的那座城市下高速，再绕路重新上高速才行。 从城区走，有太多的安全隐患！ 这样梁书宇等人深为纠结。 没有草率地下决定，而是集结所有人在巴士之中，梁书宇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巴士里，岳石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探一下起火那个城市的情况，如果情况恶劣，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倒退，然后在合适的更安全的地方进入城区。” 罗威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最多只会耽误我们读一些时间，但应该会更安全吧？” 刘锋说：“起火的这座城，形势一定很严峻，我们确实可以主动避开它。” “我们可以先派一个小分队到城区里去看看，如果能通行就先探路，清理下街道，确定路线后大部队在一起下去。” “晚上更安全还是白天更安全？” “晚上，假设不开车灯，什么也看不见。如果开了灯，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说不定半个城都要骚动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白天更安全。” “咱们可以选择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进城，这个时间点外面太热，多数人不会上街，安全系数应该相对高一点吧？” 梁书宇也觉得有理，于是他们决定按照这个方案来办。 大家有提议了一些小细节，有用的都被梁书宇记下来。 其后，他们按照原路返回，路过早上那个起火的城市时，众人本以为火焰至少已经熄灭。 哪知也许是由于太阳太大的原因，那片小区已经被彻底烧成焦黑的废墟一般，而火势却逐渐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中午的太阳异常毒辣地照射在车身上，把空调开到最大，也会觉得一阵阵闷热。 太阳简直毒辣到令人闻风丧胆。 更别说城市居民，没有空调，也不知他们要如何度过？ “还好我们出来了，要是真的在家里，会被热死吧！”梁文静看着窗外空气里那肉眼可见的炎热气浪，后怕地摇摇头，真的好恐怖，好热啊。 高速路两旁的栏杆，被晒得轻微发红，仿佛轻轻一擦就会走火似的。 他们的巴士车顶，里面开了空调，但稍微碰一下车顶也会感觉到奇异的高温。 因为热度已经随着车顶的铁皮深入到了车内来，所以即使把空调开到最大，他们也还是觉得有些闷热。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绝对不敢开窗。 开窗必死。 太热了。 “火还没灭，不会半个城市都要陷入火海吧？”秀萍阿姨担心地问。 巴士里的众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岳敏说：“我们是不是有很多车子遮阳罩，等晚上把遮阳罩绑在车顶上吧，也许可以降低一些温度。” 对哦！ 怎么把这个东西忘记了呢！ 车子里之所以那么热，就是由于外面太阳太大，将热量传递进来了，如果将遮阳罩放在上面，起码能够降低一些温度吧！ 梁文静这就准备着手安排，和秀萍阿姨她们几个，到巴士二层去找，之前收集起来的遮阳罩。 一共找到三个，“我们家的车里还有，至少有六个我记得。” 秀萍阿姨突然道：“货车的车厢里是不是没有空调？” 岳敏也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车厢温度太高，里面的有些物资会被闷坏。” 是啊！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要是东西都被闷坏了，他们还吃什么呢！ 虽然很多东西都是罐装、袋装物品，可这些物品必须放在常温下保持，如果在高温条件中，尤其是罐头这类，很容易坏掉。 秀萍阿姨觉得这事太可怕了，几个女人赶紧下到一层来，拿起对讲机，和前面的梁书宇汇报了这一情况。 梁书宇得知情况后，当机立断，立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原地停车。 “我们现在就给车子罩上遮阳罩，另外，将货车车厢和前面的驾驶厢打通，让空调吹到车厢里去，你们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坏掉了的物资。” 一声令下后，所有人都匆忙地行动了起来。 一出到双层巴士，离开了空调屋子，立刻感觉到空气如热水般扑面而来，而且仿佛是60度以上的热水，能立刻将人烫出个红印的感觉。 虽然天气十分炎热，出来的人还是该穿长袖的穿长袖，有帽子的戴帽子，有伞的打伞，太阳眼镜也得戴上，反正这东西存量很多，每人配两只都绰绰有余。 否则在这么强烈的太阳光之下，要看清东西实在不容易。 几个男人负责给所有的车子套遮阳罩，双层巴士上没有可以绑的地方，直接卡在二层的玻璃窗上，也能勉强稳固。 大货车的有专门绑东西扣子，弄起来倒很方便。唯一比较麻烦的是，要将货车和驾驶座之间打通，必须用工具在货车铁皮上锯出一个空，再用管道把空调引过去。 这里稍微耗时一些，但梁书宇他们工具众多，最多也只是消耗点时间和精力，真要做还是能够做到。 差不多下午四点，他们才将所有东西搞定。 而梁文静他们也确实查出一些险些被损坏的东西，加上当初为了防止渗水，她们把物资包裹得特别严实，现在为了防止东西被闷坏，她们又得将一些容易被损坏的物资包裹划开透气孔，里面的包裹均是独立包装，即使落入水中也不容易受损。 忙碌完这些，是秀萍阿姨先发现魏胖子的尸首出现异味。 魏胖子出事后，所有人几乎不敢提起这人物，因而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的存在。 如今，天气如此炎热，尸首已经出现明显异味，表明已经开始滋生细菌，如果任由尸首继续放在车上，恐怕会滋生出疾病细菌等。 魏胖子的尸首，必须得处理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地震（6） 无论何时何地，死亡都是一件令人感到悲伤的事。 当魏胖子的尸首被泼上汽油，平铺到一处高低上，尽管这里是他们能够找到的环境最好的地方，但依旧寒酸得令人落泪。 若是以后他们中的谁也不小心送命，也会获得这样的下场吗？ 什么时候开始，尸体不再成为相应的部门职权，而成为了家庭和团体的私人责任，原来社会已经蹦离到了这种程度，他们又对这个社会的现状有了进一步的清晰认知。 点了火。 在艳阳高日的这个时节里，魏胖子的尸首在熊熊大火中安息了。 即使是医生这样，和他几乎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人，也悲痛地落下了眼泪。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同伴的死去。 从这个世界离开。 而秀萍阿姨则是痛哭得无法自抑，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留下魏胖子的尸首，但现实状况不允许。 才两天，他就已经开始腐烂。 若是再存放下去，滋生出危害到队伍的细菌，秀萍阿姨谢罪一万次也无法释怀。 因而她主动选择了将其火化。 他们在道路上寻找了一处看上去还算风景宜人的地方，作为魏胖子的安息之地。 在这里，长满了矮矮的茂盛的灌木丛，路边有白色的不知名小花，这里充满了自然与青春的气息，他一定会喜欢的。 许久，人群默哀了三分钟。 看着大火将魏胖子彻底吞噬，最后只剩下焦黑的一团，魏有祺从中取出了一点物质，装入自己准备好的不透明罐子里，这将作为他父亲的骨灰盒。 一个铁皮的骨灰盒，当真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用早已挖好的土壤将魏胖子掩埋，众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此处缅怀，他们又要上路了，往回走，去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绕过城市，继续往藏西前进。 而魏胖子，将留在这里。 也许若干年以后，假设全球已经来电，世界开始重新建设，也许他们有机会回到这里，再来拜会一下他。 但没有那个如果的话…… 他的一部分灵魂也会随着这个小小的铁皮罐子，跟随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见证他们接下来迷茫而未知的旅程。 用一块木板雕刻的简陋墓碑被立在他的坟前。 众人离去了。 车子缓缓离开这里，在浪潮般的热气之下，车子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彻底离开了这里。 留下一座简陋的坟墓，孤零零遥望着此处的山水，承受着此处炽烈的太阳，当夜幕降临时，也要独自承受夜的寒冷。 不知会不会有朵小花，会守护者他。 或者，是一颗杂草也好。 其后，他们往回走了22公里左右，终于找到一条合适的高速路口，路口没有拥堵，用望远镜看，这处城区比较偏僻，在距离高速路段的某些土壤还被人开辟成为农田。 尽管现在田中并未种出什么东西，但应该可以说明，这块相对偏僻的城区危险系数比较低。 大部队停留在高速路口两千多米的地方，然后梁书宇、老陈、周柏三人组成一个小分队，开的士头下高速探路。 之所以带上两个对梁书宇来说不太熟悉的人，是因为梁书宇担心大部队停留在高速路上容易遭到袭击，所以他宁愿自己危险一点，也要保存大部队。 所以让岳石峰这些实力较高的人，都留在了高速路上。 而老陈和周柏的车技相对比较好，让这二人开阔道路，是相对划算的选择。 老陈开车，梁书宇副座，三人沿高速路段下行，约莫三五百米后来到出高速的收费站。 这里已经彻底荒废，几个通道的拦路道闸全部被装毁，看来曾有人从这里暴力通行过。 出收费站不多远就到房区，出奇的是这里并未有多拥挤，道路基本通畅，老陈作为一个老司机，很快根据路牌找出合适的道路。 有些道路指示牌甚至已经被烈日融化，街道上四处可见被融化了的公共物品，电线杆软趴趴地跪在地上，城区路段的减速带也被车轮碾得凹平下去，整个城市好像被丢进烤箱的塑料模型。 融得十分滑稽又魔幻。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左右，2032年11月28日，停电第67天。 一周之前他们还在连续两个月的大雨中苦苦挣扎，现在却看到街头街道四处都是被太阳光融化的痕迹。 这个城市不像深蓝市，深蓝市的道路多狭窄，而这里非常宽阔，即使路面有被抛弃拥堵的车辆，在宽阔的道路中，他们仍有余地通过。 有遇到堵塞比较严重的，老陈使用一个老司机的基本素养，绕路一番也能通过。 不过在城市里探索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梁书宇他们被堵在了一个重要路段。 如果不将这个路段疏通，他们必须多绕路二十到三十分钟才能同行，所以他们又倒回来，决定把这条主要路段疏通。 在路上，老陈和周柏分别捡到一辆重越野和小货车。 老陈很机灵，梁书宇还准备在路边去找，结果老陈直接将他们拉到一地下车库，地下车库具有天然的法拉第笼效果，因而这里面的大部分车竟都是完好的。 从地面的痕迹看，已有不少人开车出去过。 他们在城市里闲逛时，也碰到不少车辆，比在深蓝市见到的多得多了。 但双方都没有发生冲突，基本是梁书宇他们快速通行，对方也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这让他们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弄到两辆车，老陈和周柏疏通道路，梁书宇在不远处的的士头里观望。 他车技没那么好，这种事自然只能交给老司机。 很快，已经熟练技巧的老陈将拥堵子在前方的车子全部撞开，他这辆货车里还有沙子，所以重量可想而知，很简单就能将一辆小轿车撞到角落。 二人正准备收工回来，他们撞车引起的动静，却引来了四五个中年男人。 “你们在干啥呢？！” “玛德，老子的车就被你们撞成这样了？！” 听这意思，拥堵在这块路段里，被老陈撞了的车子中，有一辆是他的？ 老陈和周柏在车中没有下来，三个人隔着车互相看了眼，梁书宇在心中飞快计算着应对策略，此时那几个拿着工具和武器的男人已经走上来质问他们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地震（7） 很显然梁书宇已经想到最佳应对手段。 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模样，梁书宇不能完全判断他们是真有车被撞坏，还是故意拿话头子来激，试图打劫的。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好的方法当然是。 撞死这几个憨批得了。 不过在这之间梁书宇还是稳了一把，先看看这些人具体的目的再灭口也不迟，他们又不是杀人狂魔，动不动就下死手的，如能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那自然最好。 梁书宇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好让外面的人能与他正常通话。 那几个人看到梁书宇开了一点窗户，自然围到这边来，梁书宇亦有准备，如果他们准备咂窗，梁书宇会迅速从副驾驶出去反杀他们。 几个人都围到主驾驶外，没有人去堵副驾驶，从这个地方判断，他们应当只是临时起意，不是早有预谋。 “是个小兄弟啊。”其中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盯着梁书宇的面容，大着嗓门道，“他妈的把我的车撞了，就让你一个小孩儿出来担责任？怎么解决，你自己说吧！” “抱歉，因为我们想从这边过，所以才不小心撞了你的车。我这边有多的车，赔你一辆怎么样？” 听说加上“因为”两个字，别人就会觉得你有情有理。 梁书宇第一次使用这个技巧，但效果似乎还不错？ “小兄弟，上道。” 男人好像还挺满意的样子，梁书宇问他要哪个，男人当然指了那辆越野，梁书宇就朝周柏打手势，他们有一套自己的通用手势语，周柏很快把车子让出来，上到老陈的车上。 老陈把车子挪开，距离那辆越野远了一些。 五个男人中的老大赶紧跑过去上车，然后发现车里竟然有空调，别说多高兴了。 “空调！握草！爽死了！”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冲到别上去，那气氛别说多狂热了，直接傲叫起来，车子晃晃晃，他们根本没打算下来了。 梁书宇当然不可能等着跟他们打个招呼再走吧，和老陈一打手势，两人开车快速离开了此处，继续往前方探路。 好几分钟以后，那几个兴奋的中年人才反应过来，“老大，那小崽子和两个大人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车都到我们手里了还能咋的。老三，还是你的主意好啊，随便糊弄下就能弄到辆空调车，这回我老婆要高兴死了，明天大家都轮流到车上来吹空调！”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老二这烂锤子，说好的能搞车，结果这么久了一辆都没搞到，被逼出来的呗！” “喂！你扯我干嘛呀，我当时说的试试看好吧！” “老大，我总觉得奇怪呀。为什么我们能搞车，不顺便搞点物资呢？刚才他们才三个人，我们有五个人呀。” “……………” 一阵尴尬的沉默，“他们车上啥都没有，不然咋随便给我们车？” 老大顿时点头赞同，“对，难道你们刚才没看见这几辆车都是空的嘛，谁会把重要物资拉着满大街跑？” 说话的人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哎，不管了！ 终于有了空调，实在是太幸福了！ 梁书宇他们离开了这个路段后又继续探索路线，因为要争取更安全更快的可以上高速的路，又对这个城市不熟悉，所以消耗的时间比较多。 周柏又弄到一辆车，他们去找车的时候周柏还是有点后怕的，“刚才吓死我了，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我以为要打起来呢。” 老陈：“嗯。” 周柏：“……”额，他为什么要跟这个男人说话，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算了，看在老陈很会挑车的份上，忍一忍好了。 又是一个拥挤路段，三个人分别分工忙碌起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停顿的这个地方，正是一个非常危险之地！ 当地人都不敢过来，只有他们这几个不知者不畏的外地人作死进入来这片区域。 “大哥，有人在清理我们专门堵起来的主干线。” 一栋房子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老板椅上，老板椅轻轻地晃动摇曳，而房间里开设着凉爽的空调，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头发被莫斯打理得一丝不苟，人高马大，十分威武。 男人的眼睛睁开，他的眼角有一条约摸3厘米的深刻疤痕，将他本就锋利或者说几近变态的眼睛衬托得更加危险。 “谁这么大胆，动我的东西。” “肯定是外地人，没听过您的名声，要不要派几个兄弟把他们。”手下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不，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男人从老板椅上起来，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放松声，他走到旁边的木桌旁，将正播放着音乐的收音机按钮关闭。 “独孤九剑”的背景乐戛然而止。 原先正常脸色的小弟却是突然面色发青了，“老大，这事儿哪值得您动手，让咱们下面的人去就行了，到时候人头给您提上来。” “不行。” “这屋子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下属感觉自己头都要裂开了，可看男人是铁了心要出去，他又不敢上手阻挠，只好先扯了一个借口，“外面天气太热了，您不换件衣服？” 男人一瞧自己的着装，没错，穿这身出去会被热得满身汗的，到时候囡囡会不喜欢。 囡囡不喜欢，就不高兴。 囡囡不高兴，他也不高兴。 “走，换衣服去。”男人笑了一下，踩着舞步扭动着轻盈的舞姿走向自己的试衣间。 下属松了一口气，心理正在盘算怎样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那一位”，“那位”今日带着兄弟们抢夺一批物资去了，否则他们就不会将下面的情况直接汇报到老大这儿来。 男人去了试衣间，下属正准备去找人通风报信，男人却是进去不到半分钟就出来了，“换好了，走！” 下属的冷汗快速流了下来，男人根本没换衣服，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了，留下一件衬衫而已。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有任何机会通风报信，完蛋了。 死定了，这次。 第一百六十八章：地震（8） 男人走出房间，没有空调的外面，热浪袭来，让男人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薄汗。 真他妈热啊。 男人一边吩咐下属们准备好他家囡囡最喜欢吃的东西，预计囡囡晚上才会回来。 到时将人头和晚饭一起呈上，囡囡肯定很开心。 男人美滋滋地下楼。 这边，这条主干线被堵得有些紧凑，导致老陈和周柏都不太好清理，而且堵得方式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道路拥堵的样子。 车中的梁书宇用指腹揉着太阳穴，看外面阳光依旧炽烈，将空气挤压成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气浪，周柏和老陈还在忙碌，梁书宇却察觉到一些不对。 他下车来。 离开了空调车，他浑身着火一般被滚烫的空气包裹住了，豆大的汗液丝滑而下，几乎只用了两三秒时间。 当梁书宇步行到拥堵地区，他身上的衣服已浑然湿透。 阳光太过恶劣，热得不像正常天气。 确实，这本就不是正常的天气。 正常的天气不会连续下六十天的雨，也不会白天热得可以将人融化，晚上冷得可以让人僵硬。 梁书宇走到一辆还没被撞开的车旁。 司机老陈和周柏看到他的动作，纷纷停下撞车清路的举动，以免误伤。 梁书宇打开驾驶门一看。 糟糕！ 这里的车是被人为堵塞在这里的！ “走！” 梁书宇来不及和老陈周柏做解释，迅速给他们打了一个“以最快速度撤离”的手势，冲回自己的车上，点火，车头调头，离开这里！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们三辆车调头往回走，突然却看到道路尽头的地方，十几个穿黑色裤子，白色衣服的男人，以一种三角队形朝着他们走来。 而耳边，忽然回荡起了一首熟悉的轻音乐。 “独孤九剑！” 也许老陈和周柏从未听过这首歌，可这首歌对梁书宇来说，却是有点熟悉！ 让他瞬间回忆起当初在深蓝市，停电没多久后，他和岳石峰、魏有祺罗威等父子一同前往商场抢购，当时一个变态的行为艺术家，播放的便是这种背景音乐！ 后来，变态的行为艺术家和jc发生枪战冲突，他们才得以安全逃脱，而没有与这些人产生正面冲突。 随着为首的那个男人越走越近，梁书宇也清晰地认出来，就是他！ 梁书宇根本没有多想，也毫无犹豫。 猛地一踩油门，朝那些人撞去。 轰隆！嘭！ 这绝不是梁书宇撞到人的声音，而是从天上掉下一个沉重的冰箱，稳稳砸在了梁书宇领头的车顶上，往上看去，这条街道两旁房子的顶楼上，均埋伏了人！ 这是梁书宇起先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境况。 后面的老陈和周柏看到天上砸下那么大一个冰箱，把的士头都砸扁了，两人隔空对视一眼，老陈从周柏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惧怕。 然而老陈却没有犹豫太久。 他开的是一辆小货车！ 老陈猛踩了油门往前方冲过去，然而他才开出10来米，又从天上砸下来空调冰箱等东西，不过他的车子是货车，车头斜坡形，冰箱砸落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力，老陈瞬间飙升到80迈，朝着前方的人冲过去。 周柏在后面已经是傻得了，他的车是小轿车，不敢像老陈一样冲过去。不然，他就会和梁书宇一样下场吧。 梁书宇。 周柏这才惊惧看向梁书宇的车，巨大的单开门冰箱把车顶砸出一个巨大凹陷，以周柏的角度看过去，仿佛主驾驶已经彻底被压扁了。 这种情况下，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周柏不敢想象。 同时，老陈快速冲向西装裤男人，这个男人迟钝地站在路中间，别人都躲开了，他却一动不动。 老陈暗道不妙，猛然！男人一跃而起，爬到来他的挡风玻璃上，只听啪的一声，老陈的视线被裂开的玻璃分割成无数片，一把长长的锥子从玻璃洞里穿过来。 老陈几乎没有犹豫地跳车逃亡，一落地他便遭遇了包围，好多把刀和工具直接怼到他脸上，别看老陈是个半瘸子，他腿脚还是非常利索，当下躲避到车下，小腿上挨了一刀，血哗啦啦流下来。 老陈却顾不得这么多，在车底下快速转移后，他又被围堵住，这一次老陈只能爬墙躲避，和这些人面对面，是不可能赢的！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能不能赢，能不能活着回去，所有的反应都是出自本能。 也是这时周柏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去帮忙！ 周柏轰隆轰隆踩着油门，朝那墙边几个要捉老陈的人冲去，天上也落下了空调一台，不过周柏慌乱之下胡乱打方向盘，竟然躲了过去！ 有两三个人没想到周柏能冲过来，一下被卷入了车轮底下。 老陈因此得了一点发挥的空隙，他拔出腰上两把随身的小刀，一个跳跃狠厉制服了两人，周柏又想要踩油门，却被人砸开了玻璃，险些被人割破喉咙。 “小心后面！” 周柏被老陈救下，而老陈的背后，赫然出现了那个西装裤男人，周柏尖叫的那一瞬间，本以为老陈就要命丧黄泉，因为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笑容，是那么地病态，仿佛电影里杀人为乐的大反派，太可怕了！ “啊！”周柏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然而，男人病态的笑容却定格在了一副喷血的画面之中。 是梁书宇！ 男人的脖子，像烤熟的火山石烤肠那般裂开一条缝，梁书宇的手法快速、无情、充满了杀死，而且他在制服这个男人之前，已经制服了附近的两个二五仔。 因此他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周柏的眼神中迸发出剧烈的惊恐，一声破天的尖叫声从他喉咙里烧开出来，而本以为会引起其他二五仔激烈反抗的梁书宇却发现，当西装裤男人被制服，在场剩下的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另一种恐惧。 梁书宇起先以为是自己杀伐果断的身手把这些人震惊到了，然而他发现这些人的先是震惊，然后恐惧，最后瘫痪一般失去战斗力，还有两个人尖叫着，逃走了。 梁书宇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地震（9） 老陈的腿虽然受伤，但幸好不算很重。 梁书宇带着他跳上周柏的车，两人摔在后排座上，周柏便立即轰隆踩着油门，三个人的身子都被惯性往后一撞，连门也自动摔上，嗖一下飞也似地逃离了这里。 “先不要回家，找个地方躲一躲。”梁书宇快速道。 周柏差点要往高速路上冲，第一反应就是回去。但梁书宇说后才意识到回家可能会被人跟上追踪，万一把敌人引到家里去就麻烦了。 看这批人，阵仗不小。 他们现在杀掉了对方的老大，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万事小心为妙！ 周柏转动反向盘，他对这个城市的路线已有三分之一熟了，立刻想到之前探路时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载着二人急速往那里冲去。 车轮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滋滋作响，若是在太阳最大的中午，恐怕轮胎会直接起火。 而梁书宇则在车里帮老陈紧急处理他的伤口。 虽然梁书宇考虑得很周全，他们担心会有报复性心理追踪他们，不过梁书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逃走没多久，原先盘踞在这里的一块大势力，竟然在短时间内如决堤一般崩溃了。 梁书宇他们今天出现的时间点很凑巧，这批势力中一半的人都出门收货去了，而剩下的一半之中，由于小弟们太过信任那位西装大佬，到楼下围剿梁书宇的，只有这一半的三分之一而已。 因此当二五仔们从楼上亲眼目睹到自家老大被莫名其妙干掉，下来时，陪着西装男的幸存的几人，早已逃命不见踪迹。 而下来的二十几个人中，亲眼看到西装男脖子上那香肠裂口一般的血口，其中至少有十个人当场吓得面无血色，然后毫不犹豫，尖叫着逃离了这里。 没有人去劝说他们。 因为剩下的人也只想逃。 “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死定了，我们完蛋了。” “逃不掉的！” “我们都完蛋了！” 剩下的几个人脸上无一不露出恐惧的表情，能让他们感到如此惧怕的压力，自然不是来自地上那个已经死透了的西装男，而是另一位。 “那位”。 “逃吧，我们一起逃吧。”其中一人抱头悚叫道，他惊惶涣散的眼神书写着他内心极度的恐惧。 “逃？逃到哪里？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杀了我们！” “不！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另一个人突然神经质地尖叫了起来，然后他抽出一把小刀，竟是决绝地捅向了自己。 一刀捅在他自己的肚子上，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瞬间流失，浑身没有力气地软在地上，然后他又拔出刀，猛地朝着自己的腰部致命地方扎去。 鲜血喷溅。 其余人疯狂而惊惧地看着他的举动，竟无一人阻止。 挥刀的人一会就变得呼吸孱弱，“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他这话的意思，竟然是鼓励其余人跟他一起死。 没有逃的这些人了，自然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位”是个疯子，逃走，就意味着绝对的死亡！而留下，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他们留下的人，便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可看到同伴毅然决然选择了自杀，这位同伴还是跟“那位”做事比较久的之一，他的行为，足以说明了这样的选择才是更正确的！ 可是…… 死……？ 如果能活下去，谁愿意死？！ 也许……最终，能活下来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在场的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而只有死去的那个人知道，迎接着这些人的，将会比死更加可怕。 梁书宇和老陈等三人先找了一个地方安置，老陈的伤势简单包扎后问题不大，梁书宇只会简单的处理，还好他们家里有医生，药品也齐全，老陈的伤不是大事。 他们在那边躲了一段时间，看天色黑下来，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他们以后，才又找了一辆车，很低调地往高速路附近走。 中途因为担心被人盯上，换了两辆车。 最后趁着夜色，连车灯都不开，抹黑潜行回到基地时，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 天气寒冷得令人浑身僵硬，刘小胖他们已经通过对讲机得知梁书宇等人遭遇的状况，早早就让医生预备着，迎接他们回来。 外面霜冷森寒。 “快进来！”一触碰到三人的衣服，便是冰凉一片，让迎接的人心中惊呼。 三人鱼贯回到双层巴士上，整个人高度紧张的周柏在看到自己老婆邓小琴后，才轰一下放松神经，差点没抱着老婆哇一声哭出来。 梁书宇算素质良好的，遭遇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虽说这次出行不利，十分凶险，但幸好他们没有太大损失。 秀萍阿姨和梁文静赶忙拿厚被子把梁书宇裹上，给他保暖。 老陈被医生和陈伯围住，治疗伤口。 周柏把邓小琴死死抱住，确实吓得不轻。 刘小胖道：“是有规制的小组织吗？” 梁书宇说：“可能是，但比较奇怪，他们的人手应该远不止十几个人，他们甚至在附近的大楼顶部设置了伏击，但却只派出十几个人来围剿我们。” 梁文静道：“十几个人对付三个人还奇怪吗，也许他们就是觉得你们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结果没想到翻车了。” “可是你们身上什么物资都没有，他们抢你们干嘛？” 梁书宇摇头，和岳石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商场那次。” 梁书宇一提，岳石峰果然想起那次。 那时他们本来是去商场抢购，结果意外遇到埋伏，有人故意要在商场里围杀取乐，罗威父子两被困在里面，他们本来已经逃出来，又返回去救他们。 那次如果不是刚好出现jc，罗威他们可能就…… 魏有祺也知道这些人，“这么说，他们以杀人为乐？目的并不是抢劫？而这次，算是马失前蹄。” 梁书宇说：“是，并且我杀了那个人以后他的小弟们反应有点奇怪，我担心，会有人报复我。” 梁书宇将西装男倒下后，旁边二五仔们的表情细节告诉了众人。 第一百七十章：地震（10） 众人听后，只觉得细思极恐。 结合当时梁书宇他们躲在仓库里听到的动静，这位变态西装男怕不是有个相好的，梁书宇他们这次没有碰到这位相好的，应该是他正好不在。 结合那些小弟们的反应，有可能这个人的实力，或者说一些别的爱好更为恐怖。 所以他们才反应得那么耐人寻味，老大被人杀死，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给老大报仇，而是恐惧害怕想要逃走。 以至于梁书宇他们走了，也一直没人来追。 “你们回来的过程那么小心，中途还换了两辆车，我觉得对方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仇人，哪那么容易找？ 此时的社会，监控没有，手机没有，照片没有，就算有人见过梁书宇，能描述出梁书宇等人的相貌，那个人又怎么能那么快找到并认出梁书宇呢。 所以几个人保守地认为，只要他们快速离开这里，就是安全的。 因此，他们不能从这个城市下高速。 他们得继续前行，去那座起了火的城市，从那里下高速，绕过高速路上因山体滑坡被阻碍的路段，然后继续往西藏而去。 因为假设他们再往回走找新的高速路口没准就要倒回深蓝市了，所以这次没得退，只能继续前行。 回到巴士中没有耽搁多久，梁书宇便指挥众人连夜驱车离开此处，以避免风险。 老陈受伤，周柏受惊，换梁英和邓小琴两位女士顶上，邓小琴并不会太开大货车，由周柏在她旁边指挥。 其实周柏的状态还可以，但梁书宇担心他受惊太过反应不敏捷，所以还是坚持让邓小琴上了。 梁英领头车，梁文静陪她，梁书宇这次不能在领头车中了，他得在后面和刘小胖他们商议，再分析分析这次的事情。 其实这次梁书宇他们清路，已经是小心谨慎，谁料还是碰到意外，只能说法律的社会，处处都是危险与陷阱，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得不规避风险，选择更保守的道路。 就像梁书宇他们之前把物资转移到夏峰大厦，本以为总会用的上，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太阳一出来，瘟疫和流言四起，他们毅然决然离开了那个生存十几年的家。 漂泊在这路上，如一片海中央的树叶，孤苦无依。 但这次撤离并未让他们感到失落，面对困境，要毅然决然选择，从前是这样，此后更是这样。 “到了那边，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带着老陈和周柏，他们两个都跟你不熟练，太危险了。”魏有祺说。 当时听到周柏回来说梁书宇险些被一个冰箱砸死，魏有祺当时便觉得心惊肉跳，害怕至极。 他父亲已经去了，只剩下唯一的母亲，他不希望自己从小长大到的朋友也出意外，所以，他也要振作起来，不能再掉线拖后腿了。 “好。”梁书宇答应，“这次是我的失误，那里的车停的方式明显不对，我当时竟然没有留意到。等我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还好没出大事。” 岳敏道，“这也不能算失误，只能说，下次我们要更小心一些。” 刘小胖说，“对。更小心，更谨慎。碰到碰到不对劲的东西，要快速规避，不怕遇到危险，只要我们反应够快，危险就够不着我们。” 开着车的刘峰道，“说的对。人生，就是不断遇到问题，不断解决问题。没有问题的人生，像一滩死水一样，和死人没区别。” 杜瑶在角落里听着，不解地说，“人为什么会不断遇到问题呢？有问题出现，不是说明有毛病么？” 刘小胖道，“这就跟你写作业一样，遇到不会写的题就是问题，你解的越多，成绩提升得越快。但你没有遇到问题，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没有写作业。” “啊？”杜瑶没有明白。 “哈哈哈。”魏有祺无语了，“你把人家小朋友都绕晕了。” 梁书宇道，“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充分说明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你们每个人也要打起精神，多观察四周不对劲的动向，多一双眼睛，就多一分保障。” 车内众人应声。 因为他们一天只吃了干粮，秀萍阿姨给他们弄了热烫饭，一边聊着一边吃饭，很快就到了他们下高速路口，他们在距离高速路口1公里的地方驻扎休息。 夜晚开车太引人注意，而不开车灯则无法探路，漆黑一片的城市不比曾经灯火辉煌的大都市，现在，只要不点灯，出门便是一片漆黑。 尤其是后半夜，天上没有星星，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所以晚上依然休息，得等明天天亮才能出门探路。 夜晚实在是太冷了，至少梁书宇安排守夜的人坐在前后车上，但这么做实在有点不近人情，因此今晚守夜的陈宝怡和邓凌香，依旧在双层巴士中，相互监督并保证不睡着，随时留意周围动向即可。 其余人纷纷安眠，有被子，有棉被，一车子二十几个人，没有暖气，但还算暖和。 陈宝怡睡在角落中，她并不善于与人沟通，而邓凌香又显得那么优雅高贵，好似一个富太太般，仿佛是陈宝怡这种人用三辈子也填不上的差距，她只依靠在角落的窗户上，一双眼睛望着璀璨的星空，耳边是全车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出门，一起睡觉过。 虽然已经有一两天了，但还是非常不习惯。 邓凌香也在看星星，“我一直以为沿海城市没有星星，原来只是被灯的光辉遮住了。”邓凌香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陈宝怡没有说话。 时间流逝，窗户上的雾气，渐渐结成薄霜，冷得陈宝怡恨不得把脑袋也缩进被窝里，鼻子被冻得难以呼吸，吸进来的空气完全是冰凉的，她嘴唇太干了，可惜没有唇膏。 离开的时候没想到这东西也能用上，竟忘记带了。 “有灯。”邓凌香突然低声说。 就见她下床，趴到另一边玻璃上往后看，再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有灯，有车来了！” 邓凌香连忙叫喊，并拍醒了熟睡中的丈夫和梁书宇等人，其余人听到“有车来了”，全都从床上惊醒，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便条件反射地拿起了枕头下的腰包和武器。 第一百七十一章：地震（11） 每一个人都有最基础的腰包，腰包中有一天的粮食和药品口罩等，腰包和武器必须在睡前放在离自己最近的枕头旁边，每个人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携带腰包与武器！ 像梁书宇这些，夜间睡觉时更是不摘腰包，武器放在最趁手的地方，有时候半夜听到动静，惊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抓武器。 此时听到邓凌香的叫喊声，全车人瞬间醒来一大半，梁书宇和魏有祺岳石峰等人最先醒，他们趴到窗旁查看后方逐渐变大的光点，梁书宇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应对方案。 “把所有车灯都打开，快！” 几秒的反应时间以后，梁书宇立刻下达了命令。 那么负责自己车辆的司机们，第一回应便是按照梁书宇的命令，去打开车灯！ 梁英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双层巴士被刘锋点火开灯以后，车门打开，她就冲了出去。 邓小琴稍微慢些，她毕竟不像梁英这样耳濡目染，有着极为的反应速度，所以是周柏先冲了出去，周柏经历今天的事情后，神经一直高度紧张。 此时遇到这种状况，心都要跳出来了。 几个司机分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点火，开大灯，然后系上安全带，便坐守自己的位置不敢在动，等待梁书宇的其他命令。 其中除了岳石峰反应比较快，穿了件外套，其余人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在森寒的外面跑了一圈，再到车上，整个人立刻冻得瑟瑟发抖。 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梁文静和邓小琴她们后来者将外套和毛毯送过去，这才解决了这一难题。 此时，梁书宇他们的车灯打开，安静浓稠的黑夜里，像多了几颗太阳般，远光灯照耀起来，把小片的天空都照亮了。 后方正常行驶的车辆戛然而止，硬生生停在几百米开外。 夜晚浓浓的雾气把车的光芒分散成飘在空中一团团，梁书宇用望远镜查看，对方有三辆车，可能对方也是毫无顾忌般行驶在路上，结果突然发现前方亮起车灯，也是吓了一跳吧。 从他们停止的反应里，梁书宇判断这些人有可能只是路过。 梁书宇连忙对魏有祺道：“通知他们把车灯关掉，全部换右转弯灯。” 魏有祺听令，跑下车通知下去。 很快，周围的光芒黯下去，只留下黄点闪烁。 梁书宇则可以将对方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了，从对方车灯的高度看，应该是两辆货车一辆小轿车。 梁书宇还在等着对方的回应。 打开右转弯灯的意思，便是让他们畅通通过，但不知对方能否明白梁书宇的意思！ 还是说，对方明白，但不想遵守！ 想要黑吃黑！或别的企图。 这些都很有可能。 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梁书宇对身后双层巴士里的众人做了个手势，那是一个表示危险，警惕的手势！ 车内所有的人立刻警惕了起来，此时他们所有人已穿上外套站在廊间等待指令，看到梁书宇的手势，所有人的武器都从鞘中拔出，亮出来！ 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姿势。 就连杜瑶和陈睿这两个小屁孩，手里也握着两把锋利的小刀。 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好像如果对方会冲过来，他们就一定会回击回去一样。 在此刻，车内所有人都站在命运的同一条线上，所有人都承担着同样的命运，尤其是对医生一家、刘小胖他们一家来说。 刘小胖固然和梁书宇熟识，但没有共事过。 更别说医生一家了，他们纯粹是半路出家，觉得梁书宇有些可靠，想和梁书宇搭个顺风车而已。 此时，他们要面临同样的敌人，因此自然而然，一种群体的凝聚力在此刻突然滋生了出来，他们成为了命运共同体！ 一种群体间的认可，一种全新的信任感，依赖感，诞生了。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是战斗，还是擦肩而过……获得的结局截然不同。 忽然。 梁书宇发现对方三辆车的远光灯被关闭，也换成了右转灯。 双层巴士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意思是，对方也不想和他们产生冲突，但梁书宇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对众人道：“保持高度警惕。” 众人才想到，假设对方想要抢劫他们，也有可能故意这么做！ 于是众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一分不敢松懈！ 大约一分多钟以后，那边的三辆车发动了，缓缓朝这边驶来，梁书宇和刘小胖等几个男人都走到车外，围守在车附近。 随着对方的三辆车越走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杜瑶甚至幻想过如果他们冲到车上来，她要爬到上床去，借用上床的地理优势，打到一个地方。 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她觉得自己有这种果敢和魄力。 没有，也要有！ 车辆迫近，100米，50米，30米，10米！ 5米！ 三辆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梁书宇和魏有祺刘小胖等人伫立在车外。 与三个驾驶座上的人，对视。 对方开车的三个人，均是中年男人！ 副驾驶上，有女人，有小孩，看起来是三到四个家庭！ 一辆货车，一辆小轿车，一辆越野。 车内具体有多少人，看不清楚！不过梁书宇他们也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惕。 对方有惊无险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仿佛他们也很害怕和梁书宇等人发生冲突，在缓慢驶过这一段路后，对方加快了油门，快速从梁书宇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然而梁书宇却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让几位司机点火，和众人退到了1公里外的高速路口，重新驻扎在了深入高速路口，差不多到收费站的地方。 又多留两个人守下半夜。 这才让众人继续休息！ 出门在外，他们决不可掉以轻心，决不可处于被动位置！ 假设他们还停留在原地，假设对方走远后又潜回来，那么他们将会非常被动。 更改位置，即使处于防守位，但他们却拥有更多一丝主动。 夜晚，很冷。 经过一次惊醒，有些人已睡不着了。 精神压力变大，在路上的日子，神经几乎都是紧绷着，尤其梁书宇他们今日出事以后。 让那些曾经安于一隅的人意识到，秩序的失衡，导致现实世界早已不是他们曾经所认知的那个世界，他们必须打起精神，重新认识当下的新世界。 第一百七十二章：新的世界（1） 这全新的世界，没有秩序可言。 武器，就是力量，人，就是力量，物资，就是力量。 清晨，天还没亮的黎明时分，天空飘起棉絮一般的雪花。 越来越冷了。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冷。 环境似乎越来越恶劣，晚上变得更冷，白天变得更热，稍不注意就会生病，感冒。 还好他们车上有医生，还有陈伯这个老中医。 能一直帮他们判断，做些准备，还会用手上现有的中药帮他们熬制一些驱寒避暑的汤药，减少了他们生病的可能性。 寒冷的大清早，勤奋如秀萍阿姨也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起床，他们决定等太阳再大一点再出来吧。 一直到早上9点半钟，太阳出来好一段时间后，空气才暖和起来。 一打开车门，下车，外面依旧席卷着寒气，秀萍阿姨和梁英看了眼地上，“昨晚下雪了？” 黑色的柏油公路上，积着一层薄霜。根据梁英的每日观察，九点多钟太阳出来以后，地上的霜层应该全部融化，地上只能看到水，看不到霜，但今天早上却还有霜。 这只能说明今天黎明时，温度比前两天更低。 而从地面霜层分部的方式来看，可能还下雪了。 秀萍阿姨可真看不出这些细节，不过她知道梁英的观察能力一直很强，以前下雨的时候，梁英就可以通过外面的天气变化判断出时间。 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以梁英的话让她深信不疑，“如果下雪了，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梁英摇头：“不知道。” 她看了看天，太阳出来后，天是纯白的，没有蓝，也没有灰，更没有美轮美奂的朝霞，只有一片空洞的纯白。 好似一张白纸，又像纯白没有边际的科学实验室。 给人一种十分空洞而茫然无知的感觉。 从这天空里，看不出任何信息。 天上连一朵云都没有。 或者说，有云，但天太白了，因而看不到云。 丁老师也穿戴整齐地出来，和秀萍阿姨他们一起到车上拿东西，她们要准备早餐了。 丁老师推了推梁英：“英姐，要开车呢，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弄就可以了。” 以前梁英和秀萍阿姨做为厨房后勤，后来丁老师补上了梁英的位置，现在梁英被编入司机的岗位，所以她可以不管做饭的事。 “我没什么事可做，给你们打打下手也好。”梁英笑笑，帮丁老师她们把煤气罐等东西从货车上搬下来。 秀萍阿姨和丁老师便没有再阻拦，多一个人聊天也是好的。 “伤势怎么样。”巴士里，梁书宇询问老陈的伤势。 老陈道：“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对于老陈昨天的表现，梁书宇非常满意。记得上一回和老陈一起去找医生，老陈很容易就解读了他的眼神，这次合作也是，如果不是老陈率先发制，梁书宇后来很难翻盘。 周柏其实也不错，但他经验不充足，相信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状况，他可以克服心中的慌张与恐惧，快速与梁书宇搭上躺。 也许老陈经过训练，可以作为主要战力人员。 又和老陈聊了一会儿，梁书宇去问了问周柏，也探访了一下罗俊轩的伤势。 罗俊轩伤口比较深，没有缝针，恢复得比较慢。 但没有恶化，也是好事。 车子上人太多，梁书宇有时候很难顾及到每个人，他作为这个队伍的队长，不仅仅要指挥全队，还要安抚和了解每一个人的心态，以掌握这些人在队伍中的情况。 也许是经过昨晚上的事情，梁书宇明显感觉到队伍内出现了一种新的凝聚力，从前，他们虽然是一个队伍，却更多地是以家庭为单位。 譬如，若是聊天，多是家庭之间内部聊天，所有人混合在一起聊的情况很小。 哪怕是吃饭的时候，也是以家庭为单位单独站在一边，貌合神离一般。 然而今天早上，梁书宇感受到一股新的力量将所有成员联系起来，队伍成员之间开始打破家庭的界限，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成员身上，对梁书宇的情绪也更加信任。 邓凌香、邓小琴、丁老师等人的热情，都弄得梁书宇不好意思了。 自从上了路，梁书宇似乎也变得一个人，变得更加内敛，话更少，更难展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得把自己放在一个队长的位置，给每个人安排任务，安排岗位，也似乎被加了一层权威的东西，连梁书宇都察觉到，梁书宇似离她远了一点。 而这股新的力量也让梁书宇从那高高的虚无的地方下来了，变得更加踏实，与众人更加融洽。 “今天哪些人出去？”吃饭的时候，邓小琴在旁边问。 梁书宇说：“我，魏有祺，周柏。其余人驻守原地。” 邓小琴点头：“嗯。”蹭了蹭自己老公，“机灵点啊。” 周柏忙点头，“我昨天也挺机灵的呀。”很显然他已经忘记昨天被吓得脸色苍白，半天反应不过来的事情了。 众人都忍不住一阵笑。 梁书宇他们吃完才换其他站岗的人吃，所有人吃完早餐，梁书宇和魏有祺、周柏三人驱车离开高速收费站附近，让岳石峰梁文静等人留守家中，保持警惕。 梁书宇此次比上一次更加有经验，虽然老陈没来，但老陈的经验已经被学走一部分。 他们的车辆穿行在城市之中，由于外面是烈日，大部分家庭都没有空调，光是这种天气就能将人活生生热死。 所以城市里通行的车辆非常多，到目前为止，车辆应该是唯一一种比较常见，可以用油发电，可以使用空调，还能为电子设备充电的移动工具。 所以很多掌握了点火技巧的人，都会给自己家庭备上一到两辆车，梁书宇他们的车辆穿行在城市之中并不罕见，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单独走动，只有车辆。 这个城市马路较为宽阔，梁书宇他们几乎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新的高速路口，而且他们想象中的城市居民情绪更加动荡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除了中途，周柏开车的时候那辆车突然刹车失灵，当时又处于一个下坡路段，周柏一不小心开进一个尸坑以外，并未发生其他事故。 第一百七十三章：新的世界（2） 周柏的车滑入了尸坑，一开始他自己没察觉到，他开的是大货车，货车有视线死角，车子迫停以后，他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 却发现脚下一片腐烂的尸体，苍蝇盘旋在上空，白色的虫子在它们的身上蠕动，空气里更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仿佛是察觉到了周柏这个“生客”，白色的蛆虫们抬起它高傲的小脑袋，往上空看了一眼。 周柏被彻底恶心到了，早晨吃的东西差点从胃里吐出来。 蛆虫们可能觉得周柏是个活人，不在它们的“食物范围”，不感兴趣地低下头，继续在腐烂的尸体上蠕动。 钻入了一些腐烂的缝隙里。 “先别动！”梁书宇驱车赶来。 他不说，周柏也不敢动呀。 半个车子都陷入这个大坑里，如想正常下车出去，就得踩在这些尸首上，周柏绝对不想这做。 梁书宇和魏有祺一人开着一辆车，打开车窗，梁书宇看了看前方的情况，对周柏说：“戴上口罩，从上面爬出来，应该可以。” 周柏点头。 然后梁书宇他们也纷纷戴上口罩，驱车离这里远了一点。 大热的天，一堆尸体……这周围的气味别说多恐怖了，比穿了一个月的臭袜子混合榴莲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后的气味还要恶心。 周柏戴上口罩，从车顶爬出来，太阳像一个天然的烤炉，所以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别说多恶心了，即使戴着口罩，刺鼻的气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周柏呼入了鼻腔。 他甚至能感觉到尸体上滋生的病菌顺着空气吸入了他的肚子里，然后入侵着他的五脏六腑…… 仿佛是心里作用，他愈发觉得这里正滋生着什么恶心的病菌，瘟疫，然后身体也再本能地排斥它们，他甚至感受到鼻子里那些随空气呼进来的异物。 跳下货车，周柏赶紧逃到其他地方，快速把口罩摘下来丢掉，换上一个新的口罩，整个人沐浴在刺眼毒辣的眼光中，感觉此时的阳光好生慈祥。 梁书宇跳下车，拿出酒精喷雾，对周柏全身上下进行了严密的消毒处理。 被酒精的气味一混合，周柏才感受到一种激烈的呕吐欲望，再也控制不住地，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并未仔细查看，但尸池里那湿润、蠕动着白色蛆虫，好像一锅残羹剩菜做成的烫烫饭，糜烂且颜色各异的画面却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以调整焦距的放大镜，对于原先看得并不清楚的画面，甚至作了自我脑补，近景特写，将那些恶心的场景回味得一清二楚。 “太恶心了……” 周柏已吐得肠子都要掉出来了。 魏有祺表示很心疼。 梁书宇扶额，“周柏待会你开魏有祺那辆，先隔离一下。” 呕吐中的周柏：“唔……呕……” 道路的通行已没问题了，周柏在太阳底下又晒了好久以后才上车，三个人开车往高速收费站走。 梁书宇他们离开后，岳石峰组织了车上的人训练。 还和以前在家里时一样，做一些基础的手部训练，除了反应速度以外，最关键的训练项目是夺取对方的武器，兵器。 白天外面太阳虽然很大，不过居住在空调车里，他们的车上又罩着遮阳布，温度舒适，做些运动也不觉得热。 训练一方面是增强他们的反应能力，还要锻炼大家的身体。 每天冷热交替，太容易生病。 适当的训练可以增强众人的免疫力。 其余人训练，梁文静和岳敏这两个老油条负责站岗望风，空气里游走着透明的虫子般，车窗玻璃滚烫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裂开，梁文静她们白天时会用防晒的罩把车子引擎、车轮胎等地方也遮一下。 以免发生像上次一样轮胎直接被晒得粘在马路上，一开动就被扯下好大一块皮，轮胎受损，耽误行程。 “瓜子儿。”岳敏刚查车上来，梁文静抓了一把瓜子儿给她。 “哪来的？”梁文静近日很少吃零食了。 不像停电最初，梁书宇宠着她，兜里全装着零食，还不重样那种。 简直像个行走的小仓鼠。 后来家里的零食越来越多，梁文静反而不吃了。 “陈睿给的，哦不，准确的说是陈睿给杜瑶，杜瑶想给我，陈睿才给我的。” 岳敏听懂了这一句拗口的话，抓过几颗嗑了起来，“两小朋友这样，是不是太早熟了。” “思想肮脏。” “嗯？”岳敏挑眉看她，“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脑补的。” “你就那意思。”梁文静哼哼，继续嗑瓜子儿。 瓜子儿，真香。 岳敏用瓜子壳丢她，梁文静不甘示弱地丢回去，岳敏又丢，梁文静也丢。 “啪啪啪。”有人敲车窗的声音，刘小胖出现在窗户外。 梁文静朝窗外吐舌头不给他开门，刘小胖张着嘴说了什么，听不见，梁文静看他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开门，“小朋友，干啥呢。” 刘小胖挑眉：“给两个姐姐送吃的呗，还能干什么。” 说完他出两袋吸吸果冻，不过是两袋果冻，就想张口人她这个姐姐？ 哼！做梦！ 梁文静不理，不过刘小胖却拿果冻碰了她的手一下，梁文静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凉凉的感觉，“冰的？哪来的？！” 刘小胖一笑：“我之前买了不少，可以制冰和可以加热的化学制剂，秀萍阿姨在那边给你们做雪糕呢，你确定你们不吃吗？” 哇哦！！！！！ 梁文静和岳敏都惊了。 哇塞！她们还可以吃到雪糕吗？！ 刘小胖说，“别那么激动，条件有限，最多只能吃到酸奶雪糕。冰度不强，好了以后我再喊你们，不然拿出来就化了。” 哇！！！！酸奶雪糕也很棒了呀！！！！！ 梁文静觉得刘小胖的脸看起来可爱多了，是个可爱的弟弟呢。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 刘小胖哼哼，“我去美容院做过坚定，专门负责整形的医生都说我是个潜力股，两位姐姐觉得呢？” 梁文静道：“哦，那既然别人说过，就算了吧。” 把吸吸果冻拿过来，和岳敏一人分一个，梁文静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啊~~那冰凉凉的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实在是太美妙了。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读小学的时候，用家里爸爸喝过的啤酒瓶拿去卖了1块钱，买到的那根旺旺碎冰冰一样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新的世界（3） 活着真是幸福~ 美滋滋~ 吃下一个果冻，回味无穷，仿佛整个世界都清爽了，梁文静别提有多幸福了。 “敏敏，咱们是不是也有果冻呀。”梁文静还想吃。 “有。”岳敏说。 梁文静咂咂嘴，“想吃。” “想吃就去拿呗。” 梁文静嘻嘻一笑，翻下车去找岳石峰拿钥匙，果然跑到货车里翻箱倒柜起来，结果果冻没有找到，却找到一些几包薯片，梁文静给车里其他人丢了两包，让他们分去，自己则和岳敏独吞一包。 然后她还翻出两瓶可乐，正好刘小胖哪儿有制冰的化学剂，让他弄了两瓶冻阔落出来，但没那么快，大概要晚上才能喝到，只能忍耐忍耐了。 不过一想到晚上有冻阔落喝，即使晚上冻成狗，也不能不喝阔落呀！ “刚才我想到一个隐患。” 梁文静去找东西时，岳敏突然想到一个隐患，于是和她说了，“我们现在主要的物资都在两辆大货车里，双层巴士里几乎没什么重要物资，假设我们出了事，会很被动。” 万一他们遇到事故需要抛弃车辆，被抛弃的一定是大货车而不是载满人的双层巴士，这种情况对她们来说将会很不利。 最好的办法是，将重要的物资分成三份，分别放在三辆车中，平摊风险。 梁文静其实之前也想到过这个事情，但当时几家都是新融合进来的不太熟悉，不能像她家和岳敏家一样可以毫无顾及地把自己的物资单独存放出来，因此她没有提过。 但现在大家出来好几日，互相也都熟悉了，也算一起经历过风雨，确实应该考虑到这些风险。 她们两人下车，去和刘小胖、刘锋岳石峰等人商议。 “我完全赞同。”刘小胖说，“这个问题我其实之前就想说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同意这么做。” 刘小胖算是在座所有人里物资最充裕，最齐全的一户。 吃的，喝的，燃料，生活用品，卫生用品，药物等等一系列，不说在数量上远胜于梁书宇家，但起码在质量上绝对多过梁书宇三家。 所以刘小胖都同意，医生家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大家把物资匀到一起，物资最少的就最占便宜，当然不能说是占便宜，但事实上就是他们占了便宜，就像今天的果冻，每个人都有吃到，还不是占了便宜么。 刘小胖和医生家提供了清单。 梁文静、岳敏、刘小胖他们几个互相把清单整理了一下，大略分为均等的三分，要保证每一份里各项物资都较为齐全。 而且双层巴士是比较重要的车辆，假设发生意外，双层巴士绝对是第一个要被保住的，所以这边的物资存放比重会更重。 但白天太阳很大，不适合转移物资。 她们加派人手，先将要拿出来的东西分好，人只需要到车厢中运作就可以了，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等天黑以后，他们在悄悄把东西转移一下，这样不容易引起注意。 尽管这附近并没有人烟，但该注意的，该警惕的，还是不能丢下。 这样就忙碌到了梁书宇他们几人回来。 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日头正烈时。 “给周柏拿好换洗的衣服鞋子，全套。”梁书宇在对讲机里让他们先把周柏的东西准备好了，用袋子装好放在收费站里面，方便给周柏待会更换。 然后自己和魏有祺先到，周柏把车子停在附近后走路过来，在收费站里用温水简单擦洗身体和洗头，水过去的时候其实就是冷水，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十分钟，就热了。 这还要插曲一个中午饭的时间，秀萍阿姨为了节省煤气，通常都会把水和米先晒一段时间，既可以消毒又可以加热，大大缩短了煮饭所要消耗的煤气燃料。 要不是汽油等烧起来有毒，而且还有浓浓的意味，秀萍阿姨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汽油来做饭吧。 话说回来，周柏换了衣服，连鞋子都换了，换下的东西全部打包扔掉。 梁书宇他们一贯是这样做事，小心谨慎，不放过任何一种隐患。 梁书宇他们自己也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口罩都处理掉了，在外面晒了好一会儿才回家吃午饭。 “怎么了，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众人都围上来。 魏有祺哈哈大笑：“他刹车失灵，差点掉到尸坑里面去了，那场景，那视觉冲击力……” 周柏听着这话，瞬间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又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梁文静啧啧道：“好恶心啊。” 丁老师坐在一旁的下铺上，“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下水道的美人鱼，那里面的场景……” 周柏：！！！ 别说了，那部电影他也看过！ 年少轻狂不懂事，当时还在读大学的他，和网友打赌，给这部电影做过图片解说。 登时一想到电影里的场景，和今天看到的场景，周柏只觉得心内五味杂陈，翻江倒海一般，呕……！！！ 又冲到外面，吐了个死去活来。 恶心，太恶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梁文静很没形象地放声大笑，被梁书宇敲了下脑袋，“小心下巴笑掉了。” “略，掉了就捡起来呀，哈哈哈哈。” “我们可以吃雪糕了吗？”陈睿心心念念那酸奶做的小冰棒已经很久了。 “吃吃吃，我也想吃！吃雪糕！！！”梁文静叫喊。 “还有雪糕？”梁书宇和魏有祺等人惊讶。 “用酸奶加葡萄干做的，可好吃了！”明明还没吃到，但梁文静已经能想象出那种味道了。 看着大家如此想念，秀萍阿姨这就去拿出她今天冻的雪糕，她们的手上当然不可能有雪糕的磨具，所以只是用一个铁盆，倒入酸奶，混合了一些葡萄干，叠加一层放入制冰化学剂里面。 冻了好几个小时，由于制冰剂的效果远达不到冰箱的效果，所以雪糕还是软软的，只能用勺子给一人挖两勺，用碗来吃。 但饶是如此，连邓凌香这样从不爱吃小零食的人，也忍不住吃了两勺。 大热天吃雪糕，实在是太美味啦！ 第一百七十五章：新的世界（4） 下一次他们可以在晚上制作，借助晚上的天气，肯定能冷冻出僵硬的雪糕条子！ 除了雪糕，还有冰阔落。 每个人都分到一杯。 人很多，足足二十几个人，因此每个人其实只能分到很小一杯。 这时候大家都没那么客气了，不像以前在家里聚餐那样，大人们都说“这碳酸饮料，喝了对身体不好”，然后推说自己要茶或白开水。 此时，阔落是多么地珍贵呀！ 大人们就算不喝，也会拿过去给自己家的小孩子喝。 像陈睿就分到了两杯，他哥稍微强势一点，分到三杯。 看着这样的场景，魏有祺忍不住感慨道：“还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和同桌吃博饼，吃到最后几块时，就是现在这样，把一块博饼分成好几分，分几次吃完。” “哈哈哈。”梁文静大笑：“我好想也干过这事。” 陈志说：“我怀疑你们偷窥我。” 刘小胖不屑地哼了声，“我不像你们，我一般都是成箱成箱的买，到最后实在吃不完，就均分给同学。” 众人：“！！！”过分！ 众人一阵乱笑，岳敏说：“我们今天把所有人的物资重新分配了一下，把所有物资集中在一起后重新比重分配到三辆车里，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今晚上几点开始搬运？” 这事刘锋已经在对讲机里和梁书宇说过了，“一会就搬，搬完我们就走，今晚不在这里过夜。” 众人觉得也是，先前他们打算的是正中午穿城，不过经过梁书宇他们对这个城市的打探，城里车子比较多，下午穿行问题也不大。 而且他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众人聊着赶紧收拾了东西，用20来分钟就把物资重新分配了搬运了一遍，那都是之前整理好的，移动起来很快，仅消耗一些体力而已。 累得所有人都气喘吁吁了，梁书宇点了人头，然后分配了轮换的司机，众人驱车，离开这里！ 再一次踏上新的征程！ 梁书宇在领头车的副驾驶，路途都是他们探索过的，基本可以用最短的路线进入新的高速公路，以他们这样两辆货车加一辆双层巴士的队伍，在城市里行走还是挺显眼的。 不过若是散乱的小团体，通常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穿行在城区，梁书宇等人全都高度警惕。 巴士里所有人也不是在坐着吹空调，而是拉了窗帘将里面遮盖得严严实实，一双双眼睛盘旋在缝隙中，警惕地打量着外面的场景。 四周都不满了眼睛，一旦有奇怪的举动就会用对讲机上报给梁书宇等人。 “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我们，车上大概有五个人。不能判断其他车辆是不是一伙的，转个弯测试一下。” 岳敏用对讲机道。 梁书宇在前面收到信息，便按照他们探索过的路线，在前方转了一个弯测试，岳敏她们趴在巴士的最后放，发现那辆黑车还是紧随不已，而其他车辆则调换了道路，确定跟着他们的只有黑车的五个人。 “有一辆黑车跟着我们。”岳敏向梁书宇确定。 梁书宇道：“先不管，上了高速看。”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到高速，那辆黑车也跟了他们一路，然而看样子竟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梁书宇等人驱车进入高速路段，过了收费站，这一段路都是前面探过的，没有问题。 然而这两黑车还是跟着他们，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他们还有埋伏？ 否则他们一辆车里只有五个人，根本干不过梁书宇他们的二十几个人。 在高速路段设置埋伏，不是不可能。 近段时间很多队伍都会尝试开车离开这些城市，去寻找山区或可以耕种的地方居住。尤其沿海城市里很多外地人口，不少人弄到车辆以后都要回到老家去，找自己的亲人团聚的。 梁书宇他们在高速路上与不少车队擦肩而过，不过通常都是白天，晚上只遇到过昨晚那一次，大多都不希望产生冲突。 所以在高速路上设置埋伏，绝对是一个好主意。 梁书宇的警惕心外放，十分焦灼地目视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前面的马路上有反光，可能有路障！看起来像玻璃渣！” 魏有祺也在领头车中，他伸出头去，反光的地方在高速甬道的转弯区，稍不注意就会中招，很难看见。 玻璃渣！ 果然有埋伏。 是他们大意了。 只检查了收费站路段，却没有检查收费站到高速公路这段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埋伏，就是不知这群人是一直埋伏在此处，还是早就盯上了他们？ 想必这些人埋伏在这儿不是一天两天了！ “岳敏，后面的几个人交给你们，能不能解决？”梁书宇在对讲机里询问岳敏。 最后的双层巴士比较高，他们之前制定过一个战略，只要发现被人跟踪，岳敏和梁文静擅长飞镖，她们两个就会爬到车顶上去，从高处制裁跟随者。 岳石峰在倒数第二辆车，那么岳石峰也能负责帮岳敏她们收尾善后，三五个人对岳敏她们这种远程射手来说，问题不是很大。 “可以。”岳敏简明地回答。 “很好，后面的几个人给你们负责，我们可能遭到了埋伏，前方还有人在堵我们，我现在停车，速战速决！” 咚！ 很快，领头车里的梁英踩了刹车，而梁书宇和魏有祺也迅速下车来，梁英待在车上。 梁书宇在对讲机中让所有人准备战斗！ 这边岳敏和梁文静通过双层巴士的第二层爬上了车顶，这上面太阳极大，隔着鞋子踩在车顶上，都能感受到极为滚烫的温度。 后面的黑车没想到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都会直接冲过玻璃渣，以试图摔掉后面的追兵。 当然，这样做一定会陷入更加艰难的死胡同中，因为他们在前方两百米处还设置了一道绝对无法通过的路障，他们的人也埋伏在那周围。 第一百七十六章：新的世界（5） 哪想到这群人这么早就停了。 不过黑车里的人也不意外，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也经历过。 梁文静和岳敏趴在车顶上，位于黑车司机的视觉死角，他们现在只能看到前面的四辆车停了下来，但没有见着人，所以他们也还没有行动，而是等着前方的人员过来汇合。 不过他们想等，但梁文静可不会让他们等！ 只见岳敏拿出了一个小弩，小弩大概手臂长短，制作精良，装载的是特制的金属弹头，这可是他们的秘密武器呢，刘小胖花高价，从各个渠道分批购买回来，自己组装的。 岳敏装载了一颗金属弹头，这弹头比有两个大拇指粗，一个小指头的长度，岳敏对着对面玻璃角四分之二角落，最容易砸开的那个地方，连续猛射出两个子弹。 对面的挡风玻璃在抵挡第一课金属子弹就变应声而裂，当第二颗金属子弹击打在上面时，玻璃啪一下碎开。 露出里面几张惊恐的脸。 梁文静唰唰两下，飞刀出去，扎在了主驾驶和副驾驶两人的头颅正中。 “嘻嘻，我最近没有偷懒吧，左手也练得不错哦！” 这变故只发生在短短的半分钟之间，五个男人就被解决掉两个，后面那三个人简直吓得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方寸感，因为害怕被杀，他们咕噜噜打开车门从里面逃了出来。 然而他们大概没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两个远程选手。 当三个人都逃出来时，岳敏的两把飞刀和梁文静的一把飞刀同时飞出去，因为他们在逃跑过程，为保守起见，飞刀只扎在了他们的身体上，并未致命。 然而，这三个人还是应声倒下，血水汨汨地流出来。 “五个都倒了，ove ，ove 。” 梁文静又补了两刀，让其中两个动弹得比较厉害的彻底没了动静，另一个被扎了脖子的还在苦苦挣扎，抽搐哀喊。 她们解决完这五个人，一共只用了三分半钟。 同时，前方准备守株待兔梁书宇的七八个人赶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五个同伴已经被解决掉，还是那种完全碾压式的。 这时梁书宇和魏有祺站在车的两旁，岳石峰和老陈、周柏、刘锋等人都到前面来，而梁文静和岳敏从双层巴士跳到前面的大货车上，两人站在车顶，手里头拿着小弩和飞刀，顿时让那奔来的八个人打起了退堂鼓。 梁文静哼了哼：“上一次我们在南沙大桥上收获不小，但我没尽兴，这次你们不准和我抢哦。” 魏有祺在下方回：“那要看谁动作快咯，咱们一人一个。” 对方听了，心道这几个小屁孩真他妈猖狂。 但他们的小队伍还是停在了一百米开外，一脸忌惮岳敏手上小弩的暂时没有上前的样子。 这时候大后方里的医生、老伯、罗威、罗俊轩等人全都手持武器下了车来，他们一出来和梁书宇等人汇合，便是十来个人对上七八人。 对方的人一看车子里还影影绰绰的，就算里面全都是妇孺小儿，就车顶上那两个那弩和飞刀的女人，就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只要他们敢冲过来，车上的两个人女人就会对他们下手。 这个地方是高速弯道，对方占据了制高点，简直太有优势了。 七八个人中的老大一看这架势，完全没有翻盘的余地，只能忍痛放弃了那五个兄弟，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示意他们愿意认输。 当然，现在他们有一百米的安全距离，梁书宇等人若想解决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不想让冲突继续下去了。 梁书宇这边收到信息，挥了挥手算是同意，那边的几个人就往旁边挪了挪，梁书宇命人将前方道路上的玻璃渣扫开，梁文静她们依旧占据高地。 刘小胖一看众人没机会打起来，就跑到最后去，把几把小刀和他得之不易非常珍贵的金属弹头捡了回来。 两个弹头飞得有点远，他还是翻出围栏去捡的呢，可真是为难他一个小胖子。 梁书宇等人驱车，缓慢地开离这里。 那八个人也一直举着手站在原地不动。 到前方两百米处，果然看到路障，几个男人下去将路障搬开，梁文静和岳敏一直监督着那几个人不动弹，等到他们顺利上高速，在高速路口附近果然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居住棚。 不过他们快速开过了这里，想也知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重要物资。 这种地方晚上根本不能住人，会冷死的。 安全离开了高速路口，梁文静和岳敏才翻身回到车上。 “哇！刚才好吓人呀！”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变得缓和，杜瑶才长松一口气，她方才甚至想象她也会出去杀敌，用白天刚学的飞刀技术，不知道能不能制服一个敌人。 不过她不太能想象自己的刀子进入别人的身体是什么感觉，文静姐姐说并没有什么可怕，还挺新奇，但岳敏姐姐说会有难以想象的心里负担。 车子顺利地离开这里，两三公里以后，众人才算彻底放松。 大人们也轻松地聊起天了。 “刚才确实很凶险啊，不过没想到你们两个女孩子身手这么厉害，唰唰两下就解决掉五个男人，我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出手的。”刘锋是真心佩服。 当时他们一直被黑车跟踪，梁书宇对讲机里又说路上有路障，前方有设伏，他是真的被吓得双腿发软。 他这一辈子吃的是脑力饭，从没想过有一天得靠武力保护自己，一想到自己要手握武器对准敌人，而敌人的刀尖也对准着自己，他便觉得迷茫而无知。 “是呀是呀，两个姐姐好厉害啊。”陈睿说，“如果我们以后每天按照岳叔叔教的方法练习，以后也会这么厉害吗？” 梁文静敲敲他的脑袋：“那当然了，我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练习一两个月以后，就能有这个水平了。不过呢，我比较聪明，也很勤奋，就不知道你行不行咯。” 岳敏喷笑：“臭不要脸。” “难道不是嘛！我本来就很有天赋嘛！”梁文静气呼呼地反驳。 第一百七十七章：新的世界（6） “姐姐好厉害。” “姐姐最厉害。” 陈睿和杜瑶这两个小马屁精如是说。 “哈哈哈哈。”梁文静叉腰大笑，果然，她在队伍里还是很有人气的！看，陈睿和杜瑶两个小屁孩儿都以她马首是瞻了。 刘小胖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从未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人~” 梁文静怒了，“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小胖说：“文静姐姐天下无敌貌美如花简直是我心中的第一偶像，我对您的崇拜简直如那滔滔不绝的长江水，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呀……所以，可以把刀拿下来了吗。” 梁文静摸了摸自己锋利的刀尖：“看在你帮我捡回飞刀的份上，暂时放你一马。年轻人，你要学会审时夺度呀，不要不识抬举。” “哈哈哈哈。”听懂了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秀萍阿姨在一旁训道：“小心刀子，那么锋利，伤到人怎么办。” 梁文静说：“正觉得呢，我这里有些刀不是很锋利，你那儿不是有高档磨刀石吗，我去拿来用用。” 刘小胖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找磨刀石，“您吱一声就行了呗，那需要您亲自动手，小的给你送上来。” 哈哈哈哈。梁文静笑得劈叉，这小胖子忒好玩了。 于是她们又找到了磨刀石，把车上所有人的武器更新了一番。 刀子一定要锋利，不锋利怎么战斗呢？ 一车子人嘻嘻哈哈地，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靠边停车在路边休息三十分钟，吃过晚饭后，他们又继续上路，前往藏西。 前方就要通过富湾特大桥，他们在天刚刚擦黑时，通过望远镜确定了桥面的安全，然后顺利通过了大桥。 过了这座大桥就到了肇庆，他们在这里饶了一段路，因此要走北边的肇庆鼎湖西江大桥，从珠三角环线高速登上二广高速。 天黑以后，司机们轮换了一圈，路上不停继续前行。 今夜似乎比昨夜更冷了，梁文静昨晚上盖两床被子刚刚好，今天才入夜，两床被子竟然轻飘飘一点都不保暖似的，手脚都冻得冰凉，迟迟暖和不起来。 “今晚上是不是比昨晚更冷一些？”梁文静道。 “这还用说吗姐姐，你没发现，9点钟的时候玻璃上就出现薄霜了吗。”刘小胖说。 梁文静回头去看玻璃，还真是！ 前几天都是后半夜，大概黎明时分窗户才起薄霜，今天才九点多十点不到，玻璃就已经起一层薄霜了？ 白天那么热，晚上却那么冷，这天气是见鬼了吧。 但是天气的问题已经是老生常谈见怪不怪了，大家都知道太阳出了问题，总之就是自然界产生毛病了，这也是他们要去藏西避难的原因呀。 想想，这会要是还待在家里，那得多冷呀？ 白天得多热呀？ 别说空调了，就是电风扇都没有，估计会被热死！ “敏敏我们一起睡吧，实在是太冷了。”梁文静钻进了岳敏的被窝。 她们睡觉穿得本来就多，又盖着厚厚的被子，车子上的床很小，睡在一起很不舒服。但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呀！ 车里的被子就那么多，每个人能分到两床已经很好了，没再多的，和敏敏一起睡，两个人就有四床被子，岂不是美滋滋。 “你好冰呀。”岳敏惊呼。 梁文静更是把手脚都凑过去，“对呀，人家好冷的嘛。” 两人抱着有一会儿，果然暖和多了。 除了身上的被子重得过分了以外，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不一会儿，一个小时以后全车的人都陷入了梦乡，只有司机们还在不辞辛苦地夜半赶路。 副驾驶的被子往下滑落了一点，梁书宇便为梁英扯了扯被子。 车子里开着暖气，但依旧森冷冻骨，必须给车窗开一条缝，才不至于让挡风玻璃起雾，冷风吹在脑壳顶上，即使戴着两层帽子也觉得头疼。 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更是连转动都艰难。 双手双脚冻得几乎没有知觉，而高速路上又起着大雾，开着远光灯的能见度只有不到20米，梁书宇几乎是摸瞎一样开车，他可是个新手啊。 不是老司机。 路面滑溜溜的，梁书宇更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懈怠丝毫。 因为路上可能会随时出现一辆半辆停在高速路中央的车子，能见度如此低的情况下，又是漆黑的晚上，太容易撞上去了。 其实梁书宇已经撞过好几次，所以他的车头已经凹进去好大一块了，还好晚上他开车速度不快，也就50到60迈左右，索性并未造成大的影响。 这种环境开车还是非常危险，尤其对梁书宇这种新手来说。 等出了东广，他们还是延续白天开车晚上休息吧，相对比较安全。 但今晚也太冷了吧，梁书宇的手指一丁点知觉都没有了，旁边梁英帮他接的一瓶用来保暖的矿泉水也早已凉透，但他不想叫醒梁英再给他弄一瓶。 “啪啪啪……” 是什么东西击打在车顶的声音，梁书宇起先以为是车子出现了状况，直到这啪啪声越来越密集，直到有小块小块的白色东西砸到他的挡风玻璃上。 梁书宇才意识到，这是下冰雹了呀！ “嗯？怎么了？”梁英被冰雹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梁书宇说：“下冰雹了。” 梁英惊了一下，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只感到脱离了背椅的背部一阵寒冷，“下冰雹了？” 她趴到挡风玻璃前，果然看见豆大的小冰雹从天上掉落下来，掉到他们的车上，然后这冰雹的个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就和一个茶叶蛋大小差不多了。 一个个砸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地，轰轰作响。 “下冰雹了啊，卧槽这什么鬼天气啊。”对讲机里，传来了刘小胖的声音。 梁书宇拿起对讲机，手指有些艰难地按着按钮，说：“你怎么还没睡？” “被冰雹砸醒了啊。”刘小胖回。 对讲机里传来邓小琴的声音：“这个天气也太诡异了吧，白天四五十度的高温，晚上竟然下冰雹？我都怀疑是不是哪里的火山喷发，导致大自然失衡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新的世界（7） “你还别说，米国的黄石火山，真有可能喷发。” “你别说这个，瘆得慌。”邓小琴道。 刘小胖说：“别那么担心，你肯定是营销号看多了，就算黄石火山爆发也影响不了我们亚洲，最多就是米国的四分之一国土没了，火山灰也飞不到咱们亚洲来。” “唯一需要担心的，还真就是火山喷发引起的环境失衡，以及它所带来的一系列灾难性后果……对，我突然发现，停电以后的天气一直都很诡异吧，你们说黄石火山是不是真的已经……” “喂喂你别说了，好吓人！”邓小琴阻止道，如果黄石火山爆发，岂不是意味着人类会灭绝？ 会吗？ 到底会不会？ 邓小琴也不知道！ 她从来不关注这些东西的，此刻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念的是经管，早知道应该当一个科学家，起码沦落到今天这日子时，有点分寸感吧。 周柏安慰她：“你别被他吓着了，他天天神神叨叨的。” 刘小胖在对讲机里吼：“我都听到了啊！我哪里神神叨叨的，要不是我提早预备了物资，我们全家都饿死啦。” 周柏说：“是是是，我就是安慰一下你小姨。” 刘小胖感慨：“我的预感还真的挺准的，想当初买那个弩，本来是为了打丧尸的，谁能想到今天会真的用得上，你们说呢？” 梁书宇无语：“……我只能说一句666。” 隔空聊天结束，邓小琴都感慨：“那两个小姑娘是真挺厉害的，心理素质好强。” 周柏说：“确实是，那天我和梁书宇他们出去，看到对方突然出现十几个人，我腿都吓软了。” 更别说今天那状况，两个姑娘爬到车顶上，刷刷几下干掉五个大男人，完事以后还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地和他们聊天吃饭说话，这事光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明知道这样做也是被迫无奈，但看到两个姑娘家家竟然做得那么熟练，谁看着不觉得心疼害怕呢？ 周柏便更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忒没用了。 连两个姑娘都比不过。 邓小琴说：“南沙大桥上也是她们出的手，感觉我们落后了呢。” 周柏笑了笑：“以后你在家里也跟着训练训练，起码能自保。” 邓小琴道：“切，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了，人的任何经历都是有意义的。哎，我的手好冷，赶紧的。” 周柏一听，连忙将她的一只手捂进怀里，“这样开车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 邓小琴哼哼，嘴上说着好，不过却也没有停车的意思。 白天周柏已经开了大半天了，理应休息休息。 周柏看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觉得心里暖暖的。 后半夜，冰雹下得更大了，岳石峰的货车，周柏的货车和现在换了人罗威开车的双层巴士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梁书宇是一辆小轿车，随着冰雹的个头越来越大，挡风玻璃被打坏了。 打了两三处，玻璃裂痕严重影响行驶安全，没办法，他们只能中途停车，弃掉梁书宇这辆小轿车，等着明天白天再在路上捡一辆合适的。 所以大佬就是这么任性。 上百万的保时捷说丢就丢。 短暂停车以后，众人又继续上路，然而越到后半夜，冰雹打得噼里啪啦地，已经严重影响路面前进，地上堆满了冰雹，他们被迫停车休息，等待第二天早晨太阳降临。 所有司机都回到了双层巴士里，“妈呀，好冷啊！” 岳石峰一进来，就抖擞着说了这么一句。 医生还有邓小琴夫妇也上来了，“赶紧把门关了。”几个人连忙喊，罗威就把车门关上，车子里暖气烧得轰轰的，闷得慌，但比较暖和，人又多，更暖和了。 车子停了以后，不必开着一点窗户，车子里瞬间变得暖和又闷热了起来，陈睿热得把被子都踢了一脚。 “这冰雹也太大了，得有拳头大小。”罗威趴在车窗往外看，除了小孩子以外，这么大的冰雹击打在车上的噪音，全车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窗户外面，冰雹堆积成的白色路面，好似银装素裹，一条长长的银白色地毯，是多么地美丽而令人感到胆寒呀。 “如果到早上太阳要出来时，天气升温了，这冰雹应该会化成水，到时候不会变成大雨吧？”罗威继续猜测地说。 刘小胖道：“很有可能 。” 梁文静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老陈说：“距离西江大桥，还有2公里左右。” “你怎么不睡会？你的伤要多休息！”医生和老陈说。 老陈摇摇头：“睡不着。” 一句睡不着，把众人拉入了一种惆怅的情绪里，听着那电闪雷鸣一般的冰雹砸在车顶上的声音，看着那窗外一望无际的灰的绝望，众人都叹着长长的一口气，对未来满是茫然。 明明在路上，却不知路在何方。 果然如罗威的猜想一样，到早晨六点多开始，冰雹夹杂着雨水落了下来，到七点钟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一直到八九点钟，雨水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外界的温度也没有快速提升，地面上的雨水和冰雹混合在一起，很快成了软霜冻雪，将车轮都粘合在了地上，几个司机纷纷下去动了动，确定车轮被没冻在里面才安心了。 然而这鬼天气可能正是在与他们作对，明明到了早晨九点钟，太阳早该升起的时候，今天却意外地放了鸽子。 天气好似那60天里随意的一天那般昏暗，一种雨水的恐惧萦绕在众人的心头，现在，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突然又下起大雨，下他个百八十天的那种。 那就极为恐怖了。 雨水到十点多钟还是没有停下来，秀萍阿姨帮众人弄了早餐，他们在双层巴士中简单吃过以后，已经是十一点左右，天上还是没有太阳的痕迹，而雨却越来越大。 柏油马路上已经有了雨水冲刷的迹象，薄薄的一层水，潺潺流水一般附着在马路上，而玻璃窗则是瀑布般地吞吐着水幕。 “出发吧，也许会下一段时间。” 梁书宇他们不再等太阳，也不打算去找新的小轿车了，还好已经弃掉，不然昨晚上被砸的几个坑，肯定漏水进来。 一行人又只得冒雨出发继续前行。 第一百七十九章：新的世界（8） 这一路都在走走停停，到西江大桥的2公里路，愣是给他们走出了半个小时的功夫。 结果到了桥面上，风浪太大了，雨也太大，这桥全程有一千五百多米，而且桥上左右的护栏并不高，反正挡风功能是绝对没有的那种。 风雨太大，梁书宇不敢保险他们这么大的车在上面走安不安全。 尤其是那两双层巴士，翻车的风险不确定，和众人左右商议，决定还是倒回距离桥面1公里的地方驻扎，等风雨过去以后再过桥。 “除了过桥，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众人又聚集到巴士中休息。 “没有，这里三面都被西江环绕，除了过桥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啊~”看来他们只能又在这里耽搁住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到下午1点钟的时候还没有减弱的迹象，风更是把窗户吹得哐哐作响，众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惧里，很担心这雨一下就不停，大家都得回到那六十天连绵不绝的阴雨中去。 那时连续下雨，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难熬的事情。 但好不容易从那种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又要回到阴影中去，就显得很是恐怖了。 留了四个人站岗望风，其余人显得发慌地在下铺打起扑克，陈睿和杜瑶几个小家伙都在一旁抱着游戏玩，看场景还算其乐融融。 而梁英的心中却有抹不掉的担忧。 “我总觉得，很不好，心里闷得慌。”梁英趴在窗户旁，双目注视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大雨，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大雨强势击打在西江上，而西江也被动地承受着它们。 巨大的雨滴像子弹，一层层穿透了西江的生命。 江水里的鱼儿们大概都害怕得躲起来了吧，江面上看不到任何一条生命的迹象。 秀萍阿姨在旁边织围巾，她想给车里每个人都织一条。 “没事的，下雨的天气也不是那么罕见，要是连续很多天大太阳不下雨，那才奇怪呢。” 可梁英就是觉得有一种阴影蒙在她的心中，像一条黑色的网，将她罩住，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这样的阴影感一直徘徊到晚上，他们一行人简单吃过晚饭以后，风雨还是没有停止，看来他们今晚上过桥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桥太长，桥中心位置的风力必然大到难以想象，他们的巴士太高了，这么过去很危险。 晚上众人换了守夜的人，该睡觉的还是得睡，希望明天早上起来，能见到太阳公公的身影吧。 雨水，适可而止就算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引起自然的回应，到了后半夜风力急剧增强，他们睡在车里感觉到车子竟然有被吹着晃动的迹象！ “风好大！” 打开一点窗准备看看外面情况的岳石峰，却被风吹得头发都立起来了，本就凌乱的长发，变得更加不堪入目。风灌入他的嘴里，把他的话都吹跑了。 明明只开了半秒的窗户，雨水却钻进来起码半桶，连他的衣服也不可避免地淋湿掉大半。 他感觉风好像把车子吹动了，岳石峰担心车子有危险，和车上的人说了一声，便穿上雨衣下车，想找两块砖头把车轮给垫一下。 打开车门，那风哗啦啦地，车里人忙说：天哪，怎么会这么大。好大的风。” 岳石峰出去，里面的人把门关上，以免雨水灌进来。 外面的风让岳石峰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初台风天气的感觉，风大得他扶着车才能站稳，岳石峰还想找砖头来着，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风太大了，他都不敢离开车附近，担心会被风力吹走。 只得回到车上，“外面的风太大了，有点像台风。”岳石峰说到，“我得找个东西把车子固定一下，我们的车太高了，很危险。” 梁书宇直接道，“台风？” “停在这里不妥，我们找建筑区或可以挡风的地方停，这里是江边附近，风力比房区更大。” 众人觉得有礼，如果说真的又起了台风，台风天气不是一天半天就可以结束的，正常来说一般台风也要个四五天，他们停留在桥附近确实不安全。 这里的附近房子不多，较为空旷，因此风力更大。 索性这里本来就是城区，岳石峰和周柏赶紧去开车，他们下了公路就往旁边几栋挨楼靠过去，那里是梁文静他们观察过的，那附近还没完全开发出来，没住人呢。 三辆车子停到了两栋挨楼的中间，这里几排的楼房看起来像是开发出来以后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并且没有装修过，所以相对较为安全。 车子停稳以后，岳石峰还是担心地在车轮底下压了几块石头，才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然而岳石峰还是太天真，他们只担心到了台风，和暴雨，却没有想到另一种更恐怖的可能。 因为强大的风力和暴雨的缘故，他们今晚只得在这里休息一夜，然而后半夜的时候梁英却听到另外一种水声。 那绝对不是下雨的水声音，是另外一种声音。 于是梁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往窗外一看，赫然发现车底下已是水漫金山，由于她们现在位处两栋房子之间，她看不见外面的江面的情况，不知道这是被水淹了，还是怎么回事？ “车子被水淹了，快起来！”梁英大喊道。 梁英的一声喊，负责守夜的陈志和陈伯才从昏昏欲睡中惊醒，往外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轮胎竟然被淹了一半！ 罗威赶紧爬起来去点火开车，“我们要不要先出去？” 他们现在以为是这里被关了水，自然是要出去的好。 梁书宇只道好，这时岳石峰和周柏也穿好了衣服准备一会儿就下去开车，结果罗威把车子往前挪了五十步，才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前方有更多的雨水从房体中间冒出来。 他们的车要是继续往前走，轮子就会被直接淹没。 罗威是个没主意的，看到这情况一下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刘锋一看连忙接手了他的车子。 第一百八十章：新的世界（9） 刘锋开车冲出积水区以后，众人来到滨江路附近，才发现刚才的水根本不是积水，而是江面被大水灌满，那些水是从江上冲过来的！ 只是时间应该不算太长，现在水流不大，所以才能让他们走出来。 否则水浪要是再大一些，他们的车子就会直接被干翻！ 众人看到这恐怖的一幕都白了脸色，水溢出江面，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岳石峰和周柏二人赶紧下车，要去开走他们自己的货车。 梁书宇不放心，还是让两人一组下去，带上对讲机，在车上也好有个照应。 因此岳石峰和医生一组，周柏和邓小琴一组。 梁文静快速帮他们找来可以更换的衣服裤子，用保鲜袋给层层保护好，以方便他们上车以后更换干净的衣服，防止如此寒冷的天气中感冒。 梁文静一边安排衣物，一边说：“对讲机一定要用保鲜膜包好，千万别进水了。对了，把你们的生存背包也带上，以免发生以外状况，如需必要，你们要弃车逃走，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先。” 梁文静冷静地叮嘱他们。 带上生存背包，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岳石峰安慰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岳敏瞪了他一眼：“记住，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必要情况可以直接弃车。”然后问梁书宇，“假设我们被大水冲散，在哪里汇合？” 梁书宇想了想，“还记得我们下高速后那栋最高的大厦吗？如果我们走散，就在那里汇合。” “好。”众人应声。 岳石峰和周柏等人准备好一应物品，背着书包等下了车，车门一打开，外面的水就灌进来，险些淹到他们的脚底。 岳石峰他们下车，地面的水大概刚过他们的膝盖，对岳石峰这种曾经经常出门的人来说，这水中的驱力算是小意思。 不过邓小琴和周柏医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毕竟邓小琴以前靠刘小胖一家“养着”，医生作为一个医生，不出门就可以吃遍天下，靠技术吃饭的人不需要出卖体力。 所以三个人一入水就吃不消了，差点被水带动冲走。 岳石峰只好带着他们三人，先把周柏和邓小琴弄上车，再自己和医生一起上车。 他们的车都是高地盘，这水的深度还淹没不到他们。 外面瓢泼大雨，被冰冷的雨水一淋，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冰寒入骨，十分寒冷。 上车开了暖气， 更是冷得人瑟瑟发抖。 然而岳石峰和周柏还来不及换衣服，他们得先开车离开这里，要是等水淹没得更高时，车子万一点不着火，损失就大了。 医生和邓小琴都先换了干净的衣裳和鞋袜，医生帮岳石峰的上衣拿出来，“先把衣服换一下，千万别弄感冒了。” 他们的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感觉到路面水流变矮了，岳石峰才停车了一会儿，把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全都换上干净的，再被车里的空调一烘，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一般。 穿着冰冷的衣服在寒冬腊月里开车实在不是好感受，直接冻得人怀疑人生。 医生在对讲机里问道：“我们要往哪里走？” 梁书宇说：“往高处走，先避开水吧。” 话落，岳石峰领头往高处开，他们来的时候有一段路他记得是下坡，那边的位置比较高。 现在岳石峰他们倾向于江水外溢只是连夜大雨引起的潮汐或别的什么，所以只要远离江面就能安全，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刚上了一段坡路，后面浪潮般的洪水竟追上了他们。 当时杜瑶趴在巴士的最后方，本是在看地上的水，当他们上坡，杜瑶听到大人们说可以在附近找一个地方观察一下的时候，杜瑶看到后方一个巨大的海浪朝着他们打过来了。 那个海浪一开始只有两米多高，然后渐渐的爬到了杜瑶无法看见的高度，超过了她在车子里能看见的视野范围。 “浪……好大的浪……阿姨，好大的浪！” 杜瑶吓得尖叫起来。 引得位置靠后的罗俊轩和罗威也是回头一看，陈睿也跑过来，四个人同时看到那海浪，脸色在车子昏暗的聚光灯下瞬间变得变得惨白。 难道是海啸吗？ 他们遇到了海啸？ 如果不是海啸？那又是什么？！！ “浪来了，后面有浪！”看见的人们全都惊恐地叫喊了起来，车上的所有人早就穿戴好衣物，此时看到这一场景，便回忆起平时梁书宇对他们的教诲，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背上了生存背包。 其实前方开车的刘锋早就注意到了后面追来的海浪，但他作为一个司机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带领全车人安全抵达目的地，所以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做别的思考和行动，只有开车！ “抓稳了！” 刘锋大喝一声，车内所有人听了纷纷抓紧上下铺的铁栏杆，正在这时候，巨大的海浪将他们的车子正好淹没，而在他们前方几十米处的两辆货车，不能说走运也不能说倒霉，正好在浪潮扑打之外。 可也正好是扑打之外，他们被巨大浪潮所牵引的力量，一下拍得失去方向，周柏的车子撞上路中间的一个障碍，便被巨浪打飞，横着冲了出去。 岳石峰在最前面，没有撞到路障却也被海浪击打得失去方向，对方向盘的控制权彻底被海浪所剥夺，撞向了旁边的一栋大楼。 而走在最后的双层巴士，巨大的浪潮像一盆大水淋在他们头顶，四周的玻璃窗呈现出短暂的海洋游乐园视觉，然后水从他们的脚底溢上来，很快将就淹没到他们的鞋面、小腿、膝盖、大腿…… 车子好似被丢入了海中央，大量大量的水从玻璃缝隙里喷涌进来，而本以为可以冲出去的刘锋发现，车子失去了动力…… 再去点开门的按钮，却发现开门建失灵了…… 他们，现在被连人带车，困在了水中。 而大量的水，正在涌入他们的车内，几乎快要淹没到车子的二分之一。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几乎只在几分钟内，以至于众人还没有从那极度的震撼里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了水下，整个车子被水浪所冲击着摇晃动荡，若非抓住栏杆，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第一百八十一章：新的世界（10） 狂风，席卷着大雨。 灰色的天，绝望的白，隐秘在灰色云雾后的太阳，无情地看着这一切。 自然，最是有情，也最无情！ 梁书宇他们大概不知道，沿海最边缘的城市，早在下冰雹的那天晚上被海啸所淹没。 那梁书宇他们曾居住过十几年的房屋，那他们挣扎生存了60多天的安全堡垒，早就成了水中灵魂。 那老刘等人的遗孤，早已成为水下的英灵。 那曾让他们觉得很先进很昂贵很有商业头脑的碧桂园小区，早已被淹没在涛涛大水之下，无数的人和尸首被浪潮所冲击着，飞向了无知的远方。 尸体也一如滚滚的海啸的浪潮，源源不断地席卷，覆盖着一切。像尘埃一般，像太阳的光子一般，洒向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生命可贵吗？ 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生命在自然界无情的璀璨下，比蝼蚁还要低贱，自然打了一个响指，于是消灭了地球上一半的人类。 这样的状况早不是梁书宇他们所能掌控的，在海啸来临之前，岛屿国家早就不知被淹没死光多久，估计连骸骨都被鱼类吃得一干二净，所以反观梁书宇他们，算是幸运的吧？ 起码，活到了现在。 起码，还有一丝挣扎，自救的余地！ 巴士之中，大量的水灌入车子，把他们的棉被和衣物全部浸湿，但众人又哪里管的上这些呢。 车子里除了系安全带的刘锋还幸运地没有被撞得头破血流，其余人由于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就像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被搅得头晕眼花。 魏有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抱住了自己的母亲秀萍阿姨，两人死死抓住铁栏杆，周围的物品一个个散落撞击到他们身上，不过还好他们都背着生存背包。 这背包帮他们挡住了致命的袭击。 其余人的状况也都差不多。 车子就像滚筒洗衣机，被海浪席卷着疯狂乱转，梁书宇总算把脚勾住了铁栏杆，整体稳定下来，然后他抽出身上随身携带的斧头，趁车子里还没完全灌满，对准玻璃窗就是一个猛地乱砸。 啪啪！ 玻璃窗应声而碎，外面的水像决堤的水坝，灌入进来。 梁书宇还镇定有序地用斧头把玻璃沿缝里的玻璃渣清理了一番，告诫众人：“小心玻璃渣，到这边来，魏有祺准备绳子，所有人绑在一起，我们先出去！” 他们要趁车子还没被水灌满离开这里，否则外面水压越来越大，将会大大降低他们的生存几率。 好在此时海浪恢复了一些平静，车子侧躺着在水中漂浮，并且被推送到了水平面上，梁书宇趁机将车内失去方向的众人抓回来。 车子相对稳定一些，里面的人也终于找到方向。 魏有祺连忙从背包里拉出绳子，他们每个人的背包里除了自己必要的生存物资，还携带着可能会用上的一应重要生存物品。 甚至包括燃料和生活的炉子等，都分部在每个人的背包中，每人均分一部分。 炉子自然是刘小胖的，还有小型罐装燃气，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等待着他们更大的考验，是如何逃出这里，还有早已看不见踪迹的岳石峰和周柏等人，又该如何是好？！ 轰隆！ 巨大的雷鸣声在众人的头顶响起，将他们的头顶照亮，光线折入水中，将已经熄灭了的车内点亮一瞬，帮助他们在这一秒的亮光了快速看清了车内的混乱景象。 魏有祺将绳子的一端递给梁书宇，先给秀萍阿姨绑上了，再将绳子递给后面的众人。 刘小胖稳定下来后先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凌乱的模样把，刘小胖还很有心情地调侃：“妈，你头发都乱了。” 邓凌香瞪了他一眼，踩着已经到腰腹的水，扶着栏杆往前走。 前方梁文静他们也拉出一条绳子，先绑在自己和岳敏的身上，因为她们两个身手较好，要在前面带路。 “妈，快绑好。”梁文静帮众人在手上一串串系好绳子，混乱和恐慌之中，作为队长梁书宇以及主力干部梁文静和岳敏二人都非常冷静。 帮助所有人系上安全绳以后，梁文静打头阵率先钻出玻璃。 “小心玻璃渣。”梁书宇提醒。 梁文静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这时水已经淹没到他们胸口，第二条绳的领头人是魏有祺，砸开两个玻璃，两队差不多同时出去，一切都在他们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并未出现过分慌张的情形。 陈睿有陈伯护着，陈志也有丁老师带着，在这慌乱的时刻，只有杜瑶好似被抛弃一般，她还没绑上绳子，似乎大家在慌乱中遗忘了她。 七八人顺利从窗户爬了出去，车子漂浮在水面上，尚有三分之一露头在外，当梁文静出来，看见的是巨大的海浪再一次从头顶落下，看那海浪近在咫尺，梁文静吓得把岳敏和刚冒出头的魏有祺一起拉到了水下。 这么巨大的水砸下来，头会爆吧！ 轰隆！！！ 又是一道剧烈的雷鸣声伴随苍白的闪电，巨大浪潮过后，梁文静他们已经到外面的人便被迫随水流冲击，而车子里还没出来的人被这巨大浪潮一拉，罗威险些一头撞死在车顶上。 还好梁书宇早就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一直把脚放在窗户上方边缘，罗威正好撞在梁书宇脚上，这才没被巨大的拉力撞得头破血流。 但手上也瞬间被绳子拉破了皮，血水瞬间把绳子染红了，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 经过这一冲击，车子已经被淹没了九分之一。 “不要着急，不要慌！一个个来！”梁书宇把头伸出水外换了口气，此时车内所剩下的安全空间，只有一个头部那么宽。 紧接着在他井然有序的指挥下，其余人也纷纷从窗户逃离，到车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梁书宇才发现最角落里杜瑶扶着铁栏杆，几乎把鼻子贴在了车子顶部仅剩的几厘米空间中，才保持着呼吸。 “你的绳子呢？！”梁书宇游了过去。 杜瑶吓得哭了，说不出话来。 “抓紧我！”梁书宇将她往自己身上一览，便感觉到一双小手小脚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然后带着她潜入水中，从窗户逃出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新的世界（11） 然而他们两人都背着生存背包，两个人要从狭窄的窗户出去太难了，梁书宇只得自己先爬出去，让杜瑶抓牢铁栏杆。 所以这一来二去，杜瑶没有水下经验，直接被呛了好几口水。 当梁书宇终于将她带出水面，天上又一个惊雷打亮，一个巨大的浪花拍下来，梁书宇顾不得其他，只能先带杜瑶下水躲避。 就这一瞬间，梁书宇和杜瑶二人被这巨大浪花的冲击力的带着，在水中毫无方向地乱流，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联系梁文静，而是先救杜瑶。 梁书宇将杜瑶抗到肩膀上，用力抖了几下终于让她咳出水来，杜瑶醒过来，发现他们正飘在一栋栋房屋中间，完全分不清方向。 而梁书宇也彻底找不到梁文静等人的身影了。 “嘟——嘟——嘟——” 梁书宇不慌不忙地拉出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一个表示安全的信息，来确定梁文静他们的方位。 果不其然，马上就得到了梁文静的口哨回应，就在他们的侧前方。 大概是周围房子太多，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梁书宇抱着杜瑶连忙往那边游动，此时水面刚经过了剧烈的浪潮冲击，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当他摸到墙体时，一个巨大的海浪又拍打了过来，梁书宇便牢牢抓住了房子外面的水管。 一个海浪打过去以后，本来露出水面的梁书宇就到了水中，目测至少有半米的深度，也就是说，每一个浪花能在这里加出半米高的水度。 这太可怕了，是海啸！ 而且他们不是在海边，他们是在西江附近。 距离海边起码有几十公里的直线距离。 如果深入陆地的西江都爆发了如此恐怖的浪潮，那么是不是说明，沿海城市早就被淹没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并没有冲击到梁书宇，停电以来他们遭遇的坏消息已经太多，他麻木了。 现在，遇到这样的状况，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叹，而是去想如何解决！ 海浪过去以后，梁书宇抱着杜瑶浮上水面，杜瑶很聪明，她学得很快，知道自己第一次被呛水，第二次就已经学会屏住呼吸。 寒冷的水，刺骨的冷，在水面一冒头，他们二人都同时打了个寒颤。 太冷了。 好像水的温度再低一点，就能结冰的程度。 “大哥哥，我们安全了吗？”杜瑶害怕地紧紧搂住梁书宇的脖子。 身上的厚衣服太重，浸水以后更有千斤重一般，然而梁书宇抱着杜瑶，绑着背包，没办法脱下衣服。 行动非常不便。 “抱紧我，不要松手。” 杜瑶赶紧两梁书宇抱得更紧了，梁书宇才能腾出双手，扶着墙面，在汹涌着的，巨大的洪水波涛中沿着房子外面往另一边攀岩。 暴露在外的头部和手部被水面上的冷风一吹，瞬间僵硬如尸。 给自我救援的难度增加了十分不止。 还好，梁书宇撑得住，尽管还未经历过这么寒冷的状况，但他能坚持住，因为未来，可能还为遭遇更加困难的情景！ 终于到墙的另一面，梁书宇看到了对面梁文静和魏有祺的队伍，他们也正扒拉在墙外面。 但是梁书宇又四处扫了一眼，却没有找到岳石峰和周柏的身影。 医生和岳石峰在一辆车，岳石峰是有经验的老手，梁书宇对他很放心，他们应该能够安全脱离车子。 可邓小琴和周柏都是生手，梁书宇很担心他们。 所以梁书宇确定梁文静等人的安危以后，第一时间用口哨联系了岳石峰和周柏，期待得到他们的回应。 那边，梁文静和魏有祺将大部分人用绳子拉上来以后，魏有祺的那条绳子却突然拉不动了。 “别太用蛮力拉！”岳敏道，“我下去看看。” “小心。”梁文静提醒她。 岳敏点头，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往水中潜去。 现在梁文静这条绳子上的所有人都安全抵达了水上，正扶在房子外表咳水，她这条绳子上一共十个人，包括梁文静自己、岳敏、梁英、邓凌香、刘小胖、刘锋、陈伯、陈睿、陈宝怡、老陈。 而魏有祺的绳子上，应该是魏有祺、秀萍阿姨、罗俊轩、罗威、丁老师、陈志、杜瑶，等共七人，加上岳石峰和医生，邓小琴和周柏，还有应该没在绳子上的梁书宇，一共12人，总计22人，人数应当是齐全的。 只是魏有祺这边从丁老师以下的人都还在水下，不知是否被什么东西缠住，一直没能上来。 若是时间耽搁越久，他们的危险就越大，梁文静也是险些失去了方寸，尤其岳敏下去至少有半分钟了，却还没有上来，眼见又是一个浪潮打下来，梁文静就有些慌张了。 “我也下去看看，你拉着绳子！”魏有祺把自己的绳子交给梁文静，时间非常紧迫，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耽误。 梁文静只能应声，魏有祺也下水去，他水性熟练，从前和岳石峰他们一起到水下市场摸东西，那水资源环境更加恶劣都能忍下来，何况现在的水渍环境好太多了。 他能在水里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水下挣扎的丁老师和陈志，原来一个护栏挂住了丁老师和陈志之间的绳子，那护栏很重，卡住了绳子，导致他们被护栏的重量所压制，一直浮不上来，上面也拉不动。 岳敏正在帮忙解绳子，但她在水下睁不开眼睛，而魏有祺则是一眼看到绳子被卡住的地方。 魏有祺一蹬脚冲过去，将那被护栏卡出的小小一角拉出来，护栏瞬间顺着水冲了出去，上方梁文静和秀萍阿姨感受到绳子的松动，立刻把绳子往水上一拉。 丁老师和陈志应该已经被水呛得昏了过去，魏有祺自然而然接受了丁老师，一浮到水面，就开始对丁老师进行抢救。 然而，当丁老师咳出一口水，他再侧脸过去看陈志的情况时，看见的却是一张被绳子勒得惨白发青的脸。 本来应该绑在陈志手腕上的绳子，却缠到了陈志的脖子上面，绳子的末端，还勾着另一个小护栏，水中能见度不高，因而魏有祺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岳敏对他进行了急救，可是已经太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志的脸色发白，失去呼吸应该有一会儿。 可他们也不会立刻就放弃陈志。 岳敏将陈志脖子上的绳子接下来急救无效以后，她就想将陈志放到平面上再试试，说不定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三章：新的世界（12） 魏有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他们虽然浮在一栋房子的外面，但正好在两层楼之间，超过了下一层的阳台却没有抵达上一层阳台的尴尬位置。 魏有祺就尝试接住水的波动，先爬到上一层的阳台上。 但是将这边情况收入眼底的梁文静却突然发现，现场没有梁书宇的身影！ “梁书宇呢？他不在下面吗？” 车子在两分钟以前就沉下去了，梁书宇再久也不可能这么久呀！难道他在车子里没有出来吗？ 梁文静这一声惊呼，将秀萍阿姨也惊醒，她环顾了四周才发现杜瑶也没有看见。 “杜瑶呢？杜瑶呢？”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出事以后她第一个被魏有祺护住，竟是忘了关注杜瑶，此时才发现连杜瑶也不见踪迹！ 难道是杜瑶没有出来，所以梁书宇去救她了吗？ 那么他们为什么还没出现？ 梁文静想到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我要下去看看！” 她和梁英一下都慌了神，事关自己最亲近的亲人，连一向稳重的梁英竟然也惊慌失措了。 梁文静慌忙解开自己的绳子，魏有祺道，“我去，我的水性更好，你们都在这里好好待着！” 比起可能已经死掉没救的陈志和可能还有救的梁书宇，魏有祺根本没有任何考虑，就再次跳入了水中。 与此同时回味清醒过来的丁老师开始确认自己的家人安全与否，同时陈睿和陈伯也才注意到陈志的状况，这两件事和梁文静的惊呼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 丁老师回过头就看见了自己儿子那张惨白而犯青的脸。 “啊！！！！” 一声凄厉的破天惊恐惨叫声从丁老师的口中发出，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丈夫的安全，就发现儿子惨死在了她的面前。 “哥哥！”陈睿在不远处大声喊叫，丁老师抱着陈志的身体，激烈地摇晃他，呼喊他，帮他做人工呼吸，按压他的心脏，似乎都无济于事。 此时岳敏接下了魏有祺之前没有做完的任务，她爬到了上一层的阳台上，拉了拉绳子，“把他推上来。” 丁老师已经失去理智，在丁老师前面的罗俊轩和罗威都尚且清醒着，连忙把丁老师拉开，众人费力将陈志推了上去。 丁老师惊恐、凄厉地大喊着，“陈志，志志，儿子，啊！啊！不要死，不要死啊！啊！啊！” 痛失爱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残忍的事情，她那哭喊声听得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都颤动了，那声音里流露出的凄惨比波涛的江水还要寒冷，冷到人的灵魂和记忆深处去，冷到让人从头到脚一种冰冻三尺般的绝望。 “儿子啊！” 就在她喊完这一声，梁文静听到了梁书宇的报平安的口哨声，但她不确定那是梁书宇，这声音说不定是岳石峰或周柏发出来的。 梁文静立刻回应了。 这时魏有祺从底下上来，“车子里没有。” 梁文静说，“刚才对面有人用口哨报平安，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魏有祺还算冷静地判断道，“只要他没有被卡在车里，顺着水冲出去，一定会想办法保障他自己的安全，不要太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梁文静还是强行地给自己压了压心神，握住水中梁英的手，“别担心，弟弟会没事的。” 梁英的脸色惨白，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嗯。” 看来，她没有自己想象般镇定自若，遇到自己的儿子出事，她也无法淡定，心像被尖锐的矛刺穿一个洞，力量从里面流出来，几乎一瞬间流尽，再没有任何力量提供自己思考和应对灾难，整个人变得茫然无措、六神无主。 “我们先到房子里去躲避一下！”魏有祺道。 轰隆！ 天上的闪电雷鸣，在众人的脸上闪过一道惨白的光影，江水更连绵不绝地拍打着他们脆弱的身体。 “嗯！” 于是他们开始先将年龄大的陈伯和年龄小的陈睿推了上去，推到上面一层的阳台上。 在那儿，岳敏还在对陈志进行心脏复苏，可大家都知道，大概是无用的了。 刘小胖和刘峰先将丁老师推了上去，以便她和家人团聚，再把邓凌香推上去，邓凌香已满脸浑身发紫。 “你们先上。”刘小胖又将罗威和罗俊轩弄上去，这边魏有祺也已合计把秀萍阿姨等人都推到阳台上。 正当他们自己要爬上去，一个巨大的浪潮从他们头顶砸了下来。 “下水！有浪来了！” 这么大的浪潮若是直接砸在脑袋上，恐怕会瞬间压断他们的脖子，魏有祺把梁文静的脑袋往水里一按，自己也跟着潜了下去。 刘小胖和刘峰也纷纷潜水，只有上去的人解开了绳子，水下的人还连着的，因而不怕被水冲散。 可谁知放开以后的绳子太长，飘荡在水中，不知勾着了什么东西，梁文静只感觉手腕一疼，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疯狂扯了出去。 她仿佛一下子理解了陈志当时的遭遇，手腕瞬间被磨出一条深深的血痕，还好绳子的另一段被魏有祺拉住了！ 梁文静在水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魏有祺的一只手。 那只手牢牢地抓着绳子，然后又牢牢地抓住了她，在水中无法说话，可她却仿佛能听见魏有祺在说，“抓紧！千万不要松手！” 可是绳子的末端，那个沉重的东西一直消耗梁文静的体力，太重了，太重，快要把她的手腕扯断。 绳子被绷直，无法解开，梁书宇便抽出一把小刀。 幸好她什么别的什么都不多，就刀最多！ 啪的一下。 绷直的绳子非常容易割断，梁文静感觉到整个人一松，绳子飞快被水冲走，然后魏有祺也拉回了她，将她的身体用力往上一托，梁文静便顺势翻出水面，此时洪水已经与上一层阳台持平。 所有人都安全抵达阳台上，除陈志以外。 梁文静也看到50米开外，对面墙体外围扒拉着的梁书宇，和他怀中的杜瑶。 梁文静终于放心了：“梁书宇！”她隔翻滚的洪水大喊。 梁书宇在对面挥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新的世界（13） 梁文静也赶紧和对面挥了挥手，梁书宇说他会带着杜瑶想办法过来，让她别担心。 先确定岳石峰和周柏他们的安危。 可是梁文静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岳石峰和周柏的信息，她刚才也尝试用口哨联系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不相信以岳石峰的能力会出事，当时岳石峰他们的大货车完全有机会逃出去，比她们所在的巴士还要轻松，所以梁文静更倾向于他们四个人被冲到了更远的地方，所以才联系不上。 梁文静告诉梁书宇，岳石峰和周柏会没事的，并让梁书宇不用急着过来，两栋楼房间隔整整五六十米，中间又翻腾着波涛的洪水。 比当初的水下市场危险一百倍不止。 假设梁书宇过不来，完全可以在对面的楼房里暂时安顿。 前提是，这场海啸不会凶猛到把所有楼房淹没才可以。 “妈，他没事，没事了，你别太担心！”和梁书宇交流完，梁文静首先安慰梁英。 “嗯。”梁英已经完全失去力量地瘫痪在梁文静怀里，大哭起来。 梁文静抱着她，安慰她，拍她的背。 一个十几米高巨浪又一次从天而降，滔天的浪花飞溅在阳台众人的身上，带起的冷风让所有人狠狠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外面的水位已经来到他们足底，从阳台的边缘溢进来。 这外面风好大，好冷。 “妈，我们先到里面去避一下。”梁文静带着梁英从阳台门走到室内。 魏有祺他们等一行人刚才就进来了，现在站在客厅拧水，魏有祺和刘小胖两个人在房子里搜索可以用的物资。 这房子非常简陋，客厅只有一个简单的茶几和沙发，连电视都没有，应该只是简单装修好后没有住人，说明梁文静她们的运气不错，要是正好碰见一个住了人的房子，说不定又要发生一场冲突。 魏有祺他们没能搜索到有用的物资，这家人的厨房连一桶油，一瓶酱油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东西了。 “等等，沙发别坐！” 罗威整个人都要冻得傻掉了，刚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得差不多准备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就被刘小胖制止了。 “用窗帘把沙发里的棉花装起来，一会儿我们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点火取暖。” 任何一种可能用得上的物资，都应该收集起来，不是吗？ 罗威等人一听，甚是有理！ 纷纷拿出自己的刀子，把沙发划开了，将里面白花花的棉絮抽出来，梁文静就将客厅的窗帘扯下来，众人一阵忙碌，小心翼翼地把沙发里的棉花抠出来用窗帘裹住，还要小心别沾湿了。 而阳台上，岳敏的救治不得不结束。 “抱歉，我尽力了。”岳敏从陈志身上起来站到一旁，她已经冷得浑身没有直觉，简单拧干了外套上的水渍，岳敏走到室内。 丁老师和陈伯、陈睿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怎么可能！ 大家不都活下来了吗，为什么就陈志一个人死了？！不！为什么！ 是她的错！她应该让陈志在前面的呀，这样的话死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她的儿子了，怎么能够这么残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他爸也生死未卜，要是他爸也…… 不！ 丁老师凄厉地哀嚎着……声音与狂啸的海啸纠缠融合在一起，好像女鬼的叫嚣，环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闻者无不揪心痛苦！ 死亡！别离！人类最不能承受的痛苦之一！ 丁老师恨不得将自己的命拿去，让陈志活过来。而最痛苦的莫过于陈伯，对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来说，什么样的打击是比儿子生死未卜，孙子当场毙命还要可怕的呢？ 他活这大半辈子，救人无数！ 可唯独，救不了他自己的孙子！ 其实早在看到孙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没救了！ 可他看到岳敏小姑娘还那么执着地帮他做心脏复苏，他这个老家伙也用尽毕生所学，掐着陈志身上的穴位，只希望奇迹发生。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 如果有奇迹，太阳就不会坏掉，世界就不会停电，不会有瘟疫，不会有地震，更不会有海啸！ 人类会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活着。 每天看看新闻，欣赏一下这世界的险恶，吐槽一下互联网的腐败和溃烂，做一个美好的充满希望的键盘侠又何尝不可呢？ 起码还活着！起码有得吃！起码有得喝！起码不会时时刻刻生存在死亡和别离的阴影里。 陈伯一把抓住了丁老师，摇晃着她，让她清醒过来：“打起精神来，这里还有一个小的，你要保护好他！” 陈伯这么说，只是想转移丁老师的注意力。 让丁老师不要因为过度悲伤而忽略了现实！现在不是沉溺痛苦的时候，他们还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外面的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脚背，几乎快要将陈志的尸体淹没，他们得离开这里，去往更安全的地方才能活命，难道要让一个人的死所耽误，把所有人的性命都赔上吗。 陈伯老了，有时候是做事糊涂了，但在这大是大非上，为了小孙子，为了儿媳妇，也是为了生死未卜的儿子，他得警醒着。 “爸！呜！”丁老师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人在最为悲痛之时，往往说不出什么话语，只剩下哀嚎。 刘小胖走出来提醒他们：“水要淹没上来了，我们得往上走。” 陈伯当机立断，拉着丁老师站起来：“走！” “不！志志还没有死！他没死！”丁老师尖叫。 “妈妈……妈妈……哥哥……”陈睿在大人的拉扯中完全失去了方寸，他那比同龄人更为成熟一些的理智也只能用在一般时期，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只会嚎啕大哭的孩子。 陈伯把陈睿往丁老师的怀中一摔，把二人都推到客厅里去，丁老师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坐在地上，水已经淹没她的大腿。 陈伯请求刘小胖：“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这是他的长孙，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吧！起码放到一张床上，而不是随意丢在阳台上，然后被海浪冲走，渺无踪迹。 刘小胖和刘锋他们几个男人赶紧过来，一起合力把陈志搬到卧室的床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新的世界（14） 水已经差不多淹没到床垫了，他们必须快速离开这里。 陈伯双眼含着泪：“走吧。”他关上了卧室的门，不希望大水冲过来时，把孙儿的尸首冲到乱七八糟的角落里。 丁老师被秀萍阿姨和梁英接手了。 丁老师又何尝不明白陈志已经死了，可是事情来得太快她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小小的陈睿还躺在她的怀中哭泣，而大儿子的尸首则被丢弃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又能怎么办？ 除了用痛哭来表达她剧烈的伤痛，她还能如何呢？ 秀萍阿姨和梁英只能安慰她。 另外一边，当时第一个海浪拍来来的时候，岳石峰和医生在一辆车上，他们的车被横着拍飞出去，当时岳石峰的第一反应，就是海啸！ 海啸！海啸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岳石峰马上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和医生一起从车门爬出去，这时候他们出来只能看见茫茫的一片被洪水所淹没的世界。 天空是昏暗的灰色，充斥着绝望的颜色，黑色的云雾快速变迁，拏风跃云，龙行云雾一般，天上是游荡的黑云，地上是翻滚的海浪。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灰白的色调之下。 轰隆隆！ 天上有惊雷闪过，好似刚好打在耳边，让人震耳欲聋，骨头都被震碎了一般，惊骇之色从头降临到脚，恐惧和震撼要把他们整个人吞噬了。 海浪之下，只能看见不远处的另一辆属于周柏他们的大货车，而那双层巴士已彻底淹没在了水底，完全不见踪迹。 岳石峰甚至恐惧地猜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走，我们先去救周柏他们，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被外界恐怖的环境所震撼的岳石峰，出神三秒之后，发现周柏他们还没有从车里出来，而此刻洪水已经几乎将他们的车子彻底淹没，眼见就要消失无踪，若是再不出来，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医生畏怕地点头，心脏剧烈地颤动着，一半是由于寒冷，一般是由于恐惧。 两人跳下大货车，就像扶着游泳池的栏杆进入游泳池似的，在岳石峰的带领下，没有经验的医生，也能略微抵抗凶猛的洪水冲击。 而另一辆大货车中，当时事发突然，周柏反应迟钝，慌乱之中撞到了路上的路障，导致他的货车撞到了一个房子，他和邓小琴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淹没到他的腰部，货车的底盘是多么地高呀，水淹没到这里，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分钟，足以说明这水来势之凶猛。 “快，我们要离开这里！” 周柏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解开安全带，而是把车窗摇下来，也幸好是这个举动，否则他和邓小琴都逃不出这辆车子。 一旦等到水位淹没他们整个车子，届时在水压之下，任凭他用多么大的力气，将再也无法打开窗户。 然后他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去帮邓小琴解，可是这时候，邓小琴才发觉她的脚被卡住了！ “疼！别拉！脚被卡住了！” 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邓小琴的脚几乎失去了知觉，车子被撞到房子上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卡住了，但她自己没有发现。 等到周柏想将她从副驾驶里拉出来时，才发现她的脚竟然被卡住了，两人一低头，邓小琴座位附近的洪水颜色比周柏那边深。 是血！ 血流了一地！ 周柏俯下身去摸索，试图找出邓小琴被卡住的关键点。 然而车中的水升速极为快速，就周柏俯身的这短短几秒钟，水涨潮淹没到他和邓小琴的脖子上，他闭气下水，终于摸到邓小琴的脚。 被撞凹的车子卡住脚脖子，要想从里面出来，可能得用一些蛮力。 “忍一忍！” 周柏出来换了口气，再下水，手深入被卡的缝隙中，帮邓小琴大略脱掉鞋后跟以后，只能残忍地将邓小琴的脚从旁边脱出。 巨大的痛苦让邓小琴尖叫了起来，她何曾这样疼痛过，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尖叫声很快变成了呛水声，洪水已经将他们的车辆彻底淹没，然而邓小琴的脚还卡在里面，邓小琴很害怕死亡，更害怕自己出不去，反而连累周柏一起死。 邓小琴开始把周柏往外推。 但是周柏不肯，两人已经彻底无法换气，车子被水淹没了，完全淹没，没留下一丁点换气的空间。 他们这毕竟是货车，里面的安全空间不比梁书宇他们的双层巴士，而且当初的双层巴士做过一定的防水处理，进水速度没他们那么快。 加上周柏开了窗户，那水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冲进来，更加剧了这一行为。 周柏在水里呛了好几口，但邓小琴的脚还是没有弄出来，他此时意识已经模糊，并且感觉到邓小琴推他的力道变小了，逐渐的，甚至邓小琴的双手浮在了水中，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只随水波动。 不！不要死！ 周柏在心中狂喊，但自由意志永远无法战胜物理意志。 他终究是因为缺氧而昏迷过去，但手仍然保持在一个姿势，那就是在试图帮邓小琴脱离困境。 在意识还剩下最后一秒的时候，周柏觉得，也许，无望了吧。 也许，他们夫妻两个，今日当真要死在此处了。 周柏没什么可后悔的，他这样的条件，能娶到邓小琴这种女人，是可以拿回家乡吹牛吹上三年都有人羡慕的那种。 邓小琴长得漂亮，家世好，学历好，人又聪明，什么都好，唯独任性一些，有点小性子，性格强势，对一般人来说不好相处。 可对他来说…… 邓小琴是他的初恋…… 在濒死的最后一刻，周柏放弃了帮邓小琴脱离困境的举措，但也放弃了自己，他决定死也要和邓小琴死在一起。 在水中，他握住了邓小琴的一只手。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周柏满意地笑了，失去了最后一丁点意识。 正是这个时候，岳石峰和医生到达了他们的车中，岳石峰先将周柏拉了出去，然后去解救邓小琴。 第一百八十六章：新的世界（15） 医生不愧是医生，解救手法比岳敏专业得多，已经差不多失去意识的周柏，被他捣鼓两下便苏醒了过来。 “小琴！小琴！”周柏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邓小琴！ 医生拍拍他，“老岳在救她，别担心！” 两个人扶着附近的墙体，勉强浮在水面上。很快地，岳石峰将邓小琴也从水下救了出来，可惜她的一只脚已经惨不忍睹，岳石峰为了让她能从水里脱困，不得不用上了刀子。 “快，给她急救！”岳石峰把邓小琴整个人倒了过来。 医生连忙对邓小琴做心脏呼救和人工呼吸，可是连续施救了整整三分钟，邓小琴都没见好转。 “小琴，小琴！”周柏嚎啕大哭，手足无措地在一旁帮忙。 如果说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得救，邓小琴却死去了，那么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琴！ 不要死！ 不是说好的一起生活到老吗？你还说过等以后退休，和我一起环游世界吗？为什么要食言呢，你不能食言！ “咳咳！” 终于！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周柏的祈求声吧。 在医生第四次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邓小琴苏醒了过来。 “小琴！” 周柏大喜欢呼，岳石峰把邓小琴放下，两个经历了生死的夫妻拥抱在一起，太好了！都得救了！他会用剩下一生的所有力量来保护小琴的！周柏此刻在心中激动地想。 岳石峰对他们二人道：“水涨得太快了，我们要赶紧找一个安全的高地，跟我来！” 说着岳石峰沿墙体往上爬，带着周柏夫妻和医生，他们爬上了一栋大楼的窗户，撬开了外面的防盗窗，来到这里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有不少人，应该是下层被淹没，被迫到楼梯间避难的人。 但岳石峰他们现在无法顾辖这些陌生人。 上去后，他们几个人直冲顶楼，因为只有在视线最好的地方，才能找到梁书宇他们。 刚才那个巨浪来得太快，等岳石峰他们出来时梁书宇等人已完全没了踪迹，岳石峰怀疑他们的车子可能被水冲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过可惜，抵达天台以后，他们除了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汪洋以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嘟——嘟——嘟——” 岳石峰用口哨发出讯号，可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难道，是太远了吗？ 外面有狂风在呼啸，天上下着大雨，还有闪电和雷鸣，滔天的洪水一波一波地击打着这个已经沦为废墟的城市，岳石峰他们能看见海浪中有一个个蚂蚁般的人儿漂浮其中，并竭力自救。 可就是没有见到梁书宇等人的身影。 岳石峰不甘心，继续用口哨联系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不可能一个人都没获救，一定是由于距离太远，而外界杂音又天大，梁书宇他们听不到而已！ 但现在又无法使用对讲机，他们如果还在自救，一定没时间使用对讲机。 岳石峰决定站在顶楼继续观察一波。 岳石峰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当时洪水把他们撞倒以后，双层巴士被淹没，直接像滚筒洗衣机一样被冲出了几百米远，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听到口哨的声音。 梁文静所在的房子里，水位已经快要涨到他们的大腿，而这个房子的门用钥匙锁住，从内部打不开，魏有祺砸开了大门，他们准备通过楼梯间抵达天台，看能不能在那里获救。 不过砸开以后的楼梯间让他们大吃一惊。 外面赫然站着七八个人。 两方都惊了一跳，不过很显然更吃惊的是魏有祺他们。 他们下意识以为这整栋楼都是没有人居住的，所以被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人们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有一种命运共同体的同理心，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不会大打出手。 魏有祺和刘锋他们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带着十几个家人队友进入楼梯间，对方只是很警惕地继续往上挪动。 双方队伍尴尬地拥挤在狭窄的楼梯间中，眼睛瞪眼睛，双方都握着武器，但谁也没有主动动作，也没有说话。 对方应当是两个家庭，有一对年老的夫妻，两对年轻的夫妻，两个孩子，一个十来岁，一个七八岁模样。 梁文静这边人多，足足有十六个人，大概对方都没数过来，因此他们显得比梁文静等人更害怕，毕竟梁文静这群人的腰上大腿上，平均每个人4把刀以上。 一看就是经常在外面走动的大佬，光是武器就能让他们心虚了。 没办法，梁文静他们经常四处搜刮物资，身上除了刀子，连螺丝刀都挂着两把，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想要用上的时候便能用上。 “妈妈……我好冷……”陈睿依偎在丁老师的怀中，瑟瑟发抖。 梁文静这边，每个人的脸都冻得发紫，因为他们衣服都是湿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生病的。 不能这样下去！ “抱歉，能否让我们上去？我这边所有人的衣服都湿了。”魏有祺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因为对方的七八个人堵在楼梯口，魏有祺他们如果稍有不妥的动作，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 对方很显然是居住在低楼层的住户，他们提着很多物资，包括被褥什么的也挂在手上。 听到魏有祺的话，其中一个男人的表情动了一下，然后往后退开半步。 魏有祺连忙说谢谢。 然后让梁文静和岳敏走在前面，安排自己的人一个个通过往上走，他自己则断后，并且在心中确定了一下人数，一共16人。 “谢谢。”又道了一声谢，魏有祺带领众人一路从楼梯间往上，在前面他们还碰到了一个家庭，一样的说辞，他们顺利抵达了最顶层楼。 这栋居民房只有七层楼，他们进来的那一层在四楼，当他们爬到七楼的时候，水已经彻底将四楼淹没了。 八楼是天台，魏有祺带他们砸开了天台的门，可惜天台上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魏有祺只好退回来，他们在天台门和楼梯间之间找了一个可以避风的位置。 “每个人的包里都有一套干净的内衣，你们先把湿衣服换下来，保暖要紧。” 魏有祺和他们说完，让刘小胖守着他们，自己和刘锋下到七楼，七楼一共四家住户，魏有祺选择了其中一户没有贴对联的人敲门。 咚！咚！咚！ 敲击几十下后，确定里面没人，魏有祺拿起大扳手，对着门锁开始猛地乱砸，刘锋则拿螺丝刀撬动门锁。 第一百八十七章：新的世界（16） 这栋楼可能是开发出以后还未完全住满的大楼，本来魏有祺以为里面真的没人，结果他们把门一砸开，里面赫然站着一对惊慌失措的年轻小夫妻！ 魏有祺愣了一下，刘锋赶忙说：“我们敲了很久没人回应，以为没人，抱歉。” 那对夫妻人手一把菜刀：“出去！快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刘锋举起双手，说：“我们没有恶意，外面发了大海啸，我们的家人衣服全部都湿了，我们只需要一个铁桶，如果你们能给我们提供一个铁桶，我们立刻就走。” 魏有祺也说：“姐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们家有铁桶吗？我们的衣服都湿了，实在太冷，我们需要取暖。” 两位小夫妻完全不为所动，男人更是将菜刀一扬：“滚！我们家没有铁桶！快走，否则我的刀不长眼！” 他们显然是吓怕了，而且看到只有刘锋和魏有祺一大一小两个人，觉得自己起码有一丝反抗的可能性，因此根本不为所动。 魏有祺说：“没有铁桶也没关系，把厨房的洗手台拆下来也可以用。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来拆？” 男人大吼：“都说了让你们滚还不明白吗？难道非要我动真格？” 楼上只隔着一层的刘小胖听到了下面的动静，猜测他们两个出门不利，马上叫上罗威和罗俊轩和自己一起下楼，推开消防门，就看见魏有祺和刘锋还被堵在门外。 门内一对小夫妻举着菜刀。 刘小胖走过去，这样，魏有祺本来只有两个人，瞬间变成五个人，刘小胖对魏有祺大声道：“干嘛呢？还没搞定？” 此话一出，那对夫妻的脸色都白了。 五个人。 五个男人！哪怕对方有三个都是白脸的半大孩子，他们也不是对手呀！ 而且看这五个人的装扮，每人的腰上都挂着起码三把刀子，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一个小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给人一种非常专业职业化的感觉。 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比较的。 与这五个人对峙起来，他们绝对讨不到好。 魏有祺说：“快了快了。”转过脸来对夫妻两笑了笑：“我们真的只要一个铁桶，没有别的想法，请二位行一个方便呗？” 如此，两夫妻还能怎么办？！ 男人已经有退缩的意思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魏有祺也不再问他，由刘小胖和罗威三人守在门口，他和刘锋一起进了他们家厨房，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烤箱，于是直接把烤箱抱走，拆洗手台什么的，只是没办法的办法而已，有烤箱就不拆了。 弄到烤箱，五个人利落地离开了这里，两小夫妻吓得直接瘫痪在地上，男人赶紧去关上了门，两个人又将沙发和其他东西挪过来把门彻底堵上，才微微松一口气。 魏有祺他们抱着烤箱上来，把烤箱的门暴力拆掉，橫过烤箱，放入棉花。 “汽油在哪儿？” “在我这里。”罗俊轩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小瓶汽油交给魏有祺，魏有祺把汽油倒进一些到烤箱里，从腰包里拿出一个被保鲜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火机。 点火。 轰~ 火焰的温暖和汽油刺鼻的气味从烤箱里溢出来，上面的几人并未更换背包里干净的内衣，因为干净的衣服只有一套，他们不确定待会还会不会下水。 秀萍阿姨几个女士在身上贴身缠了一层保鲜膜，缠上保鲜膜之前他们还涂抹了姜精油，姜精油是曾经梁书宇等人从一个美妆店拿回来的，这种精油涂抹在身体上会觉得辣辣的，再裹上保鲜膜，就有驱寒排湿的效果。 外面再穿上一件拧干了的湿衣服，靠在火炉旁边先将背部烤干，身体很快就能暖和起来了。 几个女士弄好以后，男士们也纷纷效仿。 那边，梁书宇如果想要去到梁文静他们所在的大楼，就必须先逆流到上面的两栋楼中，再借用水的冲击力斜游过去。 就像曾经他们去水下市场时做过的方案一样，由于水的冲击力过大，他无法直游过去，只能用斜游方案，而这里的冲击力明显大过水下市场，梁书宇只要要再逆流两栋楼才能实施这个方案。 他拿出背包里的一截绳子把自己和杜瑶绑紧，每个人的背包都有一截绳子，大概30米左右。 “抓稳了，我们要过去了。” 杜瑶便立刻更抱紧了梁书宇的脖子，小脑袋埋在梁书宇的肩膀中，浑身已经冻僵得没有知觉，小脸发紫发青，牙冠不由自主地发抖，几次险些咬住舌头。 不过她都没有叫冷。 而是默默抱着梁书宇，还想用自己的身体帮梁书宇争取一些温度似的。 “嗯，大哥哥，你要小心。”杜瑶说。 梁书宇嗯了声，“注意换气。” 一个巨浪再次拍过以后，梁书宇找准水面上最稳定的时机，噗通一声，带着杜瑶钻入水中。 两栋房体之间有大约20米，而巨浪是从正面击打过来，在房子之间会形成一个缓冲带，只有马路上的水流冲击力最大，房子之间稍显平稳。 水中并没有太多阻碍物，梁书宇水性熟练，他甚至可以一分多钟不换气，但考虑到杜瑶不习惯，他大概40秒换气一次。 虽然带着杜瑶，行动多有不便。 但梁书宇还是并不艰难地抵达了对岸，房子的两侧水流颇为湍急，梁书宇并不打算从两侧游过去，他游走到楼梯间附近不设有防盗网的窗户外，窗户是锁死了的。 拿出锤子，“小心玻璃，低头。” 啪的一下！ 玻璃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天上也闪过一道恐怖的惊雷，昏暗的大地再次被它一闪而过的白光照亮，大雨瓢泼地淋下来，仿佛有什么人正紧盯着梁书宇。 梁书宇察觉似的抬头一看，又一道闪光之下，仿佛有一个人头趴在某个窗户的外面正往下看。 梁书宇再眨眼的时候，又好似错觉一般。 提高了警惕，没有过分多想，梁书宇带着杜瑶进入窗户。 第一百八十八章：新的世界（17） 穿过这栋楼，梁书宇又从对面的窗户爬了出去，要前往下一栋楼，这两栋楼之间只有十来米，比刚才的难度更小。 梁书宇已经快要游刃有余了，等待了一会儿水面环境，梁书宇正欲潜入水中游过去。 忽然！ 面前的杜瑶身子猛地变得沉重起来，连带着梁书宇整个人都往水下沉去，杜瑶条件反射地蹬脚挣扎，梁书宇顺着杜瑶的脚摸去，却惊恐地在水下摸到了另一只冰凉的手！ 一只手！ 来自洪水下面的一只手！ 梁书宇整个人都因为这事而震惊了，莫非是闹鬼了？！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间而已，梁书宇当即根据对方那只手的方向判断了他身体所在的位置，脚往那个方向大力一踹，果然踹到个瓷实的东西。 鬼的身体可没这么灵活！ 梁书宇想到刚才楼上窗户外出现的那个往下看的人头。 当时天上打着惊雷，那张惨白而瞪出的双眼，骨瘦嶙峋的面颊，深深刻印在梁书宇的脑海中。 那只手被梁书宇踹开，两个人才终于回到水面上。 杜瑶呛了好多口水，“有人咳咳、有人、拉我的脚，咳咳咳。” 杜瑶大声咳嗽着，她害怕极了，水下怎么会有人呢？ 难道是水妖吗？ 她恍惚记得电影里看过的场景，主人公们划着船走在阴森的池塘之中，莫名其妙便被池塘里的妖怪吃掉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大哥哥，有妖怪刚才拉我的脚！”杜瑶大喊，希望能提醒梁书宇，千万别让妖怪把他们吃掉了。 梁书宇没回答，对方的水性可能比他好得多。 否则不可能竟然在水下做出这种举动。 但现在洪水滔滔，完全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除了能听见不远处楼房里发出的阵阵尖叫声外，这昏暗的世界，绝望的世界，下着瓢泼大雨的世界，仿佛是被遗弃的世界，只有那尖叫声还提醒着他，他们正处于真实的世界。 “注意换水！” 不能在此处耽搁，梁书宇快速跳入水中，带着杜瑶再一次游动离开了这里。 他们很快抵达了对岸，梁书宇爬到窗户，从楼梯间往上走。 水从他的身上落下，梁书宇要找到一个侧面的窗户，好方便从那里出去。 往上半层，就是这栋大楼里的住户，虽然还未被淹没，但这里的人已经逃光了，猜测应该到了顶层去。 用锤子随便砸开一扇门，进入室内，客厅窗户的方向不在他要的正侧面，梁书宇往房间走，可眼角余光却发现看到门外有红色的痕迹。 他刚才砸门进来时，外面明明是一片灰白，哪里来的红色？ 梁书宇站在门内，稍稍往侧边靠了一下，从这个角度能很好地看到房门外的楼梯间，但又不用出门。 然而他看到了什么？！ 本来正常的楼梯铁扶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涂满红色的东西，将地上正在涨潮的洪水染成浅红色。 再仔细一看。 那扶手上，挂着的可不是什么红色颜料或别的东西，而是正新鲜的肠子和别的什么粘稠物体。 如果梁书宇猜得不错的话，那恐怕是人的脑子…… 但他刚才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还没有！ 轰隆一下！ 天上的惊雷和梁书宇的心同时惊叫了一声，谁在跟踪他？ 他要赶紧离开这里！ 梁书宇快速走进卧室，翻窗出去。 然而正是这时，外面突然出现一张怪异而消瘦的人脸！ 嘶！ 他发出了一种毒蛇才能发出的声音，手上的尖刀往梁书宇额头招架。 幸好梁书宇走过来的时候心中有防备，因而发现他的第一时间就躲避开来，并迅速一脚踹过去，将那人从窗户外踹开。 然而脚上也因此被他隔了一刀，鲜血直流。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双目凸出，脸上几乎没有血肉，只有一层皮粘着，眼睛下有厚厚一层黑色，鼻子和脸型倒是清秀，要是多长点肉，或许还能看，然而瘦成这幅鬼样子，只剩下吓人！ 梁书宇对此人毫无印象，更不可能与他结仇。 难道是刚才那栋楼里面招惹到的？ 一个疯子。 梁书宇只能如此判断。 如今，梁书宇怀疑这人是否会继续潜在水下，那么梁书宇便不能草率下水了。 他退出了卧室，从消防通道继续往上走，这不走不知道，一走下来心惊肉跳。 原先梁书宇只看见楼梯间扶手上挂着新鲜的肠子和脑花，然而上来才看见满地的尸体残骸。 死状惨不忍睹，可以用人神共愤来形容。 墙上，用红色的血痕写着恐怖的“偿命”二字，每一个笔画里还有残留着的肉渣。 很显然这不是直接用血来写的，而是用手直接抓了一团什么，然后糊上去写出来的。 梁书宇几欲作呕。 他果然遇到了一个疯子。 “大哥哥，这些是什么啊！”杜瑶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这一恐怖的血腥场景。 梁书宇连忙将她的小脑袋按了下去，“不要看。” 带着杜瑶咚咚往上走，梁书宇很快走到天台上，幸好这个天台上除了一个电网，什么都没有。 无处藏身。 梁书宇准备在这里先耗上一耗，等等看这疯子会不会等急了冲上来和他正面对峙，否则的话还真不好把他引到梁文静那边去。 可梁书宇大概是低估了这个疯子的耐心吧。 在顶楼吹冷风淋大雨整整十分钟，也没见到任何人找来。 如此，梁书宇对这个疯子的了解却更深了一层。 他要么正面敌对的能力很弱，只能采取迂回战术。要么是个深入骨髓的变态，喜欢使用各种旁门左道来获得某种“猎杀”的乐趣。 说到变态。 梁书宇忽然回想起喜欢播放“独孤九剑”的那个行为艺术家。 这个行为艺术家，有一个对象吧。 结合刚才墙上的“偿命”二字，梁书宇忽然想到，该不会这么狗血地，那人为了给他的“姘头”报仇，追他追到这里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追踪到梁书宇的？ 又用什么方法，确定是梁书宇的？ 如果真的是他，梁书宇便坐不住了。 除非这个人死，死得彻彻底底，否则梁书宇绝不放心让一个记恨着他的人，苟活于世。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的世界（18） 梁书宇提着锤子走回了楼梯间，可他果然低估了这个所谓的变态和疯子。 刚才还算正常的楼梯间，此时却挂满了血淋淋的尸体！ 一个个穿肠破肚，死状极为惨烈，双目圆睁，且正好正对着梁书宇的眼睛高度，更为恐怖的一点是，这些眼睛并非无神地盯着空洞的前方，足足十几双眼睛焦距在一个点上，这个点就是梁书宇的眼睛。 仿佛一些都是计算好的，而梁书宇刚才坐在天台中央等着他，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声响！ 梁书宇要收回刚才说那疯子正面敌对能力很差的判断，否则眼前的十几个生灵的死说不过去！ 这一幕恐怖的场景极为震撼，尤其那一双双正好盯着梁书宇的灵活的眼睛，仿佛它们还活着，不是死了！ 尸首堵住了梁书宇的去路。 梁书宇不可能从这里过去。 尸首被诡异地摆放成水帘洞的模样，梁书宇若要过去，必须从它们的足底和肠子底下穿过。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如果他要报仇的对象是梁书宇，又何必去杀无辜的人？ 他又是怎样在短时间内杀害了这么多人，又是怎样将他们挂到墙上去的…… “大哥哥……”一直被按着头的杜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听见好几次抽气声，难道真的有妖怪出来吃人了吗？ 不……这恐怕比妖怪还要可怕。 明明是一场生存灾难，硬生生扭曲成恐怖片。可惜如果这就想吓到梁书宇，那对方也太天真了。 除去了最初的震惊，梁书宇很快镇定下来，然后开始定睛“欣赏”起这些人的死状。 他在通过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判断杀人者的身高和体重，惯用技巧等。 身高不会超过165。 体重不会超过100斤，从梁书宇看见过的那张脸判断，体重最多80斤，骨瘦嶙峋，丑陋至极。 惯用的杀人技巧…… 除了被开膛破肚以外，每个死者的情况都不太一样，有的脖子上有嘞痕，有的被一刀致命，有的头部冒血考虑是被击中头部……等等诸如此类。 看起来手法不一，全看心情或取决于环境，没有特殊的惯用手法。 当然也可以认为，手法就是随机变化，无法防备。 且多数为偷袭。 有了对敌人的大体判断，梁书宇放下自己的背包，也将杜瑶松开放下来。 脱掉外面厚重的沾水外套，梁书宇整个人都轻松地站直了。 杜瑶落地，回头就看见那可怖的不可名状的场景，发出一连串惊恐尖叫声。 一只手按在她的小脑袋上，“不要怕，如果你怕，一会儿你就会和他们一样，挂在那里。” 杜瑶恐惧地闭上眼睛，“大哥哥，大哥哥……”她怕，她害怕！那些，到处，都是死人！ 梁书宇牵着杜瑶的手走上前去，把锤子挂好，换上一把刀，整个人在刚才的观察中变得极度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这艺术一般的墙体，“明明可以直接来杀我，却要做出这么多花样，你一定更喜欢欣赏仇人恐惧的表情吧。” 不知我此时的表情，是否让你感到愤怒？ 现在，梁书宇要穿过水帘洞，去寻找这个变态的凶手。 杜瑶极为害怕，可梁书宇抓着她的手非常用力，不许她挣脱。 杜瑶不敢反抗，因为她怕离开梁书宇，就会遭遇和那些人一样的情况，被妖怪杀死以后，挂在墙上。 不怕，不怕！ 大不了只是一死，反正她也活够了。 杜瑶如是想。 梁书宇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犯罪现场，可惜，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的身影。 梁书宇想找他，他却要躲起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除了留下这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来恐吓他以外，还想做什么？ 穿行在各个房间之中，还是没有找到这个人，梁书宇干脆回到顶楼，重新背上背包，带着杜瑶跳入水中。 莫非，这人会眼睁睁看着他走不成？ 不过，梁书宇这回猜错了。 他以为这个人会在水里下手，谁知梁书宇的脑袋刚探出窗户的时候，便从水的倒影里看到一个影子，梁书宇立刻将杜瑶往里面一推，他自己则翻身过来，往上面猛地刺了一刀。 没刺中！ 那人缩回去了！ 梁书宇这回看清楚了，这人最多不超过70斤，他的背部瘦如干柴，好像一个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的干尸！ 梁书宇回来，没有追，带着杜瑶再次穿行在房间之间，然后又找了一次机会引他出来，这一回梁书宇抓住了他的手腕，整个人翻身上去，可这人滑如泥鳅一般，并且仿佛畏惧和梁书宇正面对视，稍显狼狈，他显然没有想到见识了如此血腥场景的梁书宇还能越戳越勇地直面恐惧。 梁书宇只追了两个房间就跟丢了，他担心杜瑶被钻空子，又从窗户翻回来。 正巧，那人也正好出现在门旁，正欲对杜瑶下手！ 梁书宇身手敏捷，飞身过去揪住了他，抬手与他拼刀，他的身手极为灵活，好几次差点从梁书宇的手中逃走，可惜他力气没有梁书宇大，哪怕用上巧劲也无法再次挣脱。 梁书宇在他的手上脚上大腿上共划5刀，但没有伤到要害，不是没伤而是不能。 他的见招拆招也极为厉害，给人一种很正统的感觉，梁书宇这种野路子只恰好胜在出其不意，而且梁书宇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刀，有一刀在致命的腹部！ 这人途中多次想要逃走，因为正面拼刀应该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梁书宇猜的没错的话，他的想法应该是用恐惧将梁书宇折磨致死！ 甚至，有可能对梁书宇的家人动手，让梁书宇一个个见证家人的死亡！ 所以此时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外，他可能也没想到被抓住以后竟一直逃不掉了。 他不死，梁书宇就会死，所以他必须死！ 另外一边杜瑶一直看大哥哥和那个长相丑陋堪称妖怪的家伙拼刀，大哥哥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看起来就要输了。 她得给大哥哥帮忙！ 第一百九十章：困局（1） 可她一个小孩子，又不像大哥哥一样会武功，她要怎么给大哥哥帮忙呢？ 也许可以借助道具和工具。 杜瑶快速浏览了房间里所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她发现衣柜是实木的，看上去很沉重，如果妖怪被压在衣柜下面，一定会头破血流。 她看了下衣柜的背后，并非嵌入式，衣柜和墙体之间有一定的间隙，说明两者是分开的。 杜瑶先在衣柜脚上卡了一把小螺丝刀，然后站到床边的床头柜上，尝试着推了一把衣柜。 很重！ 但她能推动！ 于是，她就在原地等待良机，只要大哥哥把那个怪物拉到这边来，她就能推下衣柜，把怪物砸死。 梁书宇和这人拼刀的过程中发现他右脚不够灵活，是个瘸子，并且此人虽然灵活异常但却因为某种心理障碍不敢和他正面对峙，梁书宇利用这些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然而对方的手法极为狠辣，梁书宇身上多处受伤，腹部更是中了一刀，鲜血直流，麻痹了他的大脑，不知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在打斗的间隙中，梁书宇接收到了杜瑶的眼神提示。 他一下子明白这个小姑娘在打什么主意。 哗啦！哗啦！ 刀的声音和雷鸣声还有外面的水声纠缠在一起，水位又涨了上来，从他们所在楼层的窗户边缘溢进来，形成一道水帘瀑布。 地上的水给对方带来了一些障碍，而梁书宇则趁此机会将他往衣柜方向一拉。 咚！ 梁书宇看准机会，终于破了对方的防御将刀子送到了他的腹部，那声音就是刀尖和衣柜碰撞发出的声音，他的身子单薄到还不够一把刀刃的程度，竟被直接穿透。 就是现在！ 梁书宇往后一推，同时杜瑶推动了衣柜，轰隆一声巨响，再眨眼时，衣柜已经倒下来，将那丑陋恐怖的瘸腿男压倒在了衣柜下方，深红色的洪水从衣柜底下溢出来。 对方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喊叫声。 梁书宇蹲下往缝隙里看了眼，那双吐出来的眼睛正盯着梁书宇，那双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病态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竟然这样还未死。 亦或说是回光返照？ 梁书宇身手进去补了一刀。 再抬了抬衣柜，这柜子起码上百斤重，他是出不来了。 “走！” 梁书宇拉了杜瑶一把，直接将她抱到怀中，带着她从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正是浪潮汹涌，刚才的一个巨浪打下来，将这栋楼也要逐渐淹没了，梁书宇得赶紧去对岸梁文静所在的大楼，再耽搁下去，梁文静他们的大楼也会被淹没。 他们得快速找好对策。 观察了水平面上的风浪，梁书宇找准一个时机，嗖的一下，钻入了水中，而整个人也瞬间被洪水的巨大冲击力偏斜冲走。 那一边，岳石峰他们在楼顶上没找到梁文静等人，用口哨也联系不上，他们只能使用对讲机了。 岳石峰和医生等人回到房子里，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看见的角落，因为这里有很多人，所以他们得小心一些，不能让对讲机暴露在外。 不过他们联系了大概几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此时梁文静他们其实才刚到楼房里，岳石峰他们安全得更早一些。 “还是没联系上吗？”医生焦灼地问。 岳石峰摇了摇头，一种念头忽然冒出在他脑海中，当时巨浪打下来，只有他们两辆车幸运被浪潮冲出，而双层巴士就在巨浪的正下方。 也就是说，巴士直接被卷入了水中。 难道他们全部都…… 不…… 医生和周柏、邓小琴等人都有些崩溃了。 岳石峰冷静下来：“先给邓小琴包扎，我会继续联系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们先不要慌张。” 医生深吸了几口气，“好。” 遂拿出腰包里的药物等给邓小琴包扎。 她的脚被卡住的时候，岳石峰弄不出来，只能用刀子在她脚上做了一些处理，后来又经过泡水，脚上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 看到这伤口，只能想到韩国泡菜。 医生简单处理一下后，说：“最好能缝针，否则这个伤可能……” 他不是外科医生，没有特别专业的判断，但是也能大致看出这伤重的程度太重了，还压到了骨头，估计这只脚大概率是废掉了。 邓小琴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现在又冷又冻，其实脚上几乎没有痛觉，已经我完全僵硬地麻木了，“我这里有针线，麻烦你缝一下吧。” 没有麻醉药的缝针，邓小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周柏只能忍痛帮她找出针线交给医生，然后紧紧地握住了邓小琴的双手，医生从来没给人缝针过，甚至连看都没看过，他可是个内科医生啊…… 但临到关头，不能做不会做的也得做！ 医生穿针引线，让岳石峰帮忙用打火机和酒精等消毒以后，对邓小琴的伤口进行简单清创处理，便开始缝针起来…… 像这样的伤口，通常说要缝好几层才能保证恢复。 但以现在的条件，能缝一层外皮，就是极限了…… 针一下去，明明已经僵硬得麻木了的邓小琴却疼得闷叫了一声，她半个身子缩在周柏的怀中，一只手死死抓住周柏的衣襟，发青发紫，她没有哭，但周柏却心疼得泪流满面。 缝针的过程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医生的水平很差，而且第一次缝针很紧张，生怕缝得不好把伤势弄得更严重了。 还好，总算缝完了。 大冷的天，手脚都僵硬得麻木了，医生的头顶却出了一层汗。 这时，岳石峰的对讲机正好发出声音！ 岳石峰大喜，“对讲机有声了，我去角落联系他们。”把打火机交给医生，岳石峰躲到一个角落中，那边很快传来了魏有祺的声音。 岳石峰道：“对，我们四个在一起，都很安全，你们呢？” 那边魏有祺说：“我们这边也很好，所有人齐全，只差你们四个，我们准备去附近最高的那栋科技大楼，这栋楼快要被淹没了。” 岳石峰这边也是，他们这栋楼本来还有一半没被淹没，但很快水就涨到上面来了。 他出去和魏有祺确定了一下方位，才发现自己这个地方比魏有祺的远，果然，他们的巴士被冲得更远一些。 第一百九十一章：困局（2） “好，邓小琴的脚受了点伤，医生正在帮她缝针，你们那边的人都还好吧？” 岳石峰话话说过去，那边魏有祺等了一会儿才回应：“都很好，等我们集合再说吧。” 如此，重新确定了集合地点，是一栋现在能看见的最高的大厦。 岳石峰这里也能看见，只不过大概有接近1000米，越来越多的房屋被淹没了，他们想要抵达那里，就必须早点走。 岳石峰把对讲机关闭然后用保鲜膜包好防水，再回来，医生已经帮邓小琴缝针完毕。 岳石峰道：“用保鲜膜把伤口包一下，我联系上魏有祺了，我们要赶紧出发和他们集合，等水再淹没上来，附近的房子越来越少，我们就过不去了。” 岳石峰和周柏连忙道：“好。” 他们装备了一番，把包里所有的绳子都拿出来，绑在一起，然后脱掉上衣外套，在身体里面缠了一层保鲜膜，这样可以保暖。 水下实在是太冷了，要保持体温才行。 用绳子把几个人连在一起，四个人形成一个工字，岳石峰的水性最好，周柏其次，医生几乎没有去过游泳池，所以岳石峰和周柏打头阵，做工字的第一横，医生和邓小琴在后面。 岳石峰先观察了水域，他们处于上游，要抵达梁文静他们说的那个地方相对容易，只要把握好中间换房子做基点的距离，应该不算太困难。 在心中大致预算了路线，岳石峰带着周柏一同翻窗下水，顺水流游向对岸的一栋房子。 他们身上连接着邓小琴和医生的绳子足足有30米长，也就是说不超过这个距离都没问题。 …… 这边，梁书宇带着杜瑶斜游到梁文静所在的房子，当时水已经淹没到了第七层，几乎就要淹没到顶楼，梁书宇抵达这里，翻上一户阳台。 门是锁起来的，可见这房子里有住人。 不过梁书宇不在乎，拿起垂头猛地把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砸开，两人走入室内，一对正在收拾东西大概率准备逃亡的小夫妻惊恐地从室内走了出来。 两人手上还拿着菜刀。 梁书宇发现，这户人家通往外面的楼梯的大门被沙发和餐桌堵住了。 他一只手牵着杜瑶，一只手握着锤子。 “我们只是路过，把门打开。”梁书宇没有多余的废话，实则，他已经没办法废话。 身上的伤口全在冒血，就他走到这个房间里短短半分钟的功夫，地上就全是他的血。 好像是一个血人。 两夫妻还真是倒霉，刚才碰到一群人砸开他们的房子抢走他们的一个烤箱，结果现在又碰到一个浑身是杀气，带着个小孩的少年…… 这对夫妻似在踌躇，但不知在犹豫着什么。 总之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事。 杜瑶把手里的刀往前一举，“快开门！我们只是路过，不打算伤害你们，如果你们不识抬举，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大哥哥握着她的手好紧好紧！ 她感觉到大哥哥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如果再不包扎伤口，大哥哥的血就会流干，说不定会死！ 杜瑶的神色更加凶恶，“快开门！” 两个小夫妻终究还是妥协了，也许他们在看到梁书宇和杜瑶巨大的背包之后起过什么不好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决定把沙发和餐桌搬开。 那样做的风险太大，尤其对一个末路穷途还带着小孩的男人来说，也许将要承受难以想象的风险。 所以最终他们还是畏惧了。 两个人把沙发和餐桌挪开后，梁书宇带着杜瑶大跨步离开这里，杜瑶手中的刀子一直防备着他们，一双眼睛锋利而警惕地盯着他们直到自己和大哥哥都走出门，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两个人走到消防通道楼梯间里，这里塞满了人，全是被淹没了住房然后拥挤到此处的。 自然了，其中有不少见过梁文静等人的人，梁书宇和杜瑶的装扮风格，一看就是和他们一伙的。 这些人也没敢轻举妄动。 看到梁书宇和杜瑶要通过，都是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到了最上面的天台附近，守在楼梯口附近的刘小胖一眼看见梁书宇和杜瑶。 “老梁！” 刘小胖也看到了满地的血，他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梁书宇，梁书宇就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刚才那一战，他身上获得的伤口太多了…… “梁书宇！” “大哥哥！” 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梁书宇被他们放置在了安全干净的台面上，他们脱掉了梁书宇的外衣，才发现梁书宇身上的刀口不下十处！ 腹部甚至还有一道非常深的致命伤！ 魏有祺赶紧用对讲机联系岳石峰，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岳石峰他们应该已经上路了，对讲机处于关闭状态！ “联系不上，我们先对他进行简单的处理，然后在科技大厦集合，医生他们正在往那边走。”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梁英和梁文静甚至来不及心疼，他们快速用药给梁书宇止血，还给他服用了抗生素等，这些基础的药物知识医生平时有对他们进行过科普。 比如怎么进行伤口清创，要服用什么药物等等。 对伤口进行简单止血包扎以后，再用保鲜膜裹上一层，防止伤口渗水，也能保暖。 杜瑶也被裹了一层保鲜膜，然后他们要快速出发离开这栋大楼，否则等到水淹没上来，便会受制于水。 一样是工字型队伍，由魏有祺和岳敏、梁文静打头阵，因为刘小胖和刘锋二人并不熟识水性，而且他们也不够灵活，刘锋主动要求把梁书宇绑到他背上。 本来是梁英这么要求的，但在场这么多男人，怎么可能让梁英一个女人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可即使有三个人打头阵，他们的人也还是不够。 没了陈志，他们队伍也有整整十五个人，让三个人拉动十二个人，太难了。 他们至少还需要一个人在头部负责领头。 “我来吧。” 忽然，罗俊轩从队伍的角落中站出来，拿出绳子，已经绑在了他自己身上。 罗俊轩年轻，很灵活。 “你的伤可以吗？”但众人还记得他手上受伤了。 “影响不大，时间紧迫，走吧。”罗俊轩道。 于是魏有祺、岳敏、梁文静、罗俊轩四个人先下水，他们的方法和岳石峰等人差不多，以工字型让四个人先打头阵抵达对面，他们四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顺利抵达并抓住房子，就是安全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困局（3） 另外三个人因为牵着绳子，即使被水冲走，也能及时拉回来。 不过就算他们四个人都没顺利抵达对面，全部被水冲走，后面还有十几个人用绳子拉着他们呢。 所以这是非常安全的办法。 水流非常湍急，他们还要随时注意巨大浪潮从头顶打落，水中有锋利的障碍物，浑浊的各色垃圾，也有漂浮的尸体。 尤其一些汇水角落，许多灾难中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被顺着水冲到这样的角落，堆积成一团。 还有的人正好处于一个漩涡中心，从楼上往下看，就能看到他在水里打转。 灰色的天地，绝望的天地，天上好似有瀑布落下来，大地沉浮一片，再也看不见公路，只有一栋栋被淹没得只剩下头部的房屋。 魏有祺和岳敏，梁文静，罗俊轩同时下水，他们的目标是25米以外对岸的房子。 他们处于水的上游，只需要顺水而下就能轻松抵达对面，难度并不太大。 不过魏有祺和岳敏的心中也有另一层顾虑。 现在城市被大洪水和海啸淹没，侥幸活下来的人们都站在房屋顶上，因为没有救援，每一个人都看着这茫茫大海般的城市充满迷茫。 但魏有祺他们有绳子，如果他们能轻易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房子之间，必定引起某些人的觊觎。 现在只希望对方看在他们人这么多的份上多一丝恐惧，不要打不该打的注意才好。 四个人入水，寒冷触感再次袭来，不过因为包裹了保鲜膜，比之前在水下的情况暖和舒服多了。 能在这种情况下获得一丝丝温暖，已是难得。 魏有祺四个人同时下水，顺流而下，除了最靠近房体边缘的罗俊轩险些被水冲走以外，其他人都顺利抵达了对岸。 并且罗俊轩反应还挺快，魏有祺他们都没拉绳子，罗俊轩自己就抓着墙停了下来。 这边房顶上正愁眉不展地人们看到他们的举动，均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魏有祺等人能实验成功，就意味着其他人也可以效仿，想办法活下来！ 绳子不怕。 家家户户都有窗帘和床单，拆下来一条条接上，绳子不就有了？ 魏有祺四人抵达对岸，将自己身上的绳子拉出一点绑定在房子窗户的防盗网上，然后魏有祺吹动了口哨，示意这边的人可以过去了。 魏有祺四人的绳子是分开四股，再汇接在一处。 而剩下刘锋等人的绳子全部连成一线，所以他们要过去得全部人一起过去，若是他们被冲走，所造成的冲击力也是巨大的。 这边，由罗威和老陈两个男人领队，老陈的脚虽然受了伤，不过影响不算很大。 刘锋则负责背梁书宇。 “三、二、一、走！” 老陈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跳水，不会游泳的人诸如陈宝怡、秀萍阿姨、杜瑶、丁老师这些，则因为老陈等人会游泳，则可以稍微借力浮在水面上。 这也是将他们所有人绑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因为有人不会水，即使这么短的距离，下水以后也可能因为慌乱而乱窜，导致生命危险。 速度很快。 所有人相互扶持着，几乎只用了10秒钟就抵达了对岸。 然而水的冲击力大因为人的数量而增大，他们偏移了原来的方向，秀萍阿姨吓得尖叫起来，但还好，这边魏有祺一直拉着绳子。 就在他们快要偏离出正常航道，要被水流冲到外面更加湍急的马路中去时，老陈一把抓住了防盗窗的网，硬生生将其他人的航线控制住了。 魏有祺他们也纷纷用力将人拉回来。 很快，所有人都安全抵达了对岸！ 两岸房顶上一直围观者的人们也发出一声叹叫。 “我们也可以那样把？快，去找窗帘和床单，剪刀，谁有剪刀？！” 仿佛是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明明互相不认识，之前还相互警惕的人们，现在却相互求助，相互帮助起来。 不是每个团体都和梁书宇他们一样，有好几十个人。 很多困守在家庭中的，都是以家庭为小单位，譬如梁文静见到的第一个团体，他们是由两个家庭组成的，最多也就三个家庭而已。 就算人多了。 像梁书宇他们这种八个家庭组成的团体非常少见。 所以危难造就了团结，两岸房子上，包括更远的房顶上的幸存的人们看见了梁文静等人的操作，纷纷效仿起来。 人数不足的，就地组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这样的操作，至少要有五六个人才是最稳固的，要有会水性的人领头。 为了获得生存的希望，很多人放下了芥蒂，重新团结一致，互帮互助，互相度过难关。 至于难关之后，是成为朋友，家人，还是继续为敌，活下来以后再说吧！ 活着，才有选择！ 活着，才有资格。 死人是没有资格的！ 就这样，梁文静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子，周围幸存的人们也紧随他们的脚步，一个个效仿，魏有祺原先担心的那种场景竟然没有出现。 他们甚至获得了一些人的帮助。 有一次因为水太大，第二批人过来时拉不住，是岸上的人帮他们拉的。 后来魏有祺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那些人就走了。 所有人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整片水域里，最明显，最高的那栋科技大楼。 那栋大楼足足有七十多层楼，到现在只被淹没了十分之一不到而已。 只要抵达这栋大楼，他们就有了相对安全的环境。 明明已经是一个绝望彻底的世界了，天是灰色的，大地是灰色的，海水会吞没人们的生命，会让人们的尸首在其中腐烂殆尽，可谁又能想到。 越是这样的时刻，越发突然了人与人之间的光辉呢？ 人性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魏有祺在这次行动里，甚至见到了陌生人真诚的微笑。 因为他们也稍稍帮助了别人一下。 但魏有祺并未对这些陌生的善意抱有任何一点希望，只要抵达了那栋大楼，只要这海啸的水一天不曾消减下去。 那么在场，所有幸存者。 都将成为他们的敌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困局（4） 抵达这栋大楼的过程并不顺利，中途更是危险横生，好几次差点全军覆没。 在中途期间，有一个10人团体，他们正好在魏有祺等人的后面。 但当时魏有祺觉得水面上不够稳定，并且当时浪潮有点不均匀，所以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准备再观测一下出发。 结果这个小团体有些急功近利还是怎的，眼见着要到科技大厦了，便显得有点急促。 他们什么也没看就冲了下去，等他们的第二批人过去时，正巧一个巨大的海浪打下来，水中的人来不及沉入水中躲避巨浪，只听得一阵低沉的尖叫声过后。 一阵深红色的水从那个地方冒出来，有人被巨大浪潮的冲击力直接破开头颅，场面十分血腥恐怖…… 那个小团体也因此惊慌失措，一下在水中失去方寸，彻底遗失在了水中。 顺水被冲走，整个团体再无踪迹…… 所以魏有祺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葬送性命，尸骨无存。 最终，魏有祺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科技大厦，这里人潮涌动，魏有祺他们一行人上去时，周围竟都围满了人。 看起来全部都是到这里来避难的幸存者。 魏有祺等人上岸，没有在那一层找到岳石峰，而梁书宇的伤势又很重，他们只好先把梁书宇铺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见了惊呼道：“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魏有祺回过头去看，这个男人正是中途他们帮过一次的男人。 “让我看看，我是外科医生。” 男人说着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似乎有缝纫等一系列工具。 外科医生！ 梁英和梁文静都是一惊，“你真的是外科医生？” “对。”医生已经扒开梁书宇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了，发现他腹部有一个致命伤，手脚各处均有不浅的刀痕。 “他失血过多，必须输血，并且伤口必须缝合，他是什么血型？” 梁英立刻道：“a型血，我也是a型，用我的吧！” 大概是太担心梁书宇的伤势，梁英对这个自称医生的男人并没有过多警惕。 在场的幸存者这么多，如果他不是一个医生，没道理莫名其几秒来帮梁书宇查看伤势。 而且梁英也希望他真的是一个医生。 她能看出来，梁书宇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即使等来陈医生可能也撑不住，因为陈医生只是一个内科医生啊！ “医生，你帮帮他吧，你想要什么，我尽可能做到。”梁英急病乱投医地道。 梁文静还尚存一丝理智，而刘锋则是整个人充斥着冷静，虽然他一直没有出言阻止，但他一直旁观，如果这个外科医生有任何不轨的想法，都逃不过刘锋的眼睛。 这个年轻的外科医生说：“你们帮了我，我也帮你们，两清了。好了，别废话，他需要输血，谁来？” 梁英和梁文静同时道：“我来！” 医生从他的小药包里拿出输血的针管，一边用打火机和酒精消毒，一边说：“这些东西用一个少一个，现在的情况只能多次利用，我尽可能消毒，你们理解。” 能够有这个东西让梁书宇输血，就已经是万幸大吉了，还管什么是一次还是两次？ 这样的输血工具在平常时期很常见，到处的药店都能买到。 在这样的时期，却极为珍贵。 买不到的话，自己根本无法制作。 所以梁文静和梁英都没有意见。 医生简单消毒处理后，询问和确认了二人的血型，开始帮梁书宇输血。 然后现场帮梁书宇清理伤口，缝纫几处比较深的刀口，以及腹部的致命伤。 医生说：“腹部的伤虽然比较深，但还好没有伤及要害，这算是很幸运的。不过我的工具有限，最多只能帮他缝针两层，前往不要把伤口崩开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他。” 梁文静等人连忙道谢。 刘锋看到外科医生是真的在帮梁书宇治疗，这才稍微放松警惕，给刘小胖打了一个眼色，表示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刘小胖还是比较相信他父亲的。 在停电之前，刘锋起码是个大公司总经理，不说察言观色，但看人的功夫还可以，只要刘锋说可以的，那么不会走太多。 既然梁书宇这边大致安好，魏有祺就要安排其他的工作。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等岳叔他们，千万不要走动。我和刘小胖几个人去上面看看，这里人太多了，我们需要占据好的位置。” 如果海啸长时间不推下去，就意味着他们要在这栋科技大楼生存很久。 虽然这栋大楼楼层很高，但以魏有祺目测，目前他们这一层楼起码有二三百人，还不确定楼上的其他楼层人有多少。 如果他们要在这里定居一段时间，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的居所。 所以魏有祺带上刘小胖和罗威，留下刘锋、老陈等几个比较靠谱的人，自己三人开始去探索这栋大楼里，是否有比较安全可以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一栋科技大楼，它的具体分配魏有祺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目前的这一层楼是办公室，空间位置还挺大，他们通过消防通道一直往上走，上面是第十三层，果然也有很多人，而且有些人的衣服是干燥的，说明他们有可能是海啸之前就已经盘踞在了此处。 魏有祺他们根本没有考虑下面的楼层，因为不知道海啸到底会涨潮到什么程度，所以魏有祺他们一直往上走，一直在寻找高楼层中合适居住的地方。 越到上面人越少，但一旦有人一层，就是完全被人侵占了的。 而且都是比较舒适的楼层，有一层楼可能是个大办公室，里面设施看上去挺齐全的，但已经被人占领了。 魏有祺他们爬楼都爬得气喘吁吁了，一直到二十几层都没有挑选到满意的楼层，但魏有祺却不敢再继续往上。 他担心离开梁文静等人太久，会发生意外。 下面的人太多了。 只好和刘小胖等人返回，等待到岳石峰他们一起过来了，大家再一起往楼上走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困局（5） 梁书宇的伤口经过外科医生的缝合，以及上药，还打了些点滴。 不过外科医生的存量也不多，只配到了半瓶，多余的是从梁文静他们身上拿到的药，又给配上了半瓶。 这些剂量远远不够，但医生说能够帮梁书宇更快恢复，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谢谢，谢谢你。” 梁英感激得语无伦次，年轻地医生笑了笑，温和地说：“不必谢我，是你们先帮助了我，我才帮助你们的，是我谢谢你们。” 在前往科技大厦的途中，医生和他的家人险些被打水冲走，当时魏有祺他们正好摸到他家的绳子，所以顺便拉了一把。 于是正好救下他们一家五口人。 包括医生自己，和他的姐姐，姐夫，姐夫的父亲和姐夫家的孩子。 医生帮梁书宇治疗好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看他们用保鲜膜用得挺顺手的，说：“保鲜膜的注意不错。” 梁文静立刻把自己包里配的保鲜膜拿出来：“请收下吧，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总会用得上的。” 年轻的医生想了想，保鲜膜他们确实用得上，家里原先就没有，现在海啸之后遗失了很多物资，更不可能有了。 他还是收下了。 “谢谢。” 众人纷纷善意地道谢，外科医生回到他自己的小团体里，这边梁文静等人帮梁书宇再次穿好衣服，众人都挤干了身上的水，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围在一团。 一会儿，魏有祺他们回来，还找到一个带轮子的老板椅。 他们就将梁书宇放在上面。 医生又走过来：“这一层楼人很多，你们不准备换个地方吗？” 刘锋道：“我们还有伙伴在后面，还要等人。”、 正说着，忽然，他们看见前方被砸开的玻璃窗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拖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将她放到了里面的地板上。 然后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紧接着翻了进来。 “爸！” 一声惊呼，是岳敏压抑了很久，从未表现出来的情感。 岳石峰回头，看到高挑消瘦的岳敏，也是双眼一红。 岳敏第一次扑进了岳石峰的怀中，“你们过来还好吧？”岳敏道。 岳石峰受宠若惊，他家这个小丫头，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尤其是停电之前，有时候还要和他闹矛盾，很久都不跟他说话。 停电以后性格有所好转，但也总是一本正经地，哪有像现在这样啊。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生的根本不是一个闺女，简直就是个假小子嘛。 一点也没有贴心小棉袄的自觉。 此时此刻，岳敏竟然露出了小女孩的心态，岳石峰那慈父般的泪水便止不住了，“我很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岳敏只是抱了他一下，马上就缩了回来。 别过头去，仿佛是在抹眼泪，再抬头，眼睛里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没事就好。”说话的语调也正常了，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是哭过的样子。 岳石峰笑了笑。 拍拍她的脑袋，“小丫头。” 岳敏略微无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而那边，医生也终于和自己的家人团聚，邓凌香则是看到邓小琴受伤的脚，几乎直接哭了出来，两姐妹抱在一起，也是好似经历了生死一般。 然而真正面临生死考验的，大概是医生一家了。 本来已经快要被淡忘的陈志，再一次提起，丁老师的眼泪流出来，医生得知这噩耗，与妻子和小儿子抱头痛哭。 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如此！ 一共23个人的团体，现在只剩下21人了！ 谁说这不是悲剧呢？ 可这也是幸运！ 起码，大部分人都还活着。 众人感怀伤感一番以后，也要面临现在的紧急情况。 随着涨潮越来越厉害，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聚集到这栋大楼里来，所以按照魏有祺的意思，他们必须首先占领一个有优势的地方，这个队伍才能安全地生存下来。 大家自然同意他的提议。 来不及伤春悲秋，他们又要继续前行了，再不走，水就会淹没到这一层来。 而岳石峰看到受伤如此惨重的梁书宇，也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梁英道：“不知道，我们和他汇合的时候就这样了，杜瑶说是有一个妖怪要吃掉他们，大概是个热衷于杀人的怪物吧。” 岳石峰心疼地看着昏迷的梁书宇。 医生得知现场有一个外科医生救了梁书宇，还帮梁书宇包扎了伤口，赶紧去跟人家进行学术交流了。 因此那位年轻的外科医生也自然而然跟他们一起往上走，去寻找合适的居所。 刘锋作为这个队伍里看人经验最多的成年男人，一直留意着这个陌生的小团体没有放松。 他们一行人推着梁书宇的座椅，一层层把他往楼上搬运。 邓小琴只是脚伤，由周柏背着即可。 魏有祺的目标，至少在60层以上。 不过随着他们越往上，发现30层以上的楼层全都没有装修，几乎就是很简陋的办公室，连沙发都没有的暗中，可能只是用于给人观光的。 但刘锋说，这种大厦的70层以上通常有非常顶级的装潢，甚至还可能附带游泳池，高级会所，甚至高尔夫球场等高级设施。 但他们毕竟是后来者，刘锋完全可以确定70层楼以上早就被人占领了，所以他们没必要爬上去。 “那我们在三四十层楼之间，找一个合适的楼层暂时居住下来，海啸应该淹没不到这么高的楼层吧？”刘小胖说。 魏有祺点头，“嗯，你们在这里守着把，我和小胖上去看看，要是有合适的我们再下来让你们般。” “好。” 这下，魏有祺继续和刘小胖往上探索，让刘锋带着梁书宇停留原地。 三四十层全部都是办公室，而且是不同公司的办公室，因此装修风格均为不同。 有些已经被占领，还有些空着，很快，魏有祺他们就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独立工作室！ 大概占地面积在200平方左右，除了消防门，外面还有独立的门锁，和其他办公室的玻璃门不同，这个办公室可能是公司文化的原因，选择的实木大门，非常结实！ 就它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困局（6） 这个办公室位于第42层，整个42层一共只有两个办公室，魏有祺选择的这个比较大。 大门是非常结实的实木材质，不像很多办公室只是薄的铝合金或干脆玻璃门，那样的办公室非常危险不适合作为居住地点。 这个办公室里有一个办公大厅，两个老板办公室，一个休息室以及两个厕所。 厕所是用不上了，但休息室里有一张大床，非常方便。 魏有祺他们一行人占领了这个工作室，而年轻的外科医生就在隔壁的另一个工作室住下了。 那边的门是铝合金门，看上去也还行，只要不是玻璃门就好。 这栋大楼一共有很多个消防通道，不同消防通道之间有时候不是连接在一起的，而这个办公室有两个消防通道，其中一个是魏有祺他们走的这个。 第二个消防通道出去则又和另外一个工作室合用一个大厅，整个大楼应该有六到七个消防通道，有些楼层互通，有些楼层不互通。 也就是说魏有祺他们这个楼层还挺安全。 只要把两个消防门守死，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就非常安全。 “先把梁书宇放下吧，找个可以铁通，大家先暖暖身子，煮点红参汤起来驱寒，千万别弄感冒了。注意保暖。” 一到办公室里面，工作安排下去，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 有找铁通的找铁通，也有负责生火烧水的。 这个工作室的茶几下面有一个专门装水的铁桶，正好可以拿出来用。在工作室里不能点汽油，那东西味道太重又有毒，稍微用了一点食用油混合他们找到的麻布拖把布等，很快燃起一个小火炉。 每个人都有一套干净的欢喜衣服，女士们躲到里面的老板办公室，互相用姜精油涂抹背部的脊椎位置、脚底心和手板心，再换上干净的里衣。 “嘶，好痛呀。” 杜瑶轻呼一声，被冻得发紫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但如果轻轻撞了一下就会特别疼。 杜瑶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 这办公室里没有点火，外面又是阴雨沉沉，什么也看不见，黑灯瞎火的，甚是阴冷恐怖。 秀萍阿姨将她拉了过来，帮她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小心一点。” “啊，疼。”这声叫喊是邓小琴发出来的。 邓凌香正在帮她换裤子，不小心碰到她脚上的伤口，因而弄得她叫出了声。 邓凌香的眼泪又要止不住流出来了，邓小琴用很难见到的一种撒娇一般的稚嫩语气说：“我的脚，是不是以后就废了？” 一旁的秀萍阿姨说：“不会的。刚才那个外科医生不是帮你看过吗，说只要恢复的好，可以杵拐杖。” 邓小琴哭丧道：“那和废了有什么区别？” 不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娇女，起码也是个长得漂亮又收入不错的佼佼者，一朝停电竟落得如此下场，一想到以后就要过上半个残疾人的生活，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呢。 丁老师道：“只要还活着，就好。” 想到死去的陈志，众人纷纷禁了声。 邓小琴也是联想到自己死里逃生，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相比之下被绳子缠死的陈志，她确实算是非常幸运的。 可尽管这样安慰自己，邓小琴还是感觉到非常难受。 她的一颗心，就像外面灰色的天一样充满绝望。 也像这茫茫洪水之中，那些被深深埋入海洋，恐怕再难重见光明的马路和房子们一样，存在着，就是绝望。 “我们，能活下去吗？” 邓小琴望着那天，那窗户，那远方呼啸的龙卷风，幽幽地问。 洪水和海啸淹没了附近所有的房子，现在整个海平面上，除了他们这栋高耸入云的大厦以外，海平面上几乎没剩下多少房子和山头。 一眼望去，茫茫一片的水，和茫茫一片的尸首。 不，连尸首也没有。 早就被大水冲得无踪无迹了。 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被困在这里，大部分物资被丢弃到了车上，身上背包里的物资也仅足够一个人吃上两三天而已，哪怕节约一些，也不会超过五天。 他们确实做了一些防御和准备，把物资分散配比在三辆车上，尽可能降低风险。 可谁会知道，竟然突然发生了大海啸？ 三辆车子，三车物资，统统葬身海洋！ 而这栋大厦里，除了她们以外，还有很多很多幸存者，如果海啸一直不消退，如果他们和这些人一直被困在这栋大厦之中，结局会怎样？ 邓小琴根本不敢想象。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只剩下更换衣物的索索声。 咚咚咚！ 突然，一个惊人的敲门声响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外面传来刘锋的声音：“火炉点好了，你们快出来烤烤火。” “走走，出去烤火去。” 秀萍阿姨推推杜瑶，杜瑶乖乖地应了声，几个换好了衣服的走出去，丁老师则帮他们把换下来的衣服拧干，一起抱出去晾到外面的办公桌上。 这是他们唯一的衣服了，大概平均每人两套。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弄不到衣服了，除非扒死人的衣裳。 外面办公厅中，几个男人将大的办公桌都移到了一旁堆叠起来，办公桌上的电脑和文件等因为长期潮湿，已经发霉生锈，叠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这办公室应该是自停电以后就未曾有人来过。 这里42层，就算是公司的员工，在停电的情况下，应该没多少人愿意硬爬上来吧。 有了火炉，大家总算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 还好他们随身携带了一些东西，秀萍阿姨拿出拿出铁腕，用从微波炉里找到的铁架架起来，煮点红参汤给大家喝。 梁英和梁文静二人，也帮昏迷的梁书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涂抹了保暖的姜油，把他放在火炉旁边烤火。 但是他一直都昏迷不醒，小杜瑶一直在旁边陪他，“大哥哥会好起来吗？” 梁英深吸了几口气，说，“会的，他会好起来。” 杜瑶点点头，摸了摸大哥哥的手，冰凉凉的。 她便把手伸到火炉上烤火，等到自己的手暖和以后再帮大哥哥暖手，但温度下降得很快，一下又冰冷了下去，杜瑶只得反反复复。 希望大哥哥可以醒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困局（7） 差不多安顿好以后，魏有祺想带着几个人到下面楼层去收集物资。 他们现在的情况非常尴尬和危险，被困在这么一动明显不会获得资源的大楼里，而他们的所有资源又都遗失到了洪水之中，身上现在的可食用物资仅仅只能管天的量。 当然除此以外他们连多余保暖的衣服都没有，说不定在饿死之前会被冻死。 “我们几个一起去吧，其他人守在家里。”刘小胖说。 刘锋道：“有没有大头笔？先在门上写一些标语，可以体现避免冲突。” 如果在明知这一层楼有人的情况下，别人选房子的时候多数会避开他们。 这个有道理。 魏有祺找到一只大头笔，在消防门外的写上了“有人”两个大大的字，两道消防门都写了，又叫刘锋他们守在家里，魏有祺，刘小胖，罗威和岳石峰四个人出去找能用得上的物资。 “把门锁好。” 刘锋应了一声好，等他们走后，用从护栏上拆下来的铁棍把消防门卡上，又回到里面把实木门也锁上，两道关卡，他们的这个地方还挺安全。 这栋大楼是一栋科技大楼，似乎1到12层都是大商场，具体里面卖什么不清楚，大概是电子产品电子元件之类的。 在上面则全部都是办公室，一直到45层以上就是毛坯房了，没有装修过。 所以说魏有祺他们选择的是一个相对较高，地理位置比较优良，安全系数又恰好比较高的工作室。 往下面的一些不怎么好的工作室都没有人占领，魏有祺他们四个看到什么有用的都往家里搬。 比如说茶杯、脸盆、窗帘、拖把、书籍等等，包括看上去比较舒服的椅子，只要里面带棉花的都搬回去。 尤其是窗帘，可以拿来当被子用。 但这些办公室里搜索不到任何可以食用的物品，就算有也早就被人搜过。 “这个沙发看起来可以撑开，我们要不要搬上去当做床用？” 这是一个黑色的单人办公室沙发，魏有祺试了一下确实可以打开，这个沙发起码能睡三到四个人，而且皮质比较软，作为床实在是太舒适不过了。 他们四个人连忙联手要将沙发搬回去，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在31楼，要整整搬运11层楼，实在是太难了。 四人搬得气喘吁吁，正停靠在楼梯间里休息。 上下往来的一群男人看见了，其中一个胡子乱七八糟的男人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觉得这沙发拿来做床肯定好用，又看魏有祺四个人里，两小孩两大人。 他们却有七八个男人，直接停下来霸道地说：“这沙发我们看上了，你们再找一个把。” 他的几个兄弟也围了上来。 这几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还没干透，和魏有祺等人一样也是被海啸冲到此处的幸存者。 听到此话，岳石峰眉头一皱，当然不可能妥协，真的直接把沙发给让出去。 然而岳石峰都还没开始回话，对方七八个男人已是亮出武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 现在早就不会法治社会，而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尤其是当前的环境，几百上千人被困在一个物资匮乏的大厦之中，人们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必然会大打出手。 谁先占据了有效资源，谁就能更好地活下去。 所以说当场抢劫算什么呢？ 当场杀人都不算什么！ 魏有祺等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四个人现在处于弱势，真干仗起来，在这么狭窄的楼梯间里不确定能不能拿下对方八个人。 魏有祺道：“大哥们，沙发到处都是，这个沙发我们搬好几层楼了，累个半死，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为首胡子乱七八糟的男人冷哼一声，说：“跟你们说一声就是给你们面子了，你们还想跟我谈条件该是咋的？趁我不想弄你们之前，赶紧滚，别说我没给你们留活路。” 魏有祺哦了一下，“那谢谢大哥给面子了，既然这样，沙发给你们把，下次请大哥们也给条活路，大家都不容易。” 那男的笑了笑，“挺懂事的嘛小孩儿。” 魏有祺和岳石峰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四个人便从沙发的四角推出来站到台阶的上方，魏有祺和岳石峰站在最前面，罗威和刘小胖靠后。 那个大哥和他几个兄弟得意的笑了几下，收了刀子，几个人去搬沙发。 魏有祺和岳石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冷笑，刀子的寒光闪烁在他们的手中，却正在这时候，又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出来，声音甚是雄厚。 “光天化日就地抢劫，这是在比谁的人多吗？！” 这男人从下面一层走上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彪悍的大汉，不知道什么来头，但一个二个的体型看起来非常不简单。 而且这个男人的衣服是干燥的，他的十几个人看上去也收拾得非常干净，他们很有可能是这栋大楼里原就存在的住客。 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上来，一巴掌拍在了那大哥的肩膀上。 他的几个兄弟本来想动手，结果看见来人的一群小弟就怂了。 “呵呵……”大哥干笑了几声，“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要给那小屁孩出头？” 身材魁梧的男人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泽龙，大家都叫我龙哥，我，是这栋大楼的保安头头，在这栋大厦工作了十二年，谁想在我的大厦里干我不爱看的事，就给我滚蛋，你懂吗？” 原来是这栋大楼的保安！ 那么这些人全都是有身手在身的了？ 但是他突然出手帮助魏有祺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那个胡子乱七八糟的家伙听到保安两个字不仅没有轻视的意思，反而一下子怂了。 这样的高楼大厦请的保安，专业级别比一般保安高级得多。何况对方在这栋大楼工作了十二年，一定对这栋大楼非常熟悉，说不定还有些本地人脉。 跟这样的人物产生冲突，那就不妙了。 “呵呵……既然是龙哥，那就算了吧。” 大哥搓了搓手，很是见人下菜地堆着笑。龙哥估计也比较满意，拍了拍他说大家要和睦相处，不要搞内斗，要互帮互助生存下去之类的。 大哥的心里估计在骂娘，暗中瞪了魏有祺四人几眼，只得悻悻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龙哥说：“你们住哪一层的？刚才我说的规矩听到了吧，进了咱这栋大楼就要守规矩，不要搞争斗，不要见血，也不要搞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大家要互帮互助一起生存下去，人类得团结在一起才有希望，你们懂不？”?? 第一百九十七章：困局（8） 人类团结在一起才有生的希望？ 那得看情况吧！ 战争通常是什么引起的？难道纯粹是人类的斗争欲吗？ 多数是因为匮乏！ 金钱的匮乏，食物的匮乏，甚至是权利的匮乏，引发了辉煌而残忍的战斗。 如果这位龙哥说的是真心话的话，那么他还挺天真的。 但如果他说的是场面话，那听听算了，不必在意。 “谢谢龙哥，我们知道了，会注意的。”魏有祺真诚地笑了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说两句好听的话又不会少一块肉，魏有祺现在才是真正把这句话听明白了。 龙哥还挺喜欢魏有祺这小家伙，觉得这小孩儿看起来挺真诚的，而且是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的感觉。 “很好。你们的沙发，自己拿回去吧，在这栋大楼，只要是守规矩的人，我都会帮助你们。”龙哥说。 “是，是，那谢谢您了。” 魏有祺说是这么说，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下好似要去搬沙发的样子，其实他不动弹也可以，那样更安全，不过他不想给龙哥留下心计深沉的印象。 龙哥和他的伙计们看到这举动都挪开了位置，刘小胖一直在旁边观察，这才发现这人说的仿佛是真话，真不是跟他们抢东西或搞阴谋诡计来的，难道真的只是出于“规矩”出手相助？ 这世道上，还有这种善良的人？ 龙哥他们让开了道路，魏有祺几人也只能继续搬运沙发，果然他们搬上一个楼层，龙哥等人没有跟上来。 并且听他们谈话，说是这两天海啸导致很多人聚集到这栋大厦之中，他们还要去巡逻查岗，要将龙哥的“规矩”颁布下去。 莫非，真的只是纯粹要他们遵守规矩？ 魏有祺几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到了40层左右，完全和龙哥等人分来了，刘小胖才纳闷地说：“真的假的啊？我被搞得云里雾里的。” 岳石峰也是一脸疑惑：“不清楚，看看再说。” 刘小胖道：“我看你们刚才差点就动手了我去，配合的可以啊。我还以为老魏你真的要把沙发让出去呢。” 魏有祺哼了哼：“怎么可能，就那几个男的，我和岳叔稍微对付一下还是可以的。让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种事绝不可能妥协的。” 刘小胖见过魏有祺他们出手，知道他们确实挺有本事。 尤其岳敏和梁文静，两次出手每次都惊呆刘小胖。 “等咱们安定下来，我也好好训练，争取不给你们拖后腿。”刘小胖说。 沙发搬到42层，他们在消防门外吹响口哨，里面的人听到暗号才过来给他们开门。 一起将沙发挪进去，还有他们抓的几个窗帘。 “还有窗帘啊，快，拿过去裹着，你不是吵着冷吗？” 秀萍阿姨迎出来，将几人手上的窗帘接走派发下去，窗帘很大，一个窗帘能裹三四个人，他们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算有火炉，也冷得瑟瑟发抖。 “下面还有好几箱财务文件，再来两个人我们下去一起搬，拿来点火或者擦屁股都可以。”魏有祺说。 秀萍阿姨打了他一下：“什么话嘛。” 刘小胖说：“没毛病，我们似乎没多少纸巾，用票据都算奢侈的了。” “那我们现在还剩多少吃的，能吃多久呀？”小屁孩儿陈睿问。 本来还算活跃的气氛一下子跌入谷底，大家瞬间不说话了。 陈睿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岳石峰说：“不怕，到时候我们去看看你能不能钓到鱼，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还怕找不到吃的不成？” 洪水和海啸遍地，真的能钓到鱼吗？ 也许只能钓到尸体吧…… 成年人的心里默默回应。 陈睿却是不太能理解到这一点的，觉得这样似乎有道理，乖乖地点了一下头，又缩到杜瑶的旁边，去照看梁书宇大哥哥。 魏有祺走过去，低声安慰一直守在旁边的梁文静，“别太担心了，会好起来的。” “嗯。”梁文静点头，“刚才李医生过来看了，说没有发烧就是好事。” 李医生，是那个年轻的外科医生。 魏有祺只能默默给她一些鼓励的力量，又和梁英说了一下话，魏有祺还得带人下去收集各种有用的物资。 刘小胖把刚才在楼梯间遇到赵泽龙的事情告知了众人，刘锋说：“你们要小心这个人，要么特别真，要么特别假，两种都不是好事。” 要是他说的真话，那就是特别较真的一个人，今天会帮魏有祺他们，明天就可能因为魏有祺等人破坏了规矩毫不留情。 要是他说的假话，那这人基本属于背后捅刀子的虚伪人士，更是要小心应付。 魏有祺等人受了提点，更是放在心上，小心应付着。 第二轮下去的除了魏有祺岳石峰，刘小胖和罗威以外，罗俊轩与刘锋也参与了阵营。 医生得留在上面照顾几个伤者，而且上面也不能完全没有男人。 这样，魏有祺他们在各个楼层里搜索各种有用的东西，能取暖的，能燃烧的，能使用的工具类的，尤其是木制品，木板凳，木沙发，木门框，木桌子等等东西，全都可以拆下来燃烧。 他们还有斧头等工具，拆这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且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大的铁质垃圾桶，把木头拆了放进去燃烧取暖，可以供火很久，大家的体温得到了保证，就不容易生病了。 海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现在是夜晚凌晨三点多钟。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这栋大楼里，所以魏有祺几个人是连夜不休息的，四处收集有用的东西。 如果等到越来越多的楼层和办公室被占领，他们能获得的资源就会越来越少，这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海啸和大雨、狂风、闪电、龙卷风还在继续，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前方还历历在目的60天大雨的恐惧映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要是这一次再来60天大雨加海啸，他们应该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几乎吧？ 即使不会被冷死，大概也会被饿死。 因为外界能搜索到的资源太过有限，手里头又没多少东西，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第一百九十八章：困局（9） “大家把背包里所有的物资拿出来，我们统一登记分配一下，争取最大限度利用我们手里头的物资。” 梁文静说。 众人全部去将背包里的物资拿出来，全部堆到了大厅中间，梁文静和岳敏他们开始整理物资，思考怎么才能用这些物资生存得更久…… 整理出的食物清单如下： 大米22小袋（3顿量） 压缩饼干66份 肉类罐头44个 蔬菜类罐头22个 水果罐头22个 小麦面包44个 能量棒110个 矿泉水22瓶 糖果、巧克力等66个 槟榔22个 速溶咖啡44条 奶粉5罐 水果燕麦25包 这些是他们现存所有能够食用的物资，是梁文静上一次和刘小胖家打通了资源渠道，给每个人重新更新分配的物资。 梁文静他们自己家原本没那么多压缩饼干，也没那么多肉类和蔬菜罐头，很多东西都是从刘小胖家均过来的。 比如能量棒，是每个人配比5根，因此存量最多。 奶粉和燕麦都是刘小胖家庭5个人独自添加的。 他们现在还剩21个人，加上陈志的包裹，22份配比的物资。 “这些东西能够我们吃多久？” “节约一点，最多十天。” “十天……” 众人又沉默了，只能吃十天，而且还是在特别节约的情况下。 谁知道这场海啸会经历多久呢？万一海啸不停歇，彻底将沿海的城市淹没，那么他们被困住肯定不止10天吧？ “十天怎么够，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够所有人吃，我们要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一会就下去看看能不能弄到鱼，对了，我们有作料吗？” “有。食用油，食用盐，酱油，十三香全部都有，不过分量不多，盐有五包，够我们吃一段时间。” “有盐就好。” “确定能钓到鱼吗？” “试试看吧。” 众人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在这栋大楼里，除了鱼，他们无法再获得任何能吃的物资。 “另外，我们不需要担心水资源。我们有两个便携式净水过滤器，还有35个净水片，1桶84消毒剂，但我们的酒精存量不多，只有22小瓶，配比在每个人的腰包里，酒精你们留着自己在紧急情况消毒用，千万不要浪费。” “另外，因为损失了很多物资，所以我们的口罩完全没有补充，目前平均算下来每个人只有3个口罩，还是放在你们的腰包里面。” 其余的医疗物资，梁文静全都交给了医生和陈伯两个人整理清算。 因为二人都是医者，他们知道什么药重要，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由于大量物资的丢失，他们现存的药物里面除了红参和灵芝，几乎没有中药，只有少量的外伤药，感冒药，止泻药，抗生素，胃药等等。 除了每个人腰包里面必须要配比的药物，其他都交给了医生管理。 燃料方面，目前只有刘小胖他们家携带了一个小型燃气炉和四个罐装燃气，这个东西依然是非常紧要并且不能轻易使用的。 梁文静还是将它放回背包中，做及时撤离时候的携带物品。 他们目前不太缺燃料，以前虽然一直使用罐装煤气和燃气炉，但现在魏有祺他们找回来很多木材木料，身上也携带着一些汽油，汽油可能会用不上，因为气味太重并且有毒，所以只在关键时刻使用就可。 大量的木材木料可以充当燃料，所以燃料和水资源是目前最不缺乏的资源。 “虽然我们现在有很多木材，但这些东西都是越用越少，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这几天我们要每天下楼，多找一点木材，能拆的都拆下来，越到后面，这些资源会越来越少。” “嗯对，还有布料。” “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只有一套换洗衣服，连被子都没有，你们要是看到窗帘，一定要带回来。” “其实塑料管子也可以拆，关键时候那个东西也能烧。” “一般大楼里都有很多废弃材料，有些时候为了偷懒他们会把废弃材料堆到墙里面，到了后期实在不行，拆墙也不是不行。” “……是不是太狠了点。” “老鼠也不是不可以，这大楼里有老鼠吧？” “有病菌……” “但能吃饱……” “那你这么说的话，人是不是……” “………………” “有点饿了。” “丧病啊！” “现在能做饭吗？” 秀萍阿姨连忙道：“用米和燕麦混合给你们煮点糊糊吧？当初其实还想装点玉米粉在包里，可惜觉得到那种时候用不上，早知道有玉米粉就可以给你们搓点汤圆吃了。” “……汤圆好吃。” 虽然面临险境，众人却没有表现出过度的颓废，看到秀萍阿姨起身来做饭，丁老师等人也都起来帮忙。 现在室内燃着两个火炉，反正木材够多而众人实在太冷，在这方面不必过于节约。 魏有祺等人收集回来很多瓶瓶罐罐，包括装茶叶的罐头，可惜的是里面的茶叶已经潮湿发霉，想到这个，魏有祺就想起他们当初在碧桂园收集的那些茶叶和槟榔。 玛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明明做过那么多准备，做过那么多努力，到头来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事是变化无常的，尤其是在社会纷乱的情况下。 秀萍阿姨做了米饭和掩埋糊糊，放了白糖，甜甜的，热乎乎的东西下肚，众人感觉半条命都恢复了。 梁英也给梁书宇灌了一点温热的汤水，虽然梁书宇还在昏迷之中，但汤水他吃进去了。 “好了，我们再出去一趟。” “我也去，我去最下一面一层看看，看下有没有机会钓到鱼。”岳石峰站起来。 魏有祺想也好，干脆几个人一起去。 另外多熟悉熟悉这栋大楼，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魏有祺，岳石峰，刘小胖，罗俊轩几个人一同出门，其余人继续看家。 出来，碰到手外科的李医生。 “你们也要出去吗？” 岳石峰没有隐瞒：“我们想去最下一层看看能不能弄到吃的。” 李医生道：“正好，我们也想去看看，那一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困局（10） 李医生名叫李明，和他一起的是他姐夫赵崇，两人准备一起出门。 据医生了解，李明年纪轻轻进进入三甲医院，成为手外科的一名实习医生，可以说是年少有为，而且医生向他学习外科知识，李明也是知无不言，如实指点。 虽然双方现在共享着同一层楼，但魏有祺他们和李明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利用，目前说情分还是谈不上的。 尽管双方之间都有相救之情。 魏有祺看中李明外科医生的能力，李明等人看重魏有祺他们人多势众且非穷凶极恶之人，所以双方才一拍即合。 “好啊。”魏有祺道。 于是他们一同走出消防通道，里面的人将消防通道锁好，几个人才往下走。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沉淀，这栋大楼里多处地方已被占领，魏有祺他们虽然往下走，但如果看到没有人的楼层还是会进去搜索一番。 并且通过互通楼层的其他消防通道，他们还能从其他消防通道进入其他楼层的办公室，所以他们一直搜集物资，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耽误了大半天时间都还没抵达最下一层楼。 李明和赵崇两人也被“带坏”了，说好的去看看最下层，结果草起螺丝刀撬起人家桌椅板凳了。 但凡是木头材质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带回去，还有布料、纸张、各种瓶瓶罐罐等东西，现在他们在一个看上去满高档的办公室。 这个公司是做金融的，看装潢蛮有钱。 刘小胖推了推眼前的书架：“这个大木头能烧很久吧，来，咱一起搬回去。” 书架上的书已经被他们全部搬走，加上他们来来回回搞物资，男的除了医生基本都出来了，包括老陈、罗威、刘锋、周柏、陈伯等。 刘锋和岳石峰走过去，将书架的角一挪。 刘小胖透过书架背后的缝隙，惊到：“别动！” “啊？怎么了？” “不，继续往外挪，里面好像有个小隔层啊。” 其余几个人听到，赶紧也过来帮忙，众人很快把书架挪开，才发现书架下方其实有一个滑轨，但是大概是太潮湿生锈了，所以他们之前推不动，只能硬搬出来。 书柜的后面有一个小门。 联想到这里是一个有钱的金融公司，几个人连忙走进去查看情况。 好家伙！ 原来是个私人酒窖！ 大概只有3个平方的小仓库，里面的红酒架上放着慢慢的红酒以及各类其他烈酒等，地上还有几个箱子和一个保险箱，箱子里是各种名贵的香烟和雪茄等！ “卧槽！”刘小胖惊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拆家竟然也能拆出这些东西。 烟和酒他们之前可是囤了不少啊，结果被海水一冲，全部拜拜~！ 现在好了吧，一下又全有了！ “这东西我们要小心一点，搬的时候别被人看见了，会被人盯上的。” “这些烟酒不能吃，没用啊？”罗威道。 刘锋道：“最有用的就是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拿这些东西和别人换，别说是吃的，女人都能换到。” 刘小胖一挑眉：“爸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别胡说。我没有。” 刘小胖哼哼。 刘锋赶紧道：“别在你妈面前乱说啊。” “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我们搬点上去再拿桶来一点点装上去吧，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说完就是干！有了这些东西，他们生存下去的几率就大很多了，有资源，就是资本！ 这样，他们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忙忙碌碌把这些东西搬回了42层。 李明他们一开始和他们在一起，不过后来因为搜寻东西就分开了，魏有祺等人当然也要避开他们的耳目，等东西全部搬完，又到晚上了。 保险柜太重，当然不可能搬上去，但是他们想法办强拆了保险柜，不出意料，里面有一些黄金和10万左右的现金，以及各种文件文档，还有房产证啥的。 除了黄金，其他东西应该是没用的。 但现在还是收了起来，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除此以外有18瓶红酒，9瓶白酒白兰地等什么的，还有就是20条名牌香烟，10盒英文牌雪茄，反正看起来都是挺值钱的东西。 白酒的作用还是比红酒略大一些，可以拿去交易，也可以拿来消毒。 当然不是说酒和烟搬回去就可以了，那酒架肯定哟啊搬揍的，而且那个小房间是木地板，他们也花了点时间把地板一起拆走了。 这东西也能烧不是。 资源越用越少，该收集的一定要收集。 他们专门清理了一个办公室来存放这些重要的物资。 除此以外每个人的床都安排上了，每个人的被子也都到位，虽然有些只是简陋的沙发，但只要不睡在地板上，就已经很舒适了。 晚上没有饭，中午有吃过，中午是干饭，虽然今天忙碌了一天很饿，但晚上喝了一点红参水，20几个人的伙食，这也是没有办法。 昨夜很多人都没有睡，今天忙碌一天以后，支撑不住的人几乎是站枕就打起了鼾声。 二十多个人睡在一个大厅里，总有人会不习惯。 “怎么还醒着？” 岳敏看到梁文静一直坐在落地玻璃窗下看着外面，便披着窗帘走了过来，将她略冰冷的身子裹到窗帘里。 “还在担心吗？医生今天不是说了，他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嗯。”梁文静点头，“我知道。” 她的眼睛还是看着玻璃窗外，在哪儿，在距离这栋大厦大概一千多米的地方，还有一栋16层大楼在海水坚挺着。 而这栋大楼被海啸淹没得只剩下最后一层了，就像一个人被淹没得只剩下头顶那一小圈，差不多的程度。 许许多多的人，被迫聚集在天台上。 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在呼啸。 那些人看上去像蛋糕竖立的霉菌，迎着风雨，等待着死亡。 “他们应该撑不过明天早上吧。” 水位涨得很快，听魏有祺他们听到的消息说，昨晚上淹没了一层楼，今晚上至少也得淹没一层楼。 那些人，是活不下去了。 “应该把。”岳敏说着，搂住了梁文静的肩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足够了。”?? 第二百章：困局（11） 清晨，魏有祺和刘小胖等人一组，他们今天的任务依然是收集各种物资。 尤其是刘小胖昨天因为撬开一个书架，给队伍带来了大量的收获，所以现在团队里面的人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想一起出去开宝藏。 以前通常都是男人出去，现在岳敏和梁文静他们几人也想出去走走。 总不能永远跟个后勤似的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吧。 “我们可以用毛巾把脸遮起来，只要低调一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和敏敏的身手都不错，出去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岳敏点头，是的，她也不想每天待在家里等消息。 魏有祺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确实人多一点胜算更大，搬东西的时候也更方便些。 “那好吧，想出门的跟我一起走，对了，带上纸笔，我们要把整栋大楼的结构稍微了解一下。” “ok。” 这样，魏有祺，刘小胖，罗俊轩，刘锋，周柏，梁文静，岳敏，组队一起出去收集物资。 岳石峰和罗威二人和李明医生说好的，他们今天一定要到最底层去看看。 简单地吃了一点稀饭就出发了，走之前梁文静还用望远镜看了一眼窗外。 在那里，昨晚上的那栋只剩下头盖骨的大楼，已经完全没了踪迹。 至于上面的人？ 谁知道呢…… “走吧……” 众人出发，岳石峰和李明医生汇合，四个人一路往下走。 目前据他们的探索，只有35层是一个大平层，一个特大办公室，只有这个大平层可以连接8个消防通道，38层可以连接4个消防通道。 所以整栋大楼是错综复杂，从不同的消防通道上去，有些工作室之间是完全不互通的，所以要是不小心上错了消防通道，还会走错路呢。 除此外20层以下的全部都是大平层，在往上的28层也是大平层，除此外的其余楼层都不互通。 岳石峰他们很快抵达了20层，目前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一层楼。 因为水已经淹没到了18层左右，20层中有一个几千平方米的大厅，原先可能是一个餐厅，但现在大厅里的桌子板凳都没有了，毕竟是木头的，连魏有祺他们都下来搬走了几个。 此时幸存者，粗略看去，至少三四百人左右。 岳石峰他们没在这里停留，看了一眼以后继续往下，走着，罗威突然撞了岳石峰一下，岳石峰顺着罗威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一个提着垃圾桶的人匆匆往楼上走，桶里还不时溢出水来。 “有鱼。”罗威低声跟岳石峰说。 李明医生也看见了，“这么说可以弄到鱼？但没有看到他用什么工具，难道是钓上来的？” 他们决定下去看看。 18层，已经被淹没掉一半，他们不想把衣服打湿，只好站在一边蹲下看里面的情况。 岳石峰看到里面确实有人，拿着水桶在水里抓，看情况应该是鱼被水冲进来，到了这里面，刚才那个人也是直接抓的，不是通过钓鱼或网鱼弄到的。 这栋大厦附近千米之内的大楼几乎全被淹没，只有远一点的地方，有些商品房比较高，30层的那些还没有被淹没。 所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幸存者来到这里。 因此，18层只有几个抓鱼的人。 “我下去试试看。”岳石峰把鞋子脱下来，“你们就在外面等，小心别把衣服弄湿了。” 李明医生的姐夫赵崇也下水去，李明说，“那我们两个去找找看有没有桶，万一能抓到呢。” 于是他们四个人分工合作，岳石峰和赵崇下水，穿过消防通道，水位差不多到腰部上一点。 “这黑漆漆的，到哪里抓鱼呀。”赵崇有点夜盲症。 岳石峰观察了一下水的走向，“角落里看看，兴许会有。” 这个大平层里抓鱼的人有七八个，岳石峰看到两三个人的桶里已经有鱼了，说明不会太难抓，不过赵崇说得对，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抓鱼的难度大大提升。 “我们到那边的角落去看看。” 这一层虽然是大平层，却也有房间，顺着水流冲击的下游，没准能找到鱼。 两人又进入到一个房间内。 岳石峰打住赵崇，让他安静。 然后闭上眼睛听房间里的动静。 如果有鱼，说不定能有别的动静。 一开始，岳石峰只是测试，看能否有效。结果听了好一会儿后，还真的让他摸索出一丁点技巧来。 “有鱼！这里面有！” 岳石峰惊喜地低声说，让赵崇去外面看看李明他们找到桶没有，没有桶的话在这么黑的房子里捉鱼太难了，赵崇赶紧出去。 岳石峰则小心翼翼地守在门口，生怕鱼趁机逃走了。 不一会儿，赵崇就拿回来一个网状垃圾桶。 “这个正好！” 岳石峰大喜，和赵崇小心地把这个房间的门关上，两个人开始在水中抹黑抓鱼！ 虽然感觉到这里面由于，但岳石峰其实也不完全确定，加上这个房间起码有10个平方，在这么大的房间里捞鱼，就跟火锅吃到尾声的时候用筷子捞鸭肠一样难捞。 岳石峰和赵崇摸索了一圈，连鱼尾巴都没摸到。 正当岳石峰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时候，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伸手下去一抓，就抓到一个滑滑的东西。 “是鱼！” “有鱼！” 太好了！真的有鱼！ 这下岳石峰能完全确信这里面有鱼了，他和赵崇分工合作，终于花费了大概20分钟抓到了这条鱼，实在是房间里面积太大，视线又不好。 除了摸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可以捉鱼的途径。 不对！ 刚抓到一条鱼，岳石峰发现这里面还有别的鱼。 也就是说，刚才他和赵崇几次抓起来然后溜走了的，其实不是同一条鱼！ 太好了，今晚上有两条鱼可以吃！ 嗯，也不一定要全部吃掉，还有一条可以腌制起来，也许不是每天都可以抓到鱼的，是吧！ 又耗费了七八分钟，岳石峰和赵崇都有一定的经验了，终于把第二条鱼抓进了自己的网状垃圾桶里。 确定屋子里真的没有第三条鱼以后，他们才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零一章：生存（1） 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这两条鱼不仅仅昭示着他们今晚上有新鲜肉吃了，还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这栋大楼里生存下去！ 被困在这里不怕！ 怕的是没有食物，没有资源！ 现在，最重要的食物资源可以通过海水弄到，起码说明他们有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希望。 鱼被框在垃圾桶里，蹦蹦跳跳。 被岳石峰用脱下来的外套罩住，以免被别人瞧见了。 引发争端。 两个人离开了水域，罗威和李明正在外面等着他们，看到两人脸上的笑脸，瞬间明白，他们抓到鱼了！ 岳石峰悄悄把衣服挪开一个角，给二人看了眼。 好家伙！ 两条鱼！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一家分到一条了。 今晚上有鱼吃啦！ 四个人赶紧高兴地拿着鱼往上走。 这时，路过第20层，这里聚集了几百个幸存者，有些幸存者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要往上走，寻找合适的居所。 有些幸存者在海啸中失去了至亲之人，正在嚎啕大哭，伤痛不绝。 还有的幸存者因为地盘领域甚至是物资之争，打了起来。 地上，不乏充斥着新鲜血液。 李明医生看见角落里一个女人身上有一条非常深的撕裂口，伤口已经被水泡得变色了，看上去非常严重。 而这个女人的女儿正在旁边痛声哭泣！ 李明一甩身上的小包，就要前去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 却被岳石峰一把拦住。 “你想做什么？”岳石峰直接了当地问。 李明说：“这还用说？当然是救人！你看她的伤口，如果再不缝合，就没命了！” 看到李明那显而易见的表情，岳石峰就觉得有些头疼。 他和李明不熟，其实双方也是互相帮助的意思，他其实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作为医生的李明的行为。 但，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有必要救助陌生人吗？ “医生，你要考虑清楚……我建议你不要轻易暴露你的职业，有风险……” 李明很理解岳石峰的想法，也能理解岳石峰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作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只是帮她缝合一下伤口，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付出，却能挽救她的一条生命。” 李明的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他长得白净又年轻，还颇有些帅气。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岳石峰好像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是啊，以前，自己好像也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呢！ 但为什么，现在自己要做一个劝阻他人救人的人呢？ 李明对岳石峰笑了笑：“你们不也救了作为陌生人的我们吗？” 岳石峰说：“那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李明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能处理。你安心。” 说着，李明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布袋走上前去，布袋里装着他行医的必要工具。 他上去对那女人的伤势检查了一番，问他们要了可以清理伤口的卫生用品给女人的伤口清创以后，就帮她进行了缝合。 也就是说，除了一身的医术和缝纫伤口所需要的线以外，其实李明并没有付出什么。 不过，那线想必也是极为珍贵的。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女人的女儿看到竟然有医生主动出手救助她的母亲，而她已经完全走投无路了，说出的话便只有不断重复的“谢谢你”。 在没有zf体系的当代环境。 渴望一个陌生人来救你的命。 太难了。 渴望一个陌生人来救你的命，其概率比渴望一个陌生人不眼馋你的物资而杀掉你，难得多多了。 “好了，我只能做这么多，该吃的药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能弄到药也许能好起来。” 李明温柔地和那女孩说。 女孩双眼满含泪水地点头，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药，没有的。 除非她去卖。 否则，妈妈一样会死。 但是她还是很感谢李明医生愿意在任何酬劳都没有的情况下，出手相救。 “谢谢您……” 女孩起身对李明医生跪下磕了一个充满敬意地头。 李明赶紧将她拉起来：“不必这样，希望她能好起来。” “嗯……” 李明告别了女孩，走回来。 不过，他救人的举动实在不能被忽视，现在整个平层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医生了。 还是一个外科医生。 所以李明还没能和岳石峰他们汇合，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请问，你是医生吗？” 来人是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青年，从他们的表情看，大概是有求于李明。 说话的语气很客气。 “是。”李明毫不掩饰地说道。 对方听了眼睛一亮，直接说：“我们队里有一个人受伤了，能否请你帮他治疗一下？报酬好谈，药我们自己有，只要你愿意救他，我们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 李明想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很久，就答应了。 “好。” “太好了！”那两个中年男人双眼一下振奋了，而青年更是激动地红润了双眼，纷纷向李明投以感恩的眼神。 赵崇在一旁听完了全程，害怕地走过去把李明拉到一边。 “你怎么就这样轻易答应了他们？谁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万一……” 李明说：“别担心，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跟我姐说一声就行。我是外科医生，他们只有求到我的份，不会伤害我的。” “你……”赵崇无言了，“我怎么跟你姐说，万一你出事，她会杀了我的！” 李明笑了笑：“她会理解的，放心吧。” 赵崇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素来很有主意，而且看着温和其实性子很倔，他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难回转。 只得回来和岳石峰等人说。 “他要去救人，叫我们先回去。” 岳石峰担心不妥：“会不会太危险了？不用我们陪着吗？” 赵崇道：“没事，他一直都这样，没出过事。让他去吧，我就担心回去怎么跟我媳妇交代呢，出来一趟又弄丢了……” 岳石峰也是无言了。 虽然觉得不妥，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他们和李明除了有相互救助的情分在，但双方并不了解，这样的事他又怎么好插手呢。 何况外科医生在现在确实是非常吃香的职业，一般人还是不愿意伤害医生的。 只好作罢。 李明跟那三个人走了以后，岳石峰他们三个人就打道回府了。?? 第二百零二章：生存（2） 不管岳石峰怎么担心，那确实是李明的个人行为。 回到42层，岳石峰把鱼分给了赵崇一条。 赵崇当然推脱了一下说：“如果不是你听声辨位，这鱼我们也捉不到。” 岳石峰坚持，赵崇没再推脱，两家一人拿了一条回家。 作为邻里，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岳石峰觉得自己和梁书宇他们混的连这东西都学会了。 以前可不会的！ 魏有祺的队伍还没回来。 他们进去，只有一屋子女人，还有就是医生了。 开门的医生早就知道里面是鱼，不过岳石峰想卖个关子，他就没有拆穿。 岳石峰晃了晃被包在衣服里的框子。 “你们猜，这是什么？” “……一筐，黄金？”秀萍阿姨猜测。 “俗气了。”岳石峰摆摆手，一筐黄金还能举在手上乱晃呀。 “烟酒？”刚协助医生帮梁书宇换了药的梁英道。 “除了黄金和烟酒，难道就不能想到点别的？” 一直在角落里很少说话的陈宝怡，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岳石峰。 他们在楼里几乎不会淋雨，所以岳石峰的衣服是在哪里弄湿的呢？ “不会是鱼吧。”陈宝怡试探着道。 “宾果！猜对了！！”岳石峰欢喜道！ “啊！！！” 秀萍阿姨直接尖叫了一声从火炉旁边跳起来，“鱼！有鱼？活着的鱼？！！！！” 连梁英和丁老师，邓小琴邓凌香等都惊讶地看了过来，鱼呀！真的有鱼呀！他们好久都没有吃到新鲜肉了！！ 岳石峰把框子扔给秀萍阿姨，秀萍阿姨没有拿稳，鱼就从框子里蹦了出来，活蹦乱跳地！ 还试图逃走呢！ 真的是鱼呀！ 众人都惊呆了。 有鱼就意味着，他们能在这栋大楼里想办法活下去！ 太好了！ 当然，兴奋里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今晚上有鱼肉鱼汤吃啦，好久好久没能吃到一餐鲜肉，这也太好了吧。 “今晚上给你们煲个鱼头汤！再烤个鱼肉？” “做鱼汤吧，不然这么多人不够分呀！”有人说。 “好好，就鱼汤！我现在就来做！” “我也来帮忙！”丁老师道。 所有人都因为这小小的一条鱼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有鱼，没有豆腐太可惜了！我们之前还有好多酸菜呢，也掉到水里去没有了，不然咱现在可以做一个酸菜鱼。” “不是有蔬菜罐头吗，要不开一个放里面。” “可以可以。好不容易吃一顿荤菜。也不用那么节约了。” 他们开了一个蔬菜罐头用来做鱼。 家里没有姜葱蒜，连干辣椒都没有，想要去除鱼身上的腥味可难了。 幸好有十三香！秀萍阿姨总能找到办法给大家煮一锅香喷喷的鱼！ 家里不缺水呢，刚才岳石峰他们下去了一趟，专门提了两桶上来，很快的，屋子里就充满了鱼腥味。 一点也不同以前闻到这味道觉得恶心的感觉，众人觉得连鱼腥味都是香的！ 鱼很快就做好了，还煮了一锅干饭。 魏有祺他们还在外面忙碌，搬运一批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刚煮好的鱼汤。 “有鱼汤？”梁文静眼睛都亮了。 “你们真的弄到鱼了？” “我到底层那里去抓到的，水冲进来把鱼也带进来了，目前看来不是特别费力。不过现在抓鱼的人少，如果人人都去抓鱼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岳石峰分析说。 “有鱼啊！” “啊！我最讨厌吃鱼了！”有人说。 “那太好了，少一人。”刘小胖笑道。 “不行！我至少也得喝一口汤。” 大家哈哈大笑。 然后，魏有祺他们当然是先留下来喝了鱼汤吃了鱼肉再出门呀。 大家纷纷拿着瓶瓶罐罐地去装鱼汤。 什么杯子，茶杯，甚至是茶罐子什么的，总之没有碗，能用什么装就用什么装。 而且其实他们也没有筷子，筷子是用茶几上找到的用来夹茶杯的夹子来用的，夹子肯定没有那么多嘛，但像刘小胖呢，直接掰人家路由器的天线来当筷子做。 所以每个人拿着稀奇古怪的碗筷来吃鱼汤，就蛮好笑的。 “来，这块鱼肉你吃。” 丁老师把自己碗里分到的鱼肉夹给了陈睿，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她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分给了陈睿。 陈睿连忙推辞：“不了，妈妈你吃吧，每个人都有分到呢。” 丁老师瞧瞧他的小脑袋：“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补充蛋白质，小心以后长不高。” 陈睿还是推辞不肯。 “说了每个人都有的嘛，妈妈你自己吃吧。” 丁老师只能作罢了。 一条鱼不大，能煮一锅汤给大家每个人吃到一碗就很不错了。 至于鱼肉，几乎没人只能分到一小块儿。 二十一个人，吃一条鱼。 这边，老陈分到了自己的一碗鱼汤和一块鱼肉，看了眼旁边明显瘦了很多的陈宝怡，想了想，还是把鱼肉夹给了陈宝怡。 陈宝怡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陈道：“我还没吃过。” 陈宝怡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好她没说什么，虽然没有立刻吃鱼肉，但好像也接受了。 老陈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和团队相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老陈看到了别人家大人和孩子之间相处的方式，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是他不会和孩子相处。 虽然陈宝怡不是他亲生的，但他怎么不明白，再错，也不是陈宝怡的错。 陈宝怡是无辜的。 唉。 老陈叹了口气，也许有些东西，伤害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依旧藏在角落里，默默喝汤。 众人吃汤，又留下半碗，用来泡米饭。 可香了。 饭末，大家都快吃完了，秀萍阿姨拿出半碗鱼汤来递给梁英。 “看看书宇能不能喝，我挑过了，没有刺的。” 梁英看了那汤一碗，没有拒绝，说道：“好。” 医生说梁书宇这两天就该醒了，他应该是太过疲惫才导致的睡眠，不是昏迷。所以有鱼汤给他喝，也许对伤势有恢复呢。 梁英就拿着碗过去给梁书宇一点点喂鱼汤。 他还真的喝下去了。 秀萍阿姨松了口气：“看，没事的，医生说他只是精神太过疲惫导致的睡眠，不是昏迷，现在正在恢复之中呢。” “嗯。”梁英点头。?? 第二百零三章：生存（3） “书宇的眼睫毛，是不是动了？” 一旁看着梁英给梁书宇一口口喂鱼汤的秀萍阿姨忽然惊呼道。 梁英连忙看去。 没有看到动呀。 难道是秀萍刚才看错了？ 梁英又多多看了两眼。 “书宇！”书宇的眼睛真的动了，难道书宇要醒过来了？ 梁英激动的声音引起了屋子里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魏有祺和刘小胖岳石峰他们直接走过来围住了梁书宇。 梁文静轻轻喊了两声。 好像没反应。 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似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梁书宇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比先前要快一些。 这确实是要苏醒的迹象。 “书宇，你能听到吗？” 本来没多伤心的梁英，看到梁书宇要醒来了，反而伤感了起来。 也许大家经历过太多伤痛了，不论是魏胖子都离世，还是陈志的惨死，尽管他们都没有过多地去伤怀，但对这一行人的打击还是很大！ 丁老师惨失爱子。 此刻受伤严重的梁书宇仿佛有苏醒的迹象，她也感伤地流下眼泪。 在心中默默祈祷梁书宇能醒过来。 他们是一个团体，此刻真正凝聚出了团体的力量，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同一件事。 忽然。 梁书宇的睫毛再次颤动了，手指也微微弹了一下。 啊。 所有人都低低惊呼了一声。 屏住呼吸。 生怕打搅了这一刻。 整整20双眼睛盯着梁书宇。 不一会儿。 梁书宇好像有所感应似的，忽然眨了几下眼睛，就在众人的期待下，苏醒了过来！ 梁书宇的意识逐渐清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张担心的脸庞。 视线从模糊到清醒，意识从混沌到清晰，逐渐地，梁书宇找到了身体的知觉，大脑从混沌的无限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和团队。 梁书宇想要说话，不过太过孱弱，喉咙虚弱得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挤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想让他们不要太担心。 梁英包括梁文静在内的好几个人眼泪直接掉下来了。 要知道他们刚接受到梁书宇时，梁书宇身上的伤有多恐怖呀！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那时候梁书宇直接昏迷不醒，梁英心中很冷静地分析，觉得梁书宇很有可能挺不过去。 就和当初魏胖子一样，魏胖子也是腹部受创，梁书宇虽然去请了医生，可距离太远，梁书宇才走到医生的住所，魏胖子就已经去了。 所以梁英特别害怕梁书宇也同样不治而亡。 所以她才那样地失去理智，险些失去判断力。 还好魏有祺和刘锋他们一直帮忙支撑她。 他们才能顺利从水流抵达科技大厦。 再就是很幸运地遇到了李明医生，不仅帮梁书宇缝纫伤口，还指导用药，还帮他输血。 经过这重重的考验，梁书宇仍然陷入昏迷之中。 梁英生怕他醒不过来。 还好，他醒来了。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杜瑶嚎啕大哭，不敢趴在大哥哥的身上，怕碰到他的伤口。 只敢摸着沙发的边缘，仿佛摸到沙发，就给传递给大哥哥属于她的力量。 “我们好担心你。”杜瑶哭着说。 梁书宇再次露出一抹微笑，眼睛扫过担忧的众人，他是无法用言语告诉他们自己的宽慰了，只能不断的微笑，不断地安慰他们。 梁书宇在昏迷之中还很担心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担心没有人主持大局，他们失去了军心。 他一直在杀人的噩梦中苦苦挣扎，甚至梦见所有人都死亡了。 幸好只是梦而已。 并且看起来他们抵达了新的居所，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所有人都过得不错。 很好。 咚咚咚！ 正在此时。 有敲门声响起。 能敲他们家门的，只有隔壁的李明医生一家人。 正好！让他来看看梁书宇的伤势。 梁英他们赶紧去开门，打开，果然是立明医生。 他手上拿着一个午餐肉。 “这个给你们，刚才我去行医人家给的。”李明笑了笑说。 梁英哪里管的上那个午餐肉呀，忙将李明拉了进来，“书宇醒了，医生劳烦你来看看。” 李明一听，眼中蹦出惊喜。 “这么快？好的我这就来看看。” 李明检查了梁书宇的状态，途中梁书宇只醒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李明道：“他恢复得不错，注意换药和保暖即可。运气真好呀，伤成这样竟然能活下来，他的意志力也很坚强。” 听到李明的肯定，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梁书宇还是他们队伍里唯一一个受了重伤得救的人，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亢奋！ 意志力很强，运气也很好！ 李明要将那午餐肉留下，众人不肯收，不过他很坚持，众人还是收下了。 李明又和医生交流了一会儿，看见大家还在吃饭，便不再打搅。 李明走了之后，梁英给又睡过去的梁书宇掖了掖被子，就听医生说：“李明的想法我也挺赞同，现在很多人需要医生，我和爸都会医术，不如我们也去行医，应该能换回不少物资。” 这个想法，大家又何尝没有想过？ 但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 岳石峰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这样，你会有很大的风险。我们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万一碰到不能拿出交换物资的团体，非要你去诊治，就会产生矛盾。” 而且他们是整个团队，如果让医生两父子为了所有人的物资去冒险行医，对他们父子来说很不公平。 医生道：“刚才我和李医生聊了一下，风险肯定是有的！做事怎么会没有风险呢？以前在深蓝市，我们一家老弱，照样行医。现在，我有你们这么多坚强的后盾，难道我还怕风险？” 陈伯也站出来道：“是的，现在我们处于危难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有人擅长武术，有人擅长医术，不能每次都让你们冲在前面，我们躲在后面。” 团队的凝聚力，正在他们中间疯狂滋生！ 陈伯显然是想到了几次危险中，梁文静和岳石峰等人的付出。 包括这次海啸！ 如果不是大家团结一致，各自出力，他们怎能活下来呢？ 所以，没有揣着医术却贪生怕死的道理！?? 第二百零四章：生存（4） “好！”刘锋道。 “有多少分力就出多少分力！” 刘锋一家曾经最大的力是物资，但海啸之后，他们一家人没有个人技术，从曾经的出力似乎变成了累赘。 而刘锋这个曾经事业有成的社会精英，竟然成为了累赘？ 这让刘锋好一阵调整不过来。 “我虽然不会打，也不会医，但索性还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以后你出诊，我陪着，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刘锋道。 “好！”岳石峰也道，“我再做你的保镖陪你，保证你的安全。” 魏有祺说：“好，那我们趁机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务？” “也好！环境有所变化，任务重新分配，每个人守好自己的岗位和职责，分工合作！” “先说好，我要在外面，不做后勤部也不管物资了。”梁文静歪歪头说。 岳敏笑道：“你不说，也不会有人让你再管物资的。” 梁文静哼哼，“怪梁书宇啊，每次都不让我出去，非要我待在家里。好了，现在他不能管事了，魏有祺小朋友，你可得想好了，万一分配得不满意，我会跟你翻脸的。” 魏有祺很无奈，“什么时候变成我来分配了？” 不过他发现，好像梁书宇出事以后，真的是他一直在安排也。 哇哦。 魏有祺都觉得有点古怪。 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有领导能力，现在才发现，他还真的挺有本事的嘛。 如此，大家心情愉快地又重新分配了岗位和任务。 以后，岳石峰和刘锋负责陪同医生出诊，有时候陈伯可能也会陪同一起出诊。 如果碰到难搞的，魏有祺和岳敏、梁文静他们也能随时上阵。 那么剩下的，像罗威、周柏、罗俊轩这些战斗力不强悍的，都和魏有祺一起，负责在各楼层收集物资。 不过这也是短暂的。 等到所有的物资都收集得无法再收集的时候，他们再看有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嗯，以后抓鱼的任务也递交给魏有祺了。 家里面呢，还是由梁英，秀萍阿姨，丁老师等人主导。 其余人像陈宝怡、邓小琴、邓凌香、杜瑶、陈睿等确实不太好分配任务，让他们出去又无法自保，在家里又几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那就只能先搁置了。 吃完鱼汤的下午他们没有出门了，因为考虑到他们以后多数情况都在外面，所以还要加强一下屋子的防护。 他们搬运回来很多木料，甚至包括镶嵌在墙内的书架等。 而手里螺丝刀和工具都不缺少，所以打算制作一个堵门的工具。 防止家里面的人碰到意外，也好自我保护。 老陈还挺擅长这方面，几个男的对着门框研究了一番，就设计了一个小方案。 当天下去就搞定出来，可以将大木门彻底堵住，就算外面有大力士砸门，也不一定弄得开。 就这样忙碌到晚上，外面依旧昏沉一片。 雨水仿佛变小了。 但风还是那么大。 海平面上依旧刮着巨大的风浪，据说水位已经淹没到第十九层，20层的人已在逐渐转移。 20到40层之间稍好一点的工作室都被占领了。 而40层以上除了少量几层有装修以外，都是毛坯房。连地板砖都没有，这样的地方很难住人。 因此梁书宇他们的楼层挺安全，来往的人比较少。 晚上大家伙睡了一个安稳地觉。 早晨，天色好像变得亮了一点，雨也小了一些，尽管海浪依旧那么大，海平面上几乎只能看到建筑物的脑袋了，但说明海啸可能在逐渐减弱。 到目前为止，只有20层以上的房子被留了下来。 那些普通楼房，甚至是精美的别墅，早已陷入滚滚海洋中去，成为水下的骸骨。 魏有祺他们起得很早，随便喝了一点热热的灵芝水，五六个人一起结伴出门。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每天在外忙碌。 这个点，应该是鱼类出没比较频繁的点，从另一个角度说，他们起得越早，越能抓到鱼。 每个人都提着一个水桶，众人来到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流逝后已经被淹没掉一半的19层。 楼梯间是漆黑而寂静的，万籁俱寂，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除了少数痛苦的呻，吟以外，房子很安静。 孩子的啼哭声很少。 不像居民楼的时候，清晨会听到扰民的狗吠，猫叫或儿童的啼哭，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声音了。 因为这三类生物都不太容易活下来。 魏有祺以为他们来得挺早，结果19层已经有人在捞鱼了。 “我们下去捞，你们上面等着。” 魏有祺和罗俊轩拿了网状桶下去，撩裤脚是没用的，因为水位已经在腰部了，所以衣服必然会被打湿。 刘小胖虽然蛮想下去，但他是个胖子，身体不灵活。 “小心点，里面黑着呢。”刘小胖和梁文静等人在岸上等他们。 魏有祺二人下水。 他已经深得岳石峰亲传，掌握了“听声辩位”的绝技，不过，大概是太自信了吧，眼睁睁看着后比他们下来的人都捞走了一条鱼，结果他们连影子都没看到，一阵狂晕。 好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也捞到了两条鱼。 近晌午时分才回家。 那边岳石峰他们也是很早就出门，岳石峰，医生，陈伯，刘峰四人来到第20层。 相比昨天，这里的人至少少了一大半。 他们来到这里时，正看到李明和他姐夫一起，在帮一个陌生人缝合伤口。 医生连忙上前学习。 李明见到是他，也不藏着掖着，一边缝针一边跟他讲解，医生很是专心地学习着，也利用自己的内科经验，帮患者诊断其他情况。 陈伯则也通过多年的中医本领替患者诊断，帮助李明更好地治疗。 伤者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女人，还是一个被家人抛弃了的女人。 连她自己都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获得三位医生的帮助！她从没想过，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有人愿意无偿伸出援手！ “谢谢你们……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她还有家人，就在这栋大楼里，只是她受伤太重，没有治疗意义，所以被抛弃了，呵呵…… 第二百零五章：生存（5） “你的伤不算很重，只是伤口看起来严重，好好调理一下，可以恢复。”李明道。 女人朝他笑了笑。 “像你们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为什么呢？明明没有任何酬劳，为什么要救人？” “想救就救。”李明道，“想做的事就做，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 “太理想化了。”女人不认同地摇头。 她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包扎好，虽然没有上药，但渗血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不过她浑不在意，仿佛也不准备给自己找药的样子。 可能，她已经放弃她自己了。 现在之所以还在说话，完全是因为这三名莫名其妙来救她的医生。 “太理想化的人，只适合生活在和平年代，现在，不再是和平年代了。” 李明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帮她把伤口又包扎了一层，没有和她辩论这个话题。 “想办法弄点药，会好起来的。” 李明站了起来，这时他们医生的身份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楼层里有不少伤患，他们一站起来就有人过来请他过去医治。 有偿的。 病人四肢浮肿。 这是医生和陈伯的领域，不是李明的专项，他们来到病人所在的地方，岳石峰和刘峰一直跟着。 医生和陈伯一同诊断了这个病人，并且也如李明一样，一边诊断，一边给李明讲解。 内科和外科缝针不同的是，内科需要太多的知识支撑，李明尽管听得云里雾里，尤其涉及到大量的中医诊断，医生行业里跨科如隔山呀，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听着。 给病人根据他们所拥有的药品开了药，约定了三天以后再复诊，陈伯他们获得了对方赠送的饼干三袋。 能活着到这里的人，几乎都以遗弃了大量物资为代价，所以三袋饼干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三个人当然收下。 耳后，医生和李明他们三人之间互帮互助，互相传输自己的医学知识，医生还再次尝试了缝合伤口。 上回他帮邓小琴缝得不好，摸着石头过河，事后医生帮邓小琴复诊，暗地告诉他一些错误之处。 如果当时他技术再好一点，邓小琴的脚也许能恢复更快。可惜他的缝合技术太差，甚至给邓小琴造成了第二次伤害，她的脚可能以后异能杵拐杖了。 医生同时也感到特别幸运，幸好碰到了李明，否则梁书宇的伤势凭他的能力，怕是救不回来的。 他们一路都在帮人治疗，逐渐就有很多人知道这里有整整三个医生在帮人无偿诊治！ 一个老中医，一个内科医生，一个外科医生，几乎涵盖了大半日常疾病所涉及到科目，所以他们三个一下子热门起来。 多数时候收不到诊金，但有些富有的团体给的东西也不少，逐渐的随着他们的知名度的扩张，医生的缝合技术也越来越熟练，已经能独自处理些不太致命的伤口。 那边魏有祺和梁文静几个把鱼抓回家以后，秀萍阿姨便将两条鱼处理干净用盐巴码起来。 因为不确定鱼是不是经常能抓到，他们自然要想办法留下一些存粮备用了。 魏有祺他们则继续出门收集别的物资。 “这里是个仓库？” 用布料捂住了口鼻梁文静看上去很干练，她大力一脚踹开了眼前被锁上的门，顿时一阵厚厚的灰尘从里面飞出来。 “哇靠，太考古了吧，这得是废弃多久了，” 他们正身处一个被废弃了很久的餐厅中，这里看起来像员工餐厅，不过看样子已经报废很久了。 刚才撬门进来都用了很大功夫。 “不会有老鼠吧。”刘小胖道。 “哪里！老鼠！” “啊！”刘小胖吓得差点跳到魏有祺的身上。 “哈哈哈。”梁文静得意地大笑，一边用手里的铁钩子翻动地上的垃圾。 这里看着是个仓库，可里面啥东西都没有，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 他们本来是抱着里面万一有木地板也要拆回去的目的进来，结果这里啥也没有。 就是一大堆垃圾里看着有几个没气了的气球，看起来像年会活动用剩下的那种，还挺漂亮的堆在角落里。 “这彩灯还蛮好看的，要不要带回去装饰一下我们的家？” “得了吧大姐姐。”刘小胖鄙视道，“你还真以为我们是捡垃圾的呀，什么都捡回去。我看这整个房间里，就刚才被你踹烂的那个木门值一点钱，其他的没有一样东西是有用的。” 梁文静撇撇嘴，向岳敏撒起娇来。 “敏敏，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很好看么，可以把它挂到墙上，多姿多彩的多有趣呀。” 岳敏看了眼那灰扑扑失去光彩的彩灯，“你喜欢就拿。” “噢耶！”梁文静比了个胜利的收拾，“略！”同时又朝刘小胖吐舌头。 美滋滋地捡她的彩灯去了。 魏有祺则是很敬业地翻看垃圾，看有没有值得拿走的东西。 突然，他在一片废弃的烂纸皮和各种废物里发现了几个还没有拆的纸皮箱，他将盖在上面的各色塑料垃圾扒开以后，露出了纸皮箱上几乎被灰尘遮盖得看不见了的字迹。 威化饼干。 “饼干！” 魏有祺连忙将箱子拖出来，拿刀子打开查看。 梁文静哇塞一声，“你看！翻垃果然有用吧，我们找到物资了！” 打开，里面真的是整整一箱子威化饼干。 不过拿打火机看了下生产日期，已经整整过期三年啦！ “过期的还能吃吗？” “如果快要饿死了，我愿意吃。”刘小胖默默道。 “我也愿意。”梁文静认同，走过去拆开了一包，拿出一块威化饼干来看，发现除了饼干已经干得整整变薄了一层以外，表面并没有出现霉菌或者别的东西。 至少外观看起来还妥当。 “谁想试试看？” “……”没人想试吧！ 万一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咋办！ 刘小胖坚决拒绝，“要不先拿回家看看再说？也许秀萍阿姨有什么特殊的办法给他加工一下。” “有道理。” 梁文静点点头，然后把那块威化塞进了刘小胖的嘴里。 刘小胖：“！！！”?? 第二百零六章：生存（6） 哇搞谋杀啊！ 刘小胖赶紧把饼干吐了出来，过期了整整三年的东西他怎么敢吃嘛！ 梁文静在那儿哈哈大笑。 刘小胖幽怨无语，看来梁书宇不在，是没人能制服得了梁文静的了。希望梁书宇早点好起来啊，把这女魔头收山吧。 他们一行人把藏在各种垃圾堆和废弃塑料桌椅下面的五箱子过期了的威化饼干拖出来。 除了这几箱子威化饼干，他们还把现场里能用得上的烂纸皮也捡走回去，毕竟这个东西也能烧的嘛。 “门，别忘记了拆门。” 刘小胖周柏他们呼哧呼哧去拆门。 “我觉得我们像饥不择食的强盗，别人都是去抢劫值钱的东西，结果我们却在这儿拆人家的门，拆人家的地板，太没出息了！”刘小胖幽怨地感慨。 周柏笑了笑，说：“有门也不错，就怕门都没得拆。” 是啊，办公室里很多门都是铝合金或玻璃门，木门的情况比较少。 像昨天，他们去到一个老旧的办公室，那儿有两个厕所。 虽然办公室已经老旧废弃很久，看上去公司都垮了不知道多少年，那厕所的木门又脏又旧，魏有祺丧心病狂也要他们给拆回去！ 结果没办法，厕所的门也得拆呀！ 所以说今天这门还算好的。 也就是灰尘重了一点而已。 拆门不算，门框也不能落下了。 毕竟这东西只能拆一次，他们今天不拆，将来没有燃料煮饭的时候，别人也会来拆。 “行了，搞定，走~” 扛着门和门框以及五箱过期的威化饼干，一行人内里高调表面低调地走出这一片漆黑的办公区域，左绕右绕，往自己所在的那个消防通道回去。 这栋大楼的设计非常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走错方向。 所以必须学会记路。 有些区域甚至不熟悉的人都找不到，因为进入不同的消防通道，前往同一个楼层却是完全不同的办公区域。 他们往上从45楼的大平层绕回家，45楼是没有装修的，所以这里没什么人，比较安全。 再一个平层是35楼，但现在那里已经被很多人占领分配了，假设搬着这么多东西从那里通过，一定会被人盯上的。 哪怕不被人盯上，别人也会发现他们在拆卸木门，岂不是给自己平白创造竞争者嘛。 下45层，抵达第43层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又一次碰到了不识好歹的家伙。 毕竟，五箱威化饼干还是挺吸引人的。 43层是一个半开放大工作室，下来就是一个超大的公共大厅，一些没有找到合适居所的人，就住在这个大厅里。 这些人看到梁文静等扛着几个箱子下来，一看就是物资，那眼睛当场就亮了。 在场的几个刚熟悉起来的陌生人一合计，连忙追了上来，将魏有祺等人团团围住。 “兄弟，你们这东西哪里找到的？看起来不错啊。” 魏有祺这边的人可不少，除了两个女生，还有刘小胖，罗俊轩，罗威，周柏四个，足足7个人。 但对面的人也不少，可能是好几个家庭组合起来的，一起围过来，男男女女的，十几个人左右。 虽然现在讲求的是一个人多势众。 但也要看质量不是？ 魏有祺冷冷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奉劝一句，不要招惹我们。” 先将气势提起来。 话一出，对方的一行人全部露出凶恶的表情，而梁文静等人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对峙，一时暗潮汹涌，蓄势待发。 梁文静他们更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摸着腰上别着的武器。 每个人都做出战斗的姿势。 不过恰好他们碰到的这群人，竟也不是很好招惹的，手上都有着鲜血，并且这些人从海啸之中逃生，所有赖以生存的物资都葬身大海。 正是穷途末路的时候。 为首的一个男人心中一狠，为了家庭，为了生存，只能怪眼前这些半大不细的孩子活该了！ 男人突然拔出刀子，“小朋友，我们也不是要不劳而获，只要你们愿意留下三箱，暂时让我的家人们渡过难关，以后咱交个朋友，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但你们要想清楚了，一旦动手，我可不会看在你们是未成年的份上，手下留情！” 魏有祺毫不怯场。 直视他道：“你又怎么确定，是你要手下留情，而不是我？” 魏有祺和这个男人之间大概有3米的安全距离，魏有祺几乎不用考虑他就知道，只要这个男人敢冲过来。 岳敏和梁文静的刀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岳敏和梁文静的身手，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呵呵。”男人冷笑了一声，看魏有祺他们完全没有投诚的想法，那么只能心狠了！ 在当下的环境，不心狠，怎么活下去？ 男人和自己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然后伙同了几个年龄比较成熟其他家庭主要成员，一起冲向了魏有祺等人！ 就在这时，果然如魏有祺所料的一样。 四把刀子同时从他的身侧飞了出去，四把刀子同时准确地出现在四个冲过来的男人头上。 而剩下的那个，被魏有祺一脚踹开，再一手捏住了他手上的武器，武器哐当落地，魏有祺快而狠辣地用刀子划过他的脖子。 哗！ 对方剩下的所有家庭成员哗然！ “啊！” 一阵尖叫声，是他们的家庭成员对自己亲人瞬间死亡的不敢接受的尖叫，几个女的冲了出来抱住了那跌倒下去的身体。 现场也即可出现了孩童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剩下的还想抢劫魏有祺等人的人，已经没有任何敢于冲出来的气势了。 魏有祺冷冷地站在血泊里。 表情有些残忍道：“他们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是他们咎由自取。” “啊！你还我老公的命来！你！” 一个女人愤怒而痛苦地站了起来，想要冲向魏有祺，魏有祺将她一脚踹开，而没有取她性命。 “如果你们想纠缠不休，我不介意让……” 魏有祺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又有两个女的向他扑过来，其实魏有祺将要动手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假设他们就此放过这些人离去，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正当魏有祺狠心，想要做出下一步举动的时候，一个男人的雄厚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住手！这栋楼里禁止打斗杀人，你们在做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生存（7） 这个声音浑厚而有力，对魏有祺来说有些熟悉。 他转头回去一看，竟是上次他们遇到过的那个自称这栋大楼保安头头的赵泽龙。 龙哥。 龙哥带着七八个彪悍的人从楼上走下来，脸上满是愤怒和指责，看向魏有祺一群人。 “我和你们说过，谁都不允许破坏这里的规矩！我明明跟你说过！” 魏有祺暗道不妙，还记得上次刘锋说过，赵泽龙此人，要么真的很真，要么假的很假。 但不论真还是假，现在让赵泽龙撞见他们的杀人现场，这事可能都不能善了！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如果和赵泽龙这批人对上，有多少胜算？ 恐怕没有…… “龙哥，他们，他们杀了我们的丈夫，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魏有祺他们还没说话，后面的几个女人已经对着龙哥等人哭诉叫喊起来，龙哥跨过魏有祺一行人，走上去查看。 这群人显然也是知道龙哥身份的，想必龙哥也和他们说过要遵守规矩什么的。 龙哥看清楚以后，双目威厉摄向魏有祺。 魏有祺冷静道：“龙哥，不是我们不遵守规矩，是他们不守规矩在先。他们想要抢劫我们捡到的物资，我们才被迫出手。” 魏有祺指着地上的尸体，“你自己看他们躺下的姿势，是他们先冲过来，我们不得以才反抗的。难道我们要等着被他们杀死，才算守规矩？” 魏有祺一番解释，再加上现场的情况确实是这样，而魏有祺他们确实抱着五箱子物资，说明他们没有撒谎。 不过，魏有祺虽然在解释，脑子里却在快速想办法。 万一龙哥所谓的规矩并没有什么标准，而是全凭喜好或者别的什么定义，那么魏有祺怎样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魏有祺在解释的同时，那几个家庭成员也在哭诉。 “哼！” 大概几秒以后，龙哥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忽然拔出腰上的大刀。 魏有祺以为他要动手，和梁文静等人纷纷做出防御和战斗的姿势。 然而，龙哥的刀却是猛地砍向了趴在地上痛哭的几个女人。 “我说过！任何人都要遵守我的规矩。你们不仅不守规矩，还恶人先告状，我的大厦里，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 哗！ 哗！ 哗！ 龙哥一出手，他身后彪悍的其他保安们也纷纷出手，现场突然变得血腥一片，血沫飞溅，不出半分钟，场里就不再有任何一丁点哭泣和叫喊的声音了！ 关于那几个先出手的男人的家庭成员们，一个不留！ 连孩子也没剩下！ 魏有祺和梁文静等人的眼中写满了震惊！ 均被龙哥莫名突发的行动惊骇得瞪大了眼睛。 结束后，龙哥一行人满身是血地走过来，“你很好，你守规矩！但，我也要再次提醒你们，以后一定要遵守规矩，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不搞内斗，不搞争抢，要和睦，大家才能生存下去！” 这个满身是血，刚才一口气杀了十来个人的人，说不搞内斗，要和睦？ 要团结一致？ 魏有祺的脑袋都要被他弄得爆炸了。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变态，神经病？ “是，龙哥你说得对。” 心里想，但肯定不会说出来啊，魏有祺顺着龙哥的话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制止他们，不能像今天一样冲动直接出手。这一次虽然你有道理，但我希望下一次，你能劝说他们改邪归正，大家一起团结和睦地生存下去。” 魏有祺说：“龙哥叫我小魏就可以了。” “可是，有些人眼红别人的东西，我的劝说未必有用。万一他们非要取我性命，我该怎么办？” 龙哥道：“擒贼先擒王，先捉住他们的首领给点小小的教训就可以了。我住在72层，但我们在每个整层都有守卫，以后你碰到这样的事，直接去找我们解决。” “记住，绝对不能破坏规矩！” “是，我知道了，受教。”魏有祺仿佛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龙哥表示很满意。 走之前还提醒他们，以后遇到事情千万不可以随便伤害别人，要和他们讲道理，要让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致，人类才有希望！ 就这样，龙哥他们总算离开了。 剩下魏有祺等人…… “我们先回家再说吧。”魏有祺道。 其余人默默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赶紧扛着自己的东西往下走。 “我们不用摸一下吗？”众人正要走的时候，刘小胖默默说。 毕竟，他们是连厕所门都不放过的人，都碰到这种好事了，难道就直接走了？ 魏有祺脚步一顿。 不知道说啥了。 刘小胖走过去，先帮岳敏和梁文静的武器收回来，然后摸着几个男的的衣服裤子。 “衣服都还挺整齐的，还是收了吧。” 毕竟他们要经常下水去摸鱼，家里面的衣服换都没得换，这么好的物资，不收起来实在是有点浪费。 “嗯，收吧。” 魏有祺尽管表示心里有点膈应，但还是上去扒衣服。 毕竟，这东西确实能派上很重要的用场啊。 除了内裤以外，其他基本还完好的都拿走了。 鞋子袜子都没放过。 当然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其他物资，也一个不剩地带回去，尽管沾了点不太好看的颜色，但拿回去洗一洗也就好了。 有总比没有的好吧？ 就这样，几个人满载而归，回到家里，徐萍阿姨还以为他们干啥了呢，怎么弄得满身鲜红。 魏有祺他们只得把事情经过简略地讲述了一番。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惊呆了，毛骨悚然。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秀萍阿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凉飕飕的，“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是必然的，不论在哪里都有危险。但这个人，我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魏有祺深吸了一口气。 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下去，这种话，是一个正常思维的人能说得出来的吗？ 但目前又没有办法去直接反驳龙哥一行人，他们武力太强了，而且72层就是被他们所占领了，魏有祺可以想象，72层上一定有非常充足的物资。 不过，没有他们的份就是了。?? 第二百零八章：生存（8） 从那些人身上收回来的东西，有好几套男性的衣服和鞋子袜子，武器刀具，以及一些可以食用的小东西和药品等等。 收获不算丰厚，不过总比没有好，这几个人是真的穷。 然后就是他们带回来的木门和门框，被很整齐地叠在角落里，粗略看去，已经有二十多个门。 他们看起来像个卖门的。 还有威化饼干，之前打开了一包，秀萍阿姨就把威化饼干煮熟了，煮成类似燕麦一样的糊糊。 一般来说，经过高温加热以后，可以去除大半细菌。但是这个饼干毕竟过期了三年，肯定没有任何营养价值可言了。 最多只能拿来填饱肚子，那么，会不会吃坏肚子？ “谁想试一下？”秀萍阿姨搅动着铁罐子里的灰黄色糊糊。 “咦惹……”梁文静过来瞄了一眼，“看起来有点恶心。” 又趴回沙发上写小说去，“我之前的稿子全部丢失了，可恶啊！本来我还想着万一哪天来电了，我拿去发表，肯定能一飞冲天首订过万的，呜呜。”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刘小胖说。 梁文静呼啦一下冲过去踹了他一脚。 可恶，连想想都不给吗。 刘小胖躲得飞快，嘴里还没荤没素地嚷着什么“谋杀亲夫”啦之类的，恨得梁文静直想一刀子给他飞过去。 “你就贫吧，等我弟起来收拾你！” 天。 这死孩子，开玩笑开到她的头上来了。 “他现在不是没醒嘛。”刘小胖原地嘚瑟地扭了扭，不就是看梁书宇掉线他才敢贫一下的嘛！哈哈。 梁文静撸起袖子要去揍他。 这时，岳敏在一边幽幽地说：“好像醒了。” 刘小胖顿时浑身一僵，转过身去看。 然后果然发现梁书宇正睁着眼睛，脑袋往这个方向歪着，正盯着他呢！ 刘小胖当时就给跪了。 哥啊！我就是过过嘴瘾而已啊！ 魏有祺在一旁哈哈大笑。 梁文静走过去，直接拽住了刘小胖耳朵，刘小胖再也不敢躲了，直呼：“姐，亲姐姐，轻点诶，很疼啊！” “啊！救命啊！梁书宇，你不管管你姐啊！” 于是，刘小胖被揍得很惨。 孩子们闹作一团，几个母亲们也看得很开心，一开始就是梁文静在那揍刘小胖，结果杜瑶和陈睿也跑过去凑热闹。 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刘小胖被人组团暴揍。 “魏有祺，老魏！你别笑！你倒是来帮忙啊！” 被杜瑶当马儿骑的某人如是求救。 魏有祺表示：这可是你自找的。 梁文静又是一脚踹过去，然后刘小胖彻底被两个小屁孩儿缠住，又是挠痒痒，又是抓头发，那模样别说多惨了。 梁英给醒过来的梁书宇喂了一点红参汤，看到梁书宇精神还不错，也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又看梁文静闹得实在不像话。 便说她：“静静，可以了，成什么样子。” 梁文静叉腰哼道：“你看他多开心啊，我才没欺负他呢。” 说着蹲下来抓着刘小胖的耳朵迫使他抬头起来，刘小胖只能说：“对啊，阿姨，我很开心……” “哈哈哈哈。”梁文静笑得更猖狂了。 梁英无语摇头。 帮梁书宇活动了一下手脚，“疼么？”问他。 怎么不疼嘛。 疼得脸都白了。 不过，梁书宇没说，“还是再躺两天吧。” 身上的刀口全都缝了针，他是动都不敢动的，一动就疼得让人头皮发麻。 何况，他们的药太少，伤口恢复得不是很好，也有炎症，他还是尽可能不动弹，以免崩线了。 “嗯。”梁英只好拿热毛巾来帮他擦擦手脚。 梁文静凑过头来，“弟弟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梁书宇道。 梁文静便晃了晃他的胳膊，“早点好起来呀，你不知道这栋大楼特别复杂，每天到处翻找宝藏，可有趣了。” 梁书宇被她晃得嘶一声。 梁英赶紧将梁文静那双爪子打开，“干什么呢！” 梁文静吐舌。 梁书宇抬起手指帮她揉了揉刚才被打的地方，梁文静就高兴地蹭了蹭梁书宇的手指。 看，还是她弟弟最好！ 这边，秀萍阿姨又给威化糊糊里加了一点糖，看实在没人想尝试，她就自己尝试了一点点。 味道，和燕麦差不多。 没什么特别的。 但到底对身体有没有害，不清楚。 恐怕得找一个肠胃好点的试试看。 秀萍阿姨的肠胃一般，还是不敢轻易尝试，觉得还是等医生回来问问看再作打算。 还好没多久医生他们就出诊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少小东西，虽然大部分不是吃的，都是类似于茶叶等不太值钱的东西。 但只要每天都能获得这些，积少成多，他们家的存粮也会逐渐多起来的。 医生看过威化，说加热以后可以尝试。 岳石峰他们几个男的，肠胃不错的人决定吃一餐试试看，像杜瑶和陈睿这些孩子尽可能不吃，梁书宇这种伤患更不能吃了。 晚餐，秀萍阿姨还切了昨天李明送的午餐肉。 每人一片。 “给你，吃点肉恢复得快。” 周柏直接把自己的午餐肉夹给了邓小琴。 邓小琴道：“午餐肉才不是肉。” 不过她也没有推辞，周柏对她一直都很好，尤其这次她受伤以后，几乎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想起从前刚结婚的时候，父母都不太支持，觉得她下嫁了。 而姐姐邓凌香是唯一支持的，说周柏是个好人。 她的那些同事和闺蜜们更别说了，有些人还背地里说诋毁她呢。 现在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选错人！ 邓小琴看着周柏，甜蜜地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二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悄悄话。 单身狗魏有祺们默默转过头去，这狗粮，也真是吃得够够的了。 梁文静则跑到梁书宇旁边，学周柏的样子把自己的午餐肉夹给他，“给，我亲爱的弟弟，给你长身体。” 魏有祺和刘小胖就更幽怨了。 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姐姐，缘何受到这种伤害啊呜！ 两兄弟默默垂泪，只得把自己的小碗裹得更紧，看着碗里的灰色糊糊更是难以下口。 怎一个惨字可说~?? 第二百零九章：生存（9） 也许是适应了灾难后的生活，也许是从海啸中逃生，又或者是因为这种集体的生活给了每个人很大的鼓励。 整个队伍的气氛反而比之前好得太多。 以前总觉得有些压抑，大家都有点畏首畏尾的感觉。 但经过这次物资丢失，海啸失事以后，每个人的心态都有了一定的变化，好像变得更加游刃有余起来了。 尤其是梁文静，她不但没有因为梁书宇的伤势暗自伤神，反而每天乐呵呵地跟大家一起嬉笑玩闹，精力十足。 大家也因为这种集体生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起来。 团体之间的家庭界限变得更薄弱了一些。 大家会更尽可能地超越家庭，去关心团体里的其他成员。 整个氛围，都是其乐融融的。 但，也有例外。 比如罗俊轩，虽然他现在也开始和魏有祺等人一起做任务，但他性格到底很冷漠，时常出门一趟回来，他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但有一点，他做事很配合。 很多时候不需要魏有祺说什么，罗俊轩就自动到了岗位上。 是个不怎么需要操心的人。 另外是陈宝怡，她几乎一直游离在团体之外。 她很难和团体里的任何人沟通。 在陈宝怡看来，这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她，她市场游离在团体之外，几乎不与人沟通。 角落里，陈宝怡默默吃着饭。 老陈端着碗，碗里有一片午餐肉，他看罗威都把午餐肉给罗俊轩吃了，丁老师也把自己的午餐肉给家里的小子，老陈想了想，也有样学样地把午餐肉夹给陈宝怡。 正吃着饭的陈宝怡发现碗里莫名多了块午餐肉，上面还沾着一点威化饼干煮的糊糊。 心里有一些厌恶，又有点厌烦，想忍，没忍住。最终还是把午餐肉夹起来，丢回老陈的碗里。 “我不吃。” 陈宝怡往旁边挪了一下。 老陈最近有些烦，自从上次接受了他的鱼肉，他就好像以为自己原谅了他似的，有时候还跑过来和她说话。 可她只感到厌烦。 午餐肉被扔了回去，老陈顿了一下，又想把午餐肉夹给她。 没想到陈宝怡直接骂道：“你有病吧？” 陈宝怡的声音冰冷，充斥着满满的不耐烦和厌恶，打断了梁文静和梁书宇的悄悄话，也打断了刘小胖和魏有祺的嬉闹声。 将本来和谐娱乐的闲谈饭话冲击得静谧起来。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大约两三秒以后，才恢复正常。 陈宝怡却很难再克制了，几口扒拉完稀饭，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就走到拐角的一处窗下。 这里原先是放咖啡机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独立窗口。 她夜半觉得烦闷的时候就来这里吹吹风。 陈宝怡的离开，让老陈陷入了一个仿佛被遗弃的境地，但是知道内情的如岳石峰这些，却是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陈宝怡把小窗户打开了，清凉的风灌进来。 吹在众人的中间。 凉飕飕的。 罗威想了想，还是走过来了，坐到老陈旁边。 劝解道：“小孩子要慢慢来，她这个年纪叛逆的很。”说完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毕竟老陈家的情况有点特殊。 罗威只好说：“慢慢来嘛。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罗威大概能体会到老陈那种想要和陈宝怡缓和关系的心情，不过两人曾经都闹得太僵，老陈以前那性格又是…… 如今到底是有收敛，也想改正。 但造成的伤害已经存在了，陈宝怡是个独立的个体，又怎会轻易不计前嫌地接受他？ 老陈点了点头。 长长的头发遮盖了他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子，胡子又将另一半脸遮住了，穿着又是不修边幅的模样。 说得夸张一点，像山里的野人。 这模样实在难给人好的印象。 罗威就建议，“要不你把头发和胡子理一下？起码看起舒服一点。” 停电以后他们几乎就不再理发不再刮胡子了，就连以前一向整洁的岳石峰的胡子，也长出了睫毛的两倍长度。 头发更不用说，都是胡乱生长，拿帽子一盖，不管油腻不油腻，反正看不出来。 场子里除了几个年轻的小孩，就是罗威，刘锋，周柏三个人稍微整洁一点。 其他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整洁利落的。 罗威的话一出，陈伯直接道：“确实是，看看你们这样子，实在是太邋遢了。还有文静女娃，你的头发我早就想说了，实在是太丑了。” 无辜躺枪的梁文静：…… 你上次就说丑了，我都没抗议呢！ 丁老师说：“爸，您年轻的时候不是学过理发吗，要不帮大家理一下？” 陈伯的脸上露出笑容：“嘿，早就该问我了。” 哦！感情他早就想给人理发呀，难怪一直吐槽梁文静的发型丑。 陈伯看着梁文静笑了笑：“女娃子，要不要我给你剪个好看的发型？” 梁文静：“……” 丁老师连忙去找剪刀来，邓凌香递上了一块窗帘，“劳烦陈伯帮我也剪一个。” 一个月理发两次的贵妇邓凌香表示，不理发，太糟糕了。 “我也来一个吧。” “我也来我也来。”众人纷纷应援。 梁文静欲哭无泪。 陈伯就让他们一个个排队来，拿起剪刀，虽然不是专业的发剪，但他从前学这个的时候就不是用的发剪，这个无所谓，虽然多年没剪发，但技术还是在的！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陈宝怡和老陈之间闹出来的僵局，瞬间被打破了。 而岳石峰和他们闹了闹，终归还是走到小窗旁边。 陈宝怡正站在那儿沉默地吹着冷风。 她的形象也实在不太好看。 他们没地方洗澡，没地方洗头，而陈宝怡还留着一头的长发，头发油腻腻地粘在一起，被她随便扎了一个马尾捆起来。 这是无法避免的尴尬，尽管她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女孩子，但现实的条件是连一次性内裤都要多穿几天，哪管洗不洗头的？ “你要不要也去剪一个头发。” 岳石峰道。 陈宝怡没回头，冷风吹着她干燥通红的脸庞，皮肤也早已不如当初的嫩滑，如今看着像高原反应的农村娃，早没有了最初的靓丽。 所以说，那句不打扮的女人，说的很有道理。 漂亮的女孩不打扮了，也变得不那么漂亮了。?? 第二百一十章：生存（10） 陈宝怡不说话，岳石峰又是个嘴笨的，不晓得如何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岳石峰又说：“你爸他……” “他不是我爸。”陈宝怡打断。 不管从血缘关系还是从亲情关系，都不是。 岳石峰没法反驳，因为确实是这样。 他能理解陈宝怡在这个队伍里生存得很艰难，她没有什么本领，也无法为队伍做出什么贡献，她甚至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团体。 如同角落里最不起眼的装饰物，她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那边，传来了梁文静的笑声。 “太丑了吧！哈哈哈哈！”她大笑。 然后，魏有祺他们的笑声也紧随着传来了，于是就是陈伯抱歉的声音。 “很多年没剪头发了，生疏了，生疏了。” 好像第一个被剪头发的是老陈，陈伯一剪刀下去，直接给箭成了狗啃的，还剪出了分叉的感觉。 然后老陈也不在意。 还让陈伯帮他理一下胡子。 岳石峰就歪过头去看了一眼，老陈的新形象实在有够滑稽的，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觉得你还是别剪了，陈伯的技术太烂了。”岳石峰说。 陈宝怡这时回过头来，她的脸颊因为寒冷而些微开裂发红，嘴唇干得起皮。 眼睛却一如曾经的清冽，漆黑。 岳石峰换了一种鼓励的笑，“让自己开心一点，别这么闷闷不乐的。小女孩用不着这么低沉。” “如果你待在家里实在觉得闷，可以和我们一起出诊，不过得把你的长头发剪掉，把脸包起来就行。” 陈宝怡默然不语。 陈伯那边，又闹了起来。 陈伯给老陈剪了胡子，结果剪得太丑了，实在是太丑了，连老陈自己都受不了了，直接夺过陈伯的剪刀，干脆自己几剪刀下去，好歹才干净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大家看得太乐了。 “这么一看，还是我们家敏敏的技术最好，哈哈哈哈哈！” 邓凌香说：“我觉得，我还是不理了。” 刘小胖道：“我妈都怕了哈哈哈哈！” 秀萍阿姨说：“我还是来理一个吧，这长头发实在太烦了。直接给我推一个平头，今晚上我要烧点热水好好洗一个头，我感觉我头上都长虱子了。” 丁老师道：“家里的水好像不多了，下午要不要装点回来？” “早上去抓鱼忘记装水回来了，今天的够用吗？不够的话我们现在去装几桶回来。” “应该不够。” 周柏直接道：“那我们下去装几桶回来吧，正好烧点热水，晚上让你们洗个澡。” 他看了看邓小琴，因为邓小琴刚才就和他说想洗个澡。 大家前几天在水里面泡了，浑身都不太干净，尤其对女人来说，生理卫生实在太重要，两三天不洗澡就会感到不适。 又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们没有多余的内衣裤可以更换，生理卫生就更重要了。 “行，我们现在就去打水。”魏有祺说罢，去拿水桶。 周柏也连忙站起来。 岳石峰看到他们都要出门，和陈宝怡说：“我也下去打水，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陈宝怡看了他一眼，岳石峰就没急着走，等她回话。 好一会儿。 他以为陈宝怡不会去了，陈宝怡突然点了点头。 “去。”她说。 岳石峰微笑着点了点头，去拿水桶。 屋子里男士们都准备提桶下去打水了，因为每个男士基本都有女性家眷，自然都想顾着自己家的女人让她们洗个舒服的热水澡，还都挑大的桶呢。 陈宝怡离开了窗户旁。 这时大家都准备好了下楼去打水，人均两个水桶（其实是不漏水的垃圾桶），因此就算两个，走这么一趟也装不了什么水。 还要爬二十层楼呢。 打水是个体力活。 陈宝怡走过去，这时陈伯正在帮秀萍阿姨理发，虽然陈伯上一次失了手，但这一次似乎找回了一点技术，貌似剪得刚好了。 陈宝怡过去拿起旁边闲置的一把剪刀。 抓起自己的马尾。 咔擦一下，就剪下去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陈宝怡也不看众人，抓着剩下的头发又是一通乱剪，剪得比狗啃的还要难看。 然而陈伯可不敢跟陈宝怡乱开玩笑。 这女娃子一看就不好招惹嘛！ 哪有梁文静女娃子好说话。 众人没和她搭话，她也不跟众人说话，剪完了就去摸了一块布蒙到自己脸上，也去拿了一个水桶站到岳石峰旁边去。 等着和其余人一起出门打水。 秀萍阿姨说：“剪了好，剪了多清秀呀，也好打理。我现在就感觉我整个脑袋都轻松不少了。丁老师，你也来剪一下呀。” 丁老师的头发本来就不长。 看到秀萍一下子变成个假小子模样，丁老师连忙摇摇头：“我可是要形象的，不要不要。” 陈睿和杜瑶在旁边哈哈笑。 岳石峰说：“走吧，我们先出去打水了。” 然后就把他们在门上设计的木头机关挪开，众人打开了一扇门，前后陆陆续续走出去。 他们离开，梁文静和岳敏又从里面把门关上。 几人又出了消防大门，几乎所有男士都出动了，足足十四号人，浩浩荡荡打水大军，往楼下走。 陈宝怡跟在最后面。 “我们去哪里找几个大桶回来最好，家里面能装水的东西太少了，就算提回来的水，当天不用掉也没地方装，太麻烦了。”走在前面的魏有祺说。 刘小胖道：“我那天就说了啊，应该把27层那个浴缸拆回来的，你们不信。现在知道需要了吧。” “浴缸都拆。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魏有祺吐槽。 罗威说：“我觉得可以，很实用。” 那行吧，他们决定下去的时候，先去把浴缸拆了，待会一起搬上来好了。 不过，前提是浴缸要还在才行啊！ 所以，他们下去到第35层，是个大平层，就先穿过了35层，再走另一个消防通道去找之前见到过的那个浴缸，看还在不在。 运气不错诶。 居然还没有被人拆走。 这个浴缸是老板办公室里的，这里不仅有个大浴缸，而且还有全身玻璃，总之装修得挺豪华的。 来都来了，算了，刚好邓凌香说想要一块大镜子，刘锋决定，玻璃也一起拆回家好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生存（11） 这浴缸拆起来有点困难，但他们经常出门，身上的工具别说有多齐全了。 哐哐几下，就把浴缸从地上拆起来，还不忘记把浴缸塞找到带上。 浴室里的大镜子是镶嵌在墙上的，刘峰他们小心翼翼用螺丝刀一点点撬开，再用刀子刮一层，基本能弄下来。 “我们是先搬浴缸，还是分两队？” “先搬浴缸吧，这浴缸太重了！” “行。” 七八个人围在浴缸四周，嘿咻嘿咻搬得很起劲。 然后岳石峰都忍不住笑了。 “我们好丧病。”丧病这个词，新学的。 刘小胖几个就笑，“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塑料管子也拆走，你们有没有想过等木头被烧完以后我们烧啥？到时候只能烧塑料了。” “……有道理，下次塑料管也拆？” “行了吧，别那么丧病了，万一喷屎咋办。” 突然，罗某人想起了曾经刚停电没多久那段时间，他家一楼的厕所坏了，屎尿喷了整整一屋的阴影。 “别拆，千万别拆。”罗某人善意地提醒诸位。 从27层的消防通道出来，往上走，再通过35楼的大平层，从20层快被淹没以后，35层就是人最多的一个楼层了，很多人都在这里安家落户。 因为这里是一个大办公室，有很多办公桌，人们就用办公桌隔出一个个区域，有些人就住在这里面。 能住这里的，要么是亲人死光了，只剩下一两个幸存者的。要么本身就是独居，因为人少，势力单薄，即使找到了合适的独立办公室也会被人抢走。 不像岳石峰他们这么多人，人多就是力量，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在这里，孤独者很难生存下来。 甚至有可能你现在占领了一个好的位置，如果没有人守家，回来以后就被其他人占领的情况。 就算是两个人也太危险了，有可能你前脚出去，一直盯着你家的人后脚就破门而入，回来时就会发现不仅家没了，人也没了。 当岳石峰他们好大一群人从这里通过，顿时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 今天岳石峰他们就是在这一层出诊，有个别人算是认识了。 “浴缸也能拆回去呀？”便和岳石峰他们打招呼。 岳石峰回头看，发现是早上帮忙诊过脉的一个男人，点点头说，“搬回去装东西，没有大桶太不方便了。” 对方笑了笑，很像是那种某天买菜回家，邻居就顺口问问的那种表情。 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在里面。 “这个好呀，我怎么没想到呀。”有人说。 “那我好像还看到过洗衣机，哎呀，那洗衣机也能装东西呀。”有个人连忙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去搬洗衣机了。 其他人纷纷讨论。 35层里，多是势力单薄的人，小团体之间，还多保持着和睦。有的时候也会互帮互助，因为势力单薄，大家都会想互相依存，以谋生路。 所以说这个地方倒是意外的融洽，一说到搬洗衣机，就有人说要去帮忙。 至于到底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但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和谐。 “陈医生，陈医生！” 正当岳石峰他们抬着浴缸要离开35层时，一个妇女跑了出来，叫住一行人。 “我家孩子刚才又肚子疼了，这两天腹泻不止，能帮我们看看吗？” 妇女穿着非常简陋，只有一个薄外套，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之中，整张脸和手都冻得发紫发青。 说话倒还算利索，只是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很僵硬，显然是冷的。 岳石峰他们便将浴缸放下来挪到一边，医生和陈伯都腾出手来了。 “行，去看看。”医生和陈伯互看一眼以后，走出了队伍。 其余人便在原地等候，只有岳石峰和刘锋两个人一起跟上去。 妇女一家三口就住在35层的用办公室隔出来的小隔间里，原先一家4口，还有个大点的孩子，在下雨期间也是腹泻没了。 那时找不到医生，孩子生生拉死，死状惨不忍睹。 如今小的孩子又出现这样的状况，自然是急得不行。 可惜她们实在拿不出什么药物和物资，在医生和陈伯的诊断之后，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药物指导，但妇女连诊费都出不起，更别说弄到腹泻的药给孩子吃了。 孩子穿着母亲的厚外套，但脸色发白发青，连呼吸都困难。 “能不能想想办法医生……我们真的找不到药，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如果连他也……求求你了医生，帮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可以吗。” 医生只能说：“诊断是我唯一能做的，真的抱歉。你们可以用一些物资和别人交换，看能不能换到合适的药。他的情况有点严重，最好趁早用药。” 孩子母亲和父亲都跪下来求他。 不过医生也有自己的标准，无论怎么求都不可能帮他们的，他们免费帮人诊断，会遇到很多没有药的人，难道每个都去接济吗。 所以医生只能果断地摇头拒绝。 “求你了……求你了……帮我们想想办法吧，他也是一条生命啊……” “陈医生，你看我这个药能不能用？” 正当妇女和她丈夫一起跪地求情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妇女拿出一盒药递给医生。 “我们家没小孩，这药放了好久一直没用上，你看看给他家孩子用得上不？” 医生拿过那药看，虽然不是专治腹泻的，但正好能对上一些症状，起码可以缓解这孩子的情况。 虽然，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治疗的程度，但作为一个医生，有1分的可能性，都会去帮助他们尝试的。 “可以用。”医生说。 “谢谢！谢谢！谢谢你大姐！” 妇女看到竟然有人给自己家送药，两夫妻顿时感动得五体投地。 送药的妇女摆摆手：“快给孩子吃药看看吧，孩子好起来比什么都好。” 两夫妻连忙按照指导给孩子服药，陈伯又用中医疗法给孩子做了一些推拿和按推，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能帮孩子缓解些许症状。 两夫妻又是感谢又是磕头，泪都要流干了，看得楼层里的其他人眼中一阵朦胧的湿润。?? 第二百一十二章：生存（12） 在这个楼层里的，谁没死过三五个亲戚的？ 这一路过来，见证的死亡实在是太多了。 因而触碰到这样的场景，便忍不住潸然泪下，医生的眼眶也通红的，因为他也想起了自己那无辜惨死的长子。 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向前看，医生明白这个道理。 抹了眼泪，医生扶着陈伯告别了一直跪地感谢的两夫妻，回到楼梯间附近，陈伯伤感得有些站不住。 因为诊治的过程还挺长，所以魏有祺已经带着刘小胖陈宝怡他们下去提水了，上面就剩下周柏一个人看浴缸。 医生扶着伤感的陈伯席地坐着休息，大概是感觉到了儿子的关心，陈伯一双布满了褶皱的手终究是捧着脸，痛苦地啜泣了起来。 先前陈志死的时候，最伤心的是丁老师，哭得几乎不能自已。 那时陈伯作为现场唯一的长辈和男性，他既要安抚丁老师的情绪，又要照顾小陈睿，哪有功夫难受伤感。 后来医生回来的喜悦冲淡了死亡的悲伤，陈伯竟是一直撑着到方才。 也就是现在，他才突然回味过来似的，被巨大的悲伤充斥了胸腔，痛苦得难以自抑了。 医生抱着老父亲颤抖的肩膀，沉默地安慰着。 周柏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 看35层里的人生百态，小团体之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的关系，既不想过于亲近，也不愿生分了。 维持着那种表面客气的脆弱情谊。 在这情谊之下流淌着的真实情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魏有祺带着众人下楼。 水已经淹没到第20层，曾经所有盘踞在这里的小家庭都转移到了楼上的其他地方，现在这里除了个别正在捞鱼抓鱼的人以外，几乎无人。 连21层也没人居住了。 “水桶给我，我们到窗户外打活动的水，不要这里面的死水。” 魏有祺在身上绑了绳子顺着消防通道的窗户爬到外面去，外面的狂风还在击打着水面，他们像是居住在海中央孤岛上的弃民，这无边无际的海平面，好像就是他们的命运，漫无目的，说不准哪天就消失无踪了。 水面的很远处，有一群冒头的建筑物，下半身都陷在水里。 很不幸的是，那群建筑物的平均高度在25层左右。 不知里面的幸存者们，最终该何去何从。 魏有祺将水一桶桶打上来，里面的人接着，陈宝怡虽然板着一张脸，也不与任何人说话，但还算主动，自己提到了两桶水就站在一旁等候了。 罗威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角落，想到刚才和老陈聊天的内容，看意思老陈也是很想和这个女儿缓和关系的。 便上前去与陈宝怡搭话，先是问她水重不重，说这么提上去还蛮辛苦的。 陈宝怡不太想理这种没有营养的废话。 罗威也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但这人有个特点是特别有耐性，有耐性到令人厌烦的程度。 他就是那种去别人的店里买一件东西，可以和店老板磨两个小时，而且目的还不是为了讲价的人。 “其实天底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但有的时候用错了方法……” 罗威聊着聊着就想到了他们家罗俊轩小的时候。 也许是从小没有母亲的教养，那孩子从小就叛逆，无论和他说什么，讲什么道理，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和陈宝怡现在的模样差不多。 “我家那个小子，平时虽然看着冷漠，但实际却很关心我。上一次我们在南沙大桥上，要不是他救我一下，我这条老命肯定没有了。” 罗威说着还泪眼婆娑起来。 想起和罗俊轩这些年的种种，一个人养育孩子的辛苦，声泪俱下，十分感怀。 陈宝怡冷淡地移动眼睛看了他一眼。 终于开口：“不要把你的经验套在我身上，你儿子是你儿子，我是我。” 罗威说：“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你爸以前虽然有些不是，但他不也在慢慢改正吗？你看我儿子，以前也是对我横眉竖脸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海啸还是什么，现在对我越来越关心了，昨晚上还跟我谈心呢。” 陈宝怡冷笑了一声。 问罗威：“父母的心都一样？你打过他吗？打过几次？” “你有没有冬天的时候凌晨把他赶出去？” “你有没有把他打得几天下不来床？” “你有没有羞辱过他，把他的自尊心打击得一文不值？” “还有，你真的确定你的教育方式很好吗？” “一个人之所以会对自己的父母冷漠，一定是心中厌恶着他们的父母。” “你不会以为你儿子真的很认同你吧。”陈宝怡嘲笑道，“正常的子女关系至少是魏有祺和梁书宇那样的。” 陈宝怡的双目逼视着罗威，一双眼睛里充斥着锋利的质问和讽刺嘲笑，“所以你确定天下的父母都一样？” “何况他根本不是我父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罗威被她一连串的逼视问得哑口无言，好半晌，魏有祺他们都提到了水，人手两桶汇聚到这里来，老陈和罗俊轩也走过来了，罗威就不好继续这个问题。 一张脸耷拉着，好像一个小伙，看到开遍鲜花的山头，费尽心力采了一把准备去赠送给某个佳人，却被人告知那花意味着“放弃”一样。 只好跟在人群的后面慢慢往楼上挪。 看着罗俊轩那颗好像很少对自己微笑的后脑勺，罗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他和自己的宝贝儿子之间，很少沟通。 儿子对他的笑容很少。 对他的话也很少。 他一直觉得教育孩子很难，口舌都费尽了，孩子一直还是那副温吞承受的模样。 但是看梁英和秀萍他们，似乎平时也没怎么教育孩子，但孩子却都很听话，和他们关系也很亲密。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家庭关系才是正常和谐的。 突然被陈宝怡用刺挑开了，罗威才认识到一个血粼粼的问题。 儿子罗俊轩，好像真的挺讨厌他的。 不爱和他一桌吃饭，甚至每次都要自己躲到房间里去，哪怕他们出来在路上，罗俊轩也总是端着碗，独自一个人到角落里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生存（13） 儿子既不和他交流，也不和同龄人的魏有祺刘小胖等人交流。 罗俊轩似乎和陈宝怡一样，总是游离在群体之外，但和陈宝怡不同的是，陈宝怡的自尊心极强，她是不屑于和别人为伍。 而罗俊轩则是刻意将自己独立到团体之外，刻意和人保持距离，仿佛一只孤独的小狼，站在角落里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只在恰好被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罗威感到心口处一阵阵的纠痛。 很快，他们爬到35层，与周柏还有医生等人汇合了。 陈伯在医生和周柏的宽慰下，情绪已经恢复稳定。 众人上来，他们便交接一番，提水的提水，抗浴缸的抗浴缸。 魏有祺和刘小胖在前面开着玩笑。 岳石峰偶尔搭话，虽然年龄上有代沟，但话题之间已经很少有代沟了，岳石峰的用词似乎也逐渐变得年轻化。 不再是以前那个看上去有点老古板，嘴巴笨笨的强壮男人。 而是个也会开玩笑，和小年轻们打成一片的年轻人。 刘小胖还是那副样子，有的时候油嘴滑舌的，有的时候很机灵，有的时候还搞颜色，结婚了的男人都说不赢他。 魏有祺也有一些变化，不再是那个冲动勇敢，感性有时候不顾后果的小男生，他的身上突然多了一种责任，一种更为宽容的气质。 罗俊轩其实也有些变化。 不再是曾经只会冷漠地站在罗威的背后，只听从罗威的一些指挥的陌路人。 他现在多数时候完全忽视罗威的指挥，他通常还是站在最不起眼的某个角落，冷淡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等到别人有需要的时候才主动出手，仿佛主动是为了减少与人交流沟通。 一样的冷漠冷淡，只是变成了更有技巧的冷淡。 对于罗威来说，这样的罗俊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曾经，那风筝被他操控在手里，远远挂在天上触摸不到。虽然可以看见，却无法触摸，虽然无法触摸，但至少在自己的手里。 而现在，操控着风筝的线彻底断掉了。 风筝还在天上飞着，但罗威此时却完全无法掌控风筝的方向。 风筝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罗威猛然发现，其实他和罗俊轩的关系，似乎真的很一般。 见过别人的家庭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家庭关系如此糟糕。 好像半辈子的努力直接付诸东流。 很快他们回到了42层，秀萍阿姨他们打开门，看见众人竟然抬着一个浴缸回来。 梁文静兴奋地尖叫。 “我们可以泡澡了？！” 魏有祺弹了她一脑蹦：“想得美，这么大一缸水谁去给你扛。这个是用来装水的，赶紧弄干净，我们再下去一趟。” 梁文静捂着脑袋：“没大没小，竟然敢打我脑壳！” 冲过去找魏有祺算账。 魏有祺一下逃走了。 秀萍阿姨和丁老师梁英等人过来，“这上面没有排水孔，那我们洗澡的水怎么弄出去。” 洗碗筷的水还可以直接用盆装着往窗子外面倒，这洗澡的水肯定会流到地上。 刘锋道：“我们不是有个稍大点的桶吗，就站在桶里洗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关键那个所谓的大点的桶，其实是个拖把桶，算是最大的桶了。 工作室一共有两个办公室，一个用来存放各种物资了，一个就用来放水。 把浴缸洗干净以后，将魏有祺他们提上来的水简单用过滤污渍，就装进浴缸里。 反正是洗澡用的水，不需要用到净水过滤器。 等魏有祺他们下去第二趟提水。 秀萍阿姨和梁英等人便开始烧水，两个火炉，不一会儿就烧出半缸热水，水量至少能供两个人洗头洗澡。 “谁要洗澡的，先来两个人。” 梁文静和岳敏举手，她们两个衣服都找好了，秀萍阿姨让这两个小妮子先去。 “能在浴缸里洗吗？” “随便你。”秀萍阿姨推推她说。 梁文静就拉着岳敏去洗澡，浴缸装了一半，但这水又要洗头，又要洗澡，她们先分别装出一桶水拿来洗头。 反正头发短，用水量不多，随便洗洗就能干净。 “啊，我头怎么这么脏……”也就是，一周多没有洗而已。 岳敏说：“剃光头可解。” 梁文静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不行，现在的发型已经够丑了，要是剃个光头，估计我就是不穿衣服走出去，也没男人想对我干什么。” “你确定？”岳敏瞄了瞄梁文静的胸口。 梁文静也学她的样子瞄了瞄岳敏的胸口：“嗯，我确实不太确定，但是你肯定确定。” 岳敏：！ 友尽！ 梁文静：哈哈哈！ 两个人嬉闹着打起了水仗，结果弄得满地都是水。 洗完了，梁文静挨了梁英一顿教训。 岳敏用胜利的微笑走了出去。 梁文静被罚用小桶一桶桶把浴缸的水装到窗外倒掉，然后还要负责清理地上的水渍。 秀萍阿姨他们又烧好了新的水，然后大家都决定在浴缸里洗澡，至于站在桶里防止水滴在地上什么的，这种担心完全不存在了。 然后是邓凌香两姐妹去洗。 梁文静委屈巴巴地趴到梁书宇的手边，把下巴放在沙发上，用鼻子蹭梁书宇的手腕，眼睛里明明没有泪光，非要挤出一点博取同情。 “呜呜，敏敏欺负我……” 像只可怜的小猫。 然而，还躺尸一样在沙发上疗伤的梁书宇，只能稍稍侧过脸和她说话，因为身上的伤口一动就疼。 “哦。” “居然只有一个哦！你还是不是我弟弟！” 梁文静抗议，然后用牙齿去咬梁书宇的手。 “疼啊，我受这么重的伤你还咬我，到底是你委屈还是我委屈？”梁书宇也抗议。 “那你快点好起来啊。” “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梁书宇复读机一样没有感情地说。 梁文静嗷嗷乱叫地抓住梁书宇的手捣乱，然后梁书宇也疼得嗷嗷乱叫，然后梁文静又被梁英抓着教训了一顿。 “他是装的！”梁文静声泪控诉。 梁书宇道：“好疼，啊，好疼。” 梁文静：“！！！你看他装得那么假，傻子都听得出来！” 梁英：“？” 梁文静：“……哦我错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生存（14） 邓凌香两姐妹刚好洗完的时候，魏有祺他们就提水回来了。 这一回提的比上次多的多，估计接下来男士们也能跟着洗一洗。 秀萍阿姨和丁老师，梁英三人一起洗的，梁英和秀萍阿姨还挺熟，不过丁老师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秀萍阿姨就问：“怎么了？” 丁老师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不舒服，你们有没有那个，洗的？” “有的。”秀萍阿姨笑了笑，披上外套又出去了一趟，拿过来给丁老师。 丁老师很是不好意思，“本来我们自己也有的，结果一起放在车里被水冲走了。” 秀萍阿姨说：“那幸好，我们也只有这一瓶了，多的也冲走了。这还是文静说必须放一瓶在背包里备着，不然也存不下来。” “太可惜了，我们那么多东西都没了。” “没关系，人还在就好。起码咱们大家都活着，物资什么的再存呗！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我们剩下了食物至少能吃个20天，到时候水退下去，说不定我们的车还在呢。” 丁老师道：“水会退吗？我感觉悬。” “凡是往好的方向想。” 丁老师想了想也是，就是因为环境不好才要往好的方向想，否则活着成天难受，没什么希望似的，更难受。 三个人都简单洗了一个头，然后泡进浴缸里一起洗澡。 丁老师和秀萍阿姨的身材难免有点走样，不像梁英，苗条得二八少女似的，两个人就开梁英的玩笑。 梁英也很不好意思，只好转移了话题。 “就算水不能退，等水面平静以后，我们可以想办法做一些逃生的木筏，总能游到岸上。” “对，是这个道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呢，希望不要再涨水了。” “今天下午的雨好像小了一点。” “是吗？希望早点雨停。” “哎，好冰。”丁老师不小心靠到了浴缸的边缘，“赶紧洗完出去，实在是太冷了。” 虽然抬了一个火炉进来取暖，但水冷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成温的了，还是早点洗完出去，别冻感冒了好。 秀萍阿姨突然对丁老师道：“现在大家住在一个客厅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家方不方便呀？” “要是不方便的话，干脆让有祺他们弄几个隔间出来，反正我们家里堆着那么多木门，短时间也用不完。” 丁老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彻底不好意思了，“说什么呢，这个行情哪还有心情管那些，晚上能保暖就不错了……” 秀萍阿姨笑了笑：“我哪有说什么。” 梁英哈哈一笑。 丁老师彻底绷不住了，捏了秀萍阿姨一把，赶紧批了外套逃出去。 虽说已经年过40，但她性格比较含蓄，还是个老师，对这种事就更不好意思了，谁料秀萍居然一次次开她玩笑，她哪好意思和秀萍继续聊下去。 羞燥地逃走。 而外面呢，刘锋正在帮邓凌香擦头发，邓凌香半躺在刘锋的身上，她又长得十分貌美，长长的头发险些拖曳在地上，再看人家那玲珑灵动的曲线，画面别说多旖旎了。 而邓小琴呢，一只脚翘起来，周柏正小心地给她擦脚换药呢。 又是一对有情男女。 丁老师便更是羞窘又期待地走到自己老公身边，把帕子往他身上一甩，就着旁边的小板凳坐下了。 那意思自然是让医生也帮她擦头发。 不过医生年轻时就不太浪漫，如今人到中年，又怎能领会丁老师的意思，愣在那儿半晌。 看丁老师的背对着他，动也不动。 “头发赶紧擦干，别整感冒了。”医生略有些指责的意思说，毕竟这么大人了，头发也不擦就坐着，感冒了多麻烦！ 丁老师好生幽怨。 回过头来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那边的邓家姐妹。 医生也看到了，终于反应过来明白意思了。 眉头一皱，“看看人家的脸蛋儿，你好意思叫我给你擦头发。” 丁老师：“……！”我年轻的时候，你也夸我漂亮，非要追我来着！ 果然是狗男人！ 丁老师恨不得一巴掌给他呼过去，这不识好歹的大猪蹄子。不过是看在屋子里人太多，不好意思，也不愿太不给他面子，才没真的呼过去罢了。 医生笑了笑，讨好似地拿起帕子。 算了算了，偶尔哄哄也罢。 丁老师这才作罢，哼了声，转过头去让医生帮她擦头发。 擦了一会，医生突然说：“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呀，多放松放松心情，凡是往前看，别想太多了。” 丁老师愣了半秒。 哎！ 这个没情调的狗男人！ 情况这么恶劣，水也不多，头发洗得不勤快当然会有头皮屑，这又不是她不爱干净，干甚在这关口说这没情调的话。 讨厌！ 丁老师气得自己抢走帕子擦头发去，医生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而丁老师已经要气死了。 陈伯坐在角落里默默叹气。 哎，男人啊，真不容易。 “水烧好了，下个谁去洗。”秀萍阿姨他们整理好浴室以后，外面盯着水的魏有祺便喊。 杜瑶赶紧跳起来：“我我我。” 屋子里没洗澡的女生就只剩下陈宝怡了，杜瑶便喊：“宝怡姐姐，我们一起洗吧？” 角落里的陈宝怡听到这话，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嗯了一下才从角落里站起来，和杜瑶拿了换洗的衣服，两人到浴室中洗澡。 医生既然也得空了，就去查看梁书宇的伤势。 帮他活动一下手脚看看身上是否还有暗伤，因为对方下手特别狠，好几处伤口都伤到了经脉，李明特别提醒一定要好好恢复，所以担心梁书宇的手脚回有影响。 “握拳看看。” “抬手臂。” “抬平，抬不平吗？” “有点困难。”梁书宇说。 医生沉默了一下，“再观察几天看看。” 梁书宇嗯了声，然后医生帮他换药，看看伤口有无发炎等，他们没有输液的条件，但抗生素一直有在服用，而且他们有专门的外伤药，所以伤口恢复的还可以，并未发炎。 “其他状况都挺好的，就是左手可能有点影响。”医生保守的说。 “先别跟他们说。”梁书宇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嗯。” 第二百一十五章：生存（15） 梁书宇这么重的伤势，能够幸运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尤其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能恢复得不错，已是超乎意料。 所以只留下一些暗伤，还算好的情况。 医生就帮梁书宇重新包扎好穿好衣服，梁书宇背靠在墙上。 魏有祺端了一盆热水过来。 “老梁，泡个脚，会不会对伤势恢复有好处？”后面半句话是问医生的。 “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肯定是有一定好处的，但不要泡太久了。”医生说。 魏有祺点点头，把小桶放下，帮梁书宇的脚放出来，先试了一下水温，差不多合适才把梁书宇的脚放进去。 抬头来，问道：“温度还可以吧？” 梁书宇笑了笑：“嗯，还行。” “就还行啊！”魏有祺站起来坐到梁书宇旁边，“我以为你要感动得一塌糊涂呢，果然是狗男人，人家这么关心你心疼你，居然只是还行。” 魏有祺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梁书宇只得说了声“滚”。 泡了脚，全身都是温热的，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梁书宇感觉全身的疼痛消减了很多，还撑着精神和魏有祺刘小胖他们聊了好一会儿。 “胡说八道。” 梁书宇轻骂了一句。 刘小胖坚持说：“没有！不单纯是传说，我真亲眼见到的。当时学校到处都在传，那个电梯坏了以后，里面经常传来哭声，然后就有个女的在里面那个那个叫。” 不知怎么的，他们聊起以前学校的各种鬼怪传闻。 众所周知，学校都是建在坟地上的。 一直有各类鬼怪灵异传说。 是学生们广为流传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什么要那个那个叫？”梁文静奇怪地问，“不是说闹鬼吗，那为什么要那个那个叫。” 刘小胖咳了咳，“听说是人鬼情未了，所以那个女的就是电梯井里自己那个那个咯……” 梁文静：“！” “刘思远，你一天不搞颜色你就皮痒痒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我没有啊！”挡掉了梁文静拍过来的巴掌，刘小胖很是无辜地躲到梁书宇身后，这个女魔头动不动就下死手，还是老梁的身边最安全！ “咚咚咚！” 几人正在闹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门缝里还传来了李明医生的喊声：“陈医生在吗？陈医生在不在？” 众人和李明算很熟了，且李明一席人为人非常不错，里面的人听到他的喊声，便猜测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连忙打开门。 就见李明背着他的行医背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陈医生，陈伯，有个中风的急诊，快走。” 中风这事，处理得不好，轻则半身瘫痪重则直接丧命。 而陈伯又是个经验老到的中医，这样的病情让陈伯出马才最稳妥，所以李明当时受到急诊邀请，想也不想便冲回来找陈伯。 一口气爬了整整10层楼，才累成这副模样。 正准备去洗澡的医生和陈伯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衣物的，迅速带上二人各自行医的老伙计们，匆匆跟着李明出去了。 走前还不忘吩咐其余人好好呆在家中，毕竟此时已经入夜，将近晚上七点钟了。 “在哪一层，等等我！” 才洗完澡的岳石峰衣服都没穿利索，差点栽到地上去，还好刘锋走过来把他扶住了。 李明扔下了一个26层，就带着陈伯和医生匆匆下楼了，岳石峰也赶紧穿好衣裳和外套武器等，和刘锋二人一同追了上去。 他们走以后，其余人便坐守家中，把木栓套了回去，将木门牢牢地堵住。 虽然外面的天空全然黑了，只能透过浓浓的夜色看见远方星点一般，仿佛悬于夜空的明黄色火光，是和梁书宇他们一样点着火炉的幸存者们的光。 屋子里燃着两个火炉，灯火通明，温暖干燥。 邓凌香和邓小琴、丁老师等人正将棉花塞入两条窗帘之间，打算制作一床更为保暖地棉被出来。 只要将棉花铺均匀了，用针线在上面缝出格子花纹，就能拥有一床还算舒适的棉被。 正穿针引线地丁老师望着那紧闭的木门叹了口气。 “还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没把人治好，人家要我们偿命怎么办。” 以前多有这样的事，那时候还有各种执法人员保护医护人员的安全，但仍然会发生很多起恶劣的医闹事件。 那现在呢？ 现在的环境更加恶劣，那些人穷途末路了，假设起一个歹念，可怎么好！ 秀萍阿姨在旁边捏了捏丁老师的手背。 安慰她：“别太担心了，陈医生又不傻，而且还有老岳和老刘在一边充当保镖，老刘以前可是做金融投资的，预测风险的水平不好太好，要真有那种风险，他们会随机应变的。” 邓凌香也宽慰说：“以前产生医闹，是因为医护人员受到各方限制难以反抗，现在情况大有不同。” 邓凌香的丈夫刘锋不也和医生一起出诊，但邓凌香就淡定很多了。 丁老师也知道，同样是出诊，她丈夫和刘锋所承担的风险其实是一样的，但人家邓凌香就是这么淡定，她就一直着急得不行。 这不，医生一出去，她就担心得手上的针线都缝不好了。 尽管有大家的安慰，尽管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和疏导，但可能因为长子的辞世，让她十分敏感和患得患失去了。 丁老师又将窗帘摆弄了几下，实在弄不下去了。 邓凌香道：“好了别折腾这窗帘了，去休息一下吧。” 丁老师只好点头，她也知道是她自己太过担忧了。 利益与风险并存，医生每次出诊都能拿到一些好处，尽管不多，但在这个封闭贫瘠的环境中，已是非常丰厚的收入。 丁老师的位置空出来，若是没人扶着，里面的棉花就会乱跑。 邓凌香看了看四周。 向角落里已经躺在床上的陈宝怡招了招手：“宝怡，你过来帮我们扶着一下。” 陈宝怡愣了一下，然后往这边看了一眼，但还是穿好鞋走过来了。 “我也来帮忙！” “我也来！” 杜瑶看到陈宝怡都去帮忙，玩游戏玩得有点无聊，她也要去帮忙。 孩子天生就喜欢学习别人的活动，陈睿也赶紧关了游戏机，用原先的保鲜膜密封好再放到袋子里，也跑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生存（16） 两孩子见缝插针地围着秀萍他们一群人，两双小手在窗帘上面抚平着里面的棉花。 陈宝怡坐在了丁老师原先的位置，没什么可做的，只需要提着那个角就行了。 火炉就在她们的旁边，木料在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不算茂盛的火焰，将一行人的影子倒在地上。 一个个倩影，便如古时候围坐刺绣的仕女们。 棉花并不够用，顶多能做一张棉被而已，而许多办公椅子塞的都是海绵，孩子们用剪刀把海绵剪成稀碎的小块，堆了高高的两桶，然后塞到缝好的双层窗帘里。 “好了不弄了，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白天弄了一整天，又加班到晚上也才终于弄好这一床棉被，秀萍阿姨收了东西让大家都休息。 “几点了？怎么他们还没有回来？” “快到10点了。”刘小胖看了下机械手表，说。 怎么10点钟还没回来？ 他们可是七点钟不到就走了的。 丁老师有点担心，有心想用对讲机联系一下他们。 可是想到他们毕竟在出诊，如果没有主动联系家里就说明没事，反而主动联系他们暴露的对讲机的存在，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呢。 只是一想到深更半夜，出诊那么晚还没回来，就浑身发慌，担心得很。 “妈妈别太担心了，我感觉爸爸他正在忙着救人呢，不会有事的。”陈睿钻进了丁老师的怀中安慰她。 “嗯。”她确实有点关心则乱了，但这颗心就是安稳不下来。 其余人虽然有些困，但岳石峰他们还未归，其实也有点不放心。 魏有祺站起来道，“我下去看看吧。” 刘小胖也说，“嗯，是有点久，我们两个一起去，要是没事就用对讲机报个平安，你们注意频道。” 他们三个对讲机平时有每个人固定的频道，只有需要用到时才对频连接，信号不小心按到错频。 要是正在公共场合做事，突然收到对讲信号，岂不是非常尴尬。 “好。”家里人应声，魏有祺和刘小胖罗俊轩三个人决定出门一趟，去看看岳石峰他们是否安好。 26层。 这一层一共有四个工作室，分别被四个团体占领着，医生和陈伯急匆匆抵达这里时，一个老者中了风，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陈伯赶老者进行了急救，经过十来分钟的抢救以后，老者醒了过来。 不过因为他们的队伍中没有任何人懂得救治方法，老者醒过来以后直接半边瘫痪了，加上现场没有任何医疗器械，陈伯和医生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按摩方法帮老者抢救。 陈伯还懂得一些穴位刺激，可惜他没有银针，此刻只能用手指按点老者的穴位，帮他治疗疏通了一个多小时，老者才终于清醒了一些，瘫痪的半边身子稍能动弹了。 “条件有限，我们目前只能做到这样了。如果他想要更好的康复，你们一定要找齐我列给你们的药品。另外，明后天我再下来给他做穴位推拿康复，你们也要让他保持一定的运动量。” 陈伯叮嘱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们，谢谢。” 这是一个大家庭，兄弟三个，姐妹两个，五个兄弟姐妹下面各自均有子女，合起来数十人，他们的老母亲已经去世，只留下这么一位老父亲。 老父亲是刚才地滑没有站稳，摔了一跤以后直接中风不省人事，当时李明正在附近楼层出诊，于是直接求到李明的头上，才有了这么一遭。 大家庭里的长子是个近50的中年男人，“我们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些，就当做三位医生的诊费吧，谢谢你们，救了我爸。” 李明和医生没有客气地收下了，“不客气，我们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他现在的状况已经稳定的，剩下的你们按照医嘱做吧，明天我们会再过来帮他按推一下。” “好的好的。” 老者的几个子女非常客气地将医生他们送出了门，目前整个楼层中，医护人员就那么几个。 而愿意不计报酬地帮人诊断治疗的，却只有医生他们三人。 并且还非同寻常的是，他们是外科医生，内科医生和中医的结合，因而尽管这些人中不乏穷凶极恶之辈，对他们三位医生也都是极尽客气周到。 毕竟，谁没有一个生病的时候呢？ 所以，像这种不可复制的非循环资源，是异常珍贵的，不会有人傻到在这种情况下去得罪一个有手艺的人。 “医生！听说这里有医生！救命啊医生！” 正当医生他们一群人被送出门口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 正巧看到走在前方的李明，男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李明的手臂，“医生！你是医生吗？！救救我老婆吧，快救救她！” “你夫人是什么情况，好好说清楚，不要着急。” 李明反手有力地握住了男人的手臂，同时顺着他的力道往楼上快步走，岳石峰他们赶紧跟上去。 就听那男人急迫地道，“她怀孕才6个月，早产了！那几个大姐说胎儿胎位不正，她们做了侧切，胎儿还是出不来！胎儿再出不来，我老婆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原来，这个男人的老婆怀孕六个月了，前几天海啸受了惊吓，就有流产的迹象。 这两天更是有早产的苗头，他害怕老婆在恶劣的生产环境下一尸两命，便左右求告，终于找到几位生养过的阿姨充当产婆，一直陪着他老婆，就怕出意外。 结果今晚上他老婆突然羊水破掉，眼见就要难产，几位产婆一狠心做了侧切，结果孩子还是生不出来！ 产婆们便怀疑是不是胎位不正，可他们既没有超声波仪器，又不是真正的护士或产婆，唯一的经验只是自己生产的经验而已，哪里能处理这么凶险的事情。 听说楼里有医生经常义诊，所以男人出来打听，于是找到了医生一行人。 医生跟着他，一路上来31层，就闻见满室的血腥味和女人痛苦的尖叫声，十分惊悚可怖。 第二百一十七章：生存（17） 现场已经完全乱套了。 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弥漫着浓浓的腥味和一种产房特有的臭味，还有女人的凄厉的惨叫声。 到处都站着人，至少有五六个妇女围在产妇的周围，又是晚上，屋子里只燃着一个照明的炉子，就显得更加昏暗了。 见到医生他们一行人过来，这些人连忙散开。 “医生来了！秀芳啊再坚持一下，医生来了！” “医生，快救救她！快！” 女人们多有过生产经验，都知道生产的危险，尤其是这种受惊过后的早产儿，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虽然她们和产妇并不认识，只是临时过来帮忙的，此时却很能感同身受，每一个人脸上的焦急和担心都是真实的！ 可是，医生和李明都不是妇科医生，对妇科一道一窍不通。 唯有陈伯，算是个经验老道的医者，有过多年的中医经验，对这方面也许有过了解。 所以医生和李明直接把人群拨开，让陈伯直接来检查。 产妇的丈夫则叫其他人出去避一避。 然后自己跑到产妇的旁边，握住她的手，已经泪如雨下，哭得比产妇还要痛心了。 “老婆，你再坚持一下！医生来救你了，再坚持一下！” “啊……！！”产妇依旧发出凄惨的叫声。 陈伯只能硬着头皮查看了产妇的脉搏心跳和瞳孔以及种种等，再根据周围其他妇女对产妇情况的汇报，陈伯摸着产妇的肚子，完全凭借他的想象力来判断腹中胎儿的方向。 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以后，陈伯对产妇的丈夫道：“产妇胎位不正，婴儿的脖子可能被脐带缠住了，并且，胎儿很可能已经窒息了，我最多只能想办法保住产妇的性命，并且把握不超过百分之十，要不要救？！” 产妇的丈夫一听，胎儿竟然可能已经窒息？ 那就是，可能是死的？ 而且救产妇的把握竟然不超过百分之十！ 那么，是说孩子必定会死，他老婆活命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吗？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吧，一定要救救她。只要能救她，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我们的物资都给你，求你了！” 李明一把抓住跪地磕头的产妇丈夫，“我们尽力，但产妇的情况太危急，我们没有把握。” 尽管他们义诊这段时间并未遇到难缠的病人。 但那是因为，之前的情况都没有涉及到生死存亡之事！ 人在遇到自己亲人离世以后，很容易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判断！所以李明完全明白在如此时间紧迫的关头，陈伯为什么不先救人而是要先和产妇丈夫说清楚厉害关系。 “只有不超过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救吗？”陈伯再一次询问产妇的丈夫。 周围的大妈急道：“别说那么多了！快救人吧！救回来就是一条人命，救不回来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 “是啊是啊！羊水快流光了，快救人吧医生！别那么多话了快救人！” “救她！救她！” 就在这时，产妇丈夫终于点头，算是认同了陈伯的话。 陈伯此时才让拿针来！ 先在产妇的几个穴位扎针放血，没有银针的情况下只能如此了，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然后陈伯开始徒手帮胎儿挪正胎位。 陈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事关两条人命，而整个现场没有再比他经验更多的医生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尽可能拯救产妇的性命！ 随着陈伯的动作，产妇的叫声更加凄厉了。 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这就是女人的生产。 在古代，每一个女人生产时，都被形容为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到了近代，现代医学发展起来以后，因为难产而死去的女人越来越少，让人对生产的恐惧逐渐消退，生产不再是死亡的代名词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栋大楼里，在完全没有任何仪器的辅助之下，陈伯却要仅凭他微弱的经验来拯救一个产妇，这是何其地困难！ “啊…………！！！！” 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尖叫，让附近楼层的住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使那些没有上看观看热闹的，听到这样的声音，也只觉得浑身颤栗恐怖。 生孩子，这件事听起来太恐怖了！ 有的不相干的男人还流下了感同身受的眼泪，即使这个男人的双手上有可能沾满鲜血，但任何一个有共情能力的人，都很难不为她感到痛苦！ 突然。 “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脑袋了！快！再坚持一下！很快了！” 在旁边助产的妇女看到胎儿的脑袋终于露出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然而产妇已经痛得几乎了力气，叫喊声逐渐衰弱下去。 “老婆，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再坚持一下吧，求你了！老婆，别睡啊老婆！” 看着妻子就要昏睡过去，丈夫只能在一旁大声地喊着她，为她振奋精神。 而助产妇女这边，渐渐将婴儿的脑袋全露了出来，却发现，婴儿的脸色已经发青。 脖子上还紧紧缠绕着脐带，婴儿已经窒息死亡了。 产妇顿时瞪大了眼睛，可她却不敢说出一句话。 生怕此话一出，会让产妇的心智和精神直线崩溃，反而对生产不利。 “孩子的头已经生出来了，秀芬啊，再坚持一下，就快了，快了！”助产的妇女只能如此大喊道。 而产妇此时已经快要焕然意识了。 “用力！用力！”陈伯激愤着刺激产妇道。 索性，孩子才六个月，是个早产儿，身体非常小。 产妇虽然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但在昏迷之前，孩子的上半身还是生出来了，如此，在助产妇女的帮助下，孩子顺利地降生了！ 然而，孩子在腹中被脐带缠得太久，已经窒息很久了。 陈伯对孩子进行了施救，没能成功！ 产妇已经喂了红参水，彻底昏迷了过去，围在一旁的妇女们均流出了眼泪，露出遗憾和缅怀的表情。 “起码产妇的性命保住了，陈医生，谢谢你们！” 陈伯十分低落地叹了口气，要是有医学仪器，她这样的状况可以直接选择剖宫，孩子和母亲都能留下…… 医生和李明还在检查产妇的身体，以免出现状况。 正当众人纷纷感念起码产妇的性命活下的时候，李明突然发出了惊叫声。 “不好，她大出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生存（18） 大出血！ 产妇大出血了！ 当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医生包括陈伯在内，他们的眼睛同时瞬间暴涨出了深红色的血丝。 在如此艰难地环境下，大出血的唯一后路，只有死亡！ 可他们三个医生还是选择了对产妇进行急救。 可什么都没有，如何救？！ 药没有，器材没有，什么都没有！ 用什么救！ 几乎不同怀疑，产妇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丧失了性命！ 血像瀑布一下从台面流下来，又像海水一样蔓延在每一个人的足底。 淹没了人们的希望，也淹没了人们的绝望！ 这血色的镜子倒映着人们的鞋，从血的角度去看人，人的高度令人绝望，从人的高度来看血，血浓稠得令人恶心。 “老婆！老婆！老婆你别死啊！” “再救救她，再救救她吧！” “不……” 房间里就只剩下产妇丈夫的哭喊声。 这样的结果，是可以想象的，在医生他们一行人还没到来之前，就有不少人猜测，产妇可能会一尸两命了。 但想象是一回事，接受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本来已经宣判活下来的产妇，却因为大出血迅速离世了。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跑到一旁抱头痛哭起来。 有个妇女走过来拍了拍陈伯和医生几个人的肩膀，安慰他们说：“谢谢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 “我送你们出去吧……” 既然产妇已经死亡，医生们留在这里也是徒增伤感。 剩下的事情，就让产妇的家人自己去解决吧。 人走了，该要的体面还是要的！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对产妇和她的家人来说，总归不是好事。 两个妇女要把医生他们送出去。 “他们不准走！站住！不准走！” 谁知就在这时，产妇的父母突然叫住了医生一行人。 她的丈夫还趴在产妇的尸体上痛哭流涕，而她的父母却无视了刚才医生们救她的决心和举措，竟然冲过来抓住了陈伯和李明的胳膊，嚷着让陈伯偿命。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陈伯毕竟年龄大，他被两个老人家扯着晃来晃去，身为儿子的医生当然要挺身而出帮自己的父亲解脱桎梏。 而旁边准备送他们出去的两个妇女一听。 当即吼道：“他们已经尽力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人家不收一分钱来帮你接生，产妇本就是早产性命危急，环境不好，药没有，仪器没有，医生也不是神仙，哪能起死回天！” 虽然有清醒的人帮医生一行人说话，可两位老人还是不愿意放医生他们离开。 甚至做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还要拿出武器去打医生他们，要让医生几个人偿命！ 遇到这种事，岳石峰和刘锋当然是挺身而出，直接毫不客气地把两个老人家甩开了！ 他们可不是在医院！ 在医院，医生面对医闹根本不敢还手，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生怕被人拿住了把柄，上了新闻就可以大做文章。 到时候医生有理也变得无礼，还要面对舆论压力！ 然而，这里不是医院，这里是停电以后的世界末日！ 所以说，岳石峰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扯开，然后丢到地上。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岳石峰喝声道。 周围的两三个妇女也是帮岳石峰他们说话，劝二位老人不要做出如此没有理智的事情。 两位老人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外甥，此时早已失去理智，或者想得更难听一点，也许他们确实存在着某种想法吧，总之当岳石峰把他们甩开以后，他们更加愤恨地咆哮了起来。 几个妇女赶忙把他们拉开，并说，“医生，谢谢你们，两位老家人肯定是太过伤心所以才这样。你们先走吧，这里让我们来处理。” “是的是的，你们快走吧。” 现场有不少明事理的人都让医生他们离开，医生和岳石峰对视了一眼，人已经死了，他们留在这里无济于事。 还是离开，以免惹上一身麻烦。 几个人匆匆离开了此处。 “站住！白白害了两条人命就想走？！” 然而两位老人竟是纠缠不休，还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来，就连门外面围观的人都暴怒控诉他“不说人话”。 可两位老人十分凶悍，产妇的父亲拔出了一把刀冲向李明的后背。 “小心！” “啊！” 现场一阵混乱的尖叫和刀光剑影，不知伤着了谁，总之不是李明，因为岳石峰一脚将那拿着刀的手踹开了，可地上有新的血迹。 是一个无辜的助产妇女！ 她本想拦住老头，结果老头没有刺中李明，她又拉着老头，老头恼羞成怒，竟然反手刺了她一刀！ 竟如此没有人性！ “天哪！有人受伤了！”又是一阵混乱的尖叫，岳石峰见此，双目一红，就要去找那老家伙算账！ 竟然迁怒无辜的人，太混账了！ “住手！不可！”正在关键时候，刘峰拦住了岳石峰，“我们先去通知楼层保安！” 刘峰说着回头对李明和他姐夫赵崇道，“你们快去30楼找保安！” 上一次魏有祺他们遭遇此类事，那个龙哥就惊醒过他们，遇事先找保安，否则就是不守规矩。 他们那群人武力很强，又对这栋大楼了如指掌，刘峰最怕的就是他们借题发挥，到时候对自己一行人下手，所以这种事一定要特别谨慎，不能落下把柄。 李明和赵崇听了，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跑去30层找人。 毕竟他们没见过龙哥那群人当时处理人的场景，只是听魏有祺等人转告，不知道其中厉害。 而刘峰却深思琢磨此人，觉得对这行人，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现场中，老头子已经被人收了兵器，两夫妻被死死按在地上。 他们的家人，也就是那位丈夫的父母也没有帮他们。 医生则是立刻对那位被误伤了的妇女止血，还好刀子只是划过，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即可，不必缝针。 很快，李明等人找来的保安就抵达了这一层。 来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身材魁梧，看上去比岳石峰还要壮实一点。 从他们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这两个人的身手绝对不是三脚猫功夫。 两个保安一过来，整个楼层包括所有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 关于龙哥和这些保安的事情，以及他们所定下的规矩，几乎无人不晓。 那么，他们又会怎么处理今天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生存（19） 保安一到现场，原本还有点乱糟糟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两个保安的身材十分魁梧，眼神凶恶，加上龙哥他们之前一路的警告和提醒，因此现场几乎没有人想触动他们的霉头。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强龙。 不过是些无家可归的幸存者罢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的目光扫视众人。 一个妇女连忙出来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保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先是和岳石峰等人抱歉说：“你们很好，守规矩！这件事跟你们无关，你们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还是明事理的！不是光口头上的功夫。 如果是这样处事，那意味着以后大家只要尽可能和睦相处，不仅可以获得龙哥他们的保护，还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围观的人们当然很高兴。 岳石峰和医生抱拳说：“好，那劳烦两位大哥了，我们先走。” 保安点头，然后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 剩下的，保安让其余人放开那两个闹事的老家伙。 两个老家伙也是欺软怕硬的人，之前是被巨大的伤痛迷惑了理智，所以做出了失去理智的事情。 此时被两个魁梧的男人盯着，两个老人立刻就怂了。 他们的女婿此时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帮两位老人求情。 “两位大哥，我岳父岳母是因为痛失爱女才会失去了理智，没有控制好自己，请两位大哥网卡一面，看在他们刚失去女儿的份上，不要太过于苛责啊。” 两人冷哼一声。 “让我们看面子？那么你们怎么没有看在龙哥的面子上，遵守规矩，维持团体的和睦呢！” 男人顿时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一定守规矩，今天实在是……实在是太伤痛了，我的妻子去世了，我的孩子也去世了，要是连妻子的父母我都没护住，我……” 他悲痛得泪流满面，话都说不清楚了。 周围的人也是于心不忍。 觉得两位老人肯定是被悲痛冲昏了头脑，既然现在大家都愿意承认错误，那就不要过于追责了。 纷纷帮两个老人求情。 两个保安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并且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帮助大楼里的人和睦相处，让人类繁衍下去。 “看在你们这么多人求情的份上，看在这两人年龄很大的份上，我们暂时绕过你们这一次！但你们二人无故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必须对她的伤负责！” “以及，我再一次警告你们，在这栋大楼，必须要遵守规矩。每个人之间都要和睦相处，不允许斗殴，不允许争夺，更不允许挑起矛盾，有事可以找楼层保安帮你们处理，不允许私下斗殴，明白没？” “明白了，明白了！” 一些人点头如蒜地说。 两个保安再对受伤的妇女安抚了一番，又对老头和他的女婿进行了口头教育，才离开了。 等到他们离开以后，其余围观的人纷纷安慰这一家人，然后才散去。 然而，也有不少人在保安离开以后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就是鸠占鹊巢的破保安，还挺豪横。” “嘘！别乱说话，万一被人听到，他们拿你开刀就不划算了。” “切！开个屁的刀。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什么和睦相处延续人类？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他们要是真的有这么伟大，为什么不把72层上的物资分享出来给我们，那我们就不至于过得这么狼狈了！” 不知道的人露出惊奇的眼神。 “72层的什么物资？” “呵，你不知道么？这栋大楼的72层囤积了很多物资，刚停电没多久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就抢劫了好几个大商场。” 什么！ 有很多人竟不知道这事。 这事只有恰好住在附近的几个本地人知道。 刚停电那一段时间其实是最好囤积物资的时候，只要稍微有点远见的人，又有势力群体的话，太容易抢夺到物资了。 梁书宇他们就是囤得早，而且恰好碰到了水下市场，否则当初也囤不到那么多物资。 而人手更多的，比如一些公司团体，工厂团体等等，只要他们组团出来抢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家庭可以抢过他们。 现在透露出这个事情的人，就是当初在龙哥他们手底下吃过亏的人。 只是龙哥他们不认识他，他认识龙哥而已。 “这么说，他们有很多重要物资？” “呵呵。有也不是你能拿到的。你知道这栋大楼的保安群体有多少人么？” “多少？”有人问。 “至少一百个人。” 什么！ 一百个人！ 一百个会打的人么？ 可是，龙哥他从来没带过这么多人下来，最多也不超过20人而已。 看来，还有很多人留守在72层，守着那么多物资呢。 有几个刚生出某种心思的人，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20个人就干不过，100个人就更别想了。 老老实实守着龙哥的规矩吧。 人群散了。 只剩下男人和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岳父母，守着妻子冰冷的尸体。 他父母走过来安慰男人，“儿子，别太伤心难过了，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岳父听到这声音，却是冷笑一声。 “他的身体是保重了，我的女儿却死了！” 他父亲道：“亲家公，这个结局是谁也不想要的。正文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的性命了，可有的时候，天命难违！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啊！” 儿子对媳妇的保护，可谓非常周到了。 还未出生前，就联系好了生产过的妇人们。 生产的时候遇到难产，又去专门求了一声过来保命。 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却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岳父冷哼道：“死得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我的女儿，好端端被那三个无良医生害死了，而我却还要在这里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尸体逐渐变凉……” “豁出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什么？！ 男人的父亲听得一惊。 就看见他亲家公突然提着刀，冲了出去。 拦住他！不可以！ 第二百二十章：生存（20） “快拦住他！” 男人的父亲大喊一声，全家人都冲了出去想要拦住他岳父。 结果他岳父当真是铁了心地要找医生他们算账，提着刀一口气爬到了40层。 刀尖明晃晃地在黑夜里闪动着。 因为每个整层楼都有保安驻扎，前面已经离开了的李明他们，抵达这一层的时候，正好被保安拦下来，询问刚才下面事情的经过。 刚把事情说完，两个保安就看到这老头举着刀，一脸凶恶地冲上来。 岳石峰惊道：“他又想干什么？” 岳石峰的惊讶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老头的刀，而是之前保安们明明警告过，也口头教训了，这老头竟然还不死不休。 两个保安道：“他就是刚才想要伤害你们的人？为什么又提着刀上来了？” “不知道呀！”岳石峰他们摇头。 两个保安眉头一拧，抓着这老头，不到一秒钟就卸掉了他的武器。 “老先生，已经警告过你了，你竟然还冥顽不灵！” 岳石峰一行人已经退守到了两个保安的后面，并非惧怕保安，而是不想和老头扯上干系。 因为他们都看出，这老头很是难缠。 不如交给龙哥的人，看他们怎么处理吧。 老头子被保安抓住了，还是一脸凶恶不肯罢休的样子。 “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找他们偿命！这些庸医！无良医生！该死！” 两个保安露出不解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人家救你的女儿，你却说人家害女的女儿！简直没有分辨能力！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一回，然而你却依然无视我们的警告！”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把你带到龙哥那里，看他会怎么处置你了！” 两个保安说完，拖着老头往上走。 也是此时，魏有祺和刘小胖因为在家里久久等不到岳石峰他们回去，出门刚下两层楼，就看到了这一幕。 保安也没搭理他们，拖着老头就往上走。 老头子嚷嚷大叫着，还要用嘴去咬保安的手，看样子竟是蛮横得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他的儿子和亲家也一起追了上来，看到老头被两个保安逮着往上拖，连忙求情告饶，求他们放老头一码。 保安干脆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到上面去，跟龙哥说清楚。” 屡次不守规矩的人，该有一个下场！ 两人看保安不肯放老头，担心老头去了真的吃亏或干脆遭受非人的待遇，两父子虽然跟老头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亲密的亲戚关系。 从前也相处得很好。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头被保安带走，两个人连忙跟上了保安的步伐。 魏有祺和刘小胖他们看到这一幕，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又看到陈伯和李明等人满身是血，不过看他们没有受伤的样子，大概是患者的血吧，才没有开口询问。 “回去再说吧。”岳石峰忌讳如深恕，语气有些凝重。 魏有祺和刘小胖对视一眼，觉得气氛很是怪异，也不敢多问，几个人连忙一同往家里走。 抵达42层。 先和李明以及赵崇告别。 他们才回到自己家里。 血粼粼地一身回去，将家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已经将要睡下的女人们更是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我不是我们的血，是一个女人难产，我们帮她接生沾上的羊水。” 原来如此。 女人们都松了口气。 梁书宇也还没有休息，看到他们几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开口说：“有什么话说吧，不要顾忌。” “现在我们都是一个团体，每个人都应该了解外面的风险，不必隐瞒，实话实说吧。” 以前他们出门，多数是报喜不报忧。 尤其是有些涉及到争斗以及血腥的东西，他们多数会略过，不想让家人担心或者让家人觉得他们承受了很多。 但现在，这个习惯，可以更正过来了。 岳石峰他们沉重地叹了口气，坐到火炉便。 其余人连忙都围了过来。 梁书宇则躺在床上，听岳石峰讲。 不一会儿，岳石峰就把事情的所有经过告诉了他们。 “这也太可恶了吧，本来就是无偿帮忙救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们麻烦，这要是放在停电以前，妥妥又是医闹！”梁文静不平道。 “那他们被保安带到72层了？” “也许是，但也不确定。”医生说。 “不知道哪些保安会怎么处理。” 刘锋说：“怎么处理，也许明天就知道了。我们可以留意他们的处理结果，看看龙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说老头只是被从轻处理，那说明龙哥此人真如他表现出的那样，是个仁厚，心怀人类的人。 毕竟，他可是个口口声声将“人类之繁衍”挂在嘴边的人啊。 但如果他这样做，也说明此人性格软弱，起码有心软的一面！ 那么久而久之，他们必然不能服众。 这对刘锋等人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龙哥可能不是威胁，但坏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服众的人来保护他们安全，以后应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轻视他们，不服从管教。 但如果龙哥处置得特别重，对刘锋他们来说，也是好坏参半！ 好在，威慑力足够，只要他们不破坏龙哥设置的规矩，就可以获得安全和保护。 坏在，一旦不小心触犯了规矩，就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那么，只有龙哥他们真正做到赏罚分明，对刘锋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要做的这样，非常困难。 圣人都难免犯错，何况一个普通人？ 要让他们做到客观的赏罚分明，太难！ “这么说来，我们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了？”梁文静问道。 刘锋点头，“等着他们的处理结果吧，看他们究竟怎么处理。不论是偏向仁慈还是残忍，我们只要随机应变即可。” “嗯。”众人默默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深夜了，众人各自道了晚安，分别沉沉地睡去。 浓重的夜幕，像墨水一样渗透在空气里。 他们获得了安稳的睡眠。 然而，对于这栋大楼的某些人而言，夜晚，是恐怖和死亡的代名词，他们无法获得安眠，只有恐惧爬满他们的身心。 第二百二十一章：残忍（1） 2032年12月9日，停电第78天，海啸过后第四天。 凌晨2点。 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是幸运的。 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的人，也是幸运的。 有亲人的人，是幸运的。 有爱人的人，更是幸运的。 而这栋大楼里，有太多太多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爱人的人。 当海啸来临，巨大的海浪从人们的头顶打下来，当人们亲眼见证亲人被巨大的海浪席卷冲走，当他们看见巨物从天上砸下，将亲人的尸骨砸得面目全非。 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当挚爱的亲人为了守护自己，付出了生命。 当父母为了保护一个孩子，宁愿让自己的头颅淹没在水中，也要举着孩子让他活下来。 无知而迷茫的孩子，抵达岸边后，只能看着他们僵硬的父母被大水冲走。 而举目无亲的孩子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死换来的活命机会，只能忍痛抛下父母，逃向未知的方向。 在这栋大楼里，便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正在深夜里啜泣着。 大楼第27层，便有这么一群失去了父母和亲人的孩子。 这些孩子有一小半在停电之前就失去了父母和亲人，他们聚集成一个小团体，一直在城市里摸黑生存着。 海啸之时，他们逃到了这栋大楼里。 在这里，他们吸收了很多失去了父母和亲人的孩子，原先的小团体吸收了无家可归的同龄人，然后占领了27层的一个工作室。 也就是原先魏有祺他们拆浴缸的隔壁工作室，但不在同一个消防通道入口，因此双方并不知情。 冰冷的地板上铺着乱七八糟的纸张和文件夹等，当做床铺。 诺大的工作室里，还有一张由两张沙发拼成的床，女孩子们睡在床上，用他们找到的窗帘布当做被子。 屋子里燃着一个明亮的小火炉。 但孩子们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缩成一团，互相拥抱取暖。 “哥哥，饿……” 昏暗的光线里，一个睡在她哥哥怀中女孩，发出了细微的喊声。 她哥哥也没有睡着，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两人在海啸中失去了亲人，妹妹不过四岁，哥哥也才七岁而已。 两人的性格并不温顺，在团体里不受欢迎，年龄又小，也不大机灵，今天顶撞了团体里的温固大哥，所以没有分到吃的。 哥哥伸出手来揉了揉妹妹的肚子。 小声地在她耳边道：“不怕不怕，明天我一定会出去找到吃的，吞点口水就不饿了，妹妹乖。” “嗯……”妹妹当真吞了几口口水。 仿佛真的没那么饿了。 哥哥和妹妹都属于从前别人眼中被宠坏了的孩子，但停电以后，他们乖多了。 父母辞世以后，他们更加乖巧了，乖得令人感到可怕。 从前不懂得看别人脸色，一夜之间学会了看人脸色。 从前不懂得什么叫做为人处世，一夜之间懂得了为人处世。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难以揣摩别人的心情，今天就是因为一句错话，惹得温固大哥不爽，9罚他们没有吃的。 寄人篱下，自然要看人脸色。 哥哥已经默默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因为他想和妹妹一起活下去。 揉着妹妹的肚子，怀念着从前还胖嘟嘟的妹妹，此时变成仿佛只有二三十斤重，轻轻一抱就能完全抱住，太瘦了，瘦得令他心惊。 除了他们，这栋大楼的黑夜中，还隐藏着更多更多的恶和恐惧。 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女人，因为性格乖张而放肆，错过了和别人组成团体的机会，又因为口舌不饶人得罪了人，这个晚上，正在大平层角落里睡觉的她，突然被几个男人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周围听到的动静准备起来查看情况的人，却被自己的枕边人按住。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得亮亮的，没有说话，却明晃晃写着“不要多管闲事”几个字。 准备查看情况的人收了息，听那挣扎的低喊声，渐渐远离这里，直到再也听不见。 “玛德，臭娘们，让你狂！让你狂！” “老子把你的嘴撕烂，看你用什么骂老子，臭娘们！” 三个男人对着被拉出来的女人一顿暴揍，耳光扇了一个又一个，啪啪啪地在楼道里听上去尤为渗人，还夹杂着女人被捂住口鼻以后的挣扎。 唔！唔！ 但挣扎是无用的，10多分钟的连续虐打以后，女人的挣扎声以及挣扎的动作都在肉眼可见地衰弱。 “呵呵，不过如此嘛，不经打。” 几个男的相视一笑，然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别的意思。 一个男人向楼道上下张望了一下，看附近没有人，便松开了自己的裤腰带，另外两个男的也都露出了恶心的笑声。 衣物嗦嗦。 然后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这个粗鲁的动作激起了女人更加激烈的反抗，唔！唔！唔！ 啪！ 又是一个响脆的耳光。 直将她打得晕死过去。 “玛德，扫兴！”男主抓着她的头发，又是一个粗鲁的动作。 突然。 楼道里传来嘭的一声。 三个正在动作的男人停下来，警惕看声音的来源。 许久，没有再出现声响。 “谁在那里？”纯粹的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 似乎什么也没有。 男人低咒一声，正准备继续动作，突然，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冷光在黑中闪烁，下一刻，就听见一声惨叫，血溅三尺！ 啊！谁！ 另外两个人看情况不对，又是这黑灯瞎火的模样，根本没有反抗应对的意思，提着裤子就跑了，也不管另一个人的死活。 地上的女人绝处逢生了。 然后，楼梯传来好几道脚步声，黑色的矫健身影后退，从黑里透出另外几个女人的身影。 地上的女人看到是她们，原先就泪痕遍布的脸上，更是流出了后悔的眼泪。 啊啊啊！ 她顿时趴到了为首那个女人的脚边，喊叫痛哭起来。 “哼。现在知道依附我们，早先对我们不是很不客气的吗。”旁边的女人不屑道。 啊啊啊啊啊……地上的女人直接哭喊得没有言语了。 旁边的两个女人再次冷哼一声，也是不忍心看她这样下去，还有满身的伤，要是救下来却伤重死了，那可不划算。 两个女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为首的女人虽然没有说话，面色冷漠，但其实也十分不忍，否则她们不会来救她。 拖着重伤的人，几个女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二十二章：残忍（2） 虽然这个女人得到了救赎，但不代表她从此能过上好日子！ 她之前得罪了不少人。 被几个女子带回一个安全场所以后，女人被丢到客厅中央。 这个屋子里全部都是女人。 20岁到50岁的都有。 没有孩子，没有丈夫，只剩下独自一人苟活的女子和女人们，大多聚集在这里，汇成一个妇女联盟。 啪的一声，几个之前她得罪过的女人走上来打了她几个耳光。 女人本就伤重，这几下打下来，更是险些失去意识。 匍匐在地上，连哭声也没了。 “好了，好不容易救下来，别打死了。”为首的女人傅玉茹开口了，其他几个女的才停了手。 “大姐，我不明白，她这样的人让她死掉在外面算了，为什么要救她回来？” “是啊！今天那个刘姐姐多可怜啊，大姐不收留刘姐姐反而收留这个女人，实在是搞不懂。” “要我说，她就算被人致死也是活该。大家一开始就好心想收留她，结果她那张嘴实在是令人讨厌，被人伤害也是她自己嘴巴不饶人导致的，咱们干吗要救她，还平白无故多一张嘴吃饭。” 众人都有些不服气。 等着想要傅玉茹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傅玉茹还没说话，一直以来最受傅玉茹信任的孔琴孔大姐说话了。 “母亲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一旦把有孩子的女人吸收进来，她们有好吃的好喝的，便只会想着自己的孩子。” “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们甚至还有可能为了保护孩子的性命而牺牲同伴，难道你们愿意把你们的身家性命交给这样的人？” 孔琴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撼地沉默了。 在场的，有些人没有结过婚，有些人在停电和海啸之中失去了亲人，但还有些人，被丈夫生生抛弃！ 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自然明白，如果遇到生命危险，她们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孩子！ 这是生命最伟大最光辉的一点。 但，也正如孔琴所说，有孩子的队友，是不值得信任的！ 因为有可能在性命关头最垂危之时，她有可能就会为了孩子而放弃拯救队友。 顿时，她们才明白傅玉茹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 “大姐，是我们想得太单纯了，你的想法是对的。” “对，我们听大姐的。” 众人纷纷对不收留刘大姐的事服气了，但对于收留这个嘴贱的女人，还是不太明白。 “但，为什么一定要救她？” 傅玉茹道：“救她，并不是因为她。” “这栋大楼，独身的女人本就难以生存，女人是弱势群体。如果任由她被人伤害抛弃，以后别的人有样学样，我们的处境就会很被动。” 而今晚，她们救这个女人的举动可以向那些心存不轨的男人杀鸡儆猴！ 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原来是这样，大姐英明！” “咱们女人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这些男人想任意玩弄咱们，咱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终于搞明白了傅玉茹举动背后的深刻含义，妇女们对她的敬佩也更多了一份。 看来，大姐是真心诚意在为所有人着想！ 一行人最终还是帮那个女人料理了伤势，赏了她一顿吃的，再挪了个位置给她，让她安稳休息去了。 清晨。 光芒从窗户照射进来。 带着些许温暖，刺得人睡不着觉了。 梁文静甩甩脑袋翻了个身，觉得很刺眼，还想再睡一会儿。 结果，她猛然发现！ 哪里来的强光？ 睁开眼睛。 梁文静就看见燃烬了火炉的屋子里，是漆黑的，而一束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像一条笔直的银河，就照在她的脸上。 梁文静猛地从沙发上窜起来。 鞋子都没穿，直接打着赤脚到窗户下，看外面，平静的海浪只有些微波动，白色的光芒照耀在海平面上，将海中漂浮着的各色垃圾和漂浮物照得一清二楚。 “雨停了！”梁文静大喊一声。 屋子里，因为昨天都睡得晚，晚上又冷，睡眠不好，魏有祺他们今天没能起来床，被梁文静这么一喊，全都清醒了。 梁文静兴奋地指着窗外：“真的雨停了，而且好像还出太阳了，海啸是不是过了？” “水应该会退下去了吧？我们能离开这栋大楼了？” 后面这话，纯粹是笑话，惹他们起床的引起。 因为外面只能看见一片汪洋的大海，和非常远的群山，近的地方只能看到房子脑壳，身体都还淹没着呢，水怎么可能退下去呢。 “真假？我看看。” 刘小胖他们从床上跳下来，看了一眼，“退个屁啊，前天淹没的那栋10层高楼还没吐出来呢。” “不过雨真的停了，天上还有乌云，看不见太阳，但太阳确实出来了。” “昨天怎么说来着？今天会停雨！” “我去，已经8点钟了，我们还没去抓鱼呢，这个点还有没有啊？” “不知道，走吧，赶紧去看看。以后抓鱼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我们得尽可能早一点才能抓到。” 魏有祺几个赶忙穿好鞋子穿好外套，挂好武器和水桶等，准备出门摸鱼了。 梁文静也去准备。 秀萍阿姨她们也起来了，给屋子里点上了火炉，瞬间阴冷的大厅中升起股股温度，身体逐渐温暖起来。 “走吧走吧。” 七八个人均拿着水桶，打开木锁先后走出了工作室。 大清早的，外面更加寒冷，一出去便被楼道口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都出太阳了还这么冷，幸好不像那几天，白天出大太阳，晚上竟然下雪，这种天气太恐怖了。” “……别乌鸦嘴。” 梁文静赶紧捂住了嘴巴，“我好像没有乌鸦嘴过吧。” 刘小胖鄙视道：“你确定？” 梁文静敲他脑壳：“我确定！” 几人嘻嘻哈哈地下楼，这个点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都是自觉的打工人，比以前上班那会勤奋多了，楼梯间里能不少人和梁文静他们擦肩而过。 忽然，上来的一些人都面带慌张。 魏有祺直觉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大家的表情都慌慌张张的，出事了？” 谁也不清楚。 但他们都提高了警惕，沿楼梯往下，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啊————！！！” 突然，下方的楼梯间传来一阵骇然的、刺耳的尖叫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残忍（3） 怎么回事？！ 有人发出尖叫！ 难道是下面发生了什么斗争吗？ 魏有祺他们顿时停下了脚步，没再往下走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傻到去下面查看情况啊！更不可能因为不认识的陌生人卷入什么斗争之中，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们全部人都停留在了38层，没有再继续往下，等着在原地听听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可是，下面除了传来一阵阵凄厉惊恐的尖叫声以外，就没有别的话也没有任何别的打斗的动静。 虽然不时有人慌张地跑上来，但魏有祺也没有选择去询问这些不熟的人。 不过虽然没听出什么打斗的声音，但从这几道尖叫声听来，更多的是一种恐惧的尖叫，而不是受伤或者别的什么。 听了一会儿，尖叫声没有了，打斗声更是没有。 魏有祺他们才决定继续往下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但也比较小心。 没有放松一丝警惕。 很快就到了35层，这里是一个大平层。 走下拐角，突然，魏有祺停了下来，一个转身，捂住了梁文静和岳敏的眼睛。 梁文静浑身一颤，她还记得上一次被这样捂住眼睛的时候，是停电之前。 她和梁书宇去逛商场，因为电力故障，微波炉爆炸，把一个商场员工的手给炸飞了。 梁书宇就是这样捂着她的眼睛的。 “……怎么了？” 再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境，梁文静不觉得温馨，反而不寒而栗。 “闭上眼睛不要看，先回去吧。” 魏有祺说完，推着两个女生往回走。 走在最前面的除了魏有祺还有罗俊轩，他们两个都看见了，后面的人则没有看见。 但鉴于魏有祺的反应，没有人会想去看那一幕的。 连一向油嘴滑舌的刘小胖，这一次也很沉稳地没有多问。 几个人沉默地往回走。 空气里，散布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是他们之前没有闻到的。 可能是被风带着，现在才闻到吧。 梁文静她们瞬间猜到是什么了。 “很惨吗？难道是昨晚发生的？命案？”她以为是什么人，夜半发生斗争之类的，抛尸在35层吧。 “不是。”魏有祺说。 魏有祺的脸色很难看。 梁文静则不敢再问了。 怀疑场景是不是非常血腥，所以才让魏有祺这样子。 走着，忽然罗俊轩开口说，“应该是昨天那个男人和他的两个长辈。” 昨天的男人和两个长辈？谁？ 她们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反应最快的却是刘小胖，因为刘小胖和魏有祺昨晚见过他们，而罗俊轩是猜的！ “他们被处置了？”刘小胖惊道。 他爸昨晚就分析过，如果处罚得特别严重，就要他们以后一定要“守规矩”总之千万不能触碰到龙哥一行人的矛头，否则就可能会被以儆效尤。 可是，得处置成什么模样，才让魏有祺的表情那样？ “……五马分尸？”刘小胖试探着问道。 罗俊轩说：“他们被倒挂在楼梯间。” “哦。”也不是很恐怖嘛。 “剥了皮。” 啥？！ 刘小胖一颤，差点没从楼梯上跌倒下去。 梁文静和岳敏、罗威、周柏他们脸色一下子白了，“真的被……？” 魏有祺点头。 “以后，你们遇事一定要慎重，先去找保安，不要自己私下解决。这个人，及其变态，他这是在警告所有人，所以千万不要撞到他的枪口上。” 众人的心脏颤了又颤。 他们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可能性了，无非就是三个人都被杀掉，但万万没有想到，不仅仅被杀掉，还被…… 幸好！ 幸好昨晚上刘锋先派人去找了保安来解决，如果他们私底下解决闹出了事情，那龙哥，岂不是会拿他们开刀？ 龙哥一行人的武力太强了，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真的硬干起来，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很大。 太恐怖了。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本来以为是遇到了好人，结果竟然是个变态。 “我们先回家跟他们商议一下。”魏有祺催促。 嗯。 众人连忙往家走。 这时，楼梯上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几个人抬头，就看到龙哥带着十几个保安一起下来了。 魏有祺带着他们下意识往墙边靠拢，跟龙哥打了一声招呼。 龙哥见到魏有祺，想是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说：“你们的人，昨天办得很好。只要是守规矩的，我都会保护。但不守规矩的，尤其是屡次不守规矩的，下场，你们已经看到了吧！” 魏有祺抿嘴：“龙哥已经专门提醒过我们，我们当然会尽全力遵守。给龙哥添麻烦了。” 龙哥笑着拍了拍魏有祺的肩膀。 “好，你很懂事。我说过，我们要把人类的繁衍放在第一位，只有人类和谐共存，我们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是。”魏有祺点头道。 龙哥满意地点头，“听说你们团队里有医生，经常出来义诊，这很好！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谢谢龙哥，不敢劳烦龙哥。” “嗐！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愿意义诊，就说明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龙哥很是义气大气地说道。 魏有祺只能点头称是。 “不过，我听说昨天晚上有人暗中害死了一个男人，抛尸在32层，你们有听说吗？” 魏有祺心中一紧，担心龙哥话中有话。 解释道：“昨晚义诊结束后我们都回家了，没有再出来过，这件事情没听说过。” 幸好龙哥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哈哈一笑，说没听过就算了。 又叮嘱不要私下斗殴等等，带着一众人马往下走。 等他们彻底走干净，岳敏道：“他们应该要去查那个男人的死因，我们要去看看吗？” 魏有祺想了想，觉得梁书宇如果在的话，应该也会去看看。 他们得多了解这个龙哥一点。 知己知彼，才能避开要害。 “你们要是怕的可以站在上面一点，我们几个男生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才没那么怕呢，要不是你刚才捂住我的眼睛，我早就看清楚了。”梁文静努嘴。 “你确定？晚上别做噩梦。”刘小胖反驳。 “略！要你管！” 第二百二十四章：震慑！ 到了下面第35层，梁文静最终还是没敢看那血腥的一幕，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听魏有祺他们转达情况。 倒是罗俊轩很面不改色地站在最前面。 把罗威给急着了。 “怕不怕？怕还是回来嘛，让他们看就行了。” 然而罗俊轩不理他。 “这孩子……”罗威只能焦灼着眉头叹气担心。 周柏道：“看他样子一点都不怕，不用担心，他这么大了，会有分寸的。” 可罗威怎么能放心呢，那可是多血腥的场景啊，担心给孩子留下了阴影。 但罗俊轩不听他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刘小胖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才走到最前面，完全不敢看上方，但也能大概瞄到那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红，觉得心如刀割一般膈应难受。 深呼吸着，看龙哥他们一行人在大平层里干什么。 龙哥他们走到大平层里，先是询问了昨晚上关于那个被杀害的男人的事情，但似乎没有人知道。 “你们不说？很好！如果被我们查出来谁知情，那么，后果自负！”一个保安厉声道。 一个由两夫妻组成的小家庭站了出来，女人有些害怕地犹豫了一会儿，但男的戳了戳她，女的只好说。 “我可能知道一点。” “说！” “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昨晚上我们也没有看见。我只是听见我隔壁的一个大姐被人捂着嘴拖走了，但当时我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女人被拖走？”龙哥问。 下面的保安立马回答：“龙哥，昨天被害的那个男人，裤子和衣服都不整齐，裤子脱了一半，说明跟这个女人有点关系。” 龙哥点头。 “这个女人是谁，把她找出来！” 于是他们开始顺着昨晚被拖走的那个女人，查询下去。 而傅玉茹等人也很快接收了消息，她们就在32层，屋子里，孔琴和其他人也有点慌张。 “怎么办大姐，那个赵泽龙来查我们了，我们留下了不少破绽，他们很容易就能查到这里了，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是昨天，她们才不担心那什么龙哥！ 不过是一群长得壮硕的保安而已！ 其实在今天之前，和她们持有差不多看法的人很多！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有人发现昨晚上因为义诊而闹事的一家三口被剥皮倒挂在35层大平层外！ 所有人才知道了龙哥一行人的狠厉！ 所以说，孔琴一行人担心是肯定的。 傅玉茹思考良久，最终道：“带上那个女的，我们去35楼！” 这件事，只能她们去主动承认。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傅玉茹她们站得住脚跟，而且对方整整三个人，她们只杀了一个而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说得过去。 就算那什么龙哥非要拿她们杀鸡儆猴，傅玉茹也可以冒死一拼。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尝试一下和平解决的机会，不能随意拿姐妹们的性命冒险。 孔琴她们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遵从了傅玉茹的命令，带着还在昏迷的女人出了门。 一群女人大约有十几个，从32楼走到了35层。 这时，其实保安他们正好查到那个男人的两个同伙，就要去找傅玉茹她们了。 结果傅玉茹她们正好前来自首。 为首的傅玉茹看上去30岁出头，虽然穿着臃肿破烂，衣服甚至非常老旧厚重，但她气质绝佳，一看就是女强人的类型。 这个女人，即使在停电前，肯定也是一个成功人士。 而孔琴虽然40多岁了，但曾经是大公司的高管，两人算是一见如故，相互配合十分默契，妇女联盟在她们的把控之下一直非常和谐。 傅玉茹上前来。 “人是我们杀的。”直接了当地说。 龙哥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旁边的几个保安眉头一皱，“你竟然不遵从我们的规矩！你看看你背后的三个人，不遵守规矩，就会获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傅玉茹面不改色：“什么样的规矩？难道他们伤害女性，我却坐视不管？” 孔琴站出来：“昨天夜里，这三个男人将廖小妹拖到楼梯间，欲行不轨！我们正好听见，便出手相救。” “但我们也只伤害了这个反抗最激烈的男人，另外两人逃走以后，我们也并未乘胜追击，只救了廖小妹就回来了。” “如果一个群女人，在看到其他同为女人的同胞受伤害时而不出手相救，在受到这些邪恶的男人激烈反抗时而束手就擒，难道这就是规矩吗？！” 孔琴的话慷锵有力，而且有理有据，实在不难以令人信服。 几个保安顿时觉得不守规矩的，应该是那个男人才对！ 这时，傅玉茹婉转一笑，对龙哥歉声道，“但，冒然出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龙哥，我今天是第一次跟你见面，先跟你陪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跟小妹计较。” “当时的情况确实比较危险，如果我们不出手，廖小妹就会被他们伤害。但我们一旦出手，他们却激烈反抗，我们实在不能束手就擒。” “否则，我们也会同样受到伤害。” 傅玉茹的声音温柔婉转而充满气质，给人一种潺潺流水的舒适感。 平层里的一些单身汉，看得眼睛都直了。 如此佳人，即使穿着破旧，也一样能散发出别样的吸引力呀！ 几个保安们都被傅玉茹和孔琴的一番辩驳说动了，也都觉得她们的回击有理有据，难以找出不妥之处。 一个保安对龙哥道：“龙哥，我觉得她们做得也没错。” 龙哥冷哼了一声，面容依旧冷峻。 “你们的出发点确实没有错。不过。” 龙哥话锋一转，“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也决不可先斩后奏。记住，发生任何危险的事情，先找保安解决！” “这一次，我可以饶恕你们。” “但下一次，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我希望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清楚，和睦才是我们要追求的第一诉求，只有团结一致，人类的生命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所以，你们遇事，必须找保安帮你们协调解决。任何私底下斗殴的，被我发现，一律如此下场！” 龙哥一指楼梯间那三具尸体。 场中所有人闻言一震！ 第二百二十五章：想办法离开这里！ 龙哥这意思，是要做绝对的掌权者了？ 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去找保安？ 那若是身家性命都握到别人手里了，不反抗保命的话，如何去找？ 连警察尚且不敢如此说吧！ 可龙哥就敢。 因为他们有铁血手腕。 不服？ 那么下场就挂在这里呢！ 平层里，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反驳。 这，才是真正的高压zc，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傅玉茹虽然逃脱了惩罚，但龙哥还是警告了她，如有下次，严惩不贷！ 傅玉茹等人只能点头称是。 龙哥威严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确信这些人没有任何阳奉阴违之处，才带着人上楼离开。 经过魏有祺等人，他们连忙侧身让开，龙哥等人陆陆续续浩浩荡荡，来也汹涌去也汹涌，终于消失在了楼道之中。 场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太夸张了吧，有必要这样吗，搞什么独裁呢……”有人喃呢。 “嘘……别乱说，你想死啊。” 那人立即闭嘴了。 傅玉茹没有和平层里面的人交流，她走了出来，矗立在三具倒挂的尸体下面。 目光直视着这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她后面的女人们全都残忍得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人敢看。 而傅玉茹却顺着这三个人，看到了楼梯上的魏有祺、罗俊轩、梁文静、岳敏等人。 傅玉茹只是扫过他们，在罗俊轩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收回目光。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违背规则的下场。我傅玉茹在这里奉劝诸位一句，想要伤害我们女性同胞的，最好想一想你们的皮够不够紧。” 她这话，当然是说给平层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听的！ 从她进入这个平层开始，即使是当着龙哥的面，也收到了不少恶心人的目光。 没有秩序的社会，人类的法律意识是薄弱的，害人之心急剧飙升，所以不得不防。 傅玉茹说完，带领人往下走。 “大姐！”一个姐妹突然叫住她，“廖小妹……好像断气了。” 廖小妹昨天晚上的伤势就很重，她本来的身体也不太好，停电以后没有人的身体是好的，药物也不足，刚才又被孔琴她们拉着带上来，结果竟然没撑住，直接断气了。 傅玉茹查看了廖小妹的脉搏，还真没有气了…… 傅玉茹的脸上闪过悲意，“先带回去，放在外面，找个时间把她处理了。” 埋……是没那个条件的。 大概率只能从窗子扔出去。 众姐妹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悲凉。 人已经死了，只能如此。 傅玉茹等人带着已经死透的廖小妹离开了。 平层瞬间空出一半。 魏有祺他们已经了解了具体经过，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 “走了，回去吧。” 众人往家走。 “以后，要是我们遇到了危险，是不是只能逃，不能动手了？” 梁文静有些难受，“那万一没逃过，被人杀了怎么办？就算最后对方被剥皮抽筋，也换不回我们的命呀。” “凭什么这样，社会都乱了，还搞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套。” 周柏说，“看来以后真的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也不知道雨停了，海水会不会消退下去？难道我们真的要做木筏逃生吗？” 其实他们当下拥有的材料，并没有合适的可以制作木筏的东西。 做木筏又不是用的实心木，哪怕是复合的膨胀木板也不行呀…… 这个玩意会沉的。 刘小胖皱眉看他们，“你们傻不傻，把对方的兵器打掉，然后绑起来不就安全了吗？逃啥逃？” 众人：“……” “好像很有道理。”梁文静恍然大悟，仿佛重新看到了曙光，是她着相了。 “如果不解气，再弄他几刀，只要不死就行。大不了到时候就说他激烈反抗，为了自保不小心伤到，然后绑了丢给保安不就完事了。” “刘思远，我第一发现你这么聪明。” “开玩笑。我一直这么聪明。”刘小胖得意地甩了一下刘海。 “你就嘚瑟吧！” 一行人快速往家里跑去，快要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出来的李明和岳石峰他们。 岳石峰见他们没有打到水也没有抓到鱼，“怎么人很多吗？” “下面出事了，走，先回去再说。” 李明二人也因此一起到他们家，听怎么回事。 屋子里，其余人已经起床了，梁书宇坐在床上，梁英刚帮他换完药。 魏有祺几个就直接围坐在了梁书宇旁边，一群人围在一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魏有祺直接把他们刚才下去看到的所有事情，告诉了众人。 “啊！”秀萍阿姨听得惊叫一声捂住了嘴，“你是说，他们被……” “是。并且被悬挂在35楼的大平层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经过的人都看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怎么这样啊……那个龙哥那岂不是……”她们感到不敢相信。 “这个人，有心理问题。”刘峰指出，“他想要的是臣服，服从。但有一点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团结一致，他的作风看起来又不像只说场面话的人。” “没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梁书宇说，“也许是心中有某些执念，所以他才要一直强调。” 每一个最终行为上表现得与常人有异的人，都在童年时期有过阴影或打击，这个所谓的龙哥小时候一定经历过某些事情，这些事情就是他执念的源头。 但对于梁书宇这一行人来说，了解这些毫无益处。 无法帮助他们对付龙哥这群人。 “以后大家一定要小心一点，遇到了事情能避就避，不能避开的，真就像刘小胖说的这样，干脆绑了丢给保安，只要我们不触犯他所谓的规矩，他就没有理由拿我们如何。” “嗯。”众人应声道。 但他们也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 长此以往，一定会极大地扩张龙哥一行人的虚荣心，一旦让他们掌控所有的局面，他们的獠牙就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今天他们守着所谓的规矩，等到龙哥一行人掌握了规则，就会修改规则，到时候所有人都只能成为他们规矩下的亡魂。 他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二百二十六章：晦气死了！ 但是，要离开这里，谈何容易？ 周围都是茫茫大海，现在这栋大楼已经被淹没了22层，也就是说粗略估计海平面至少上升了66米以上。 哪怕想要制作木筏也并非易事，大楼里能找到的木料根本无法用来制作木筏，除非他们找到很多大型号空瓶，把空瓶放在木筏的下方，倒可以尝试一用。 或者用轮胎也可。 但如果有轮胎就有车子，有车子还会被淹没吗？ 所以说，他们现在全部都被困死在了这里。 无处可逃。 想到此处，众人都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大家都提出了各自的想法，但经过分析以后，都无法起到真正的作用。 除非海水自己消退，或者他们想办法游泳离开这里，否则几乎别无他法。 今天，大楼里因为龙哥等人的一席操作，彻底乱了套。 可谓人心惶惶。 岳石峰他们没有去出诊。 下午魏有祺等人还是背了腰包和武器，去上面的楼层里搜索。 尽管45层以上的楼层没有装修，但下面的楼层被淹没以后，无处可去的人都搬到了上面来。 这些废墟里有很多建筑垃圾。 魏有祺他们只要愿意，还是能捡回不少东西的。 只要任何感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不留余地地往家里搬。 而27层之中，也是由于那恐怖的三具尸体，这一层的孩子们吓坏了。 平时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出去想办法搜集一些能吃能用的东西回来，可是今天因为害怕，一个人都不敢出去了。 连温固用绳子抽打他们，也没人敢出去。 “行啊，你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了是不是？！不想出去找东西的，全都滚，不准住在我的地盘！” 温固今年15岁，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有领导才能。 算不上混混或学渣，但有过被校园霸凌的经历。 停电以后，他的性格在跟父母穿梭在城市之中的时候，越发凌厉。 父母死后，他更是伤心欲绝，连家都被人占领，无家可归的温固伙同了当时其他失去了亲人的小孩，一起东奔西走地活了下来。 可随着同伴们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死得人越来越多以后，温固的性格也愈加偏执了起来！ 他不时联想到自己死去的亲人和朋友们，便害怕死亡，畏惧死亡，因而下面的兄弟姐妹就更为苛刻。 时不时大发雷霆，用绳子抽人打人，没人能拦得住他。 又是啪啪啪地十几条绳子抽下去。 角落里被打的几个人闷声不肯，既不敢反抗，也不敢出去找东西吃。 因为他们出去，多数时候，是偷。 有时候，也是抢。 他们年龄小，身手灵活，那些大人被冷得手脚僵硬，有时候根本追不上他们，所以经常可以得逞。 可偷和抢，应该是违背规则的吧！ 万一被人告发，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今天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哪怕温固不停地用鞭子抽打他们，也不肯！ “行！你们都不出去？可以，我去！但你们都别想吃！” 温固气得双眼通红，不再抽打这些懦弱的家伙，决定自己出去找吃的。 因为家里的东西已经吃光了，他若是不出去，自己也得饿死。 不过，温固还没走出门，一个瘦弱的男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我去。” 是昨天被温固骂了一顿以后，罚不准吃饭的那个家伙。 “不过，我想要两份……我还有妹妹……”男孩胆怯地说，连温固的眼睛都不敢看。 温固冷笑一声，“东西都还没找到就想要两份？天真！” 然后走上前去，抓着哥哥的衣领就往外拖。 他妹妹害怕得在后面一直叫哥哥，哥哥，但温固都没有搭理，两个人一路从消防道出来，让里面的人把消防门守好了才离开。 他们这一面只有通一个消防通道，也只有他们一个工作室，所以非常安全。 而这个消防通道里上上下下的能搜索的地方都被他们搜索过了，几乎榨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稳固带着哥哥一路往上爬，到处乱窜地找东西，有的时候碰到破烂的工作室，比如像那些门被破坏掉的，里面便没有人居住。 稳固会爬进通风口，然后到别的有人居住的工作室里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或者能顺走的东西。 可惜他们今天运气不好。 要么遇到那种很多人把手，根本无从下手的团伙。 要么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塞牙缝的垃圾都翻不到的穷困团体。 稳固的脾气更差了。 一路都对哥哥非打即骂，两个人搜索了一整天，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也没有搜索到任何东西。 纯粹的无功而返。 温固踱步在楼梯间内，要是什么都没有，他们今天又要饿一晚上了。 其实温固昨晚上也没吃东西。 都分给体质比较弱的孩子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 不该分给那些懦弱的家伙，吃了他的东西，却不给他办事，他凭什么白白养着那些懦弱的家伙呢！ “玛德！” 温固懊恼地狠狠踹了一脚楼梯间的扶手，天已经彻底黑了，楼梯间里更是昏暗，什么也看不见，他是彻底没辙了。 没有办法。 温固只能往上走。 要去35层，从大平层里找到自己的那条消防通道，才能回到27层他们的工作室里。 但是，由于楼梯间里一点光亮都没有，温固突然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狠狠摔了一跤。 头刚好砸在阶梯上，还蹭了点学。 “妈的！草！” 温固气得对着那个软东西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借着天上的微弱星光，他看见那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女人的尸体。 晦气！ 晦气死了！ 妈的！ 温固气得又是几脚踹在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什么对死人还有的尊敬什么的。 他爸妈是他埋葬的。 他的朋友们也是他埋葬的。 死人能有什么尊严？ 死了就是死了，还想要尊严。 做梦！ 打了一通，身上都热了，而肚子却更饿了，温固泄了气，完全没有再发泄了意思了，他还是要保存体力。 没准明天能找到吃的。 温固不再看那尸体地往回走。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个好人 温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 或者是一个恶心的人。 在学生时代，他只是班上那些很中间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长得一般，家世普通的平凡人。 小的时候经历过校园暴力，也许因为这些经历，让停电以后的他见过生死的残酷以后，反而生出一股狠厉。 他从小打大，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以前对他实施校园暴力的那个同学，曾经虐杀过猫狗，但他从来没有，甚至连看都不敢这样的新闻。 虽然他没有养过猫猫狗狗，但他肯定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会虐待猫狗的人。 所以说，总体来说，他肯定是一个好人。 而且，父母去世以后，他帮助过很多人。 尤其是那些和他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他甚至帮两个兄弟拼过命，险些导致自己丧命的那种！ 虽然那两个兄弟后来为了救他，都死了。 死亡是很快的。 就像细胞的更新换代。 温固最开始的伙伴们，已经全部死亡了。 一开始他会很认真地去记住同伴们的名字，他们的家庭住址，他们的父母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一些爱好等等。 后来，他连名字都不记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那些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所以记住他们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然而，尽管最初的伙伴们都死光了，温固还是延续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建立一个小孩子的团伙，然后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让他们活下去。 这就是温固的初衷。 所以，他是一个好人。 他的很多决定，也是出自于好心。 为了活下去，难道不对吗？ 27层里，女孩子们架起了火炉，在这个大楼里，想要获得木材并不是很困难，相比之下，火种才是非常珍贵的。 他们整个群体就只剩下一个打火机。 而且里面的燃气也只剩下一半了。 火炉的上面，还架着一个小铁桶，桶上印着茶叶的图案，原先是个茶叶罐子，现在用来煮东西吃。 罐子里的水烧开了。 女孩儿们把洗干净的肉放下去。 没有盐，也没有油，酱油就更别想了。 这肉，有很重很重的腥味。 煮好了。 仿佛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在外观上稍微红一点，仿佛没煮熟的样子，但温固知道，熟了。 “吃吧，不吃会饿死。” 温固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用匕首戳了一个起来，有点恶心，不过还好。 很快，茶叶罐子里的东西就被吃光了。 又继续煮。 今天大家大概能吃个饱。 哥哥分到了三份，原本是两份的，但是温固多给了他一些。 妹妹蜷缩在角落里，他们两兄妹都不太受欢迎，别的女孩子都可以睡在沙发上，用窗帘保暖，但她只能睡在哥哥的怀里。 “吃点吧，吃了就不饿了。”哥哥拿过去。 妹妹的眼睛眨着天真的泪水：“是鱼肉吗？” 哥哥犹豫了一下，“嗯，快吃。” 妹妹赶紧抢过来塞进嘴里，味道很奇怪，不过她知道没有油盐也没有酱油，奇怪是很正常的。 她知道他们现在处于什么环境，所以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很乖地吃了一半，妹妹不肯吃了，要留给哥哥。 哥哥哽咽着，“嗯，妹妹真乖。” 晚上，火炉烧得旺旺的，温固的心情也变得大好，开始和众人们聊起天来。 小团体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孩子们就在映照着的火光之下，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相信，明天会更好地。 半夜。 “起来，快起床了。” “嗯？？现在几点钟啊，天都没亮呢。”刘小胖揉了揉困顿的眼睛。 魏有祺将他从沙发上拖下来：“等你睡熟了还有鱼吃吗，赶紧起来捉鱼去了。” “我的妈呀……”刘小胖望天长叹，“现在是比上学的时候还苦还是咋的了，现在才凌晨四点钟啊。” “早上抓鱼的人很多，晚去了连鱼骨头都没有了。” 没办法，他们几个只能抹黑起来。 屋子里火炉都灭了，一出被子就冷得彻骨，还是邓凌香他们联合缝的加了棉花和海绵的被子呢。 要是单独盖一层窗帘，不知道冷到什么程度。 周柏抱着胳膊抖得牙关打颤，“好冷，真冷啊，希望今天出太阳。” 昨天都雨停了，要是能出点太阳，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很多。 刘小胖说：“认真的吗？之前白天那么大太阳，晚上却下冰雹诶！出太阳也没用啊。” 说得也是。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 罗威叹着气，“要是我们早点离开这一块就好了，也许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是啊。 他们但凡能半天通过西江大桥，就不会被海啸困在这里了。 因为西江是直接延伸到大海，而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相当于被整个西江围住了，所以海水以来，他们反而是被从陆地方向涌过来的海水冲走的。 差点运气。 本来可以离开的，结果被困了。 不能多想这些，再想就动摇军心了。 魏有祺他们叹叹气，拌着嘴地出了门，一到楼梯间，那冷风嗖地一下从窗口刮进来，梁文静一个喷嚏估计把整层楼都打震动了。 “啊……冷……” 赶紧利索地下楼，想到一会儿还要下水摸鱼，那心情别说多糟糕了。 很快到了35层。 比起魏有祺他们的早起，这些人也不遑多让呀！ 一个个像起床打工了似的，这里都已经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了。 魏有祺预感不妙。 肯定有很多人下去摸鱼了！ 他们只能赶紧往下走，看能不能捞着一点尾巴。 结果到了32层，魏有祺他们一脚踩下去，地上是黏糊糊的。 “地板怎么这么黏？”按照众人的经验，能让地板变得这么黏的，只有一种可能。 不等其他人吩咐，刘小胖已经点亮了打火机。 哗啦。 众人的视觉受到了量子暴击！ “这…………？” 大概是最近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吧，他们竟然没有人发出尖叫。 刘小胖迅速把打火机灭了。 “走吧，别管。”魏有祺说。 赶紧带着众人走了。 漆黑里留下沉默。 第二百二十八章：做个渔网来抓鱼吧 不过魏有祺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自从下面可以摸到鱼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很多家庭和团体大早上就跑下来抓鱼，有些更是彻夜守候。 所以没有最早，只有更早！ 魏有祺他们到这儿来，楼梯间早就被占满了，被淹没的楼层里拥挤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别说抓鱼了。 想都别想。 “……”众人无言了。 “算了，我们还是去搜东西吧。”看来抓鱼是无望了。 然而，其实能搜的地方早就被搜完了，有些更是早已被占领，无法再搜。 整个楼层有好几百人，甚至有可能是上千幸存者，魏有祺他们想得到的地方，别人也想得到。 他们想不到的地方，别人也想得到。 所以说他们搜索了一上午，也没有收获。 这栋大楼已经几乎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回到家。 “楼里面已经根本说不出东西了。”梁文静说。 “是啊，我们今天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能搜东西的地方已经被别人占领了。没有占领的里面根本就是空壳。”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坐吃山空。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一定会被饿死吧。” “乌鸦嘴，怎么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收集不到物资，对我们来说就是死路一条，我们撑不了多久。” “我们有没有办法做渔网？”魏有祺问。 梁文静想了想。 突然想到他们之前捡回来的垃圾，里面有一种绿色的，一般用来装线或超重物品的包装袋。 学名应该叫做尼龙口袋，但也一般的装米的尼龙口袋不太一样，总之，那个东西也许可以尝试看看。 既然想到了，就立即去做。 开始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将这种料子做成渔网。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你想做一件事情，认真的去研究就一定会成功。 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做出了一个简陋的渔网。 大概测试了一下，还挺结实的。 梁文静捡的那种垃圾袋比较多，那至少还能把这个渔网扩大一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剩下的垃圾袋还是存放起来。 先用这个去试试水。 天黑以后。 魏有祺和刘小胖两个人带上了棉被和厚衣服等，准备在22层蹲半个晚上，看能不能抓到鱼。 他们把渔网挂在窗户上。 绳子放长一点。 挂到水里。 然后就这么等着，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网到鱼。 等了好几个小时，差不多后半夜时，渔网有了动静！ “有鱼？拉上来看看！” 两个人连忙将绳子往上拉，夜半寒凉，虽然裹着被子，但他们也被冻得手脚僵硬，四肢麻木，拉扯绳子的动作很是艰难。 何况绳子一直在大力拉扯，里面肯定有鱼。 两个人就更兴奋了，又怕把渔网挣破，只得小心翼翼。 终于。 渔网拉上拉了。 好大的一条鱼！ 起码七八斤！是海里的鱼！淡水鱼很少见到这么大只的！ 两人大喜，赶紧把这条大鱼装起来拿回家，鱼儿剧烈的摆动声把秀萍阿姨他们都惊醒了，起来看到这么打一条鱼，纷纷惊喜地叫出了声。 这么大一套鱼啊，够他们饱饱地吃一顿了！ 所以秀萍阿姨她们连夜就把鱼儿处理了，因为担心半夜鱼儿死了，到明天不新鲜，腥味会更重。 处理完以后，大清早，所有人都吃到了鲜嫩的鱼汤和鱼肉！ 只是没有生姜等去腥的配料，这鱼汤和鱼肉的腥味都极中，几个不爱闻鱼腥味的差点都吐了。 所以一边吐一边吃。 屋子里的鱼腥味绕梁了整整一周都没散去。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之间，他们已经被困在这栋大楼，整整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大楼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 但魏有祺他们过得不错。 他们有两个医生，还有一个外科医生盟友，所以他们在这栋大楼之中极为受到尊敬，一般人都不愿意和他们产生矛盾。 谁没有生病的一天呢？ 医生是重要资源，所以没人愿意得罪。 医生他们经常出去义诊，能换回不少有价值的东西，但这只是其一。 仅仅这些，还不能保证21个人的伙食。 魏有祺他们还制作了一个更大更结实的渔网，每天都到底层去抓鱼，几乎每天都能抓回两三条，保证了每个人的伙食。 杜瑶还长胖了一点点呢。 除此以外，梁文静无意之中在68层一个废弃的垃圾堆里找到几十箱过期的月饼，虽然过期了但看上去非常完好，月饼很饱肚子，十分美味，能提供不少能量。 不过即使这样，整整半个月过去了，他们所剩下的物资也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而这栋大楼里能榨出来的物资，也几乎被榨干了，不可能再有新的东西被挖掘出来。 所以他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了。 幸好，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在这半个月期间，海啸已经完全停止了，每天白天都会有大太阳，听说已经有人成功通过浮桶和游泳离开这栋大楼。 晚上太阳下山以后，昼夜温差极为恐怖。 甚至有的时候，海面上还会冷得起一层薄霜。 但到底没到结冰的程度，否则他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夜幕降临的每天晚上，就有无数人被冷死冻死，每天早晨都能听到咚咚咚的跳水声，自然不会是谁有那闲心情大早上地游泳。 只是死去的人们被丢下去而已。 而大楼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诡异。 有很多一百四五十斤的大汉，死之后被扔下水的时候，只剩下七八十斤。 去掉的那些斤两，大概不是一夜之间饿成那样的吧。 然而赵泽龙他们多次查询管教，随着被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那些人也很聪明地不留下任何痕迹，没有监控和录像，要查询犯罪分子刻意伪装的作恶，是很难的。 大楼里的人也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起初有很多陌生面孔，但后来逐渐地只剩下熟面孔了。 而且熟面孔也在慢慢减少。 到现在，大楼里大概只剩下三五百人了吧，短短半个月，这里就被淘汰了一半以上。 有饿死的，有病死的，有冷死的，也有被死亡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死亡是司空见惯 比起那些生活很艰难的人，魏有祺他们的生活简直像天堂一样。 每天都有鱼肉吃，每天都有稳定的小零食进账，而且偶尔还有一餐水果或者肉罐头。 他们早先储存了很多木板，到后来木板找不到以后，就开始拆塑料管，甚至把墙撬开拉出里面的电线，电线皮也是可以燃烧的。 任何可以用来燃烧保暖的东西都不会被放过。 以至于后来，这栋大楼所过之处的墙面上，全都千疮百孔，没有一块好皮。 但塑料是有毒的。 很多人为了保暖，晚上不开窗通风，燃烧的燃料毒素侵入五脏。医生他们接诊了很多起塑料中毒的患者，但均不治而亡。 夜晚时分非常寒冷。 最冷的时候，地板会起一层薄霜，即使彻夜烧着火炉，所有人抱在一起，窝在被子里，也会冷得瑟瑟发抖。 更别说那些没有火炉没有被子的人，冷上几天，几乎就没气了。 还有很多中暑死亡的人。 由于晚上太冷，白天太热，有些人不顾炽烈的太阳晒上一整天，晚上被冻一晚后，第二天再晒太阳必定中暑。 可是整个大楼里解暑的药和感冒药，半颗都找不出来。 中暑的被死亡者远高于感冒的被死亡者。 有的时候我们会说，人经历了越多的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客观。 如果见多了死亡，也是一样的。 不能说麻木了，只能说是司空见惯。 没什么更糟糕的，最差就是一死而已。 有的人开始急剧畏惧死亡，有的人也彻底看淡死亡，有的人害怕每天太阳的升起，害怕夜幕的降临，而有的人淡然处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不知还剩多少的生命…… 梁书宇的伤好了很多。 已经能做些许重活，但上下楼还是不行，会容易扯动伤口，不过想必也快了，会很快恢复原样的。 他们一行人算是富有者之一。 不过这栋大楼里，最富有过得最滋润的显然不是他们这群人。 最滋润的群体，当属傅玉茹带领的妇女联盟那一行人。 不知道哪一天，傅玉茹和龙哥好上了。 作为“大嫂”，听说她很懂分寸，没有不守规矩地要求前往72层，她依旧守着她的姐妹们在32层，但，龙哥和他的下属们，会时不时给她们送东西。 什么都有，听说连新鲜的蔬菜都有。 这也侧面验证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72层一定有人们想要的珍贵物资，有许多人之所以还没有死，就是被72层的奢望吊着一口气。 可龙哥他们的武力太强，人数太多。 传言有上百人，虽然只有20多个人在下面露过面，但据傅玉茹等人透露，她们中有姐妹上去“服侍”过那些人，有个姐妹说，那些人精力旺盛，有的时候七八个人一起，她险些没挺住。 这说明，他们的物资非常非常充足。 养这么多人，还如此精力旺盛，可想而知了。 15天，看似很短暂，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足以成为某些人一生的地狱。 这栋大楼里，有人笑，有人哭，但唯独没有一个人获得了善终。 不过这些都和梁书宇他们没有关系了。 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打算离开这里。 他们将手里面的矿泉水瓶捆绑成列，还收集到一些其他的空瓶，由此来制作可以浮在水面上的浮瓶，等梁书宇的伤势再好一点，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今天的收获不错，又是两条大鱼！有鱼肉吃咯！” 海里的鱼普遍比淡水鱼大得多，两条鱼加起来有七八斤重，昨天晚上，罗威和罗俊轩两人守了整整一晚，才抓到这两条鱼。 因为自从他们做鱼网抓鱼以后，有很多人有样学样，跟风，竞争越来越激烈。 单纯像以前一样捞鱼，已经完全捞不到了。 并且每个楼层的窗口都是有限的，去得晚了，没有位置。 但魏有祺他们是医生家属，很受人尊敬，所以他们有一个专用的窗口，没有人会主动占用他们的窗口。 而有些人为了占领窗口，甚至会24小时连轴守在一个地方，根本不敢挪动。 人类为了生存，什么方法都想的出来，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今天做煎鱼，这是经过研究后腥味最少的一种做法。 料理好的鱼，放下油锅以后，发出阵阵香味，再撒上孜然和十三香等，简直不能再香了。 他们之前在深蓝是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记得唯一一次吃鱼是罗威给他们的。当时传说是从村长家的鱼塘蹦出来的，说起来村长一家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大概已经…… 还有他们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无论是有过矛盾的还是没有矛盾的，都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世事真是无常。 “嗯~~真香~”梁文静美滋滋的说。 梁书宇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心刺，昨天才被卡，今天又不长记性，吃慢一点。” “哼，今天才不会卡。” 邓凌香挑了一些面条出来，加到梁书宇的碗里，“你怎么吃这么少，多吃点。” “我又不干活，不太饿。”梁书宇把面条夹给了旁边的魏有祺。 魏有祺笑笑，“你明天不准偷懒，跟我们下去走走看，熟悉一下环境。” “好。”梁书宇笑道。 岳石峰走过来坐到众人面前，他们围坐在火炉四周，经过半个月的亲密接触，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随意亲密了。 岳石峰思索道，“最近越来越敏感了，我感觉有些人可能想联合起来对龙哥出手，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他们出诊几乎能接触半个大楼的人，对每个工作室里的人员部署情况也非常清楚，有些人私底下的举动即使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经常初入的岳石峰等人。 在半个月期间，崛起了好几个说的上名字的团体。 除了妇女联盟，少年组织，还有一个称之为集结者的团体。 这个团体的成员多数是失去了亲人后的孤独幸存者，比如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团体死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或两个人。 这些人再次团结起来，成为了新的大团体。 而这些成员一直认为，龙哥等人坐拥占领了大量物资而见死不救，不作为，反而以独裁者自居，剥削下面的贫穷人士，所以他们伺机冲上72层！ 第二百三十章：复仇者 这些人还想策动岳石峰他们一起进行反击，但岳石峰怎么可能去趟这趟浑水呢。 这几日里四处都暗潮汹涌。 人们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除了这个集结者团伙，还有另外一个自称是复仇者的团伙组织。 这个所谓的复仇者团伙就比较惨了。 通常都是被死亡者的家属们。 有着奇奇怪怪死因的被死亡者们，如果在死亡的当场没有被妥善地处理掉，第二天早上，要么直接尸骨无存，要么只剩下一堆白骨。 场景通常是很血腥的。 还有些明明还未死亡的被死亡者，病重或饿得不省人事的他们，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有些人处理得不妥当，偏喜欢偷走以后，剥去了重量再丢回来，可想当某人见到自己的亲人只剩一堆血肉模糊的白骨时的心情，必然掀起滔天的怒火和仇恨。 复仇者就是由这样的一群人聚集起来的。 他们人数不多，但往往疾世愤俗，对活着的幸存者充满仇恨！ 而这个复仇者团伙的领导者也十分特别，仅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罢了。 据说，她的弟弟死于非命。 且她亲眼见到了弟弟的尸骨。 那些可恶的“偷尸贼”将她弟弟剥得干净以后，为了满足某种不为人知的欲望，在第三天凌晨故意将她弟弟的尸首摆在她的枕边。 她当时险些疯狂。 然而龙哥的人马，查了这么多桩偷尸案，却一个嫌疑人也没有抓到。 狂徒的手脚都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个活着的好好的人就这么消失了，少女于是愤而联合了几个有着同样遭遇的幸存者，初步组建了复仇者团伙。 她们不敢随意伤害人。 因为龙哥不允许。 但她们会在夜里追踪自己认为的犯罪嫌疑人，只要不留下任何把柄，龙哥他们就奈她不何。 再高明的独裁者，都无法完全掌控下面人的行动，何况龙哥一行人也不怎么高明，那么快就被妇女联盟的姐妹们拿捏住了，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不是英雄？ 白日，医生等人出诊，而魏有祺他们已经不出门了。 外面太乱，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厮杀和斗争。 短短15天而已。 任何人类可以想象的肮脏，都已经在这栋大楼里上演过了。 人们充其量只能看见表面的和平。 又是一个早晨。 魏有祺和梁书宇，刘小胖三人下楼，和昨晚上值夜抓鱼的周柏、老陈交班。 梁书宇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下楼梯还是会被扯得嘶嘶的疼。 咧着腿走路的样子，甚是滑稽。 他们三个人路过每一层楼，每一层的人都会和他们打招呼。 因为梁书宇没出过门，他们只认识魏有祺和刘小胖，便一口一个“小魏”“小刘”地叫着。 魏有祺也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表面看上去，真是和谐邻居的一幕，堪称末世时代的典范。 不过，暗地里藏着什么心思，谁也不清楚了。 魏有祺扶着梁书宇一路往下，周宇，抵达了22层。 自从出太阳以后，海水一直稳当地淹没在22层，既没有退下去，也没有涨上来，看样子海啸已经停止了，而沿海这一片，大概也会一直这样被淹没下去。 水就在台阶下。 这里有一个位置最好的窗口，此时周柏和老陈裹在手工缝制的被子里，睡得正香呢。 刘小胖走上去戳了戳周柏的脸，又扯了扯老陈的胡渣，“起床咯起床咯，太阳晒屁股啦！” 周柏和老陈同时惊醒，看到是刘小胖，周柏哼了声道：“正在做美梦呢，居然被你打断了！” “什么美梦？”刘小胖嘿嘿一笑，“不会是什么香艳的美梦吧。” “呸！” “你个小屁孩儿嘴上怎么不把门呢。”周柏无语了，从被窝里爬起来。 太阳还没出来，空气里依旧十分寒冷，冷得他一个寒颤。 感觉近来的天气越来越恶劣了。 要不是他们在地上垫着木板，旁边烧着火炉，晚上会不会被冻成冰人还不知道呢。 两个人起来后把被子挪到一边，魏有祺和刘小胖他们一起上前帮忙拉绳子。 别说！ 今天的绳子还挺重。 说不定会有一条大鱼哦。 “哇，小心点，别把咱的渔网给扯破了。”刘小胖说道。 不一会儿，渔网被整个拖了上来。 好家伙！ 整整四条鱼！ 加起来目测有十几斤吧，好大的四条鱼，他们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赶紧把鱼拉上来，魏有祺几个拔出刀子，就地把鱼处理了放在桶里。 这些海鱼的鱼腥味很重，拿回去处理不仅不方便，还会弄得整个屋子都是腥味，而且下面有流动水，处理起来比较方便。 魏有祺处理这个已经有很多经验。 几刀下去，利索地像卖鱼的小哥。 不一会儿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处理完的鱼，还有十来斤！ “钓了这么大的鱼呀。”路过的其他人羡慕地说道，眼睛发光地看着他们的鱼，不过虽然羡慕，却站得远远的，没敢做出什么举动。 这栋大楼里，最安全的人之一莫过于魏有祺他们这群人。 因为他们是医生家属。 不仅可以独享一个窗口，还没人敢跟他们闹矛盾。 毕竟，谁没有生病受伤的时候。 还有些也是受过医生他们的恩惠，所以感恩。 “是啊，今天运气不错。”周柏笑着道。 那几个人说完也不离开，就等着周柏他们弄鱼。 这些人是等着周柏他们离开，好占他们白天不用的这个窗口，晚上没人抢，白天可热闹！ 而周柏他们也不至于白天还占领着，通常都会让出来，让别人用一用。 白天的鱼很少，晚上才多。 “帮我们看一下板哈，谢谢啦。”走的时候，魏有祺和他们说。 “诶！好的好的，放心吧。”几个人客气地笑着，目送魏有祺他们带着鱼和被子离开。 梁书宇也慢慢爬楼梯，上去的时候总算比下来舒服些，没那么扯着伤口。 哗啦。 突然，楼梯间的水里钻出一个人，一个女子，浑身都湿透了，手上拿着的木叉上，正叉着一条大鱼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抓鱼的少女 那条鱼虽然被叉着，但活蹦乱跳的，看着有五六斤重！ 女子上岸以后，鱼儿还试图摆尾逃走，引得女子用拳头狠狠给了它一拳，鱼这才偃旗息鼓一般歪下头去，没了大的动静。 女子总算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只是这笑容一闪即逝，很快就被她眉宇之间的冷漠和沧桑所代替，好似3岁的孩子突然做了皇帝，身上有天下的大任一般沉重。 她利落地拧干了身上的水渍，冰冷的水浸在她的身体上，好像浑然不冷似的。 旁边的墙体上还结着霜，可是他浑身都湿透了，别人衣服是干的都冷的瑟瑟发抖，她却像个平常人一样。 还拿出刀子开始处理鱼，刷刷刷的，刀法很利落，双手明明已经冻得青紫，但还很灵活。 也许是感觉到了被关注的目光，她终于抬起头来，锋利的眼睛扫过来，看向目光的源头。 梁书宇正扶着楼梯间的栏杆，被她抓个正着。 …… 短暂的注视之后。 她似乎也认出了梁书宇。 这个女生梁书宇见过，曾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 那一次见面是大雨下了60天以后，出太阳的那一天，梁书宇被魏有奇拉着穿梭在人群之中。 忽然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拥抱住，被强吻了。 现在突然看到本人，梁书宇并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奇怪感。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是看到老朋友竟然还活着，不太贴切。但似乎又没有别的可形容的感受了，总之，心中大多数是喜悦的。 梁书宇想，她的情绪也是差不多的。 因为梁书宇看到了她眼中一瞬间的笑意，还有仿佛那还没有问出口的那一句：你还活着？ 不过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只是双方的眼神默默地停留了十秒钟左右，然后移开了。 “怎么了老梁？”魏有祺终于发现他的小伙伴梁书宇还顿在那儿，小半不还没挪开楼梯。 梁书宇应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往楼梯上走。 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又蹲下来继续处理鱼。 只不过她的心里大概是高兴的，是一种特殊的情绪，无关友谊，无关情感，可以说叫做感动吧。 梁书宇也是一样的。 对生命的感动，就是一种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在经过了如此险峻的灾难之后竟然还活着，这种庆幸的感觉。 回到42层，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屋子里有一柱金黄色的光，秀萍阿姨和邓玲香几人搬着小板凳坐在太阳光底下，愉快的晒着太阳。 陈宝怡在角落里，说，“这个太阳太毒辣了，你们少晒一点。我对太阳有轻微的过敏，一晒这个就会皮肤发红。但以前不会这样，以前我只对正午的太阳过敏，但现在只有早晨八点。” 丁老师道，“没事没事，多晒晒消毒杀菌，还可以去湿保暖，不过也确实不能晒得太多，容易中暑。” 邓凌香道，“现在的太阳比停电之前毒辣太多了，过了九点就不能晒了。” 丁老师他们连忙应声称是，确实，现在的太阳简直辣的恐怖。 经过15天的相处，陈宝怡变得开朗了一些，没事还会和丁老师他们唠唠磕。 尽管她的外表看上去还是有些冷漠，不过比最初和谁都不说话要好多了。 “大哥哥，你们回来了。” “哇，好大的鱼！” 杜瑶的一声惊呼，终于让他们的视线转移过来了。 梁书宇就将从里最大的那条鱼提出来给他们看。 要说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就是每天早上抓鱼回来的时候，猜今天的鱼有多大，是他们唯一的乐趣所在了。 “让我猜猜看，今天至少有……8斤！”杜瑶说。 “我猜9斤！”陈睿道。 “我猜12斤。”角落里的岳石峰道。 不一会儿，几乎每个数字都被说过了，于是大家便等着陈伯出来主持公道，那可是咱们这儿手最准的，只要经过他手里的东西，说多少斤就是多少斤，绝对不差一分一两。 毕竟他可是一位老中医，抓药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陈伯呵呵一笑，“好，让我来掂量一下。” 然后陈伯徒手将他们今天抓到的四条鱼在手中掂量掂量，“113斤！” “嘿嘿，我的最接近。”丁老师得意地笑道，“今天的鱼眼睛归我啦！” 大家一乐，整个屋子里最喜欢吃鱼眼睛的就是丁老师了，就算平时他没猜中于眼睛也是她的嘛。 于是秀萍阿姨她们争先去处理鱼，屋子里的人便忙活了起来，烧火的烧火，打水的打水，就连在旁边张望着喊加油的都有。 一屋子的人，活泼又好玩儿。 每日的乐趣就在于此，没有娱乐活动，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剧，所有的精力便用来聊天开玩笑了。 要不是他们没有绣花针，也许也会像古代的女人一样坐在这里绣花儿的。 他们的屋子里虽然欢乐一片，然而却不代表整栋大楼都是如此。 梁书宇在22层遇到的那个女子，提着自己的鱼回到她所属的楼层的时候，突然被人背后袭击。 袭击她的人，目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她手上的鱼。 这栋大楼里有太多的人等着吃，也有太多的人抓不到鱼，生生饿死，和抢劫，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的话，那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龙哥以前所设下的那些规矩已经是废纸一张了，现在他们动手之前，和动手之后都会注意不留下痕迹，所以说不是没有犯罪，而是犯罪了，找不到凶手。 “拿来！不想死就把鱼交给我们。” 三个饿得骨瘦嶙峋的男人一起袭击女子，只不过女子手上的刀比他们的动作快多了。 但到底是三个男人，她一个小小女子要应付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唰！ 啪！ 女子刺了他们一刀，却也被他们打了一个耳光。 “呵呵！”那个被伤的人突然发出一声狰狞的冷笑，“你敢伤老子？那老子现在不止要吃你的鱼，老子还要吃你的肉！” “你说胸口的肉最嫩，最好吃。尤其是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老子还没试过呢，今天就要尝尝！” 第二百三十二章：叫小玲的少女 三个男人目露凶光，面目狰狞，竟是不死不休一样要和女子拼命。 一开始只是想要她的鱼，现在却是对她这个人起了兴趣！ 只要手脚做的干净一点，不被人发现，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女子落到他们的手上，可以想象，不单清白不保，可能到最后还会落得个红眼白骨的下场。 坊间曾有传说。 据说以前卖牛的农家，为了让牛肉吃起来更新鲜，会将牛死死绑住，在它还活着的时候，一刀刀割下它的肉。 卖主就站在旁边，说我要这块，我要那块，于是卖家就依言割下。 牛痛得流泪。 也无法换来卖家和卖主们的同情！ 这样的牛肉吃起来是否更加新鲜，没吃过的人没有发言权。所以，也只有以实践来校验，才能判断一二吧！ 三个男人的表情愈发狰狞，下手也越来越狠。 而女子似乎回击得越来越狼狈。 因而，三个男人的神情也愈加得意和猖狂起来！似乎能够想象到得逞之后，那一番艳福和多顿饱餐的满足感。 然而，他们却没有留意到女子狼狈之中狡黠的目光。 女子打不过他们以后，节节败退，竟被逼入一个死角之中。 三个男人见此，更是得意猖狂，以为自己得逞。 谁知，其中一个人忽然感觉背部一阵刺痛！然后全身便丧失了知觉，很快地他才反应过来，他的脊椎神经被伤，瞬间瘫痪倒地不起，但却能顽强而不死，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流血而死或是冷死！ 啊！ 啊！ 又是几声仓皇的尖叫声后，三个男人统统倒地，目露惊愕与惶恐。 女子呵呵一声冷笑！ 收了刀，居高临下看这三个恶心的狂徒。 而两个男人也从他们背后出现，对女子称了一声“小玲姐”，然后道：“呵呵！罪恶终有报应，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你们伤害残食别人的时候，会想到今天的下场吗？现在，就让你们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的滋味吧。”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残忍而仇恨地看着地上的三个人说完，用沾血的刀子划在地上的人身上！ 一刀刀！ 一片片！ 那刀子切割在肉类上的触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复仇的爽快，感受到至高无上的满足和无与伦比的舒畅。 而地上的人由于脊椎神经受损，不能很好地接受到这种痛苦，他的身体在大体上是麻木的，毫无知觉的。 可是他的眼睛，却能将中年人的每一个举动收入眼底，甚至包括中年男人那优雅、细致、甚至享受一般在他身体上切割操作的所有细节。 精神上的打击和恐惧远胜于身体。 男人无法发出声音，但眼睛却可以瞪着，瞪着，直到充血，直到浑身都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反射抽搐…… 小玲皱着眉看同伴的举动，看到他划烂了一个人，又去划烂另一个人，不由得出声阻止。 “够了，可以了。放他们在这里腐烂吧。” 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也可能被其他人发现，那么下场，不言而喻。 中年男人残忍地咧开嘴：“他们是残食的犯罪者，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而不得安宁，尸骨无存！如果就这么让他们轻易的死去，将来下了地狱以后，我们的家人一定会向我们哭诉的！” 另一个青年劝说：“林叔，用不着我们动手，他们只要没烂没臭，就一定会被人发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脏了我们的手。” 中年男人冷笑：“那我们的无辜死去的亲人呢！难道就让他们在阴间中，看着这些人逍遥法外吗？” 青年说：“这几个人已经这样了，获得了他们应有的惩罚。但如果你还对他们动手，那我们和那些残食者有什么区别！” “放屁！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还是人，而这些人早已不是人了！活着的时候尚且不能让他们罪有应得，难道真的等到他们死了以后等待因果报应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还活着？还让我们出手来了结他们？” “所谓的好人坏人的好报和恶报，根本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 “够了！” 小玲冷冷了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让他们在这里各自腐烂吧，剩下的事，不该由我们来动手。他们会罪有应得，是安稳地死去，还是被人生吞活剥，是他们自己的宿命！” 小玲知道中年男人失去了他的一双儿女还有挚爱的妻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带着这样的仇恨而活下来的呢。 可，尽管如此。 她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被小玲喝止以后，林叔才停止了对那三人的折磨。 剩下的两个男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能安稳地死去，谁愿意死前遭受非人的折磨呢？ 然而小玲冷声瞧着他们，突然两脚狠狠地踩在他们的胸口上。 他们背后的血液滋滋冒出来，让一地血流成河。 两人痛苦地闷叫了一声。 小玲冷哼一声。 这才带着青年和林叔一同离开了此处。 42层。 梁书宇他们检查了可以漂浮在海上的浮具，绳索，以及屋子里所有可用的物资。 他们物资还能给他们提供15天左右的稳定伙食，半个月以来他们每天都能吃到鱼肉，并且多余的鱼肉还熏成腊鱼干存放起来，所以他们的物资还算充足。 有了这些物资，他们就算在海上飘个20天，也能撑下去。 “等剩下的那些鱼再熏干一点，我们就能上路了。估计2天以后就行了。” “老梁，你的伤势怎么样？能下水么？” 梁书宇说：“早就说了不用考虑我，我随时能走。” 岳石峰他们一笑。 “好！希望我们能顺利上岸。” “嗯嗯！” 然后他们又把物资重新整理了一番，按照以前的方法每个人均分下去。 他们的背包里还要便携式燃料都没用过，家里面还有很多木料未使用，离开的话只得全部丢掉了，甚是可惜。 第二百三十三章：听从安排 不过如果继续在这栋大楼里生存下去，那就不是用可惜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梁书宇他们之所以能够安稳生存到现在，全靠家里的两个医生，要是没有医生他们在外行医，怎么会有人给梁书宇等人面子。 说不定就因为抢鱼的窗口，就会闹出很多次矛盾。 而医生这个护身符也不是万能的，迟早会碰到无法解决的问题。 还好这段时间他们收集到了足够的空瓶，这算是一件好运的事。 又是晚上了。 “今天我去守夜吧，你们在家里呆着。” “你身上还有伤呢，还是我们去。” 梁书宇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结痂都结了一层，不算什么大的伤口。” 梁书宇坚持，魏有祺他们也无法。 梁书宇便和罗俊轩负责今天的值夜。 值夜也不算多难的事，只是换一个环境睡觉而已。 家人为他们准备好了木料，火炉和被子渔网等。 “大哥哥，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正要走的时候，杜瑶很是期待地站了出来，巴巴望着梁书宇。 她自从来到这栋大楼以后就没出去过了，所以特别想出去走走。 可是她还是个小孩，大人们怕她有危险不肯让她出去，好不容易今天等到大哥哥值夜，她和大哥哥的关系最好啦，所以就想尝试一番。 “我我我，我也想去！” 一看杜瑶都要去，陈睿也连忙站出来申请。 丁老师连忙将陈睿拉了回来，“你去？你想去作什么？晚上睡在水边那么冷，小心你被冷得睡不着！” 陈睿撇嘴，他也只是想为家里做出一份奉献嘛！ 不过，一想自己若是去了，大哥哥他们肯定得分心照顾他，貌似他去了反而会添乱，只好算了。 而杜瑶在这里面无亲无故的，也就和秀萍阿姨熟一点，杜瑶早就说通秀萍阿姨那一关了，所以没有人拦着她。 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梁书宇。 好像梁书宇拒绝，她就会立刻哭出来一样。 梁书宇只得道：“听从安排，绝对不能胡作非为。” 杜瑶大喜。 “遵命！” “嘻嘻。” 梁书宇把棉被交给她抱着，那么厚重的棉被，要和杜瑶的身板子差不多大了。 不过为了能够和大哥哥一起下去值夜，所以她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笑嘻嘻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梁书宇和罗俊轩，杜瑶三人一起出门。 梁书宇提着火炉和木料，罗俊轩则拿着渔网，小杜瑶抱着那么大的被子，根本看不见楼梯，但因为害怕被大哥哥嫌弃，就强行摸索，反正不能让大哥哥看出她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就对了。 梁书宇看了好笑。 干脆还是把被子提到自己的手里。 “你还是好好走路吧。” 杜瑶噘嘴：“我可以的，还是让我拿吧。” “听从安排。” 此言一出，杜瑶也只能听从，一句不敢反驳了。 跟在大哥哥的身侧，三个人一路往下，不过这次倒没有人和他们打招呼了。 一是罗俊轩的存在感本就不高，梁书宇也没出来过，那些人虽然认识罗俊轩，但罗俊轩不像魏有祺和刘小胖那么外向，相对要生分一些。 到了22层属于他们的窗口处，早上那个人还在这里守着钓鱼，看不出有没有收获。 见到梁书宇他们一来，那人就立刻认出了梁书宇二人。 “你们来啦？稍等稍等，我一会就好了。” “没事，你先忙。”梁书宇笑了笑，把火炉放在地上，拿出打火机点火。 天将要黑了，温度降得很快。 22层四面环水，这里比42层冷得多，他们一下来就能触碰到寒冷的空气，所以要早些点火取暖。 噼里啪啦。 火炉燃烧了起来。 两个守在窗口的男人早已冷得瑟瑟发抖，看到这明亮的烛光，忍不住往这边靠。 梁书宇也未阻挠他们。 杜瑶躲在梁书宇的身后，没有说话。 一会儿，两个男人终于把他们自己制作的简陋渔网捞上来，结果还是一条鱼都没有捞到，哪怕是一条虾米都没有。 看来，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白守一天。 没办法，白天的鱼本来就少，今天大概是运气也不好吧，以前好歹有一两条，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 唉。 叹了口气，两个人只得拿着他们的渔网离开。 不过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很想和梁书宇攀谈一下。 可是看梁书宇只专注着火炉，根本没有看他们，而罗俊轩更是一脸冷漠，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们最终是打消了这个心思，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他离开以后，梁书宇把地上的木板清理了一番，把他们自己的渔网放下去，然后三个人都裹到了被子中，烤着火，夜晚就这样开始了。 杜瑶坐在他们的中间，只有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 “好暖和，这下面也没有那么冷嘛。” 罗俊轩道：“凌晨三点钟最冷，现在还早。” 杜瑶阿了一声，“有多冷？” 罗俊轩说：“地上会结冰。” 被子里，杜瑶往梁书宇的身边靠了靠，“大哥哥，你堆过雪人吗？” “没有。” “虽然晚上那么冷，可是却没有下过雪呢，不知道雪是什么样子的。” “你最好不要期待下雪，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只会下冰雹。” 梁书宇还记得他那辆被冰雹砸坏的小轿车。 在高速路上。 随着夜晚的加深，周围有很多陆陆续续来守夜钓鱼的人，有的人有固定的窗口，有的人没有。 矛盾是很常见的，在这一层经常会有人因为钓鱼的窗口而大打出手。 梁书宇他们这里是最好的窗口。 而22层办公室内部，还有其他窗口。可如果想要进去，必须穿过淹水了的楼梯，也就说身上必然被打湿。 要是衣服被打湿了还在水上守一晚上，岂不是会活活冻死？ 所以他们将桌椅板凳搭建在水中间，踩着桌椅过去。 因而，这些桌椅也是有主的。 想要使用这些桌椅，也得交“过路费”。 前来抓鱼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四周不再只有潺潺的水声，也有了各式各样的聊天声，吵架声，辱骂声。 这样的环境，永远伴随着大声喧哗和无休止的骂战，不会是沉默的死寂。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动静 有的人会到梁书宇他们旁边来蹭火炉。 毕竟在这里，有火炉的人本身就很少，而有火炉还允许别人稍微蹭一蹭的，就更少了。 魏有祺他们原先就不制止这样的行为，所以梁书宇也延续下来，只要这些人不动他们的火炉，就不会出声制止。 “好像变冷了一点。”杜瑶又往梁书宇那边靠了靠。 被子里梁书宇便揽过她的肩膀，和罗俊轩挤近了一点，好让三个人之间的间隙更少，以此保暖。 “现在害怕还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杜瑶赶紧摇头，“我要在这里守夜抓鱼，我才不要回去呢。” “哈哈，这孩子真乖巧呀。”旁边蹭火的一个男人道。 杜瑶朝着他笑了笑。 梁书宇他们则没有搭话。 男人也就不说话了，继续和他的同伴裹在被子中，看着他们自己的位置和渔网。 时间流逝得很快。 越来越冷了，尤其是靠水居住，哪怕燃着火炉，哪怕几个人抱在一起，也冷得手脚冰凉而僵硬。 杜瑶又往梁书宇的怀中缩了缩。 梁书宇便将她的手和脚放到自己的外套里，不过即使这样，还是难以暖和起来。 夜晚添了两次柴火。 地板果然在凌晨时分结了一层冰，温度抵达零下。 另外一边。 小玲她们的组织中一共有7个人，可惜他们昨天都没有什么收获，唯一的收获就是她早上弄回去的那条鱼。 所以入夜了，小玲还是带着几个手下到22层守夜。 看能不能捉到一些鱼。 只不过小玲他们才下到二十几层，就听见若干轻微的脚步声。 从这些轻微而凌乱的脚步声判断，对方至少有好几十个人，而且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对方故意放轻了脚步。 在行走途中甚至尽可能减少衣物摩擦，来减少动静。 夜半正是最冷的时候，除非到楼下抓鱼，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往上走？ 联想到大楼里紧张的气氛，以及那群集结者近日出入各小团体游说的举动，莫非他们想对72层动手？ 不知这次行动策划了多少人，这些人又有几分把握？ 要不要趁机浑水摸鱼？ 小玲快速思索后，和几个手下对视一眼，几人从楼梯间的窗户翻了出去，以避开这群人。 窗户的外面有一个挡雨台，刚好供他们站立。 生存在这栋大楼里，什么状况都有可能遇到，因此像这种线索他们早就观察过。而楼梯间里一到夜间，消防门就会被关闭看守，这里就是最好的躲避的位置。 不过一到外面，冷飕飕的寒风几乎是贴肉地吹过，几个人不由得浑身打颤起来，手脚瞬间就变得僵硬了。 小玲混若未觉，仔细聆听这群人的动静。 细微的脚步声上去了一波又一波，小玲他们攀岩在窗户外面，手僵硬得快要麻木了，这些人竟然还没走完。 到底有多少人？ 又过了100多息，里面总算没有任何动静了，但小玲没有急着进去，又倾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以后，才带着几个手下翻进去。 楼道间的空气好似是暖的。 “草，好冷。”一个手下低声骂道。 “小玲姐，他们怎么全部往上走，难道是要去……” 小玲说：“我猜是。” “行啊，胆子够大的……不是说赵泽龙那群人有足足上百号么，他们再多也凑不出一百个人吧。哪怕真的凑到一百个人，能和人家专业保安较量？” “哼。”小玲轻哼一声。 “上百人？也就你们会信。赵泽龙那伙人，所有的面孔我都认熟了，见过面的绝对不超过30个人，难不成其他70个人一直躲在72楼？” “是啊，我也有怀疑过。但一直这么流传的，还是本地人说出来的。” 有个人瞬间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是在虚张声势呢！” “还不算太笨。”小玲看了那手下一眼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跟上去看看？捞一波顺手牵羊？” 小玲想了想。 “那群集结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让他们得逞把赵泽龙一群人给灭了，说不定楼里的生活还更凄惨。我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赵泽龙在位，起码不随便杀人，也会给某些守规矩的人主持公道。 尽管赵泽龙他们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但不胡乱伤害别人。 可楼里的有些人，却是丧心病狂，什么没底线的事都做得出来。要真让这些人掌控了大权，得到了赵泽龙的物资，其他人可能真要被剥削得惨了。 “好，走！” 手下们听令，簇拥着小玲缓缓向上。 她们的脚步很轻，尽可能不引人注意。 从二十几层到七十二层，五十层楼的脚力，哪怕是对身体健壮的人来说，都很吃力。而大楼里的人，到了现在为止，全都营养不良，所以爬这五十层楼，起码用了一个多小时吧。 幸好爬楼是一项运动，只会热得发汗，不会冷得僵硬，否则这种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小玲他们到67层就不动了，因为上面全都是人，挤满了人，而67层附近没有装修，全是毛胚房，所以小玲他们躲到了67层的毛胚房角落里，听外面的动静。 夜深了，高楼之上更为寒冷。 然而外面的动静却不冰冷，而是充满了血和烈的热情。 小玲他们躲在角落里没多久，就听见了重物撞门的声音，以及打杀尖叫声，这样的声音维持了很久，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战斗持续了很久，久到小玲他们守在那里守到手脚全部都僵硬了，等声音稍微小了，小玲才带着几个手下，出来查看情况。 沿着楼梯往上走，而楼梯上下全都是受伤的人和尸体，从67层一直铺到72层，好似一张生人做的肉毯子。 滴滴答答。 是血液顺着楼梯间流下来，被寒冷的温度凝固成红色的冰锥，挂在梯子上，栏杆上，窗户上，和房檐下。 一如战争的惨烈。 这也和战争差不多了。 “啊！！！” 正当小玲她们将要抵达72层时，上方传来了女人们的尖叫声，其中还有小玲熟悉的傅玉茹的声音。 所以小玲知道，赵泽龙他们，输了。 而她们猜测的也是正确的，赵泽龙的人手，最多不超过30人而已。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哥哥我想家了 夜半深更。 寒霜露重，梁书宇将怀中瑟瑟发抖的杜瑶紧了紧，和罗俊轩靠得更近了。 三个人几乎抱在一起，火炉也已烧到最旺，然后也无法制止寒冷的侵袭。 杜瑶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们守夜回来都会睡上半天，因为晚上根本冷得睡不着嘛！ 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后悔了。 实在是太冷啦！ “大哥哥，为什么我们要守在这里，不回家睡呢。鱼可以明天再来拿嘛……”小杜瑶发出疑问。 梁书宇也没睡，一直半睡不醒的。 何况他们这样的姿势也根本睡不着，很难受。 “明天早上，鱼还在？” 杜瑶喔了声，对呀，忘记这一茬了。 如果没有人守着渔网，别说鱼，明天早上下来，连渔网都不见啦。 “大哥哥，你不想家吗？” 杜瑶突然问。 她就很想家。 一开始是不想的，一开始她觉得活下来就足够了，每天有一餐饭吃，有一口水喝，她就满足了。 可渐渐的，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她开始想家了。 可惜，她的家被淹没在水底，文静姐姐说，如果不发生重大事件的话，可能片区域将会永远沉没在海中，成为历史遗迹。 难以再见天日。 所以她的家，她的爸爸妈妈全都葬身大海了。 她听说，没有得到安葬的人，尤其是葬身大海的人，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这些亡者只能永远漂泊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孤苦无依，找不到方向，迷惘终日。 所以，她想家了。 梁书宇看了她一眼，“还行，不算很想。” “可是我好想家，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天上过得怎么样。我连纸钱都没给他们烧过，他们会不会怪我呀？” “怎么会。” “你不是没有给他们烧，而是无法给他们烧而已。他们在天上知道你的一切，不会怪罪你。” “是吗？他们真的一直看着我吗？” “当然。” “哼。”杜瑶哼了一声，“大哥哥骗我，我早就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天堂和地狱。” “也不会变成天使和鬼魂来守护我，那些都是安慰人的话。” “喔？你连这个都知道？” 杜瑶又哼了哼，“那是当然，你不要看我年龄小，其实我懂得很多哦。” 梁书宇笑着，不说话了。 杜瑶得意地勾了一下唇角，开始细数她会的那些东西。 “嘘。”突然，罗俊轩打断了杜瑶的说话声，“仔细听，有奇怪的声音。” 罗俊轩话落，杜瑶便赶紧捂住了嘴，不敢说话了。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黑暗，试图从黑暗里看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什么也没有听到。 梁书宇也凝神听，但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们此时只能听到火炉发出的滋滋声，远处房间里还有人聊天的声音，近处几个男人的鼾声，窗外和室内的水流声，以及呼呼的风声等。 但奇怪的声音，似乎没有发现。 不过，既然是罗俊轩提醒，梁书宇就没有放松警惕，仔细地倾听起来。 过了很久，似乎一切都正常。 但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打起精神，没再睡了。 可能是高度的集中，反而让杜瑶终于睡着，梁书宇便让她横着睡在自己和罗俊轩的腿上。 杜瑶呼出了均匀的鼾声，很细，很有规律。 良久。 梁书宇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 突然！ 楼梯间上方传来乒乒乓乓的，仿佛是什么物体掉落在楼梯上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握住了腰上的刀柄，但没有轻举妄动。 剧烈的坠落声很快将其他睡得正香的人吵醒，最先醒的是23层的打鱼人。 “怎么了？！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什么东西掉了？谁？” 几声质问，并没有得到回应。 周围有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均没有得到回应以后，也就无人搭理了。继续睡觉。 可是，不一会儿，上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吵杂的脚步声！ 然后紧接着的是尖叫声！ 男人的嘶吼声，“他妈的！干什么？！反天了？！” 唰！ 刺！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起了争斗，有人在拼刀，原因未知！ 22层里，包括梁书宇在内的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脱离了被窝，被寒冷侵蚀，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牙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上面谁在打架？” 距离梁书宇最近的一个大胡子男人惊地问道。 其实能够来下面打鱼的人，不然说老实话，他们要是愿意，一个人多重，一条鱼多重，要真能狠得下心，犯得着来这里吹冷风守夜么。 所以说，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这些人是拒绝产生斗争矛盾的。 因而，虽然上面发生了斗争，但下面的人第一反应是观望，然后查清情况，而不是贸然跑上去看个究竟。 能省一桩事当然是好的，谁愿意去参与别人的矛盾斗争呢。 可谁知道上面竟然传出了，“他妈的！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然后就是一阵阵喷溅声。 下面的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单纯的斗争矛盾！ 貌似，是寻仇？或者别的什么缘故？ 难道是复仇者那个团体？可复仇者针对的是残食者，这边打鱼的多数不是残食者呀！ “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上去看看！” 终于，几个男人决定上去查看情况。 这几个虽然不属于一个团体，但平时还比较熟悉，双方确定了一下就一起上去了。 结果他们才走到楼梯的一半，楼梯上方就突然跳下来两个拿刀的人，以上位伤害下位者，两个人几乎难有反抗的余地，竟然当场毙命了！ “啊！”现场里发出一声惊叫！ 梁书宇和罗俊轩一看，当场抓起杜瑶从模板上跳了起来，而楼层里的其他人也纷乱地拔出刀子自保，一时间这狭窄的楼道口就变成了战乱现场！ 为什么？！ 怎么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胡乱伤害人？！ 梁书宇他们根本没有去管自己的火炉，渔网和被子，趁着其他人正在械斗的空隙，他和罗俊轩一同解决了守在楼道口的一个不知名分子，抱着杜瑶往上冲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战乱 上来以后才发现，竟然是有人一路从上面杀下来，莫名其妙在这边到处伤害人。 而且目的还不清楚！ 残食者？ 不可能！ 残食者很是惜命，如果没有确凿的把握，不可能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就要得逞。 而这些冲出来的人，一看就是不要命的，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缘由。 加上天太黑，正好是黎明时分，梁书宇看不清楚这些人的长相，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什么阵营。 但此刻这些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地离开这里！ 和罗俊轩一起，梁书宇抱着杜瑶，杜瑶很乖巧，不哭不闹，一直紧紧抱住梁书宇的肩膀，还生怕阻碍了梁书宇行动，非常小心不束缚到他。 狭窄的楼梯间中到处是战乱，梁书宇他们不得不下。 梁书宇的左手，一直恢复得有点问题，不如从前灵活。 又抱着杜瑶，行动更加不便。 还好罗俊轩这段时日一直坚持训练，杀伐果断，下手干练，两个人配合并无不适。 梁书宇和其他的一些打鱼人冲刺了出来，抵达25层以后，这边就没有疯狂输出的人了。 “玛德！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这样？” 说话的男人刚才失去了一个同伴，他没有感到悲伤，而是愤怒！质问的愤怒！ 这样的环境，简直是待够了！ 莫名其妙地被伤害，莫名其妙地见证亲人和同伴的死亡，有的时候是面对恶心的残食者，有的时候却是这样，连理由都没有！ 男人有些难受地捂住了额头。 大概是想哭，却哭不出来吧。 “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活着就行！先回家看看吧，今晚不要再出来了，明天再查查！” 另一个人说。 “玛德不行啊！老子的渔网还在下面呢，我们就这一个渔网，要是弄丢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还不得饿死！” 是啊，他们的身家都在下面呢。 可下面还有打斗的声音，他们总不能又冲回去，在战乱中把渔网抢回来吧。 “算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干完，再下去看看。”一个人想出了方法，然后坐到楼梯间上开始等。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们完全可以坐在这里等，等下面的人打完，要是打鱼人赢了，皆大欢喜。要是其他人赢了，他们这里有七八个人，说不定可以杀一个漂亮的回马枪！ 渔网制作的材料太难的了，今晚一走，渔网绝对会落入他人之手。 全家唯一吃饭的家伙丢掉，谁会这么干？ 所以其他人想一想也都道理，便都站在旁边等了起来。 梁书宇和罗俊轩对视一眼。 两个人也决定在这里等。 家里有一道消防门，一道大木门，木门背后还有他们设计的阻碍锁，比一般的房子都安全，而且家里那么多人，有岳石峰和岳敏等人在，不用担心家人的安危。 所以还不如在这里等。 万一只是小面积的战乱，却为此丢了吃饭的家伙，得不偿失。 他们将来可能会在海面上漂泊一段时间，渔网的用处还很大，能留下的话，自然得留下。 于是两个人也站在角落里等了起来。 下面的打斗声，持续了大约10分钟。 直到最后一声尖叫也熄灭了，梁书宇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安全以后，才下去查看情况。 一到下面，满地的尸体。 杜瑶叫了，啊地一声钻入了梁书宇的怀中。 而地上，还有一个人捂着胸口，血汨汨地向外冒，但其余人冷漠地，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他仿佛是被人遗忘一般，瘫痪在角落里，苍白着脸，面上是绝望、释怀、遗憾等交替的表情。 他也知道自己没救了，只能等死，所以没有任何求救的举动。 在这里，死亡就是如此的干脆简单，受了重伤而能活下来的，只有少数人才有运气能活下来！ 比如梁书宇。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下面打鱼人很多，从上面杀下来的人不过十几个而已，所以输赢胜负可想而知。 “这些人好像是集结者里面的人，他们为什么突然杀下来？发的什么疯？！” “会不会是上面出事了？听说这几天集结者想对72层出手，不会是失败了吧？” “不对，失败了他们为什么下来杀我们？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成功了？” “成功了又下来干什么！” “是啊，那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平白无故发疯了？肯定是有事发生！” “去72层看看就知道了！” “疯了吧？龙哥不是说过，任何人不能去72层吗？万一他们突然发作，我们还能回来？” “呵呵！夸张了吧，你听他的？莫非你是赵泽龙养的狗？” “怎么说话呢！” “好了大家，不要乱猜测了。想去查究竟的，自己去72层看，不想去的。还是留在这里安安分分地钓鱼吧！相信在座的自己会分辨，何必争争吵吵。” “行！想知道真相的跟我上去看看！呵呵，万一能捞着点好处，也不虚此行了。” “捞好处？能活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有人讽刺。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他，带着人往上走。有一些人被他说动了，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72层看看！ 而梁书宇，当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种事，他们没有兴趣参与。 剩下的人，把地上的尸体清理了。 把他们推下窗户，扔到海中，这是活着的人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起码，不会留下来，被恶心的残食者捉去，那才真是死不瞑目，死不如生！ “谢谢……” 梁书宇他们将一个人丢出去时，那个人竟然还没彻底失去意识，说了一声谢谢…… 梁书宇顿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算是体面了！ 那人释怀一笑，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结局。 清理完毕，地上只剩下一片红黑的粘稠，梁书宇他们也没心情睡觉了，想了想，今晚似乎动荡颇大，继续待在这里似乎不是好的选择。 还是速速收拾了，离开吧！ “走吧，我们先回家。” 虽然渔网只放了半个晚上，但里面竟然有两条鱼，还好有收获，收拾了回家睡觉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回家 “大哥哥我害怕……” 路上，杜瑶紧紧抱住梁书宇，瑟瑟发抖。 梁书宇只好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杜瑶就顺势捞着他的肩膀，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 “现在知道害怕？这是你自己要求出来的。” 杜瑶闷哼一声，“我才不知道会这样，好恐怖……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大家难道不可以和平相处下去吗，如果大家都聚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那该有多好。” “呵。”罗俊轩笑了一声，“天真。” 杜瑶嗯地发出了哭腔。 梁书宇道，“你下来，自己走。” 然后把杜瑶放了下来，杜瑶本来就害怕，现在又察觉到大哥哥好像有点生气，她很怕大哥哥生气，万一大哥哥不喜欢她，要赶走她怎么办。 所以尽管被放下来觉得很委屈，她却不敢为自己辩驳什么。 连大哥哥的手都不敢拉，自己一步步走着，感受着冰凉的阶梯，让她的脚变得越来越僵硬。 结了薄霜的阶梯会打滑，她怕摔跤，又怕走得太慢被丢下，而黑暗里又几乎看不清道路，她只能更加谨慎。 “大哥哥……我……” 杜瑶咬着唇，“我说错话了，我知错了，大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说错什么了？你没有说错，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杜瑶不知道大哥哥这样说，是正话还是反话。 “可是我……” “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环境和停电之前完全不同，你不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多余的幻想和奢望，虽然你年龄还小，但也要客观地认识这个世界。” 杜瑶听不太懂，但是她还是赶紧点头，“嗯！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那么天真了，我保证。” “如果你对世界的希望太过美好，会失望的。所以一开始，就不要把它想得太美好。”罗俊轩说。 “嗯……”杜瑶似懂非懂。 梁书宇看了罗俊轩一眼，黑暗中罗俊轩冷峻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但与从前的他不同的是，现在的罗俊轩多了几分可靠和主见。 距离梁书宇停电之时看到的罗俊轩，变化很大。 “你曾经，对这个世界有过美好的期待？”梁书宇忽而问。 罗俊轩目视前方，“是，所以我失望了。” 他看了眼梁书宇，“对你也是。” “……”梁书宇的心一窒。 突然，罗俊轩嗤笑一声。 “不过，跟你没有关系。但小时候我确实恨过你一段时间。” “可后来回想，你比我还小，又怎会懂得比我还多，只是，我对你有了超出你承受能力的期待，所以我失望了。” 梁书宇知道他说的什么事。 也就是那件事。 那时候，他被老陈，也就是当年的陈郁青叫停，然后喝令不准再去哪个哥哥家玩，所以逃过一劫。 那过后没多久，魏有祺从老家过来读书，他认识了魏有祺，加上罗俊轩莫名其妙不理他了，性格也变得愈加奇怪，他和罗俊轩越走越远…… “对不起。”梁书宇道。 “别。”罗俊轩连忙道，“不关你的事，始作俑者我已经自己报仇了，那个时候，你也不懂，我也不懂，而我爸……” 呵…… 罗俊轩轻笑一声，“他也什么都不懂。” 梁书宇看他脸上的轻笑，只觉得浑身都在疼。 明明，当年大家都是无辜的孩子，全都是无辜的！而罪恶，却隐藏在这些孩子之间。 孩子，甚至完全不懂，也不知该如何保护自己。 莫名其妙，就蒙上了一生的阴影，何其无辜。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罗俊轩又是一笑，“我早就原谅你了，或者说，本来就跟你无关，无从原谅。只是那个时候确实恨过你，讨厌你为什么跑去跟魏有祺玩，结果不理我了。” “……我当时也奇怪你不搭理我了。” “大哥哥和轩哥哥小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吗？” “是。”罗俊轩道，“不过后来有一些误会。所以生分了很多年。” “到现在误会已经解决了。” 梁书宇也道，“解决了吗？” 罗俊轩奇怪道，“难道还有什么误会？” “没有。”梁书宇一笑，他就是想确认一下。 “哇……真棒！”杜瑶笑了笑，觉得气氛有些松动了，她也显得活泼起来，跑到前面去，拉住了大哥哥和罗俊轩的手。 “祝福你们一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哦。” “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应该可以。”罗俊轩说。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42层，这一路上在没有碰到过其他人。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路过的很多楼层都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因为正常的楼层之中里面会有人点火，火光会从门缝里露出来。 而他们却发现，好多个以前会点火炉的楼层，今日却是漆黑一片。 难道，那些人真的去了72层？ 72层会易主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他们的脚步又走得快了一些，敲门，夜太深，家里人都在睡觉，好多声以后才听到岳石峰的询问。 报清了身份，岳石峰他们才打开门，看到梁书宇他们三个在门外，奇怪道，“出事了？怎么半夜就回来了？” “先别问了，进来再说，外面多冷啊，快快，看杜瑶儿冷成什么样子来。” “是吖是吖，又冷又黑，好恐怖呀。” 他们赶紧进门去，动静不是很大，但还是吵醒了大部分家人，梁文静他们一看梁书宇竟然半夜回来，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们睡着，外面很冷。别起来了。”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杜瑶说，“有很多坏人，好像是集结者里面的人哦，他们冲下来胡乱伤人，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嗯。我们怀疑集结者们今晚对72层动手了，但很奇怪，他们的一部分人冲下来乱伤害打鱼人，虽然全部被制止，但死伤了好几个无辜的人。” “什么……集结者发疯了？真的对72层的动手？？” “赵泽龙他们的武力不是很强吗，都是受过训练会武功的保安，集结者人难道还真敢打72层的主意？” “还真有可能。我们上来时，我发现好几个楼层都没有点火炉。这几个楼层都是集结者聚集的楼层。” 第二百三十八章 糟糕 “如果集结者真的取代了72层会怎样？” “我觉得会更糟糕……赵泽龙他们起码有规律，这群集结者说的好听是幸存者集结而成，可实际上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内部还有各种争斗，恐怕真的让他们得到了72层的物资，他们自己人就先斗死了。” “能不能取代72层再说呢。”刘小胖道。 “但假如他们真的取代了72层，我们岂不是会受影响？” “无所谓，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大不了这几天我们不出门，在家里窝着，不参与任何人的争斗，难道还有人想拿我们怎样。” “有道理。不论72层里有多少好东西，都跟我们无关。” “正解。” 讨论了一会儿，终于得到了统一的意见。 “今天收获不多，只有两条鱼，没有处理，先放着明天再处理。大家睡吧，明早起来晒晒太阳。”梁书宇道。 “是的是的，大家睡觉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早上起来晒晒太阳，又是美好的一天~” 于是梁书宇把鱼放好，收拾了一下渔网，也跑到被窝里睡觉去了。 杜瑶平时都和秀萍阿姨一起睡，但半夜她浑身冰冷的，就不敢去打扰秀萍阿姨，生怕将秀萍阿姨冻着了。 便要跑到梁书宇和罗俊轩的中间去睡。 “大哥哥我要和你们一起睡……” “不行，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梁书宇拒绝了，他们这里本来就挤，再多一个小孩不得挤成什么样子？ 杜瑶站在原地不肯。 巴巴地望着他。 梁书宇不理她，自己躺下。 结果杜瑶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还委屈巴巴的样子。 梁书宇翻来覆去就看到她站在那儿，最终，还是只能妥协了！ “就知道大哥哥最好了。” 杜瑶赶紧钻到被窝里去，生怕梁书宇反悔似的，笑嘻嘻的，脸上好像开了花儿。 梁书宇无奈。 罗俊轩则是直接将杜瑶的脑袋按了下去，“好好睡，晚上不要乱动，敢乱动就赶你下去。” 杜瑶一哼，“轩哥哥最讨厌了，总是对我凶。” 罗俊轩：？ 你的大哥哥最好，却说最讨厌我？ “前天给你吃糖，你这么快就忘了我？”罗俊轩追问道。 杜瑶脸色一窒，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轩哥哥也最好了，杜瑶也喜欢轩哥哥。” 梁书宇在旁边哼哼，“他最好，那我呢？” 杜瑶：…… 这！ 杜瑶总算是苦了脸。 两个哥哥居然戏弄她！这让她怎么回答嘛！ “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幼不幼稚？”突然，旁边的魏有祺都看不下去了，出言解除了杜瑶的尴尬境地。 杜瑶喜得一笑，“哼！就是嘛，幼稚幼稚！你们两个幼稚死了！” 然后钻到了被窝中，再也不肯把脑袋伸出来了。 生怕被罗俊轩和梁书宇逮住一顿说似的。 一夜无话。 夹在大哥哥和轩哥哥中间，杜瑶睡得很香，早晨都不愿意醒过来，直到秀萍阿姨说早餐的稀饭快要吃完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早餐！ 稀饭和威化糊糊！ 糊糊最难吃了，杜瑶强忍着不适才把那糊糊吃下去，再喝了小半碗稀饭冲下去，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哪有那么难吃，我觉得还挺香的嘛。”丁老师在一旁看得好笑。 “今天大家就不出门了。外面很乱，估计到处都在斗争，这两天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 梁书宇道。 “好耶！终于要离开这里了，我快要被憋死了。我宁愿在大海里漂泊无依，也不想被困在这恶心的地方了。”梁文静高兴地双脚赞成。 “看看咱们的鱼晒干没有，别在路上被闷坏了，要是臭了就不能吃了。” “干了，最多一天就干了，时间绰绰有余！” “那咱们是不是有咸鱼吃了？” “我看你就像一条咸鱼。” “啊可恶！” 因为白天没事做，大家不可能在家里闷着发慌发臭吧，所以就聚在一起打扑克。 一群人，玩干瞪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输了的要被贴纸条，室内充满了欢乐。 “看他们玩得多高兴啊。”秀萍阿姨感慨道。 想以前停电之前，大家的时间被电子产品所占据，即使多出来的一个半个小时，都恨不得把眼睛埋到手机里去。 除了过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平时怎么会这么休闲安乐呀？ 她有的时候恍惚觉得，停电反而是一件好事。 把人们的精神世界从电子世界抽离出来，回归现实。 只是这现实……有些残酷。 “咱们也来玩玩吧，不是有两副牌吗？”丁老师说。 她们平时在家里都有事做，什么洗衣服做饭，还有其他杂事等，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清闲的。 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争斗和战乱，好不容易全家人都聚在一起，要是能玩点乐呵的东西，当然要玩点乐呵的东西啦。 “行，来吧来吧！” 秀萍阿姨赶紧去找了牌，所以就是这边的女士们一堆，男士们一堆，全都玩起了扑克。 别说有多悠哉了。 太阳渐渐将室内照亮了，夜晚的寒冷全然褪去，只剩下炙热，和恐怖的高温。 到了中午，秀萍阿姨都不用点火。 夸张一点地说，她感觉只需要把米和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着，感觉米饭自己就会熟呢。 但总感觉太阳很古怪，担心紫外线过量，所以她才没这么做呢。 而陈宝怡，近来虽然和大家走近了一些，偶尔也会和大家说说话聊聊天，今天却还是没有参与到所有人的活动中去。 看着明光的太阳光柱从窗户中折射进来，陈宝怡稍微伸出手臂在太阳底下晒了晒。 大约两三分钟，就会觉得手臂火辣辣的滚烫。 然后那一片就会发红。 那是过敏反应。 但，陈宝怡以前的过敏反应不会这么严重！ 到底是太阳变了，还是她的过敏反应加剧了？ 她猜测，是太阳变了！ 可是，她们要游泳离开这栋大楼，必须得在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离开！ 否则，晚上天寒地冻，刚下水还没来得及游动，就会被冻到半死吧。 白天出行，可行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走 之前听人说，已经有不少人通过游泳离开了这里。都是白天走的。 但这些人既然走了，自然不可能回到大楼里，所以白天能不能走，陈宝怡他们又怎会知道呢。 因此他们只能知道，白天有人离开过，但生死未知…… 梁书宇他们还观察过，他们只需要顺水流动，就可以回到岸边了，因为海浪是向岸边击打过去的。 然而，被淹没的城市太广泛了，他们使用望远镜也无法看到岸边。 刘小胖根据望远镜的焦距等计算得知，如果他们想要抵达岸边，至少要游泳10公里以上。 前路艰险，难以估算。 那么继续留在这里，是否可行呢？ 答案是不行的。 他们手里的物资有限，唯一能获得物资的渠道只有去打鱼，可是近来根据他们的观察和计算，这大楼四周能打到的鱼的数量在缓慢减少。 一旦他们打不到鱼，他们就好比被困在孤岛上的岛名，将彻底无路可走！ 所以要趁着身上还有物资时，策划离开。 只是现在陈宝怡担心的是，太阳这么大，他们在大白天出行，虽然海面不冷，但会不会受到太阳光的影响？ 白天的太阳如熊熊大火般炽热，那只是在太阳底下晒几分钟的手就觉得难以承受了，如果到时候他们全天暴露在太阳光底下游泳，哪怕只有头部和背部，岂非十分恐怖？ 他们还必须在晚上入夜之前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盘踞点，假设他们一天没有游出海面的话，但想来，只要是没有被淹没的大楼上面一定有很多人。 所以说梁书宇他们为这个决定犹豫了很久，他们是把各方利弊都考虑过之后才下的这个决定。 要是能在一天之内游到岸边就好了，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是刘小胖说他们用望远镜看不到岸边，10k太远了，仿佛是一个天文数字。 陈宝怡又测试了一下太阳的温度，依旧是滚烫的。滚烫到她根本不愿意到太阳底下晒太阳。 “我们有准备防晒的面罩吗？”陈宝怡忽然问正打着牌的秀萍阿姨她们。 “防晒的面罩呀，有呀，有呀，但是不多，女孩子肯定是有的男孩子就没有了。到时候随便用一件衣服在脑袋上一包就可以了嘛。” “你怕晒太阳？没关系，肯定有你的一份。” “不，我只是觉得太阳光太烈了，我担心我们在阳光底下游泳，暴晒之下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身体。” “现在的太阳光实在是太古怪了，我怀疑太阳光里面的辐射是不是增强了？” “辐射？太阳辐射？”邓玲香停下了手中的牌，抬头看陈宝怡。 “对，太阳辐射。我们的肉眼无法观测到这些辐射，只有特殊设备才能检测，可是现在我们与世隔绝，不会有什么人警告我们，这个世界上正在进行着放射性辐射。所以我担心这个问题。” “我听岳叔叔他们说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头疼，恶心。我以前有了解过，在受到放射性辐射的早期就是有这些症状。” “受到辐射的早期症状有哪些？” 陈宝怡说，“头疼，恶心，脱发甚至是一些疾病的严重复发等等。” 邓凌香她们就问医生，“医生，是不是这么回事，真的有可能会有辐射吗？” 那边医生他们打牌打的正起劲，没有听见。 丁老师就易亨跑过去踢了医生的脚一脚，“问你话呢，赶紧回答。” “啊，怎么？” “你们是不是接诊到了很多头疼恶心的病人？真的是辐射吗？” “哦，这个事情啊，这个我不确定啊。”医生道，“没有仪器，什么也没有。头疼恶心有多种情况，很难说的。对于脱发，确实有一些人存在脱发的情况。但如果没有仪器的帮助，我也很难确诊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伯说道，“会造成这些症状的原因太多了。连我都很难判断。不过咱家里似乎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辐射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那些人的生存环境太恶劣，身体亚健康造成的不良反应，甚至是饮用水情况造成的，可能性太多了。” “奥，对，咱家里面有没有人出现这种情况的？” “好像没有，真没有。确实是没有。” 陈宝怡这么一想，确实家里面没有人出现这种状况。 还是她担心的太多了。 假设是太阳辐射，他们居住的楼层这么高，辐射应该会更强吧。 理论上也许是这样，所以下面那些出现头疼脱发的人，可能真的只是营养不良或饮用水不干净导致的。 陈宝怡松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滚烫的太阳，心里面还是觉得隐隐发慌。 “宝怡姐姐跟我们一起玩牌吗？”杜瑶喊到。 陈宝怡看了他们一眼，想了一会儿，“好。”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就两天过去了。 杨书宇，他们这两天都没有出门，在家里准备着所有要离开的一切。 到了这天晚上凌晨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这个时候，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梁书宇，他们跟外面的人对了暗号，就放人进来了。 “诺，你看看火炉和木材，这些我们带不走的东西都留下来了。” 一共进来了三个男人，魏有祺指着家里面的东西对他们说道。 三个男人看了看他们的环境，又看了看那些木板，被子，沙发等。 你发现这些人住的环境和他们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还有那么厚的被子，有两个火炉，如果晚上燃着两个火炉，住在这里简直像天堂一样。 “行，既然我们都已经说好了，那就这么办吧。”三个男人喜不自胜。 留下了两个男人，另外一个男人带着梁书宇他们往外走，这个是岳石峰之前和他们谈好的交易。 因为他们必须早上的时候从大楼离开，但他们身上都背着包裹，如此大摇大摆的背着这么多东西离开，简直好像脸上写着来抢劫我几个大字一样。 所以石峰在23层找了一个买家。 把他们自己房子换出去，然今天晚上他们去23层待一宿，明天一早出发。 人不知，鬼不觉，不引人注目的离开这里。 第二百四十章 全身而退 于他们收集的这些被子，木材等等。本来就无法带走。被子遇水就变得非常重，多余的木材更难带走了。 所以干脆送给别人岂不是更好？ 背着包裹离开了自己居住半个月的家，他们却一点都不怀念。 因为这栋大楼给他们的记忆太糟糕了，一开始是海啸，然后是大楼之中无休止的斗争，愈演愈烈的斗争。 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到后来更是有一些所谓的残食者…… 总之，能够离开这里，他们感到很开心。 走出自己的家门，到外面的大厅之中。 医生敲了敲李明家的门，他们之前跟李明他们一家有过知会，但李民他们并未给出最终答案。 走还是不走，只有一次机会了。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 大概是不走了吧。 “我们走吧，他们也许不会走了。”医生放下了手，和梁书宇等一起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李明家的门打开了。 他们一家四口站在一起。 李明和他的姐姐，姐夫以及姐姐姐夫的孩子。 “走吧！” 岳石峰喊了一声，李明他们赶紧跟了上来。众人一起背着包裹，在夜半三更，所有人熟睡之际，小心翼翼往外走。 三个男人中只有两个男人留了下来，还有一个负责给梁书宇等人带路，因为男人的房子和梁书宇他们的房子不在一个消防通道，所以他们需要往上走。 走到45层越过大平层才能抵达对方的消防通道，要是下到35层的大平层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只能走45层。 不过这倒没什么。 虽然外面混乱了几天，但现在已经逐渐安定下来了。 听说72层已经被人取代了，只知道赵泽龙这群人，已经不存在了…… 但最终的胜利者却不是集结者那一群人。 而是由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所领导的复仇者，也就是那个被残忍食用了弟弟的女孩，她所领导的队伍占领了72层！ 要说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占领72层，还是因为集结者那群人打败赵泽龙以后，竟然不急着稳固自己，反而是起了内讧！ 这内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原先大哥的女人，傅玉茹！ 傅玉茹他们先前搭上了赵泽龙等人，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而集结者们内部并没有完全统一的领导，结果战胜赵泽龙以后，第一个起分歧的事情，竟然是傅玉茹的分配问题！ 好几个男人都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加上傅玉茹的一番挑拨，这几个男人各自的势力起了内斗，然后一番战乱以后，被后来的复仇者们一波团灭…… 于是，傅玉茹全身而退…… 那天晚上冲下来胡乱杀人的集结者，就是因为受不了这刺激，又干不过复仇者，干脆下来胡乱伤人泄愤。 结果也惨遭团灭。 到现在，估计整栋大楼还活着的人不超过200人。 可惜，传下来的消息中除了傅玉茹还有集结者们的小道消息以外，竟无一人透露72层上有什么东西。 但梁书宇他们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了~ 他们会离开这里~ 远远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很快就到了下面第23层，男人的家人们全部在这里等候，看到梁书宇他们一群人下来，全都换上了笑脸，一副高兴的模样。 “行了吗？确定了吗？” “真的有床吗？” “有没有火炉？上面暖和不？” 梁书宇等人才进去，这些人就起哄地问了起来，毕竟这23层靠水，晚上阴冷的很！ 但是这个好歹有两个沙发和板凳，不用睡在地上，起码是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 但是他们却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了，若是跑到没有装修过的毛胚房里，到处都漏风不说，连个沙发板凳都没有，晚上得睡在地上，环境会更加恶劣。 所以能够和梁书宇他们换房子，这些人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梁书宇他们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确定了！两个火炉，好多床被子，全都是加厚的，沙发有四五个呢，晚上睡起来可暖和了！” “还有很多木料，可以燃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你们晚上就不怕冷了。”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两个孩子高兴的不像话，扑倒了自己父母亲的怀中，蹦蹦跳跳的，甚是活泼。 “嘘！小声点。” 男人对梁书宇他们道：“你们平白送我们这么多东西，还治好了我孩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我给你们磕个头吧！” “别！” 梁书宇他们一行人连忙将男人扶起来，可是男人和他的其他同伴，妻子还有孩子们却都质疑要给梁书宇一行人磕头感谢。 要说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是医生建立起来的。 医生在义诊期间认识了他们，觉得这一行人个性上还算比较好相处，才决定和他们调换房子。 否则不熟悉的人，也不会贸然做这种事。 一行人对医生等人磕头感恩之后，说道：“你们真的已经确定好要离开了吗？之前虽然有听说别人离开过，可是生死未卜，最后成功了没有，谁有知道呢！” “而且白天的太阳那么大，光是站在太阳底下晒十几分钟就受不了了，你们如果是在太阳底下游泳，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头部！” “在水上游泳，太容易中暑了。” 男人担心地提醒道。 “好，我们会注意的。这点我们已经考虑过了，谢谢你们。” “嗯，嗯。” 又寒暄了几句以后，罗威将他们送出去，然后众人全都进来，把房门锁好了。 用随身携带的小火炉点了一些砍碎的木柴燃烧点火，阴冷的室内终于燃气熊熊的火焰，暖和了起来。 他们不是没有带走木材，只是太多大木材带不走了，但是身上肯定也留了一点取暖用的木料，不然到了水中，万一晚上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休息，岂不是要被冷死了。 “这下面果然好冷啊，难怪那些人宁愿住毛胚也不愿意在这里住，冷得人直发颤。” 丁老师站到玻璃窗，往外看。 月光下的海平面，折射着波光粼粼的柔光。 风景很美，只是不时有某种东西飘在上面，怪渗人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飘着的东西 “这下面又冷又吓人，外面飘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不就是尸体，有什么稀奇的。尤其是这几天，每天都有什么东西都上面丢下来，听说大楼的一个角刚好在水流下方，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堆满了，像一座山一样。” “据说还有人打那些东西的注意，想爬出去捞呢。” “真的假的？还有这样的吗？这也太恶心，太违反人性了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也能下口？” “那是因为你没挨过饿，真正饿了起来，快要饿死的时候，连墙灰都能扒下来吃掉，别说是香喷喷的肉了。如果有的选，难道你不选肉？” “……”秀萍阿姨确实没话说了。 因为她们一家人确实没有挨过饿，不仅没有挨饿，这段时间过得还有点小小的美滋滋，每天都有鱼肉吃，杜瑶还长胖了一点点呢。 而其他人，多少人被饿得骨瘦嶙峋，变得不像原来的样子。 进入这栋大楼，意味着生存的环境比原先更加恶劣。 当初在深蓝市，尚且有人抓有寄生虫的大蜗牛来吃，到了这里，怎么就不能吃点别的？ “快过来烤火，别站在窗户旁边了，多冷呀。”丁老师道。 秀萍阿姨连忙靠过来，一群人围着唯一的火炉席地而坐，红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像是令人无限憧憬的希望！ “有火真好，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人会崇拜火焰了。在那个时期，饥饿和寒冷随时伴随着他们，火焰的存在就像神明一样给人带来温暖，难怪要崇拜火焰。” “火焰不仅能带来温暖，还能赶走一些凶猛的野兽，古人可不仅仅和饥饿寒冷做斗争，他们还要与山中的野兽争食呢。” “嗯对，而且火焰也是希望的象征。有了火焰，人们才能吃上熟食呢~”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别的东西……” “刘小胖！你别打岔啊！多好气氛啊！” 刘小胖笑了笑，抓着魏有祺和梁书宇的胳膊，拱着手往火焰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我哪有打岔啊，这就是随便联想的嘛。” “哼。”梁文静哼了哼。 夜晚流逝得很快，早晨悄然而来，虽然梁文静她们很想熬夜，不过最后的两个小时还是忍不住睡着了。 太阳逐渐地升起，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外面也响起了人们的脚步声，说话声，吵闹声，好像复苏的春天来了，大地都醒了过来，人们开始活动。 不过梁书宇他们观测了海面上的水温，感觉差不多以后，就将家里人叫醒，大家一起做了简单的运动健身，拉伸胫骨以后，决定下水了！ “你们都准备好了？心态一定要稳定，遇到事不要慌张，所有人互帮互助，明白？” “明白！” “行，我带路，所有人，东西带好了！” 岳石峰打头阵，将面上罩上衣服，连头顶也不放过，都裹着厚厚的衣服防晒，每个人身上都连着绳子，每三个人一组，每个组都有一个浮瓶，每个组里至少有一个人会游泳，现在他们决定下水了！ “行了，出发吧！希望我们有个好运气。” “必须好运气！”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可以看得见的一栋楼，目测一公里左右，他们只需要今天之内抵达那里，下午晒干衣裳，晚上还能在那里睡个好觉。 至于这栋大楼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再见了！ 咚咚咚！ 一组一组的，先后从23层下了水！ 而此时，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太阳早就升起来，把水面照射得温热了，也有许多人已经开始了白天的打鱼活动！ “你们看！好多人跳水了！” 22层和其他楼层里，有好多人都发现了他们的行动，纷纷前来围观。 虽然之前就有人通过这个方式离开了，可第一次是这么多人一起离开的，二十好几个人呢！ 要知道在这栋大楼之中，虽然人多的团体不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团体之间有很多斗争，原先就不稳固的团体，很快就四分五裂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二十几个人组成的团体，其实比较少。 而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是医生的那个团体！ “你们看，是不是李医生和陈医生他们，他们怎么走了？他们走了以后，还有谁能给我们看病啊！” 虽然这栋大楼里，医生群体不止梁书宇他们一个，甚至，还有护士在。 可是愿意免费帮人义诊的团体，就只有李明医生和陈医生两父子了！ 其他的医生，要么需要不菲的诊费，要么甚至因为自己医生的能力而显得十分傲慢！ 原先，大楼里的医生加护士一共有近十位，而中途，莫名丢了性命的，不少于四位！ 有些是因为自己的傲慢而死，也有些无辜死去的，然而获得了尊重的，只有李明医生和陈医生两父子。 所以说，无论是什么时代，不贪婪的人，也许最终都不会有太惨的下场吧。 “他们竟然走了？那我们怎么办？以后谁给我们看病啊！医生！医生！你们回来啊！” “完了，大家都完蛋了！” “什么完蛋了！不就是两个医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该过的生活还是要过！” 上面的人议论纷纷！ 可是，岳石峰已经带着队伍，远远地游离了这里。 在大楼外部的一个角落里，一到早晨，就会有不少人在这里在这里“淘宝贝”。 “哥哥，这个好新鲜！” 一对兄妹和其他的青年人攀岩在人堆之上，妹妹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原本应该充满婴儿肥的脸蛋骨瘦嶙峋，瘦得露骨，看上去近有二三十斤模样，瘦得可怕。 “嗯，还不错。太阳越来越大了，我们快点弄，早点回家，温大哥还等着我们呢。” “嗯。就来啦！” 温固大哥近来越来越疯了，原先几十个人的小团体，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而四个人中，还有一个女孩脚有残疾，所以能出来觅食的，只有他和妹妹两个人。 如果找不到吃的，他们四个人就会被饿死！ 大楼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他们几个孩子，哪怕想偷东西也偷不到。 所以，他们只有唯一的选择。 第二百四十二章 温固大哥 终于，哥哥采集到了足够的食物，带着妹妹离开了这里。 而这里的其他觅食者也找到了足够的食物，大家相互扶持着离开，也不说话，也不争斗，默默回到自己的家庭中。 “温固大哥，我们回来了。” 哥哥带着妹妹一起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屋子里残疾的女孩儿来帮他们开门，而温固大哥却还是双眼无神地瘫在地上。 “你怎么不给他盖件衣服，他都冷成这样了。” 哥哥指责了残疾女孩儿一句，连忙走过去把滑落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帮温固大哥盖上。 “嗯……冷……冷……” 温固涣散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上去已经完全痴傻了。 “你们快煮点东西，我看温固大哥可能饿得撑不住了。” 残疾女孩儿冷哼了一声：“你给他浪费什么食物，他已经痴傻了，现在就是个疯子！迟早会死掉的，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不如想想我们自己的死活吧！” “你别这么说，温固大哥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有多少人死之前不是先傻掉的？这就是报应！我们全部都会有报应的！我们都会死！” 哥哥瞪了她一眼，“如果有报应，我们早就和其他人一样死了。我们还活着，就说明报应还没有来。在报应没来临之前，多活一天就是一天，难道不是吗？” 残疾女孩儿一噎，“是！你说的对。” 妹妹说：“哥哥，我们的塑料也不够用了，怎么办呀？以后我们烧什么？没有燃料，我们会被冷死的。” 哥哥道：“别怕，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出去找。” “嗯嗯！”妹妹乖巧地点头。 他们煮好了食物，哥哥先给温固大哥喂了半碗，可是温固大哥什么也吃不下，就像其他人那样，一开始是傻掉，然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最后活活饿死！ “温大哥，你吃啊，你多吃一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过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去物资丰厚的地方生存吗？温固大哥！” “还有，你还说过会带我们去山上，我们会找一块地耕种，种大米，种土豆，还有玉米，胡萝卜，到时候我们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温大哥！” 残疾女孩看不下去了，“你对他那么好作甚？！他早就没有魂魄了，他的魂魄被那些人勾走了！他以前那么打你，那么羞辱你，现在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我看你这个人真是够贱的！” 哥哥吼道：“如果不是温大哥，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光！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海啸的时候，你的腿不方便，是温固大哥背着你活下来的么？！难道你要这样忘恩负义？” “我当然没有忘记。但是我也没有忘记，他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打我们的，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被他打死的，这些我也不会忘记！” 哥哥恨瞪着她，无话可说。 残疾女孩儿冷哼一声，“算了，我懒得和你多费口舌。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出去找点能烧的东西，否则不仅我们会被冷死，明天就会吃不上饭了。” 哥哥在原地叹了口气，看温固许久都没有好转，只能作罢。 而另外一边，梁书宇他们已经游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刚好运气比较好，他们来到了一栋大楼的顶上，这栋大楼可能刚好在22层左右吧，虽然被淹没了，但却刚好被他们踩着，能够让他们轻松地踩在上面。 “刚下来的时候海水里还有点冷，现在海完全是温热的了，我有一种在泡温泉的感觉。” “你们累吗？累的话趁机休息一会儿，接下来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找到这种大楼。” “不累，这瓶子还挺管用的，能刚好浮在水面上。就是太阳有点晒，戴了头巾也晒得发烫。” “宝怡，你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我有点过敏。”陈宝怡说。 她已经尽力把脸遮住了，但太阳太晒，而且眼睛周围无法避免地被晒到，所以这一圈都已经变红了。 “唉，谁哪里是不是有个太阳眼镜？我之前好像有看到。” “我这里有一个。来魏哥帮我拿一下。” “给。” 终于，陈宝怡戴上了太阳眼镜，这才觉得外面的太阳舒服了一些，她对紫外线有点过敏，现在整个人都是晕晕的。还好她跟魏有祺一队，魏有祺水性不错，能够带着她。 队伍里就只有魏有祺，梁书宇，岳石峰，岳敏，梁文静，刘小胖，丁老师，梁英等等这些人会水，还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多个男人竟都是不行！ 会水的几乎都是女孩子~尴了个尬~ “走吧，休息好了么？咱们再出发，尽可能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那里！” 岳石峰指着很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冒出水面的大楼。 “好，出发吧，我休息好啦！” “走吧！” 于是，众人又继续出发。 可惜的是他们的太阳眼镜也多在海啸之中遗失了，如果太阳眼镜很多，在海面上游泳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现在海平面折射着刺眼的太阳光，他们不仅要预防强烈的紫外线的暴晒，还要眯着眼睛防止眼镜被刺伤，因而水面上的行动就更加难受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游走了三个多小时。 大家都有些疲惫，也有些头晕，看东西都变得很模糊了。 而唯一引导着他们的意志的，只有眼中那模糊的一团黑色，那是对他们来说唯一的灯塔，只有那个才能引领着他们的目的地。 眼睛被太阳光刺激得太厉害了，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 而脑袋却被太阳晒得发昏，连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大家只能不停地在把头巾打湿来降温，但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脑袋顶上被晒得冒烟的感觉。 “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哇我感觉我不行了，口干舌燥，晕得想吐。” “我也快没力气了，附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么？” “前面就到了，坚持一下，很快！” 岳石峰说着鼓励的话，可其实他知道，那个看起来已经近了的地方，其实还很远！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没有回头路 可是，无论再远，他们也只能坚持。 别无他法！ 既然决定了踏上这个方向，便没有回头的路，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如果大家太累了，我们就原地休息一下！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他们有浮瓶，能够在稍微平静的海平面上稍作休息，“好，休息一下，我实在是不行了！” 太阳太大了，众人都被晒得头脑发昏，不是一般的难受。 于是在岳石峰的带领下，他们原地休息了20分钟左右，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果腹的东西，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稍微舒适一些以后，再次出发。 就这样，又在海面上漂泊了几个小时以后，前方那一片冒头的房子终于越来越近了！ 起先他们远远看见的时候，以为只是一栋，如今看来，原来是一套建筑群！ 足足有十几栋，有这么多房子，总有一个落脚之地，哪怕只要能够攀岩在房体外面，今天晚上也不至于会被累死淹死！ 不过，在海中央游泳就好比爬山一样，远远看到明明就快接近了，结果却还是很远！ 他们以为今天太阳下山之前能够抵达那片房区，结果天黑以后竟然还是没有很远。 要不是用望远镜确认过那里真的是一片房区，岳石峰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看到海市唇楼了！ 夜幕降临以后。 海水的温度急剧下降，几乎像用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兑出来的奶茶，夏天的时候喝凉爽，冬天的时候喝要命！ 他们很快就被冻僵了。 在海下面的身体部分还好，能够保持一定的提问，然后海面上的手臂和脑袋，则被冻得完全没有了知觉。 尤其是白天被太阳暴晒，晚上又如此天寒地冻，好几个抵抗力比较弱的女士，都打起了喷嚏！ 但游泳在海中唯一幸运的是。 那处房区有火光！ 在这漆黑的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中，前方有着星星一样闪亮的火光，引领着他们朝着那个方向不断地前进！ 也正是有了这个火光，他们才不至于在海水中迷路。 “到了，到了！” 岳石峰大喊。 这一次是真的到了！ 老远的，刘小胖就用望远镜观察过，这片大楼的高度大概在33层左右，被淹没到了24层，上面还有很多楼层是独立在海平面外的。 刘小胖用望远镜选择了一个顶层，他没有看到那个顶层上有人迹走动的痕迹，但他知道顶层上肯定有不少人居住，虽然天寒地冻，但顶层肯定有人居住，但他选择性的找了一个看上去人少的。 “哪一栋，咱们过去！” 很快，他们游走到那栋指定的大楼旁边，通过哪一层的窗户，翻墙而入！ 查不到到这时，他们所有的力气和体温都用完了。 邓小琴之前受过脚伤，一直都没好，现在受到冷水一泡，好几次晕厥过去！是周柏硬生生背着她游过来的。 岳石峰首先进去，如他所猜想的一样，这边人的生存方式和他们那边一样，都是靠着钓鱼为生，所以这一层很多人晚上在这里守夜，钓鱼！ 楼梯间里的一些人看到他翻进来，具是一愣。 “谁啊这是？” “生面孔。” “那栋楼的？诶？兄弟，你那栋楼的？大半夜出去游泳啊？这胆子挺大的啊，不要命了啊。” 岳石峰上来，看到他们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但由于全身太过寒冷，表情都做不出来，脑子也反应缓慢，话更是难以说出了。 “得了，这是冻傻了吧。”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岳石峰初步判断，这个地方的氛围似乎不算太差，至少i他们那边好得多。 他们那边几乎不可能对陌生人说这样的玩笑，甚至如果看到面生的人，所有人都会露出警惕的目光，远离，绝不会轻易搭话的。 “哇！外面怎么这么多人啊？” 一个靠在窗户旁边的人看到了外面还浮着的一群人，“你们这是哪栋的啊？不会是地盘被人抢了赶出来的吧？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别上来了。” “去去去，真别上来了，天台都被人占满了，这里没你们的位置，赶紧走吧。” 那个人一看到这一群二十多个人要爬上来，赶紧就吧岳石峰他们往外赶。 第二个翻上来的是魏有祺，他比岳石峰好点，能说出两句话。 “大哥……大哥，我们，冻，冻了一，晚上了，我们……” 但说话也不利索。 楼梯间里打鱼的人一听，“冻了一晚上？这是打哪里来？” 魏有祺就没说，就是一副请他们开恩的表情，然后去拉后面的人上来。 里头的人也是看他们冻得实在是太惨了，原本挤在楼梯间取暖的一些人全都给让了点位置，这才让他们二十几个人全从窗口翻了进来。 “呵！这么多人呢？全都是生面孔，你们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一个人惊道。 而魏有祺梁书宇他们已经差不多冻成傻子了，而好几个女士都冻得接近昏迷过去，现在没有功夫回答这些人的问题。 哆嗦着把肩膀上挂着的小火炉取下来，放入了碎木块再倒了一点点汽油点火，有了火光的温暖，每个人再喝了一点保温杯尚有一点余温的水，吃了一点东西以后，所有人都蜷缩在窗户下面抱着火炉瑟瑟发抖。 这些钓鱼的人看到他们冷成这个样子，好几个都是半晕不死的模样，也没急着问什么情况，就在原地等着。 有个大哥还把自己的火炉拿过来给梁书宇他们取暖，梁书宇的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利索。 “好了，你们赶紧保暖吧！可千万别感冒了！” “这鬼天气一旦感冒，那就是直接要了老命咯。” “你们说他们会是从哪里来的，全部都是生面孔，而且你看，每个人身上都挂着空瓶子呢，不会是从其他地方游过来的吧？” “啊？！但是我们附近根本没有别的房子了呀？” 他们这片房区就是附近唯一还保持着独立水面的房区了，附近那些矮的房子，早就被淹没光了，里面很多人也是游到这边避难，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 海啸3天以后，他们这里几乎就再没有来过外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游过来的 “说说看，你们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附近的几个小区，几乎没有超过20层楼以上的。” “……不会是科技大厦吧？” “距离我们这里有4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说楼最高，也就是那个科技大厦了。” 他们一番猜测，然后获得了岳石峰的点头回应。 这边秀萍阿姨因为已经完全不行了，所以梁英正在拿出纯净水和小铁锅，就着火炉给大家烧红参水。 水有了一点温度就赶紧给大家喝着，不然烧到开了又得等很久才能下肚，他们携带的全部都是过滤过后纯净水，直接喝都行，所以不烧开也可以喝。 “什么？！真的是从科技大厦过来的？科技大厦好像是这边最高的建筑物吧！貌似有70多层？！” “对对，是的，有72楼！” “上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幸存者多吗？吃的多不多？嗨！当时海啸那天，水还没完全长起来的时候我就准备去科技大厦来着，最后想着家里有很多粮食，这才回家了。” “还好我们这边没有被完全淹没，不然我这条命算是白费咯！” 他们聊天的功夫，梁英几人已经烧到了热水，每个人都喝了一点，不过这样还是不够。 因为他们的衣服全部都打湿了，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之下，空气都冻骨，更别说全身湿漉漉的。 他们必须得换衣服。 不过这也不算太难，喝了热水稍微有点力气以后，男士们围在外围，遮挡住外面的视线，女士们在里面换上干净的换洗衣服就好了。 剩下的男士随便换换就可以了，不怕被人看了去。 终于，换上了干的衣服以后，又有火炉的照顾，他们一行人的身子总算暖和了起来，又喝了不少红参水，大部分人都恢复了正常的理智。 其实在出发之前，他们就考虑过天黑之前无法抵达可以休息的地方的可能性，所以这半个月以来，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冲一个冷水澡，早上也会冲一次，来提升自己对寒冷的抵抗性。 半个月以来，他们自己感受不到什么变化，但从现在的恢复状态来看，半个月的受苦还是有用的！ 不过邓小琴似乎有些发烧的症状，还有邓凌香也不太好，两个孩子也不怎么好，都悄悄吃了一点抗生素和维生素。 见到这群人终于恢复了过来，楼梯间的打鱼人又叽叽喳喳问了起来。 这些人看上去还算温和，至少没有一上来就打打杀杀，何况他们接受了岳石峰等人，算是岳石峰他们的救命恩人。 就和这些人稍微聊了一下。 告诉了他们科技大厦那边的状况。 只不过略去了大部分残忍的情况而已，稍稍美化了一下，否则看这些人的状态，大概率是接受不了的吧！ 科技大厦当初的人太多了，最开始有好几千人，到现在只剩下大概几百人，其中的残酷程度可想而知！ 被饿死冻死的只是所有死亡者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死亡者，都是非正常死亡！ “天呐，你们竟然从科技大厦游泳过来，整整一天！这也太可怕了吧？难怪刚才你们都冻得像个傻子一样，在水里泡了三四个小时，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是，我们险些支撑不住。” “哎！那么科技大厦那边只有你们出来了吗？其他人呢？” 岳石峰说：“在我们之前有不少人游泳离开过，你们这边没有见到过生面孔么？” “没有啊！你们还是第一个呢。是不是，你们其他人有谁见过从外边儿来的人么？” “没有没有，没见过。” “你看，确实只有你们来过。” 岳石峰他们又和这些人对了一下地理位置，发现这个地方距离沿海要比科技大厦远一些，那就说明他们的方向没有走错。 至于其他的曾经出来过的那些人…… 也许只是恰好没有来到这里罢了！ 原先岳石峰还以为自己们无法在楼梯间里找到安置一晚上的位置，还想着如果去天台上和别人抢位置，会不会发生争斗。 没想到这些人却是愿意让给他们一点位置，还把火炉借给他们取暖，这个晚上他们才能活着度过来。 晚上岳石峰和刘锋几人陪着他们聊了聊，主要就是聊科技大厦和这边这12栋大楼的情况。 才知道这边的斗争确实很少，因为这里大部分的幸存者都是大楼里面的业主，就算有外面逃进来的，最终多数也因为没有粮食而去世。 业主们内部之间非常团结，下面被淹没楼层的业主们还会互相帮衬，甚至好多个家庭都是聚集在一起共同居住，不像是科技大厦那边，人很多，又都是完全不相识的人，所以斗争不断。 且科技大厦那里，赵泽龙的存在，大概也是争斗的开端吧…… “那科技大厦那边应该还有很多幸存者吧。” “不清楚，很多人都不出门，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又不可能去点个数什么的，人家也不会配合我们呀。”魏有祺说。 “哈哈哈！说的是。咱们这边就不一样了，我们有专门记人数的人，我们这边有足足一千三百六十人！” “前天刚死三个呢，只有一千六百五十七人了。” “唉！生命太贱了，以前一条人命多珍贵呀，现在每天都要死几个人，我们这里最开始有近两千人呢。” “对了，那你们到了这里还走吗？” “要走的，我们只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太阳出来以后，如果水面上环境还可以，我们就离开。” “也好，你们要是真留下来，可没地儿给你们住。我们这栋楼实在是太挤了！” “怎么没地方住？那他们现在呆的位置是哪里？我觉得你们起码修养一两天是最好的，因为你们今晚上才在水里冻了这么久，明天在去太阳底下暴晒，很容易中暑的！” “对，说得是，很容易中暑。” 这些人说得有道理，不过岳石峰他们确实不敢多留，而且也不敢暴露自己队伍里有医生，生怕引起什么意外。 这些人虽然看似和善，但谁有知道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这一面，是不是真的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肥羊跑了 早晨。 梁书宇他们烤了一夜的火，除了邓小琴有些不舒服以外，其他人的状况都很良好。 虽然邓小琴有点不舒服，但陈伯帮她推拿一番以后，又吃了点药物，症状便减轻了许多。 她的脚有点发炎，还是没有好。 李明医生说，邓小琴的脚最好好好休养一番，如果再折腾下去，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需要截肢。 所以岳石峰他们需要确认，今天能不能走，如果不走的话，最好能够让邓小琴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可以容纳他们的位置。 早上6点多钟太阳就出来了，岳石峰通过望眼镜确定，在他们附近确实有一个地方，可以作为下一个落脚点，但是那个地方在望远镜里只有一个小黑点。 根据岳石峰他们的第一次行程判断，这个小黑点肯定比之前近。之前他们在科技大厦完全无法看见他们现在待的地方。 而且他们这一次的经验比之前更多，更容易在水中游刃有余。 不然也许他们花半天时间就能抵达这个小黑点，可是，望远镜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却不能证明那是一栋房子。 万一那不是，只是一栋别的什么东西。他们一旦抵达那里可能就会有风险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出来就一定有风险。如果总是束手束脚的，那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脚真的没问题，我觉得我们可以走。这个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留一个晚上已经很危险了，我不建议我们在这里留太久。” 那么小型还是比较有理智的在在在在这里。经受风险。 “小琴姐姐的脚用保鲜膜包一下应该没事吧？只要我们能够在白天抵达，小心姐姐的脚不被冷水浸泡，就不会变的那么糟糕的。” “是啊，昨天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们在海上没有经验，而且这边这栋房子太远了。花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行，那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发吧。趁着太阳还没有太大。” 如果等到中午出发又糟糕了。又糟糕了。所以秀萍阿姨他们赶紧做好了早饭，让大家吃点热乎的东西再上路。 “你们真的决定要走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很危险的。哎呀，他们就是说说而已，这边还是有位置可以腾出来给你们的。我真的建议你们休息两天再走，但昨天晚上泡了冷水，今天出去被太阳一晒，太容易中暑了。” 劝说他们的人是一个很朴实的大哥。也是昨天晚上借火炉给他们的人。 “谢谢，但我们想早点离开这里。” 朴实的大哥看劝说不动，也只能作罢。 “赢，那你们可要小心一点，我们这边有出现过，但是我们在房子里是安全的，你们在水面上可一定要注意。” “鲨鱼？” “是啊，难道你们那边没有出现过鲨鱼吗？” 有啊，科技大厦，那附近从来没有出现过鲨鱼。听说有人钓到过十几斤重的大鱼。海豚什么的听到过声音，但是没有见过。 但如果这附近有鲨鱼的话，他们确实应该小心一点了。 岳石峰向那位大哥道谢，然后大家都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发。 终于吃完了早餐，天打湿的衣服也都晒干了，再次用保鲜膜包好放到书包里。每个人都有至少两套里面的衣服，可以保证他们在海面上的游走。 “出发！” 很快，梁书宇等人又下了水。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水中。从大楼里的人的目光看来，就是大大的人变成了小小的蚂蚁。 没多久就消失在了海平面中。 “妈的，他们的警惕性太高了，昨天晚上我一晚上愣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是啊，我也没有找到机会呀，我今天这么劝说他们，好话歹话都跟他们说了，甚至把鲨鱼都搬出来了，他们竟然都要走。” “草，白忙活了一晚上。” “要不是他们的人太多，我早就动手了。” “我早就说了，以后碰到这样的人直接给他们几刀。他们刚从水下上来，根本没有力力，何必等到他们恢复体力之后再动手呢？还在这儿搞什么情感联谊，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弄到。” “你说得对，早知道就听老刘的，尽在这儿瞎折腾什么东西呀，看吧，现在肥羊又跑了。” 等到梁书宇他们走远了之后，大楼上的人纷纷议论不止，拍大腿叹息，恨当时怎么没有早点下手？ 结果这这么大一票肥羊，哎！ 早已离开的岳石峰，当然没有想到那些人全都是装的。也就是游到一半的时候，刘峰才跟他们那那些人不对劲的地方。 “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 “那里人太多我不好说，而且你们都决定要走了，我当然不会再说了。要是你们决定留下来，我一定会劝你们。” “真的吗？你说他们是装的，可是看起来很像啊。” “虽然他们并没有多热情，表现的也很自然。可是他们打量我们包裹的眼神，我不会看错。假设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们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他们可能在半夜想办法动手，但是没有找到机会。加上我们人多，他们冒然动手，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想劝我们多留几天。” “到到了一个龙门客栈啊，我还以为真的有那么好的人呢。我差点就相信了，我以为他们那里竞争很小，很和平。” “太想当然了，现在不可能有和平。” 只有杀戮和争夺。 他们一行人的适应能力很强，昨天还觉得被晒得很难受，今天就好多了。 到了正午时分，是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们浮在海面上休息了一会儿，用背包顶在脑袋上防晒，虽然这样一样很燥热，但好歹是泡在水里，不是站在大马路上，能够有较好的防晒和降温效果。 渡过正午最晒的那半个小时，他们又继续出发，朝着那个黑点移动而去。 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不知是一个黑点，还有一个天线一样的东西，天线看得不太清楚，但天线确实存在。 糟糕了。 那栋大楼，可能被淹没得只剩头发的部分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安全上岸了～ 有一些大楼的设计，顶层并没有房子或天台，而是像个天线一样的避雷针，楼顶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 看到天线的时候，岳石峰他们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没关系，就算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方，只要我们能扶着墙，晚上在水里过一夜，起码不会被淹死！” 晚上扶着墙在天寒地冻几乎可以结冰的水里泡一晚上？ 这是开玩笑的吧！ 丁老师说完这个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像昨天晚上他们只泡了几个小时都受不了了，今天晚上在泡整整一晚上，那该是多么的恐怖啊！ 估计不到一半，他们全部都会被冻成僵人，更别说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了。 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他们全部都死翘翘。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到了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总有办法的。” “是啊，也许我们到那边之后又会发现另一栋房子呢。理想总是要有的嘛。” ，你说得对，我们加紧油，我感觉我们快到了。” ，我也感觉快到了，快呀，快呀，快呀，你们快点呐，你们怎么那么慢呢？” 梁文静说着就快速的往前游，很快就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们在路上的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不像昨天一整天都是在忐忑之中。 大家也都算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这点小事还是可以承受的。不至于每天夸这个脸，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的那个样子，那人生也太难了吧。 就算面对生命危险也要微笑啊！ “你们不用担心了，我看到了，上面有可以踩脚的地方。而且这种设计肯定有门，我们可以睡在楼梯间里，可以挡风呢。” “真的吗，拿给我看看。” 梁文静拿过望远镜来看，果然看到那个大楼上方有类似了望塔一样的护栏，围着一圈，可以站人。 这种设计肯定有门，有消防通道。 否则没办法上去的啦！ 太好了，他们今天晚上不用扶着墙睡觉了。 “我就说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担心的太多了。上帝是没有放弃我们的。” “哈哈哈，对，上帝还没有放弃我们，我们还活着就是证明。” “如果有上帝的话，我希望他现在给我丢下来一个西瓜，太热了，我好想吃瓜。” “如果是我的话，我想要香蕉和猕猴桃。” “认真的吗，你们居然只要这些东西，难道你们不想要可乐？” “那可乐，可乐，我的可乐，我想起来我还存了好多饮料。但是全部都被海啸冲走了。无情啊！” “你别说了，想起来我就心疼，我们那么多东西我是最有数的，我连清单都还留着呢。” “还有我的妹子。” “嗯？什么妹子？” “妹子就是妹子嘛！” “快，别聊了，我们到了，快上去。” 很快，他们游到了这栋大楼的下面，大楼的顶层是奶嘴款式设计，露出水面的地方刚好不方便往上爬，不过岳石峰是谁呢？ 这点东西难不倒他！ 很快岳石峰就爬了上去，下面的人吊着绳子，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上去了。 上去以后，这个了望塔设计的站人的宽度只有半米不到而已，但这上面确实有一个门，门内肯定有一定的空间，晚上住在里面可以保暖。 “咚咚咚。”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先敲门，确定里面有没有幸存者。 当然，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答案也是一致的，并未有回应。 最后，岳石峰用锤子砸开了门，砸门的时候大家都避开了，以免里面有死人过后滋生的细菌，不过开门通风了好一会儿，岳石峰才稍微闻了闻，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也许这个观望塔的下面还有大门上了锁，所以海啸之后没有人上来过。 等里面通风一段时间以后，他才进去岔开。 进去就是向下的楼梯，楼梯走了两圈就是水了，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空间虽然不宽敞，但足够他们所有人呆在里面避风，也许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在出发。 队伍里的一些人需要休息。 “妥当，里面安全，也没有异味，水下应该没有死人，就算死了人，可能也比较远，一点异味都没有。” “啊！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一个安全的居所了。” “要是这里能种菜才更完美。没准我们还能在这里驻扎下来呢。” “你们快换上干净的衣服，把湿衣服换下来晒干，太阳最多就几个小时了。” “好啦好啦，换衣服了。” 女士们先进到里面去换好衣裳，然后把湿衣服都拿出来拧干了，正好晾再栏杆护栏上，估计天黑之前就能晒干。 “你们挂好一点，这里风大，别被吹走了。吹走了明天只能裸奔了~” “放心好了，我两个胳膊腿都绑在上面呢。还有，我是不可能裸奔的，如果我衣服没有了，就抢你的！”梁文静道。 刘小胖鄙视。 梁文静吐舌！ 互不相让！ 梁书宇走过来，一人的脑袋给了一下。 “你们两个，放渔网去，成天拌嘴，能不能安静点了。” 梁文静哼哼，“正是因为我们的拌嘴才给你们创造了乐趣呢，难道你们不开心吗？” “嗯，开心开心。” “敷衍！” 梁文静一吐舌，和小岳敏去放渔网。 他们已经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了，晚上当然要捞一波鱼儿啦。 而且他们的净水储备也被用掉了不少，今天也要补充一些。 因为水太重了所以他们没有带多少，毕竟是海水里，到处都可以补充。 “吃饭了你们。” 很快，饭香飘然在这个大厦的顶上，秀萍阿姨他们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米饭和面条，今天的面条是最后的一点面条啦！ 辛苦大家走了这么久，吃点好的犒劳一下。 除了面条以外，每个人还有四分之一快月饼。 月饼也不多了！ 是现在唯一的带有油浑的东西，他们的油和酱油都已经用光光了，十三香也用完了，唯一的调料只剩下盐。 所以，盐也要节省一点。 “我开吃啦！”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新的征程 吃饭的感觉真好！ 活着的感觉真好！ 只有自己一家人的感觉真好！ “李医生，跟我们一起吃吧。” 秀萍阿姨看到避开的李明他们，连忙叫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在科技大楼的这段时日，他们之间虽然互相照顾，但伙食和物资并没有伙同在一起。虽然大家的关系很好，但李明是一个很温柔很妥当的人，物资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很有分寸的。 所以他们一家人根本没往这边靠拢。 岳石峰也道：“是啊！李医生，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们两家也一起合作了这么久，你们不要别扭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还要互相照顾呢。” 梁书宇和魏有祺等人也劝说。 李明医生一家人的性格都非常和善，尤其是李明，为人十分温和儒雅，放在停电之前，还是个很有天分的年轻天才医生。 在科技大厦的这段时间，李明也经常照顾陈医生和陈伯两父子，在外科杂症上从来都是悉心教导，到现在为止，陈医生都可以算得上半个野路子外科医生了，这全都是李明医生的功劳。 看到他们极力相劝，李明也并非那种喜欢说场面话的人，他向来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不喜欢藏着掖着。 “也好，大家以后要一起走一起生存，就劳烦你们了。” 然后把自己家的伙食也分享了出来，和所有人一起享用。 他们的伙食也没什么特别的，主要以干粮为主，都是出诊期间别人给的。 想吃热的，就自己拿一个小钵钵，在火炉上用热水煮一煮，反正煮成一坨东西，糊弄糊弄就吃下去了。 李明一家还剩四口人，包括他姐姐李芮和姐夫赵崇，以及他们家的一个十四岁的女儿。 叫赵欣。 赵欣的性格比较腼腆，且有自闭症，科技大厦期间从来没有和岳石峰他们来往过，也从来不出门。 听说赵欣停电之前的病情已有所好转，结果一出这事，她的病情极具加重，到现在已经几乎不说话，不和除她母亲和李明以外的任何人交流。 连她父亲赵崇都很难才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25个人站在顶层的了望护栏里，着实有些挤。 要不是一部分人躲到楼梯间中，外面的人就站不下了。 估计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每个人都能有一席之地，但大概只能坐着，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让每个人躺着睡觉。 吃完了饭，大家又在外面晒了晒太阳，很快天就黑了，大家就躲到楼梯间里去烤火。 这个地方一样近水，湿冷得很。 他们现在没有被子，虽然衣服和外套等已经晒干了裹在身上，所有人都挤在一团，点着火炉，但还是冷得不行。 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打颤。 “如果今晚能弄到鱼的话，我们就多留两天看看，小琴姐可以多休息休息。” “我真没事 的，你们别想着我了。只要不泡冷水，我觉得我还可以。”邓小琴道。 “休息两天也好，虽然现在你们都没事，但天天暴晒我还是担心你们会中暑，大家都悠着点，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报告。” “好咧！” “哎好冷好冷，冷得睡不着呀。” “往这边多靠靠，来，我搂着你。”魏有祺道。 “嗯~好吖~讨厌~” “刘思远，请你别发骚。” 刘小胖翻了个白眼给梁文静，“人家又不是对着你~” 呕！口区口区！ 接下来，他们在这里休息了整整三天，等大家的状态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才决定再次出发。 这个地方能钓到鱼，而且还是大鱼！ 第一天打到的那条鱼，供他们二十几个人吃了整整两天！ 可惜这个地方虽然好，却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这么大的鱼，而且晚上太过寒冷，他们的木材撑不了多久，所以还是只能离开！ 要是上了岸以后，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自己，又能种菜又有稳定的水源，那就太美妙了！ “到时候咱们去川贵找个能种菜的山头，占山为王！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川贵那边地震了呀，还能去么？” “诶？我忘记这回事了！” 他们在科技大厦里被困得太久了，竟然忘记他们最开是的目标是藏西来着！ 哎呀，要是藏西那边，可不好种菜呢。 川贵地震应该也只是一片区域，川贵那么大，肯定不可能所有地方都地震了。记得当时他们不想去川贵，是担心有瘟疫传播。 但现在不知道瘟疫还在不在。 反正沿海这边肯定没有，海啸一来，什么病毒都冲得干干净净的，连活人都不剩下多少个了，更别说瘟疫了哼哼。 早晨他们吃饱喝足以后，还用多余的保温杯装了点热热的鱼汤放在身上。 这鱼头汤实在是太有营养太好喝了，那么多还没喝完，倒掉了可惜~~ “走吧，咱们又该上路了~” “感觉我们自从离开深蓝市以后，一直早路上呢，这道路一直遥遥无期呀。” “那可不是。遥遥无期。” “走吧走吧。” 聊了一会儿，他们又背起自己的包裹，跳入水中，开始了新的征程。 一次一次的征程，仿佛没有最终的终点，总是在路上，总是在休息，总是在出发。 这一次，这栋大楼的附近，即使用望远镜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哪怕是小黑点了。 所以他们只能凭借海水波浪的方向，以及晚上观察星象以后，还有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方向，只希望运气不会太差。 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在海中，只能如此。 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吃饱喝足，加上可以想见的距离遥远，所以他们加快了速度，只要在视线范围内看到小黑点，他们就安全啦。 时间飞速地流逝。 中午在海中吃了一点干粮，他们这次连中午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们还是没有看到建筑物，哪怕是小黑点也没有。 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因为这边是市区，起码会有超过23层以上，哪怕是25层以上也不会少。 但这次却是一个也没有看见。 岳石峰有些担心，天黑以后还找不到任何可以停留的建筑物。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结局 中午过后，他们又在水中飘荡了很久，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建筑物。 中途他们经过了一些可以落脚的地点，但是建筑物已经淹没到水中了，无法让他们在那里休息避风，所以思考再三，还是离开了那里。 可自此之后，就没有再碰到冒头的建筑物，倒是在海水中找到了一个好大的浮木，所以二十几个人可以轻松地抱着浮木，游起来比之前舒服多了。 眼见着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而周围还是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有点担心。 “没事，别怕，万一我们找不到，大不了一晚上都在这里面游着，大家坚持一下，也许半夜能找到合适的地点呢。” “嗯嗯。”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他们还是听进去了。 这个时候除了安慰，还能有什么呢？ 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死啦，也不算什么事儿！ 有能力活下去就活下去吧，没有能力，干脆大家一起死掉算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有闲心情开这种玩笑。 “我说真的嘛。你们看这次海啸死了多少人啊，科技大厦里又死了多少人呢，我们能苟活这么久完全是老天爸爸赏饭吃，所以呢，我已经很满意了。就算我现在死了，我也不觉得遗憾，哈哈！”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几个年轻的人乐呵呵地说着，大家的气氛并没有那么沉重。 只不过秀萍阿姨却是握住了魏有祺的手，梁英也一手抓住了梁文静和梁书宇，不是什么害怕，而是希望起码在临死之前，多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触碰吧！ “没事。” 梁书宇低声道：“我们一定会活下来。” 梁文静哼哼：“就算死，咱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也算是造化一场。嘿嘿。” 梁书宇敲她脑袋。 梁文静捂着脑门，哼哼唧唧，瞪了梁书宇好几眼。 “行了，把你们的临终遗言都放一放吧，咱们啊，应该是快要到岸边了。” 突然，拿着望远镜的刘小胖说。 “啊？！真的假的啊？！我们要到岸边了，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喂喂，刘小胖，你要是敢骗我，我现在就弄死你哦！” “望远镜给你，你自己看！” 梁文静夺过望眼镜，往刘小胖刚才看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哇哇哇哇哇！！！！！真的！真的！！！！我们要到岸边了！！！” “给我也看看！” “是什么？真的到岸边了？” “对对对！我看到前面有一排黑黑的一片，肯定是岸边，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密集的建筑群。但是看着挺远的，按照之前的经验，我们起码要一整天才能游到那边去，我们要加把劲啊！要快一点！” 其余人都很兴奋，各自用望远镜看了一下那个方向。 果然像岸边！ “快，我们速度快一点！争取试试看能不能在半夜之前抵达那边！” 半夜以后，室外的温度会急剧下降，在科技大厦的时候，夜半以后地上和墙上都会起一层寒霜。 难以想象那个时候在室外，在水里的温度是有多么地恐怖。 所以他们只能尽可能加快脚程，快速往那个方向游过去。 不过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用望远镜都只能看见一排稠密的小黑点，昨天他们离开那边大楼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抵达，现在就算加快速度，想要抵达岸边至少也需要半天时间！ 可现在距离天黑也只剩下几个小时。 他们势必要入夜以后，甚至半夜才能抵达了。 “我们不要求快，大家要注意身体，感觉撑不住的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可以做适当的休息。” “没有，我很好！” “我也很好！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快一点！我们现在有浮木，比之前省力多了，大家加把劲，没准我们在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了。” “嗯嗯，加油加油！大家冲鸭！” “鸭鸭鸭！” “哈哈！” 因为有了希望，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一扫之前的阴沉，用尽了全力，往岸边游去！ 话说之前刘锋有猜测，说那栋大楼的人是装出来的，现在岳石峰是相信的了！ 看来那栋大楼肯定是前往岸边的必经之路之一，肯定有不少人在那里停靠过，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完全没有人去过。 要是那些人没有在那里遇难，那么回到岸边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很快，天就黑了。 夜晚的寒冷侵蚀了水面，侵蚀了他们的身体，却无法掩盖他们火热的一颗心~ 因为他们已经通过望远镜确认，之前的那一片小黑点，确实是岸边！ 他们就要上岸啦！ 希望上岸以后，他们能找到一个山清水秀的无人之地，在那里安静地生存下来，然后等待电力和世界经济的恢复！ 也许时间会很久，可能要三年，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 但世界上只要还有一个人类存在，就会发展农业，发展经济，发展所有便利便捷的生活，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到了！岸边！” “快！大家上来！” 虽然他们抵达岸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寒地冻，岸边的土壤都起了一层薄霜，而岸边也充斥着各种垃圾和腐肉，但他们浑然不顾，充满喜悦。 当他们终于站在岸上的那一刻，才终于觉得，天地，踏实了！ “我们真的上岸了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你没做梦，我们回到岸上了！” 梁文静踩了踩脚下踏实的土地。 “真的啦！” “啊嘁！好冷哦！”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赶紧，我们先找个位置换衣服，大家别感冒了。你们的身体状况还好吗？邓小琴，你怎么样？” “报告！我很好。我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 “你们快来，这边有一辆货车，都到车厢里来，我们今晚上现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我来点火。” “喂，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还是去藏西吗？嗯，看来我们需要再弄几辆车了呢！” “藏西不要去了啦！你们不觉得太阳太大了吗？藏西的海拔那么高，去了会被晒死的吧。” “嗯，好像是哦，那我们还是去川贵？不知道那边的瘟疫怎么样了呢，川贵很适合耕种，只要能找到一个种菜的地方，就安全了吧。” “也许是呢！咱们明天再讨论，大家赶紧换衣服烤火吧！” “来啦来啦！” （大结局，本书完。） —— 很抱歉，只能写到这么短。 后续会有番外，尽可能给每个人都写一个。后面的故事剧情发展，会在番外中提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陈宝怡番外 我出生的那一年，大雪纷飞。 我妈说，那时候家里很穷，我爸在工厂做工，为了挣我的奶粉钱，满手长满冻疮，红得像香肠，还要给我兑奶粉，每天哄我睡觉。 我爸小的时候很喜欢我，为什么我会说笑时候，因为后来他就不喜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爸变化很大。 他出了车祸。 一只脚瘸了。 以前温文尔雅的人，忽然留起邋遢的胡渣，染上了酒瘾，麻将和赌博。 我妈说我们家挣的钱全被他败光了。 他就是个窝囊废。 没用的窝囊废。 我起先是不认同的。 记忆里，我爸很温和，懂得很多，很像电视里说的那种文学青年，他还会读英文书，我从一岁就开始学英文了。 只不过这些对我的成绩没有任何帮助，年少的时候学的，大了以后全都还了回去，还更加地变本加厉。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我某一天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笑了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家庭已经这么糟糕。 所以当我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父亲时，我其实没那么震惊。 毕竟，谁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 太久远了。 ———— 2033年。停电5个月以后。 因地表辐射过大，已经严重危害到人类的生命，人类不得不躲进地下生存。 听说川贵境内有可以躲避灾难的地下堡垒，不能能抵御太阳辐射，地震，海啸，山洪等，还可以种植植被，有新鲜的空气，有茂盛的草林，树木…… 听说有钱人甚至拥有自己的游泳池。 但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 外界传得那么神乎其神，说停电一年多前一百多个国家参与了其建造，秘密抽取了一些幸存者转移其内，其中大多数都是科学家，知识分子，艺术家，手工艺家，或者一些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 可到底，它在哪里，内部又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反正，太阳辐射日益增强以后，地表还幸存的人类都转移到了地下。 包括但不限于地铁轨道、高层地下室、下水道，等等所有可以避免阳光直射伤害的地方。 也许地表上幸存的人类已经不多了吧。 陈宝怡他们带着植被和种子、干粮等东西抵达地下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多少同类。 他们独自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是陈宝怡最开心的时候。 他们从沿海迁徙到川贵的途中，损失了很多伙伴。 如果说第一次，她失去自己母亲的时候，更多的是痛恨，憎恨，纠结之情，到后来见证了那么多死亡，开始变得麻木不仁，毫不在意。 然而，在见证和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伙伴死亡的时候，陈宝怡发现，自己的内心并非波澜不惊。 原来，其实她也那么渴望同伴，渴望友谊。 她们盘踞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的仓库内。 那个停车场在地下第五层，他们用电胶布密封了所有缝隙，只在每天深夜时打开透气，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再出门。 如果需要出门的时候，就裹上厚厚的一层衣服，把全身上下都包裹严实，哪怕是眼睛也要用潜水眼镜遮住，再带上摩托车头盔，才能稍微保险。 外界除了太阳辐射，还有其他很多辐射，但她们不知道具体有哪些。 起先发现辐射异状的，是医生他们接诊了不少怪异的病人，哪些病人脱发，呕吐，脸色苍白，皮肤溃烂。 有些严重的，好似被硫酸泼在了身上，皮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这样的已经是很严重了。 那时候流言就已经出现了，有不少人转移到地下，陈宝怡他们就属于较早的一批。 但渐渐的，即使她们已经很小心了，队伍里的人也开始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呕吐，脱发，面部变得苍白，心情抑郁，以及各类并发症的出现。 陈宝怡也有了。 今天是她第三次吐血。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一抓就掉下一大把，身上的皮肤也渗出红色。 她是队伍里最严重的人。 因为她本来就对紫外线过敏，辐射反应更严重，这是必然的。 可是她不明白，他们已经躲到了地底下，为什么辐射还是无孔不入？ 医生说，他们所食用的物资里，他们的饮用水里，他们呼吸的空气里，辐射无处不在，早已超标…… 大气层变得稀薄。 不出几十年。 人类就会一败涂地。 这是刘思远的预测。 但对此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抵达地下室的时候，原先25个人的队伍，只剩下17人，他们损失了很多很多的伙伴。 陈宝怡开始和队伍里的人熟悉。 开始和老陈，也就是她爸，熟悉。 陈郁青开始变得很温和，似乎又回到了她小时那种样子。 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总是干净整洁，偶尔拽上一点文绉绉的诗词，但总是记得不全，说是太久了，忘记了。 她也没有多恨了，因为没必要，反正大家迟早都会死。 不如在死之前，过得开心一点，互相满足一下彼此的愿望。 他们最近还有一个计划。 继续往地下室下面挖坑，他们想建造一个更安全的壁垒，他们现在有发电机，有电钻，有很多工具。 地表死了很多人一样，有效的资源就限制了，现在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 他们甚至有一台电视机，可以播放电视。 或者把游戏机的画面转播到电视上，有四个游戏手柄，几个人还能玩联机游戏，有的时候她也会玩上一把，魏有祺总是跟她抢。 电视机可以播放u盘，她们有很多u盘，机械硬盘，移动硬盘，这些移动储存设备对他们来说像盲盒一样有趣。 虽然他们没有网络，但可以通过本地浏览打开里面的文件。 他们还有一台可以使用的笔记本。 有两箱子移动储存设备，大家每天都会开一个硬盘，有的硬盘是坏的，打不开，但有的硬盘尚且能使用，能开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电影，，各类东西什么的。 很有意思。 全都是人类最后的宝藏。 有的时候也有奇怪的东西，当然，大家通常都会一起看，这个时候就不顾忌什么男女了。 就是每次都会支开杜瑶，还是不要教坏小孩子的好。 太阳辐射愈演愈烈以后，天气也变得极为恐怖。 白天通常很热，能将某些房子建筑都晒化，他们从不在白天出门，哪怕早晨和傍晚也绝不会出去。 那时候经常喜欢白天出门采集物资的，都得了严重的辐射病，起先他们不知道，后来后悔也晚了。 得了辐射病的人都死得极其痛苦，身体好似被火灼烧了，皮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红彤彤的一片，看过以后三天都吃不下饭。 所以陈宝怡不想那样。 也不想让被人看到她那个样子。 “宝怡？还没好吗？” 她在浴室里，手里抓着一大把头发，眼睛全是血丝，身上的皮肤透着红点，好想刮痧以后的样子。 但她知道再过不久，她也会死了。 “嗯，快了。” 陈宝怡将头发扔到了垃圾桶下面盖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出去。 现在是白天，地下室里天气闷热，她们只会在白天洗澡。 一到深夜，外面就会下起大雪，一个晚上就能下到半人高，到第二天上午又被晒化消失不见，然后辐射会进入水中，渗透到地下，成为他们的饮用水。 然后大地，将会寸草不生。 白骨野野。 陈宝怡打开了门，外面是魏有祺，他一笑走上来，“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辐射反应又严重了？” “没有，昨天没休息好。” “嗯。”魏有祺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拉过她的手腕，“走啦，吃饭了。” 陈宝怡抽回了自己的手。 先她半步的魏有祺愣了一下，只得道：“嗯……那个，今晚上吃红薯哦。” “嗯。”陈宝怡点点头，去吃饭。 用餐的地方并不简陋，是梁文静精心摆设的，说是哪怕住在地下室，也要体面一点，要让这里像一个家一样。 这样大家的心情才会美美好好，快快乐乐。 陈宝怡很认同。 午餐是红薯，算是很奢侈了，是他们从一块废地里挖到的，好几百斤，很小个，但很甜。 医生私底下说，这红薯里全是辐射，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不吃这个，又能吃什么呢。 希望身体能产生辐射抗体吧？ 大概只能这么祈祷。 梁文静总是很能活跃气氛，不论什么时候，她好像总能笑出来，还笑得特别高兴。 陈宝怡觉得她有点变态。 越来越有点疯癫的味道。 不过，大家都很喜欢她，都很宠着她，所以陈宝怡很是羡慕她，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资本和能力，陈宝怡没有这种能力。 一入夜。 地下室就会变得极其寒冷，室内会爬满白霜，哪怕点着两个火炉也不能避免。 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令人对大自然的力量充满敬畏。 陈宝怡穿好了衣服，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厚衣服都穿上了。 也戴上了保护眼睛的游泳眼镜，把身上的每一寸都裹得严严实实。 她要出门了，离开这里。 她的辐射病太严重，如果她留在这里，等同于一个移动的辐射源。 而且她不希望自己死得那么难看。 听说古代的美人们，在临死之前都不会让自己最爱的人看到自己衰败的面孔，以留下更美好的回忆。 陈宝怡给他们留下一封书信。 不要来找她。 走的时候，她去看了一眼魏有祺。 他睡得很沉。 没有吵醒任何人，陈宝怡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只带了一点干粮，没有带摩托车头盔，家里只有四个头盔，她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这个。 离开了地下室，到室外。 天上正飘着大学，已经把门框淹没了三分之一。 白雪皑皑的一片，让天地看起来是明亮的，一点都没有黑夜所带来的盲一般。 还记得刚停电那一会。 一到夜晚，天总是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 她不怕黑，也不怕死，甚至求死。 她总是一个人打着伞，在黑暗中闲逛。 看到哪里有光，就去哪里走走看。 那时候，每天接近早上回家以后，她睡不着，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她都能听见魏有祺家传来欢声快语。 不是秀萍阿姨和魏胖子的吵架声，就是魏有祺和秀萍阿姨的怼嘴声。 如果再晚一点，她还能听到楼上梁文静骂梁书宇的声音，梁书宇总是让着她，然后她就骂得更欢了。 他们虽然看起来都像是在吵架，可言语里充满了甜蜜，关爱，和喜欢。 那是家人之间才有的，独特的文化。 可她家里，永远只有冰冷的嘲讽，侮辱，暴力。 那时候她总是在想，同样是人，为什么别人的生活，会好那么多呢。她到底差在哪里？错在哪里？ 她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才对吧。 可惜，生活不全按照自己所希望的去发展。 茫然的白，天地都被裹在厚厚的雪层里。 陈宝怡抬头望着天。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了。 只是一片空洞的深蓝色，像地狱一样，深不见底。 她每走一步，脚就会陷入雪地中，没过膝盖，才不到半个小时，双足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天寒地冻，冷风猎猎。 茫茫一片。 慢无踪迹。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总之天快亮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地铁站，进入到地铁站的第二层，她找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蹲了进去。 等到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再出来，就这样，没有踪迹地一直行走。 直到所有的干粮都吃完了，她也感觉到自己求生的越来越浅淡，所以她找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地方，打算让自己葬身此处。 死在一个漂亮的地方。 总好过随便死在大街上，然后被人吃掉，或者被人抛尸在坟坑里要好得多。 不过，来到这里的半夜，她听到有女人在大声地哭泣。 起先，她想就算了。 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大概是临死之前，人有了一点恻隐之心吧，她没有忍住，还是去看了。 在这个地下管道里，居住着不少人。 也许是由于人类死得太多，剩下的人，反而不那么热衷于斗争，虽然大家会冷漠的互不相干，但若不是触及到利益，大家已很少自相残杀。 陈宝怡到那个惨叫的女声附近，原来是一个将要临盆的女人。 只有她一个人。 她就像一个怪物。 头发只剩下夸张的两三根，脸是血红色，鼻子甚至塌掉了，像是被人泼了硫酸。 这是严重的辐射病。 灼伤，她即使不难产而死，也会因为辐射而死。 “救救我的孩子……”她说。 陈宝怡会。 她们的队伍里，现在每个人都会一点基础的医术。 接生，她没有经验，但她学过。 这个女人已经气若游丝了，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不知道坚持了多久。 辐射病到了她这个程度，很疼的。 可是她竟然能忍下来，大概是为了孩子吧。 陈宝怡帮她接生了。 一个怪物，生下来一个怪胎。 那个婴儿是个男孩儿，在腹中接受了辐射，生出来的时候很丑陋，甚至不成人样。 女人看到他一眼，立刻就尖叫一声，死去了。 留下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 陈宝怡考虑了一晚上，看这孩子竟然没有死，就决定养他一段时间。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那她能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吧。 她带着孩子，又换了好多个地方。 一个少女带着孩子，即使不参与任何斗争，也是很难生存的。 只不过她的辐射病日益严重，走在路上，不会有人愿意靠近她的，但想要养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吃的东西很重要。 暴露在外的食物，无所谓了。 能吃的都不会放过。 晚上的雪水，即使是从天上落下来，全是辐射，也无所谓了。 起码是干净的没有病菌的饮用水，比那些河道里的水干净多了。 她本来以为，她会死得很快，很早。 但她竟然一直活着。 还活了好几年。 等到那个孩子长到五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他太丑了，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但无所谓，现在的陈宝怡也不漂亮。 “…………” 他只会发出一个的音节，连妈妈两个字都无法完整地说出来。 陈宝怡不太喜欢他。 不过却没有办法丢掉他，可能有点习惯了，这样的孩子，丢掉的话，又太残忍了。 而且他虽然愚蠢，却有很奇特的直觉，总能带着陈宝怡找到食物，所以他们就这么相互依存地，生存了下来。 那时候地表已经完全无法居住了。 陈宝怡居住在地表以下的500多米，是别人挖出来的，她交付了一些资本，在这里获得了一席之地。 她们可以养些繁殖快的虫类食用，比如……不说也罢。 不过，就在陈宝怡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互依存下去的时候，那孩子突然不见了。 很突然，不见了。 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那还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她在外面走得脚都要被冻烂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那天特别像她离开魏有祺的那个晚上，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被裹在厚厚的一层雪中。 唯一的区别是，很多年前的晚上她还能看见地标上的建筑物，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多次的太阳辐射爆，已经将地表建筑腐蚀得只剩下骸骨，地表只剩下一片片废墟，光秃秃的一片，没有房子，没有树林，没有花草，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 …… 第二百五十章 罗俊轩番外 大地疯狂地颤动。 天地在颤抖。 自然的愤怒，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一块巨石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了，而脚下的地板也分裂开，房子的一半被地震和分裂的地表强行掰开，如从中一刀切开的西瓜，而罗俊轩就是那颗中间西瓜子，赫然站在危墙的边缘！ 脚下踩着的是摇摇欲坠的钢筋，他才幸运地没有顺着房体的裂缝坠落下去。 这里，是第十六层！ 落下的巨石砸在他前往不远处的分裂处，将本就摇晃的房体砸得又是一个剧烈的颤动。 罗俊轩踩着钢筋往里面爬。 “别过来！房子要倒下去了，你们往上走！” 罗俊轩一边往上爬，一边告诫上面那些要下来救他的同伴。 这座房子正在倾斜。 如果运气不好，地基支撑不住，整个房子可能就直接倒塌，化为碎片和尘埃，砸进大地里。 那么房子上的所有人，都将被砸成粉碎！ 所以，“你们快走！先别管我，如果我能上来，我就去找你们。快去找宽阔安全的地方，下楼！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性命。” 罗俊轩向着上方的人大吼道。 “行，你小心！” 上面，扔下来一条绑好的绳子，梁书宇让其余人赶紧撤离，他留下来帮罗俊轩即可。 正如罗俊轩所说，他们不能因为救一个人而把其他所有人的性命滞留下来当做赌注。 强地震突然爆发，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且来得如此猛烈，在短短几分钟以内就让大地裂开无数条口子，一所高楼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坍塌成泥，他们幸运的没有处在裂缝的中心，但不幸的是他们的房子处于裂缝的边缘。 “你走，我来，快走！” 罗威却是要将梁书宇轰走，然后他拿起绳子往罗俊轩的手旁晃动，好让罗俊轩抓住绳子爬上来。 房子的倾斜越来越厉害。 “不要争论这个！” 梁书宇说罢，另一条绳子已经绑在自己的腰上了，让罗威拉好绳子，他顺着倾斜的地板往下滑去。 踩到地板上那断裂的裂缝的时候，他感觉到裂缝又松动了一些。 裂缝将地板一分为二，另一半以80度以上的倾斜角向下垂落。 罗俊轩抓着最末端的钢筋，坚持着。 终于，梁书宇抵达了罗俊轩的附近！ “抓住我！” 梁书宇向下身手，抓住了罗俊轩的手臂。 罗俊轩反手抓住了梁书宇的手腕，借着梁书宇的力气他才敢放开另一只手抓住手旁的绳索，然后被梁书宇推着向上攀爬！ 房子倾斜的速度在加快！ 他们感受到了重力的失衡！ “快！” 地上的绳子已经来不及拿了，他们三人快速沿消防通道往下走，几乎是一步跳半层。 “不行了，来不及了！我们到窗户外面，走墙面！” 到最后，房子的倾斜速度太快，他们如果再走楼梯，迟早会被掩埋在房子里！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走外面的墙，反正房子是倾斜的，大概在60度左右，走在上面有点像高速滑滑梯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他们都没有心情胡闹，坐在墙上快速向下滑。 就在房子要彻底倒下之前，他们总算抵达了一楼，不过这还没有安全，因为附近到处都是房子，而地板，随时有裂开的风险！ 他们跑到宽一点的街道上，原本应该停在这里的三辆车被开走了一辆，看来梁文静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 可剩下的两辆车，却是在刚才那栋倾斜的大楼倒下以后被波及，已无法开了。 他们三人没有停留，此时只能顺着马路一起往外跑。 路上还有很多逃生的人，有些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要是魏有祺在这儿，肯定会说一句瞧，他们在裸奔！ 不过可惜梁书宇和罗俊轩三人都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平白损失了一些乐趣呢！ 他们跑得很快，可再快，也快不过这场魔幻的地震！ 不仅大楼在一栋栋倒下，有人从窗户里挑出来，然后砸成粉碎。 如一颗落地的软柿子，啪嗒一下，变成了一大滴落地的红色颜料，将那一块都染成鲜红色。 还是油画颜料。 然后大地会从马路的中间裂开，人会被地里冲出来的沼气，一下冲到天上，在炽烈的太阳下，形成一道红色的火焰。 仿佛有岩浆从地里面喷出来一样。 不过这沼气只是一瞬，如烟花般灿烂，留下许许多多的痛苦，然后粲然落幕！ 啪嗒。 瞬间变成黑色的人，失去动力地掉下来。 就像个老烧火棍。 还是用了几十年的那种。 “小心！” 前方的路似乎有裂开的迹象，梁书宇拉了一把旁边的罗俊轩和罗威，三个人才后退几步，突然那地板就裂开，从里面冲出一阵红色火焰。 他们连忙从旁边绕路，然后终于逃出那一片房区，来到了一个公园里面，在这里已经有很多人聚集了，一群幸存的家伙。 太阳太大了。 他们躲到一颗树荫下。 依然热得流油，这太阳太滚烫了，滚烫到诡异。 罗威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四目搜寻，想看看梁文静等人有没有在附近。 这边只有这一个大公园，如果梁文静他们开车冲出房区，肯定也会来到这里。 他看到一辆车恰好开过。 好像是他们家的车。 “嘿！这里！这里！”罗威赶紧冲过去喊住他们。 可没想到这时，他脚下的土壤突然裂开，一股炽热从他脚底传遍全身，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一阵微弱的晃动以后，闻到了一种刺鼻的气味。 然后很快！ 火焰爬满了他的全身！ 太热了！外面的空气太热了！地底下聚集了各种可燃气体，经过裂开的地表，将他点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威不可控制地惨叫起来，在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看他家小子一眼…… “爸！” …… 那场地震死了很多人，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川贵一直地震不休。 但川贵很大，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生存。 他们获得大量物资以后，驱车来到川贵深山中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自己搭建房子，在地上挖储藏室，住在地表3米以下。 白天即使住在地下室，地下室里堆满了水，还是热得让人抓狂。 他们只得修建了更深的地下室来避暑。 但也许正是这样，由于他们有足够的物资，白天不用出门，只在夜晚偶尔出去，他们没有那么快染上辐射病。 在地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大量死于辐射病。 后来，他们住进了地下…… …… 停电第3年。 即使有发电机，也无用了。 没有油。 满世界都找不到油。 各种发电站，在海啸、洪水、地震中，逐渐毁损。 人们生存在黑暗里已经很久了。 直到不久前，又一场板块运动，将他们困在了地底。 前往地面的出口被彻底堵住。 巨大的石块，将所有人掩埋在地下，他们和其他人走散了，被困在一隅之地，这里大概只有二三十个平方。 一面，是厚重的墙和巨石。 一面，是悬崖。 是大地裂开以后，露出的地狱的入口。 他们在地下被困了十五天。 今天是滴水未进，颗粒无食的第六天。 梁书宇依靠在墙面上，梁文静躺在他怀里，他抱着梁文静，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这样会感觉没那么饿。 魏有祺坐在梁文静的旁边，罗俊轩坐在最边缘，漆黑的狭窄的地下，没有风，没有光亮，什么都没有，连老鼠都没有。 梁文静动了一下脚。 立刻响起沙子被摩擦的声音。 他们已经在地下，任何能通行的缝隙里穿梭了十几天了，刀到挖断了，也没挖出一条回去的通道。 他们至少在地下30米以上。 当初为了躲避太阳辐射，但现在却成了逃生的厚重屏障。 漆黑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好提醒对方，自己还活着。 从停电初期，走到现在，引导着他们的信念，只有活着。 活下去。 只不过，活着有很多种方法。 也要看运气。 有时不小心运气不好，便是这样的结局了。 停电早期，他们也渴望着，电力的恢复，社会的发展，经济的复苏…… 哪怕是可怕的海啸，也没有改变他们的信念。 只要世界上还有人类存活着，经济迟早会复苏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当初，他们离开了沿海，进入内地，然后…… 接踵而来的太阳辐射，大地震，大雪封城，烈日…… 这一桩桩一件件，属于自然的发怒，好像就是为了把人类往死里整。 只要能给人类多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方式活下去，可是没有。 一场地震，可以让人类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太阳辐射，让大地寸草不生。 让所有暴露在太阳光下的人，生不如死！ 他们像蚯蚓一样钻入了地底，苟延残喘！可饶是如此，又是一场地震，就可以再次将人类的心血毁于一旦！ 听说，川贵的地下堡垒也受到了地震影响，死伤无数。 那些，被高级机密保护起来的科学家，知识分子，贡献分子第一次暴露在太阳地下的时候，惊骇地凸出了眼睛。 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拿钱买门票的说法。 因为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被大众所知道。 有些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进入了地下堡垒，再也出不来。 有的人趁机逃进了地下堡垒。 后果如何，不知道。 梁书宇他们没去。 他们选择了自己的阵营，在一动大楼的低下，挖建属于自己的地下堡垒。 只是大概，不太走运吧，又碰到一场超级地震。 甚至将他们的对讲机都震坏了。 频率再无法使用。 又过了一天。 这里安静得令人感到心慌。 仿佛连心跳声也没有了。 梁文静突然松开了梁书宇和魏有祺的手，爬向悬崖的边缘。 梁书宇去抓她，手没力，没抓到。 也爬过去，拉住她。 梁文静的手晃在悬空之中，“跳下去，也许，有一线生机？” 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试过了，太深。”为了节省体力，他尽可能少用词。 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测试过深度，把大石扔下去，完全听不到回声。 深不可测。 且不可能有地下水。 跳下去，只是死路一条，还可能触壁，没有抵达底部就砸死在山壁凸出的礁石上。 “反正，都会死。”梁文静说。 起码，这样死痛快一点。 若是将自己渴死，饿死，那才难受。 而且很丑。 等到若干年后，别人把他们挖出来，肯定是难看的白骨。 “我们要……跳下去吗？” 跳下去，必死无疑。 但留下来，又有几分胜算呢？ 梁文静趴在悬崖边上，罗俊轩说这是地狱裂开的口子，但为什么听不见地狱里的鬼在里面的叫喊声？ 要是有点叫喊声多好呀。 起码有人作伴，他们下去不会那么孤独。 可这里面，安静得连蚊子的声音都没有，好像他们已经完全出于世界的另外一端，无论怎么努力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里。 或许，从停电以后，其实他们就已经前往另外一个残酷的世界了吧。 在无休止的寻找食物，生存，寻找食物，生存的徘徊和挣扎，这种生活太累了，给予了精神的极大压力，即使梁文静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无法真正获得开心。 “跳吧。” 忽然，罗俊轩也爬了过来。 漆黑里他凝视着这个巨大的裂缝。 “至少，跳下去的时候不会死得那么痛苦。” “好啊……” 梁文静笑了笑说。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梁书宇感觉到梁文静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止。 很快的，他们四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了悬崖边上。 那个时候好像起了一点风，清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将所有死亡的阴霾都吹散了。 反正，苟活了这么久，性命都是捡来的。 能活着到现在，已经超越了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甚至是八十的人。 多少人死在了停电早期，又有多少人死在太阳辐射之下，只有他们幸运地活了下来，这本就是上天的眷顾。 但现在，上天的眷顾他们不要了。 他们决定，从这里结束。 四人迎着风，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 “爷爷，爷爷，你在想什么呢？” “后来呢，那你们跳下去了没有呀？” 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儿抱着一个老人的膝盖摇晃追问着，他们穿着厚重的灰色棉服，这是柯特尔的夏天，孩子们还有些冷，两只手都裹在袖子里，塌鼻子费力地吸了吸，仅适用微博的空气就足以满足她呼吸的。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不过丑陋无比。 但这不算什么，以50年前的眼光来看，他们确实非常丑陋，但现在么，那个小姑娘时常被人夸奖长得好看呢。 他们的皮肤红红的，像退了皮的蛇，有着奇怪的鳞片一般的纹路，但柯特尔人会将这些纹路称之为“上帝的恩赐”。 因为只有长有这种纹路的人，才能在当下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拥有各类免疫抗体，能够活动于太阳底下，前往地面世界，进行各类工作。 再用柯特尔人常说的另一句话，“这样的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咧。 能够生存，意味着他们能在地表找到工作。 将来会有一份不错的稳定的收入，全家人也能吃饱饭。 所以说，他们很“漂亮。” 两个孩子的打岔终于将他们爷爷出游的精神拉了回来，爷爷道：“当然没有跳，他们后来都得救了。” “经历千辛万苦，都活了下来。” “哇！实在是太好啦！太棒啦！” “那么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爷爷，再跟我们讲讲吧！我们真的很想知道呢！” “是啊是啊，爷爷，我也想听！” “唉，你们两个。” 这时一个同样长相丑陋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五官几乎已经融化，双眼被塌下来的眉骨盖住，只有半只眼睛在肉团里勉强看见外面，才能让她正常地生活。 “别在这里烦你们罗爷爷，爷爷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可是可是，我们想听爷爷讲故事呀！爷爷说的故事可有趣了，我们想听嘛。” “不是早就讲过百八十遍了吗？”女人说着。 “妈妈，求你了~”两个孩子抱着妈妈的腿求道。 “哎！算了算了，但是你们要注意爷爷的身体，不可以让他多操劳。等着吧，一会儿有钝番薯吃哦。” “啊？！什么啦！那个好难吃的啦。” 两个孩子顿时苦了脸。 “哼，可好吃了。”女人查看了一下老者的身体以后，丢下两个孩子又回去了。 于是两个孩子又缠着老者讲起故事来。 老者很是无奈，只得细细地又给他们讲起那个曾讲过很多遍的故事。 地底下的生活是枯燥的，尽管柯特尔早就通电，可是仅能用来做饭和洗澡，电并不是用来照明的，也无法用来打游戏。 爷爷说，很多年前的那个时代，世界上有一种叫做互联网的东西，人们可以在互联网上下载任何东西，也能够和千里之外的人聊天，特别地有趣。 还有一些演员。他们会演出各式各样的作品，放在网络上提供给大家免费观看，有一些演出得非常精彩的作品，还会让演员红遍大江南北。 “大江南北”这个词，孩子们幻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象出来。 他们生来就在这座地下城堡里，还未出去过，没有见过草原，没有见过山脉，没有见过河流，大海甚至小溪，更别说爷爷口中的那些熊，鹿，马，象……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即使有画像也难以想象，世界上竟然还存在那样的生物呢！ 只不过，在柯特尔，虽然没有互联网，但是他们却有数字电波，他们懂得一套专门的数字预言，通过数字手机，就可以和很远的地方联络呢！ 爷爷说，这个东西在从前还更加发达，但现在，科技已经没落了，人类的文明在衰退，活着已是不容易，想要发展科技，那就更难了。 不过，弟弟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科学家。 他希望能建造一座防御太阳辐射和各类宇宙辐射的堡垒，让人们重新移居到地表上去。 “那你应该是一个建筑学家。” “不对，我是一个科学家。” “不是啦，是建筑学家啦！” “就是科学家！” “好了，你们别吵了，进来吃饭！” 哥哥和妹妹便不吵了，两个人扶着行动不便的爷爷往屋子里走。 所谓的屋子，其实是一个山洞。 爷爷总是说，他们像山顶洞人一样，生活在地底下的山洞里。 “爷爷你慢一点哦。” 弟弟很是温和地和爷爷说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爷爷扶到板凳上，因为爷爷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所以他们还要先吧勺子放到爷爷的手上，以免爷爷一会儿找不到吃饭的东西。 好了，妈妈做的钝番薯做好了，这个东西很难吃，像是泥巴一样，又臭又腥。 但爷爷说，他们那个年代番薯是一种美味的事物，只不过经过了宇宙辐射的激化，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里还有几个番薯，给你们的梁爷爷拿过去。” “噢好耶好耶！” 两个孩子高兴地抱着多余的番薯送到了隔壁的梁爷爷家。 在他们的印象里，梁爷爷是一个特别风趣的人呢！ 梁爷爷还会医术，梁爷爷的医术特别好，年轻的时候连柯特尔的大人物都对他尊敬有加，曾经他救活过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送了他们好多物资呢！ 据说那个时候，梁爷爷可风光了！ “爷爷，爷爷，吃番薯啦！” 两个孩子抱着番薯跑过去，嘭的一下，撞到了一个大哥哥的身上。 “喂，你们两个啦，乱窜什么。” “嘻嘻，我们来送番薯的啦。” “哎呀，快拿走拿走，我最讨厌吃这个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成功，因为很快就被他的奶奶发现啦！ “杜奶奶，这个番薯好好吃哦，送给你们家，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呢！” 两个小家伙眨着眼睛，有点得意地丢下番薯，快速跑走了。 梁家的哥哥恨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钝番薯什么的，真的超难吃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杜瑶番外 “妈妈，我回来啦！” 杜瑶推开了家里的门，屋子里的光线正好，窗外近黄昏，所以有温暖的光线穿过厨房的百叶窗，将地板印成了一个个宽宽的条纹。 “回来了？”妈妈站在厨房里往外张望了一眼，然后说，“快去写作业，写完就吃饭了。” 杜瑶嗯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有一个粉色的书桌，桌上贴满了各大明星们的海报，而且全都是当红最帅的男明星！ “哥哥们晚上好~” 杜瑶桌上的明星哥哥们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把作业本拿出来，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不过，她今天又开小差了。 一个是，哥哥们实在是太帅了，总是晃着她的眼睛不能集中精神。 要知道，她买海报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书桌，从而达到爱上读书和写作业的效果，现在却被帅哥们晃瞎了眼，这可不行呀！ 第二个是，爸爸又有一周多连续的早出晚归，每次她睡觉以后爸爸才回来，每次她还没起床爸爸又出门了。 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杜瑶嘟着小嘴，小手撑在下巴上，郁闷又想念地望着窗外的街道。 要是爸爸回来，她就能从这里第一时间看见！ 可惜，看了好久还是没等到爸爸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一个不小心，她才发现马上就将近七点了。 而她的作业又一次地没有如约完成！ 糟了！ 杜瑶赶紧补作业。 “瑶瑶写完了吗？饭好了，快来吃饭。” “……还没有呢，老师布置的作业实在是太多了！” “唉现在的孩子也太苦了，每天的家庭作业要做到深夜才能做完……”妈妈的叹息声。 老师，对不住了。 每次都拿你们当借口。 杜瑶心里暗暗给各科老师们道了个歉。 实在是，太想念爸爸了，希望爸爸每天都能回家和她们一起吃饭才会这样的。 不过今天杜瑶又失望了，因为一直到她吃完饭，把作业做完，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妈。我们给爸打个电话吧，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乖，睡吧，你爸工作很忙的，别总是给他打电话，会耽误他做事。” 妈妈帮她盖好被子，关了灯，就出去了。 可杜瑶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眨巴眨巴地，好想爸爸，想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 杜瑶听到外面妈妈房间卧室门的关门上，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妈妈已经睡觉以后，才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被窝里爬出来，裹着一张薄床单开了门出去，到阳台上。 然后坐在阳台的护栏上，看着外面过往的车辆，数数！ 每过一辆，她就增加一个。 今天已经增加到946了！ 她之前向星星许愿，如果数数到一千下，爸爸就一定会回来，星星答应过她的，不会食言！ 995……996……997……998……999…… 1000了！ 杜瑶赶紧往大马路上看，一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搜索着街上所有可能的车辆和行人。 可是，她看了好久好久，就连地上的一棵草都没放过，还是没有看到她爸爸的身影。 星星又骗她！ 从来没有实现过她的愿望！ 杜瑶生气地望着天上的星星，“骗子！大骗子！根本不会实现我的愿望，都是骗人的。” 杜瑶大喊着，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个人干哭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有点奇怪，又默默擦掉眼泪，抓着阳台的栏杆又开始扫描下面的过往的行人。 再一次确定，爸爸真的没有回来。 她才失落地努努嘴，决定回去睡觉了。 要是睡得太晚，会迟到。 这个学期她已经迟到好几次了，都是因为晚上在这里数数，老师说再迟到一次，就要扣分，叫家长，停课半天。 所以她是不敢迟到的了。 杜瑶伤心地离开了阳台，颓糜地拖着自己的小被子回到卧室。 到了床上以后，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她知道，爸爸今晚肯定又会特别晚！ 等不到了！ “希望爸爸明天会早点回来吧……” 杜瑶喃呢着，闭上了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正在这时，客厅传来了开门声。 肯定爸爸回来了！ 爸爸身上的钥匙的声音她认识，是爸爸回来了！ 杜瑶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飞奔出去，一出卧室，果然看到爸爸正在换鞋！ “爸爸！” 杜瑶扑到了爸爸的怀中！ “唉！你这孩子，怎么还没睡觉？” 爸爸顺势就将她抱了起来，她也顺利整张地挂在爸爸的脖子上，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脸。 “爸爸，我好想你，难道你就不能早一点回来吗？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爸爸道：“爸爸是一个消防员，这个社会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等着爸爸去帮助他们，如果爸爸回来得太晚了，那那些有困难的人谁去帮助呢？” “不过，我以后尽量早一点回来，好不好？” 杜瑶哼哼，“骗人的，你上次也这么说。他们需要帮助，我也需要帮助，我需要一个爸爸，可他们都有自己的爸爸，唯独我的爸爸在帮助别人，那我怎么办呢？” 她父亲被这孩子绕老绕去，说得无言了。 含着笑，不知道回什么好。 这时孩子妈披着外套出来。一看到杜瑶竟然还没睡。 便是斥责道：“瑶瑶，这都几点钟了，你怎么还不睡？” “赶紧下来，你爸爸累了一天了，别缠着他，让爸爸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不……” 杜瑶将爸爸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她父亲说：“算了，今天难得回来得早一点，我现在就把她抱到卧室里去，你也去睡吧，别骂孩子了。” 妈妈才没说什么了。 爸爸将杜瑶抱到卧室里去，放到床上，又给她重新盖上被子。 “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不要忘了，你这个学期迟到好几次了。” 迟到！ 她每次都求着爸爸回来给老师打电话道歉，妈妈总是不知道。 要是被妈妈知道其实她已经迟到好几次了，肯定又要挨骂。 杜瑶只得安分了。 “可是，我真的希望爸爸你能早一点回来，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但是我们家里每次都是我和妈妈孤零零的吃饭，你不在家，我们被人家欺负了都不知道。” “嗯？谁欺负你们了？” “现在虽然没有，难道以后没有嘛，那万一别人欺负我们的时候，你刚好不在呢。” “那你就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一定会及时上门来帮你们的。” “……别人家都是爸爸来帮忙。” “好啦瑶瑶，体谅一下爸爸好不好？” “……”杜瑶嘟着嘴，她知道爸爸在做一个每天都要帮助别人的工作，所以其实她已经体谅很久了！ “好吧。” 但是爸爸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答应。 不然呢，让爸爸每天都待在家里，不去帮助别人吗。 那么爸爸是不会快乐的。 “好了，睡觉吧？” “嗯……” “爸爸陪着我。” “好。” 杜瑶这才闭上眼睛，握着爸爸的大手，在爸爸的陪伴之下，终于进入了梦乡…… 等到杜瑶彻底睡着以后，爸爸才走出房间。 妈妈还没睡。 “吃饭了吗？给你下碗面条？” “好。” 妈妈瞪了他一眼，“又没吃饭。”嘀咕着走到厨房去。 爸爸说：“是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吃饭啊。” 爸爸走到厨房抱住了妈妈的腰。 妈妈反抗了两下，最终还是随他了。 “最近呢……我总感觉市里面的气氛有些奇怪。” “嗯？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吧，一些车辆，物资的调动，其实从去年开始，就感觉很奇怪了，但我说不上来。” “就是特别地不安。老婆啊，要不你明天去商场多买点粮食囤在家里吧？” “嗯？买粮食？起什么作用？” “不知道，你买点呗。多买点大米，面条什么的，那些东西反正存着也没什么坏处。” “我一个人拿不动。” “买到500可以送货。” “……” 她实在没什么话可反驳的了，第二天下班回家路上，想起丈夫说的话，还是折回商场了买了几袋大米和面条什么的回家屯着。 结果当天晚上，天上突然亮起及其耀眼和恐怖的极光，她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了！ 在早期停电的好几天，她带着杜瑶出门囤了很多东西，他们家的粮食并不缺少。 可她的丈夫从停电以后就没有回过家了，那段时间到处都是暴雨，山洪，内涝，她丈夫一直在外面抗灾救险。 中途丈夫的一个同事回来过，让她安心，不要担心！ 她这才放心了！ 可后来，停电停水，连城市内的粮食也被一抢而空，丈夫的许多战友和同事家里并未储备粮食，因为不是每个妻子都像她一样在停电早期就预料到了危险。 她们不仅把粮食分给了战友和同事们，还给了一些无家可归，无粮可用的人。 不知不觉的，家里的存粮越来越少。 丈夫和他的战友们逐渐也不再出门救人，而是每天出去搜寻物资，补贴家用，争取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暴雨一下就是整整60天。 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她一定不糊选择将那些粮食分给别人…… 丈夫每日早出晚归，自然不能再照顾他们母女的安全。 她死的时候也没想到，杀她的竟然是曾经她帮助过的邻居。 那天她让杜瑶在卧室里休息，她将家里的排泄物和垃圾们整理了准备丢出门，以往她都是等丈夫回来了再丢。 但昨天晚上忘记了，排泄物放在家里气味太臭，和别人一样丢到窗户外又显得太没有公德心，所以她就这样出了门。 可谁知，就是这个时候，被邻居盯上，趁她回来开门的那一瞬间，袭击了她…… 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求他们、 放过她的女儿。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只求放过她的女儿…… “滚开！放手！” 然而，邻居和邻居带来的几个人却嫌她碍手碍脚，将她踢开。 她拼命地拦住了这些人，只希望给自己的女儿多拖延一点时间，好让女儿多拥有一线生机。 可这些无耻的家伙在她身上扎了一刀又一刀……当初跪着求他们施舍一口饭吃的邻居，竟然也冷眼旁观着…… 她死不瞑目了。 “他们家还有个女儿！人呢？！” “肯定在哪里躲起来了，找找看！” “找人干嘛？？？赶紧拿东西，拿了走人！万一等她男人回来了，你们还想跟人打一架？他怕是要跟你们拼命！” “呵呵，你懂个屁啊，他女儿还挺漂亮的。” “……”有个男人无语地望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反驳，但也没有阻止…… 他们在屋子里搜索着，将所有有用的物资都搬到了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口袋里。 可奇怪地是，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家具，甚至是洗衣机里，都没有找到她女儿！ “奇怪？人呢！不可能不在家呀，他出门不可能带着一个孩子吧？” “糟了！肯定是找地方跑走了，咱们快走！” “慌张什么？这才大早上的，他根本不会那么早回来。进来以后我们一直有人守着门口，不可能有人出去，再找找看，床底下再搜一搜，肯定躲在什么地方。” “我就不信了，这么一点地方，还能找不着一个人！” “算了吧，算了吧！没必要啊哥……” “你懂个屁。” 那几个人有一点小争执，但其中两个还是在屋子里搜索起来，甚至连马桶的蓄水盖子里都没放过，但奇怪的是就是没有找到人！ 窗户外也看了，完全没人！ 这里可是13层，全部安装着防盗窗，不可能逃出去呀。 除非她把防盗窗撬开然后跳楼下去，否则平白无故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可能真的不在家，快走快走。” 有几个人再也不敢多呆了，生怕杜瑶的父亲找回来，另外两个人看确实没有人，就没再坚持，匆忙离开了这里。 可是，就在他们刚下一楼，准备拿着那些东西彻底跑路，不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和杜瑶的父亲撞了正面！ 杜瑶的父亲本来今天应该出门搜寻物资，可心中及其不安，左思右想，还是回来了一趟！ 竟是，看到了邻居和一群面生的人，而且看到他都是一脸惊惶的样子！ 再看到这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杜瑶的父亲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露出破绽，再结合他们身上的血渍…… “你们做了什么？！” 邻居顿时慌张地不知道如何解释。 另外两个人道：“慌张什么！杀了他，后患无穷！否则以后多有麻烦！” 几个人说着，就对杜瑶的父亲动了手！ 而楼上，杜瑶一直躲在外面窗户底下的一个小平层上。 这里，是她爸爸早就为她和妈妈指定好的逃生地点，爸爸说一旦遇到危险就躲在这里不要出声，哪里也不要去！ 她在屋子里听到妈妈大声喊暗号的时候，就连忙躲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条件反射。 后来听到动静不对，才发现是妈妈被人杀害了！ 可当时那些坏蛋在房子里搜索她，她担心自己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成为妈妈的累赘，所以一直捂着嘴藏着，心中默默祈祷爸爸快点回来救救妈妈。 等到那些人终于走了以后，她才从窗户下方爬上来，将上了暗锁的防盗窗打开钻进来，这时候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妈妈！ “妈妈！妈妈！” 杜瑶痛声哭泣！ “妈妈，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死！妈妈！” 杜瑶抱着妈妈的尸首大声痛苦着，这时她已经发现屋子里所有仅存的还能吃的东西都被人抢走了，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往窗下面望，她要看看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以后找他们报仇！ 这一看，却是看到底下的人，爸爸和好几个人在那打在一起，满地都是血。 “爸爸！爸爸！妈妈受伤了！” 杜瑶从窗户下来，赶紧冲下楼去找爸爸，走的时候也不忘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那是爸爸让她随身携带的！ 杜瑶冲下楼的时候，爸爸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爸爸！” “你看！我就说了她在家，肯定藏在什么地方了，赶紧把她抓起来！” 说话的人赶紧冲过去抓杜瑶，杜瑶害怕之于用刀保护自己，那人没有防备，没成像这么小的孩子还会使用武器反抗，就被伤了。 杜瑶就趁机跑到爸爸的身边，把爸爸扶了起来。 而和杜瑶父亲械斗的几个人，也仅剩下两人能站起来了！ 但杜瑶父亲的伤势也不容小觑，一看就是强弩之末了！ “玛德！小兔崽子敢伤老子，看我今天不弄死你们！” 受伤的人叫嚣着冲了上来。 杜瑶的父亲一把将她抱起来，因为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唯一还支撑着他站起来的念头，就是让女儿活下去！ 于是他抱着杜瑶便疯狂地往外跑。 只希望，跑到人群众去。 给杜瑶一个逃生的活命的机会！ “爸爸……呜呜爸爸……你流了好多的血，爸爸……” 杜瑶哭泣着，痛哭着。 而她的父亲仅存的意志几乎难以再分神安慰她，只能拼命抱着她逃命…… 直到他们逃到一条马路上…… 直到她父亲，看到了岳石峰…… …… 那时候，很小的杜瑶，失去了双亲。 在一个人很多的陌生家庭里，居住了很久。 她时常会在半夜悄悄地哭，想念爸爸，想念妈妈，想念爷爷奶奶，也想念同学们，老师们…… 停电以后，爸爸最放不下的就是老家的爷爷奶奶。 可惜，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上过…… 爷爷奶奶在山上，他们有农田，有土地，有山，有水，爸爸说爷爷奶奶会过得很好，他们以后在这边生存不下去，就回去找爷爷奶奶。 但很久以后，杜瑶经过那个县城，才知道那一片早就被瘟疫侵蚀…… 不知道停电以后失去联络的爷爷奶奶，是否担心自己的儿女和孙女担心到嘴角起泡，甚至想要去找他们…… 但杜瑶后来回去了，只是谁也没有找到。 包括亲戚们，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几个城镇都被瘟疫占领，寸草不生，别说路过的人不爱经过那里，连野狗都要绕道而走。 那年刚到川贵地下堡垒的时候，她已经十六岁了。 只是大家被太阳辐射所折磨，一个个丑陋得像鬼似乎的，连镜子都不敢照，九岁的她，更是难以想象自己此生是否能像父母一样拥有一个充满爱的家庭。 川贵的地下堡垒，生活条件很不错。 甚至偶尔还有热水供应。 起初，他们自己在一栋大楼的地下室建立了堡垒，不过一场大地震，将他们自己的堡垒地下室震垮了，大哥哥和梁文静姐姐他们甚至在地下困了半个多月，险些丧命。 而当时川贵的地下堡垒也被震出裂痕，他们尝试着前往地下堡垒居住。 花了一些东西，进去了。 但是没有多久，堡垒之中那些傲慢的，所谓的知识分子和科学家们，就和他们起了冲突。 那个地方逐渐变得像当初的科技大厦一样，甚至愈演愈烈。 所以他们还是离开了那里，前往另一座正在修建的个人地下城市，由一些大人物发起，那些人能够调动大量的人，杜瑶他们参与了柯特尔的创建。 那是一段青葱的，充满艰辛和爱的岁月。 起先，他们为了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庭而战。 后来，他们则是为了未来。 为了孩子。 为了人类。 为了所有活着的人的未来，而战。 柯特尔成立的那一天，她正好十六岁。 在那一天她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她给爸爸和妈妈都立了一个牌位，希望爸爸妈妈都看见，她，过得很好。 希望世界和平。 希望世界没有灾难。 也希望所有的疾病可以痊愈。 更希望所有尚且生活在痛苦中的人，一定要为自己建设希望，让希望的光芒充满生活，让自己，充满快乐。 第二百五十二章 瘸腿男番外 嘭！ 嘭！ 嘭！ 回应死寂的黑夜的，只有一下又一下狂暴的击打声。 那是实木的板凳脚，打在腿上的声音。 一下下，又一下下。 被打的我，依旧没有吭声。 因为，只要我露出一丁点痛苦的表情，他就会感到得意，满足。 我不想让他满足。 “还逃不逃？” 他打断我的腿以后，用脚踩着我受伤的地方，如是问。 我没有回答。 双目依旧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好像个入定的老僧，我绝不会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因为任何一种回答，都是在满足他。 晚上，我继续在桌子上躺着。 一动不动。 屋子里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是我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常常想，我流了这么多地血，为什么还不死。 如果不是上天赋予了我太过顽强的生命，我想我会更快乐。 我没有想过自杀。 一次也没有。 我这样的人，如果上天让我苟活着，我就一定会活着，自杀是弱者向命运和上帝的妥协，我不会向上帝妥协。 早上他让我做饭。 我从桌子上站起来，拖着那只脚。 骨头可能断裂了，骨渣子扎在断裂的地方，每走动一步都很疼。 不过，我已经麻木了。 我身上的伤口，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个。 是我几次逃跑留下来的伤。 我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他只是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cia活过来。 按理说，那样的人不该活着。 而我可以。 这说明，我被赋予了过分顽强的生命，所以，我不该死。 第二次逃跑，也就是这一次。 我做了充分的准备，我几乎逃到了福建一代，我藏在任何监控找不到的地方，我没有信用卡，没有身份证，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我藏在下水道里，整整一个多月，本以为这个计划已经很天衣无缝了，但我还是被找到了。 可能，他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吧。 我决定找出来。 白天的时候，我做完饭，他让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 我不讨好他，他就会打我。 骂我。 不过我不在意。 到了晚上，我用刀子隔开我身上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定位器的地方，把手指伸进去，挖，看看有没有定位器。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还是没有。 我不太相信。 我不信我都这么谨慎了，我在下水道藏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没有出去过，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也许，只是巧合。 我在策划第三次逃跑计划。 这一次，我会存点钱，去更远的地方。 我可能会去藏西，也可能去内蒙，当然，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 我会临时决定究竟去哪里。 就算他能偷窥我的思想，这个计划也绝对不会泄露。 第三次逃跑的计划在悄然实施。 钱，我总能想办法凑到。 上天不仅赋予了我过强的生命力，也给了过超乎常人的智力，至少在我见过的有限的同龄人中，我没见过比我更聪明的人。 没多久，我就凑到了几千块钱。 呵，这笔钱对他来说，简直像个天文数字一样。 如果他有我的头脑，也不用每天以偷窃酗酒为生了。 他除了会无能地狂怒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提起的优点。 哦，他运气不错，抓到我两次。 但第三次，不会了。 我对我第三次的逃跑计划信心满满。 那天，我找到一个空隙。 白天。 是他防备心比较弱的时候。 晚上的时候，他为了防止我逃跑，总是戒心满满，彻夜不眠。 白天就没那么多精力了。 我逃走了。 我先去了藏西，又去了内蒙，如果不是没有身份证，我还能走出国界。 不过，我喜欢这个国家，还是不离开吧。 我在黑龙省安顿下来，这次我不打算住在下水道里，那里又脏又乱，没有必要。 我很爱享受的。 我喜欢住漂亮的大酒店，住漂亮的大房子，大电视，最好还要有一个大的游泳池。 所以，我住进了黑龙一家最豪华的大酒店。 没有人知道。 除了我自己以外。 白天，我藏起来，夜晚出来活动。 享受这个地方美好的一切。 看电视，看电影，玩游戏，做我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所有会做的事情。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快乐。 我时常担心，他会找到我。 但，国内这么大，人海茫茫，他不可能找到我。 我的计划天衣无缝。 我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了一年，然后我又换了地方，我去了几个沿海城市，也去过几个内陆城市。 我喜欢体会不同城市的风情和美好。 我是黑色的，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我也不需要注意任何人。 渐渐的，就在我以为，我已经逃脱他魔爪的时候，我还是被抓住了。 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被抓住的那天晚上，他把我带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个破旧，肮脏，腥臭的地方。 还是那个桌子上，他把我绑在上面。 “逃？！” 他恼羞成怒。 我没有说话。 还是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我不会对他说任何话。 我在酝酿我的第四次逃跑计划。 但这一次，我的逃跑计划多了一个环节。 我要杀了他。 只有这样，我就不会再被抓住了。 就算他敲碎我的另一只脚，我有信心，我还能活下来，我可以弄到钱给自己买一只轮椅。 天底下，依然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他引诱我说。 但我还是不说话，我不会跟他说任何话。 他拿出了一个剪刀。 但我不在意。 无论他做什么，只要我还能活着，我都无所谓。 这个身体也是肮脏的，毁损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遗憾。 只不过他扒下了我的裤子。 那一刻，我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然后那个剪刀，我感受到了，是冰冷的，剪掉了我一样重要的东西。 “哈哈哈……”他在笑。 那一刻，我愣了一下。 那是我出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愣神，我以为，这个词永远不会用在我的身上。 他一直在笑，狂笑。 我感受到剧痛，剧烈的痛，比以前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痛。 我的眼睛有一点模糊。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然后，我被他赤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面对着镜子，我看到了镜子里我残缺的一幕。 全都是血。 一直在流。 地板是黑色的，是我血染成的，很多年来染成的这个颜色，现在又增加了新的颜料。 我看着镜子里残缺的自己。 满身伤痕的自己。 我还是没说话。 我不想满足他。 我一直被绑在这里，好几天。 不吃不喝，血一直在流，然后它自己干枯了，我却还没有死。 我再一次确信，也许我拥有不死之身。 我是不会死的。 我也不会怕。 不会疼。 我在心里酝酿我的第四次逃跑计划。 第七天的时候，他突然进来了。 还是那把剪刀。 “哈哈哈。”他又在笑。 然后把剪刀递在了我的身体下方。 本来，他只是剪掉了一部分，不会影响我上厕所的那部分。 也许是我依旧不肯求饶，他又要得寸进尺了。 但我无所谓。 这身体是肮脏的，它的毁损对我来说无感。 可是突然。 我又感受到了那种冰凉的触感。 咔擦一下。 我看到一个东西从空中坠落下去。 然后，我的什么东西也碎掉了。 我开始尖叫。 我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杀掉。 他一直在张狂地笑。 让我求饶。 他说我求饶了，他就放过我。 我没有。 我一直在尖叫。 我不会求饶。 但太痛了，很痛，比我经历过的所有的痛加起来还要痛一百倍。 我从来没经历过任何一种痛。 我对自己长生不死之身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我觉得自己会死。 “你求我啊，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我就放过你。”他说。 同时又把剪刀伸了上来。 我又感受到了那个触感，喷涌出来的温热的鲜血都无法盖过那种触感。 他只剪了三分之一。 他这么做。 无非是想折磨我。 我就不。 我不会妥协，也不会求饶。 我还在尖叫。 然后，他又开始了。 又一块属于我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我感觉到，我心里有一种东西碎得更狠了。 我好像要崩塌了。 我感觉我又要死了。 这以后，他没再搭理我了。 我还是被绑在那里，他在中途给我吃药，给我喝水，给我吃饭，我拒绝的时候，他就会给我塞下去。 我又活了七天。 我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正常人都应该死了，但我却活着。 第二个七天，他又来了。 还是那一把剪刀。 他说：“你求我，我就放过你，还送你去上学，让你每天看一个小时的电视，怎么样？” 他在引诱我。 我不会上当。 我不会让他满足。 可是，当我再再一次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的时候，我害怕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 第一次产生了妥协的念头。 我知道，一旦我妥协了第一次，我将无休无止地对他妥协，我将再也无法抵抗他，我将永远无法杀死他。 但是，我害怕了。 我不想，让属于我的东西，最后一次全部碎掉。 “不要。”我说。 “我求你。” “放过我。”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狂笑。 但是，他没有履行他的承诺，他把我的最后一点也击碎了。 没有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天都塌了。 我希望上天让我死。 死得彻彻底底的。 不要再活过来了。 可是上天总是和我作对，我想活的时候他折磨我，我想死的时候，又活得好好的。 我昏迷了很久。 昏迷之前还是春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冬天了。 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谁知道。 我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我有了一个学校。 班级。 同学。 每天1个小时的电视时间。 除了最重要的那个，他都实现了。 我满足了他巨大的愿望。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口向他求饶，所以他高兴了，满足了，满意了。 而我。 信念已经破碎。 我像个行尸走肉。 在学校里。 在教室的最角落。 所有人都觉得我像个怪胎。 但我无所谓。 他们根本不懂我。 没人了解我。 我不想做作业，也不想看电视了，我看着电视的时候，双眼也是没有神的。 我像是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机器人。 我之所以还在走动，是上帝给了我恶心的生命力，所以，我应该死的。 但我还是不会自杀。 那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有一天，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交作业。 澈，问我，“你的作业呢？” 我没有说话。 澈对着我笑，“那这次算了，下一次记得要交哦，明天我再来收。” 我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我觉得，澈笑起来挺好看。 很温柔。 我不想写作业，那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写已经死了的东西。 有一次，澈邀请我玩游戏。 他送我一个二手手机。 他说，现在的学生都会有手机，有了手机以后，我就可以和其他学生成为朋友。 不过我不在意。 我只是和澈玩了几次。 半夜的时候。 趁着他睡着了。 澈比我小一岁。 但他很会观察别人。 他能了解一部分，关于我的东西。 我能理解到，他的理解。 我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比如，我们去国外。 我弄到了身份证，也弄到了一些钱，护照，还有各种需要的东西。 如果他想走，我就带他一起走。 我们可以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我们完全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澈拒绝了。 他有父母，有家人，他说他还要读书。 我很生气。 我头一次邀请别人，竟然被拒绝了。 我又在准备我的第四次逃跑计划。 这一次是国外。 保证不会被他抓到。 因为，在离开之前，我会先杀了他。 我的计划，依旧是天衣无缝的。 但是，我忽略了澈。 因为我的生气，很久不搭理澈，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我住的地址，我来我家了。 一进来，屋子里的腥臭，让干净的澈皱起了眉头。 “叔叔您好……我想找一下……请问他在家吗……” 我不知道后来怎么说的。 总之当时我极力反抗。 我用了我毕生所有的力量去阻止他，我以为，以我现在的能力至少可以和他打成平手，最起码，让我拥有一丝还击之力。 但没想到。 他只是往我头上打了一拳，我就晕倒了。 原来，他也一直在隐藏实力。 我根本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在了十字架上面。 澈，被绑在我原来的那个桌子上。 在我正对面。 “你放开他！”我朝他怒吼。 但没有用。 他满脸得意地笑。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会放过澈的了。 我就是要看我愤怒，看我痛苦，看我哭的样子。 我也如愿所偿地做到了。 我朝他怒吼。 我尖叫。 我嘶喊。 我哭泣。 我求饶。 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去换澈的命，但什么用都没有。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被满足的机会。 他把澈的手脚挂在我的身上。 看我嘶吼、恐惧、惊叫、哀嚎的模样。 他折磨澈，令我更痛苦。 所以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又怎会听我求饶呢。 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怒吼，都不起作用了。 澈就躺在那里。 日日夜夜地。 逐渐没有声息了。 他的生命比我孱弱得多。 即使吃了药，也活不了多久。 死的时候。 澈转过头来看着我。 对着我微笑。 用唇语告诉我：“不要怕。” 我哭得没有眼泪。 喉咙也嘶哑了。 我紧紧盯着澈的容颜，记住他最后的模样，铭刻在心里。 我要让他死。让他碎尸万段。让他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永无止尽的代价。 从那以后。 我忍辱偷生。 我取悦他。 满足他。 消磨他的意志。 蒙蔽他的双眼。 然后，我用十年的时间，让他还债。 绝对不会有人能想象，他这十年过得有多快乐。 肯定是快乐的。 有一天。 我腻了。 而且澈托梦告诉我，可以了。 不过，我还是不会让他痛快。 我把他注浇在铁里，我花了大量大量的金钱，延续他的生命，把他放在最好的医院，最贵的病房。 我要他活到100岁以上。 然后我离开了那里。 带着澈，看风景，旅游，玩游戏。 有一天，澈告诉我，他在另一个人身上活过来了，我们是在沿海认识的，澈说他喜欢音乐，喜欢跳舞，我们定居在沿海。 后来，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停电了。 全世界陷入了慌乱。 但我无所谓。 只要澈还在，世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但千不该万不该，有人第二次杀了我的澈。 我很愤怒。 很痛苦。 我曾经发誓，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澈。 可他们胆敢！ 他们杀了我的澈！ 他们杀了他！！！ 他们怎么敢杀了他！！！！！ 怎么敢！！！！！！！ 我要让他们死！！！让他们所有人都死！！！！！！！！ 不仅仅是死！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我追到了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我的追踪。 可是我失策了，那个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强一些。 可这更增剧了我的愤怒。 巨大的海浪，将我的追踪切断了。 我受了重伤，回到岸边，我修养了很久。 上天赐我不死之身，便是让我手刃所有仇人，这是天的指令，没人可以不从。 连我自己也不可以。 我在岸边等他们。 除非他们死光了。 否则我一定会等到。 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他们在某个夜晚登陆，当天晚上，我就抓来一个人。 折磨了一夜。 我又把人丢了回去。 然后欣赏他们所有人，惊恐的表情。 我下手很有分寸。 因为我不想让人死得那么快。 否则，那样对不起我死去的澈。 他们的一次性死亡，不足以承载我的愤怒。 我要让他们永永远远！都沉浸在面对我的死亡之中！我要让他们所有人，听到我的声音，都颤抖得想要立刻死去！ 我要让他们，为我的澈，付出永无休止的代价！！！！ 所以，我跟着他们。 像一只狡猾的狼，偶尔抓出一只鸡，将这只鸡折磨一番以后，再丢回去，还给他们！ 等那只鸡养好伤以后，我再抓回来，再折磨，再丢回去！ 我就是要看他们那一脸惊惧的表情！ 不过有的时候，我也失策了。有些人的生命，脆弱得好像薄纸似的，不过在身上挖了几个小洞，就死得透透的了。 我很难过。 小鸡死了一只，就会变少一只。 所以我很珍惜它们。 我会给它们上药，安抚它们的情绪，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会放电视，放音乐给它们听，来保持它们的情绪适度。 不过有的时候，这些小鸡不知好歹。 我明明对它那么好，那么在乎它的生命，它竟然说也不说地逃走了。 这样的白眼狼小鸡，一定要好好惩罚。 虽然我不喜欢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但我不介意让它们也体会一下那种感受。 先给一个机会让它逃跑。 然后让它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再抓回来。 有的时候，拧断它的一只爪子。 有的时候，拔掉它的牙齿。 或者什么都可以。 它们也经常求饶，不像我，坚持过很久。 它们通常坚持不到一两天就开始哭，开始求饶了。 有的从一开始就哭了。 不过。 我很满足。 这些鸡崽子的运气总是不太好。 我不想让它们死，还不得不出手救了它们几次。 所以，当我几乎把每只小鸡仔都折磨了一遍，最终抓到那只最大的鸡仔的时候。 它问了我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抓了放，放了抓，还救它们。 我没说话。 我只是拿出一把剪刀，我想做点以前一直不想做的事情。 因为就是他亲手杀了我的澈。 所以送给他的礼物，最大。 它没有哭，也没有求饶，睁着眼睛看着我，好像也没有畏惧。 它，一会儿就会求饶了。 我在心里笑。 不过，我正准备动手的手。 所有的小鸡仔都冲进来了。 我还是失策了。 为了抓这只大鸡仔，急功近利了一点。 最后我还是想知道。 我究竟是不是不死之身。 我一直在想。 当我的头掉下来以后，我还会不会复活。 我或许会提着头继续报仇。 不过没有。 这次我总算是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小玲番外 唰！ 小玲的一个高抬腿，直接将前面沙发上坐着的人踢晕了。 “！” 小玲的爸瞪她一眼，“小心一点！你这样太鲁莽的了！” 小玲狡黠一笑，人已经开始搜索屋子了，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以后，小玲才道，“这是最快的方式，不是么？” 她爸没奈何地瞪她一眼，“这是性命攸关的事，要是一脚没踢晕，他还不跟我们拼命？我就是太宠着你了，哼！” 小玲嘻嘻一笑，“那谁让宠着我的呀？” “拿你没辙！” “快，收拾东西走人，给他们留点，不要把人逼上绝路。” “知道知道，老家伙真是啰嗦！” 他们快速将这一家里能吃的东西和饮用水各拿了一些，然后按照原路跳出窗户，再将被破坏掉的窗户铁栏杆给人家安装好。 至少从外表上看着，窗户是好的。 而他们离去的那个窗台下方，还留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江湖救急，勿怪勿怪！ 窗户已坏，注意检修！ 两父女就这样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穿过瓢泼的大雨，很快，两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一条马路上，穿行在停滞的车辆中，两人在一辆大型货车外停下。 咚咚咚。 暗号。 门开了，小玲和老家伙一起上了车。 “姐姐！” 小玲刚到车上，一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就扑倒了她的怀里，抱着她又是香啊蹭的，白白的一团，别说多可爱了。 “好啦弟弟，先下来，我身上淋了雨，湿着呢，别把你的衣服打湿了。” 小玲捏了捏弟弟的脸，把他放下来。 “好吧，那你们有没有带回什么好吃的呀？” 小诺歪着头，用小奶音问着。 “当然有咯。” 小玲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这可是刚才那户人家唯一的一根火腿肠呢，她狠了心才给弟弟带回来的。 还不能给老家伙知道。 否则又得骂她啦！ “哇，火……” 小诺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玲捂住了嘴，“嘘！” 小诺秒懂。 学着小玲的姿势也说了一个嘘，“嘻嘻，我知道，我知道。” 他挑着小眉毛，笑眯眯的，躲到角落里吃火腿肠去了。 小玲一笑。 那边她妈妈连忙喊，“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别弄感冒了。” 小玲扬眉，“不怕，我的身体好着呢，就这点水算什么？我以前天天泡在游泳池里，不也没事么？” 妈妈瞪她。 小玲耸肩，只好换衣服咯。 换的时候，嘴里嘀嘀咕咕的。 老家伙走过来敲她脑袋，“又在说什么鬼话呢？” 小玲哼了哼，“没有啊。” “你啊。”老家伙没话跟她说了，“去帮你妈做饭去。” “我忙了一天咧，我要休息啦！” 小玲虽然嘴上说着，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过去帮妈妈一起做饭，才把米淘下去，小诺就蹭到了她的身后。 “姐姐，我留了半根给你哦……” 小诺在她背后蹭了蹭，把半截火腿肠藏在袖子里，悄悄给她看，让她吃。 小玲抿嘴一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 亲昵地抱了抱弟弟，小玲继续帮妈妈一起做饭，小诺则在旁边看着，一双小脚悬在床垫上，笑起来两排小牙齿又白又细。 饭要做好的时候，妈妈突然说：“上次救我们那个消防员，你们找到了没有呀？说好的要感谢人家呢，结果现在是人都找不到。” 老家伙头疼地说：“老婆啊，那个消防员我都没见过，我去哪里给你找嘛。而且停电一两周的时候就没有人抗洪救灾了，你说，这都停电近两个月了，人海茫茫，我去哪里给你找咧？” 那时小玲在读大学，停电以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老家伙察觉到不对劲，就独自前往学校接小玲回家。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的某个晚上，河水决堤，他们家住在下游，房子瞬间被淹没，老婆和孩子都被困在了大水之中。 据说当时有一对消防员和几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他们。 他老婆是个实心肠的人，当时被冷得脑袋都瓦特掉了，也忘记跟人家说个谢谢。 所以事后一直念念不忘，想着找到那个消防员，报答救命之恩。 可是，深蓝市这么大，灾后又没有个电话手机，连寻人启事和新闻也没办法启用，人海茫茫去找一个救命恩人？ 哪里去找嘛？ “那你们出去搜寻物资，也许总会碰到的呀？没准你们打劫的某户人家，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唉老婆，你越扯越远了哈。” “我不去打劫，我们全家人吃什么，喝什么嘛？” “哼，做违法的事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咯，我起码没有去杀人，老婆，你不会忘了我跟你说的，现在马路上到处都可以见到尸体呢。你不信？得，老子现在就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老家伙说着就要拖妈妈出去。 小玲抱着小诺，在一旁哈哈大笑。 妈妈连忙挣扎，“哎呀，我没说不信你的，雨那么大，我才不要去呢。” “没关系的嘛，出去看看而已。你不知道吧，那些尸体啊被泡得发白发胀，眼睛肿得像铜铃一样，瞪着，晚上会发青光，每天都扒在角落里惨叫，那场景……” 啪的一下，妈妈打了他一巴掌。 “孩子还在这儿呢，别吓到他们了！”她一脸生气地瞪着老家伙，觉得这人嘴上总跟没把门似的，什么话都能说！ “你自己不信的嘛。”老家伙努了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妈妈翻了个白眼，“快滚快滚，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的，谁看你这样啊。” 老家伙唉地一声。 坐到小玲身边去。 驼着背。 “又被嫌弃了，做男人真难啊。做好男人更难。” “哈哈哈。”小诺哈哈大笑。 虽然小诺不太能看懂爸爸妈妈在吵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吵架，而是姐姐说的：打情骂俏！ 是证明爸爸妈妈的关系很好的意思！ 所以每次看到爸爸妈妈吵架，小诺都特别高兴。 “小白眼狼。”老家伙捏了捏小诺的鼻子，“我跟你妈吵架你还看得这么开心，白养你了。” “哈哈哈哈。”小诺笑得咯咯咯的，“爸爸活该，谁让你吓妈妈，妈妈是家里的老大，你吓他，当然会被骂啦。” 老家伙又是一阵叹息。 两个孩子都白养咯！ 只不过这样快乐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虽然他们的家被淹没了，居住在一个大卡车里度日，爸爸和小玲每隔几天都会出去干一单，来维持家庭生活的日常开销。 但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顺利的。 记得那是太阳出来的几天后，小玲对于太阳出来的那天的情形还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在马路上，突然雨停了，太阳出来，大街上顿时拥满了人。 当时她一个人在外面盯梢，太阳的突然出现，她太高兴了，于是抱着人群中的一个看着很秀气的青年就亲了下去。 那实在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二战结束后的一张照片，所以有感而发而已。 当时他们以为太阳出来了，一切都能解决了。 他们可以回家，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 但想象很丰富，现实很骨感。 很快他们就发现，太阳出来仅仅是出来了而已，仅仅代表着天不再下雨了，别无它的改变。 电依旧没有来，社会的秩序依旧没有恢复，反而变得更加混乱。 尤其是内涝洪水褪去以后，白骨凄凄，暴露荒野，十分凄凉可怖，更是让人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而炙热的太阳让她们再也无法居住在货车的车厢内，那里面实在是太闷热了。 她们急需再干一单，并获得一个安全的房子。 也就是那一次，爸爸出事了。 “爸！” “快走！走！” 老家伙身上中了好几刀，血流不止，而他们中了人家的套子，被十几个人围住了。 老家伙为了救她，帮她突出重围，用身体帮她开了一条路。 所以她只能跑。 因为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只是多一条性命躺在这里而已。 但小玲没有离开很远，她逃走以后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冷冷地看着这些杀父仇人散开以后，她才突然追上去，将其中一个落单的人杀掉了！ 可其他的人都已经走开了，她既追不到，也不敢贸然一个人对抗那么多人。 “爸……” 抚摸着老家伙温暖的尸体，小玲竟不敢相信老家伙就这么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地突然，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会给你报仇的、” 哭了很久以后，小玲决定不再哭了，因为哭没有用的，老家伙不会醒过来！ 她要把老家伙背回去，让妈妈和弟弟都看一眼…… 不过小玲还是太小了，已经死亡的老家伙好像有两百斤重似的，抗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如一座铅山那般重。 还是烈日灼灼的大白天，小玲每走在太阳地下，都会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一样，更何况背着一个比自己的体重还要重两倍多的人。 “爸，坚持一下，我们就要到了……” 咬着牙，小玲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而老家伙也用一地拖曳的红色来回答她。 嘭的一下。 小玲又一次摔倒了，老家伙的头被撞到了滚烫的马路上，小玲心疼地赶紧抱住他的头。 对不起，把你摔疼了。 老家伙，你别怪我啊，实在是你自己太重了。 原地休息几分钟以后，小玲再一次把老家伙扛到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僵硬的老家伙似乎变得更重了，压得她完全直不起腰来。 仿佛腰都要折断了，心脏也紧紧被拉扯着，好像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终于，流干了身上的最后一滴汗水。 小玲回到了她居住的大货车外面。 烈日把货车的车厢照射得滚烫，住在里面的人好像住在烤箱里似一样，不过幸好这辆车可以点着，有空调，老家伙改造了一下，把空调延到后面来了。 把老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坐好，背靠着轮胎，扶正了他的脑袋。 “给你整理一下仪容，免得妈一会儿看到，会训你。” 小玲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的全部都是泪。 咚咚咚。 暗号。 门开了。 “姐姐！”小糯米团子从里面跳了出来，两只小手吧嗒在小玲的肩膀上，“姐姐你流了好多汗呀，快进来吹吹空调吧……” 小诺把小玲拉上了车。 “妈妈，姐姐回来啦。” 小诺哒哒哒地跑到妈妈的旁边去。 小玲上了车，沉默地站在门口处。 妈妈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爸呢？”她的声音充满森寒的恐惧。 小玲僵硬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妈妈倒水的动作就顿住了，却是没有直接把被子哐当丢在地上，而是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但手拿开的时候已经在颤抖了，她站起来走向小玲，一双眼睛也好似在颤抖。 “你爸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小玲低着头，在强忍哭的冲动，一言难发。 小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带着哭腔低声求着，“妈妈，不要骂姐姐，姐姐很乖的……” “你爸呢？说话？！” 小玲的双手捏拳，死死地捏住，咬紧牙关，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忍住地痛哼了出来。 “你爸呢！你爸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人呢！” 妈妈也终于接受了这一信号，什么都明白了，发狂一样地揪着小玲的衣服，发泄一样地拍打她，推搡她，朝着她嘶吼。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你！啊！” 小诺在旁边直接吓傻了，开始大哭，上前去抓着妈妈的裤子，一边哭一边喊，“你不要打姐姐，妈妈，求求你，不要打姐姐……” 车厢内顿时乱作一片。 哭喊，嘶吼，绝望，充斥在这个年轻的家庭里。 后来，小玲等妈妈冷静一些后，才带她出来见老家伙的仪容。 妈妈抓着老家伙的衣服，又是一阵地嘶吼。 “你为什么抛下我们，为什么啊！” 她哭喊得凌乱完全没有逻辑了，到最后只是抱着老家伙的身体哭。 小诺被吓到了，他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打姐姐，原来是爸爸永远地醒不过来了。 小诺害怕地抱着姐姐哭，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们的家庭都一蹶不振，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小玲还好，她满心复仇的心思，想着万一自己死了，老家伙的仇不得报，她死也不安心，所以吊着一口气，做饭和弟弟和妈妈吃。 妈妈什么话也不说，连眼神都变得空洞了。 小玲没有安慰她，只是让小诺好好陪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专门的地方盯梢，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收获，但没多久她还是盯到了那几个给她下套的家伙。 虽说这事，若以先后的顺序来算，说不上谁是对方错方，可小玲，选择满足自己，而非满足道德。 她一个一个地，手刃了仇人。 后来她也没有找安全的房子搬家，因为白天太热了，房子里并没有空调，不像汽车可以烧油开空调，去房子里白天一定会热得中暑。 所以他们还是居住在那里。 把老家伙的尸首就埋葬在马路边上，这样她每天都可以看上一眼，也不会感到寂寞，老家伙也能每天守护着他们。 “姐姐……” 小诺把藏在袖子里的半根火腿肠悄悄拿给小玲看，“姐姐，你吃火腿肠呀。” 小玲对着他笑了笑，“好，我家小诺真乖。” 小玲把半截火腿肠吃了。 小诺也开心地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笑？你怎么有脸笑？你还笑得出来？！” 妈妈突然就将手上的玻璃杯砸了过来，嘭地一下砸在车厢上，碎成一片。 “你怎么笑得出来？啊？！” 她发疯一般地砸东西，手里头但凡能抓得到的东西都砸向了小玲，小玲怕小诺被砸到，只得帮他挡着，被几个饮料瓶子砸到了身上，疼得闷哼几声。 家里再也没有了欢乐，妈妈也变得敏感而暴躁，小诺更是被吓得时常半夜哭泣，躲在小玲的怀里，悄悄地说他想爸爸。 小玲什么也不能说，也无法说。 只是每天还和从前一样早出晚归，出门寻找食物，寻找物资，和人交易，和人厮杀。 直到有一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雨，他们起先还挺开心，因为比起连续60天的大雨，总比每天太阳暴晒要强得多。 可很快小玲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水淹得太快，没多久就淹没到了他们的车轮子！ 以前连续下两个月大雨都没淹没这么多，现在才下半个晚上，这怎么可能呢？！ 同时，她看到街道上多出很多车辆，很多人开始开车离开这里！ 小玲赶紧让妈妈和小诺躲在车厢之中，她到前面去开车。 虽然没有开过车，但老家伙跟他说过大货车怎么开，一开始的时候她横冲直撞的，仗着自己车的优势把好几辆小轿车都压扁了，不过很快就找到的窍门，跟着其他的逃离的车辆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她有预感，这里可能是要涨大水了。 可是，高速路上只有唯一的一条畅通的道路，也就是应急车道，其余的车道大多被拥堵住。 所以他们开车的速度极其慢，远远比不上水涨上来的速度。 喇叭疯狂地按动，也完全走不动。 但幸好高速路上比较高，水并没有淹没到这个地方来，小玲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尽管还是白天，天却完全黑掉了，可，该不会有海啸吧？ 海啸是怎么形成的呢？ 小玲不太清楚。 还好，高速路上没有拥堵多久，前面发生了一些矛盾，拥堵路段自然就开了。 毕竟，这不是以前，现在不会有人纵容某些马路杀手占着茅坑不拉屎，走不动的人家帮你走，再不济亮一亮刀子，那些人自然就怂了。 小玲在高速路上开了接近一天，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她对路标和各种路线一窍不通，反正只知道别人怎么走她就怎么走。 路上拥堵所花的时间，就去掉了至少五六个小时。 所以她走的路程并不太多，而现在，入夜了，路上再一次被完全拥堵住了，她大概看了一眼，黑暗里朦胧的车灯堵了长长的一条，完全无法再同行了。 咚咚咚。 车厢里传来了暗号声。 小玲赶紧下车，到车厢里查看。 妈妈问：“外面怎么样了？” “不清楚，怀疑可能有海啸，现在低一点的地方可能已经被淹没了，我们高速路上还好。很多人都已经出逃了，我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走。” 妈妈点了一下头。 看着小玲。 小玲走过去。 妈妈忽然就将她抱住了。 小玲也紧紧地抱住妈妈，两行泪水莫名地流了下来，妈妈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玲拼命摇头，“是我的错……我负责盯梢，我没有看明白。” 妈妈捧着她的脸。 小诺也抱着小玲和妈妈，“姐姐，妈妈，你们不要哭……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会保护你们的。” “嗯，好，小诺保护妈妈和姐姐。” 小诺抿抿嘴，擦掉眼睛上的泪，“嗯！” 小男子汉的承诺，总是很安慰人心的。 小玲和妈妈道别，回到驾驶座上。 不过一会儿，妈妈和小诺也过来了，到了副驾驶。 “我们过来陪姐姐，姐姐不孤单了。” “嗯，小诺对姐姐真好。小诺，把安全带系好。” “嗯！” 小诺把安全带拉过来，和妈妈一起系上了。 矮矮的小个子，脸上的表情倒是蛮坚定的。 老家伙走了以后，他的男子汉威力被激发了出来，已经多了几分大男孩子的气质，少了几分孩子气。 孩子，总是在挫折里长成。 几乎接近后半夜高速路上的车子才动，小玲开着车经过之前的拥堵路段时，明显在路旁边看到被撞毁的车子和人。 那时候雨还是很大，仿佛是有人拿着巨大的盆子一盆一盆不停歇地往大地上泼，大得让人不敢相信。 直到突然一下，小玲感觉到了巨大的瓢泼大雨，好像黄河决堤一样地从天上泼下来，而当时高速路上又拥堵住了，完全无法行走。 当时除非他们下来走路，根本不可能离开这条高速路。 路上来去的两条都堵死了，根本没路可走。 而他们又无法下车，那么大的风雨，唯有躲避在车子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只能留在原地等待。 但变化就在后半夜的凌晨将要天亮的时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又一次淹没过了轮胎，那是很快的，不是一点一点淹没上来的，几乎是上一秒看着还正常，下一秒眨眼之间，车子轮胎都要被淹没了。 “糟了！高速路要被淹没了！” 天太黑，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低洼和下游地区已经完全被淹没，城区是一片哀嚎之声。 这时候就有人下车逃亡，开始背着行李靠走路沿着高速路前进。 “我们要不要下车？” 妈妈看着这情形，拿捏不定主意，只好问小玲。 小玲只得凝视着地上快速飞涨的积水。 “把我们所有的粮食能吃的东西都带上，还有，后面那两个大矿泉水空瓶也带上。” 说完，她和妈妈两个人一起下车到后面车厢里拿东西，小诺也跟着。 很快，三个人收拾完东西，领着大矿泉水瓶子出来的时候，水已经淹没到了车厢齐平的位置。 大货车的地盘比较高，小玲带着妈妈和小诺又回到了前面的驾驶位里。 “如果能坚持得过去我们就坚持，坚持不过去，我们就游吧。” “姐姐，我害怕。” “别害怕，你可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坚强一点。” 然而，可惜的是，还没有天亮，他们就坚持不住了，水已经淹没到了车顶，他们站在车顶上都无法避免，最终，小玲带着小诺，还有妈妈，身上挂着空水平，已经座椅靠垫，顺着水流一起漂浮，寻找可以靠岸的位置。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玲番外2（全书完） “小诺你一定要抓紧我，不要放手。” 因为水淹没得太快，小玲他们不得不抓着座位垫子，三个人一起漂浮在了水上。 幸好她是提前有所准备的，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背在了背包里，也没有跟随大众去走马路。 之前她们看到，有不少人因为地上太多水然后被冲走，还好他们躲在车里，现在水虽然涨上来了，但已经很高了，周围都是高速路和高山，没有特别多的建筑物，所以即使有水也相对比较安全。 不会被冲到奇怪的地方去。 小玲他们就这样顺着水漂浮，高速路上的位置本就比较偏远和高，那时候她们一开始在附近的一个高的建筑物里停留了一会儿，后来没多久建筑物也被淹没了。 水长得太快了，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但这么大的水，显然不是因为雨水造成的。 哪有这么恐怖的雨水呢。 小玲怀疑是海啸，海面上的狂风把海里的水打过来了，所以才造成了这里涨大水。 幸好这里距离海边比较远，附近也没有大的河流，所以他们只能感受到巨大的水冲击，至少还没有遇到当初梁书宇他们那种，海浪从头顶打下来的感觉。 小玲他们在洪水中漂流了很久。 附近哪怕有稍微高一点的建筑物，也迅速被淹没了，根本无法停留很远。 所以小玲必须找一个最高最高的建筑物。 很快，她就有了目标。 那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里清晰可见地立着一个超高的建筑物，起码有六七十层楼吧！ 只要到达了那里，绝对不会再被淹没了。 所以小玲带着妈妈和小诺，尽力往那边游动。 只不过，她也太小看自然界的力量了。 想要去到哪里，必须得经过一处非常湍急的水流。 小玲虽然是游泳出身，在水中能够游刃有余，甚至憋气的最高纪录达到了六分钟，可她毕竟还带着两个人。 怀里揣着一个，手里拉着一个。 就在她们通过一处湍急的水流时，天上突然打下来超高的海浪，将她和妈妈小诺一起打到了水里。 她更是感觉到头顶传来剧痛，巨大的海浪里携带了什么东西，直接吧她的头磕破了。 血哇哇地流，将她的视线遮蔽。 而在巨大的水流冲击之下，她妈妈没有经验，一直拼命挣扎，她一度被妈妈拖到水底，为了把妈妈拉上来，又担心小诺憋气窒息，她只能用尽全力拉扯她。 可那时是慌张的无神的，被水中的一个东西撞击了一下，妈妈的手，忽然就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抓回妈妈。 可是水中身体的自然反应，是终于脱离了向下的力以后，受到惯性，她一下子回到了水面上。 小诺瞬间咳得呛水，小玲只能先顾着小诺让他把水咳出来，然后再换气，她得下水去找妈妈。 但这样起来，她再次下水以后，却再也没有找到过她了。 她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之中！ 小玲在原地等候逗留，寻找了很久！ 再也没有见过妈妈的身影！ 水里太冷了。 小诺就要支撑不住了！ 而且理智告诉她。 这样的情况，除非妈妈运气好活了下来，否则她留在这里，永远也不会找到她。 小玲最终只能含泪，前往那个巨大的高建筑。 只能希望，如果妈妈还活着，能去那里找她！ 到达科技大厦的途中，她还救了一个同样和父母走散的男孩。 他们三人在科技大厦有了一个小蜗居点，小玲还在那里认识了一些很友好的人，都是夫妻带孩子的，她觉得这样的家庭模式比较可靠。 后来小玲和这些人一同占领了一个大的住所。 她救下的男孩叫于浩，于浩比小诺大四五岁，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失去父母以后，还算懂事。 每次小玲白天出去找吃的，她就让小诺和于浩待在家里等候。 有两个人，以及一众朋友等，小玲还算放心。 小玲还是像以前一样，盯梢，无论用什么方法，反正，她会尽可能去寻找食物，养活两个弟弟和自己。 有的时候蹲在水边，也能找到一些食物。 是被水冲过来的，尤其是今天，她在水边捡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不少吃的！ 还有几根火腿肠！ 回到家。 “姐姐~”小诺还是像往常一样冲过来迎接她，小玲一下子将他抱了起来。 原先白白糯糯的小糯米团子，如今清瘦了不少。 父母的辞世，对这两个孩子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 尤其是对年龄小的小诺来说！ 可小诺很懂事！ 他从来不在小玲面前表现出伤心和想念父母的样子，他每天晚上都会握着小玲的双手，还说，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呢。 小诺很懂事。 “你看，我这是什么？” 小玲笑着把一根火腿肠拿了出来。 “火腿肠！姐姐！这是火腿肠！” 小诺笑得露出了细小洁白的牙齿，捧着火腿肠直弹脚。 小玲也给于浩了一根。 问他们，“你们今天在家里乖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于浩说，“我们很乖的，一直躲在柜子角落里没出去过。姐姐，今天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就是那个王阿姨他们，好像他们家的孩子生病了。” 小玲又问了些细节。 原来是王阿姨的家的孩子吃了不干净的水，可能导致了腹泻或者别的病。 叫他们两个到一边玩去，小玲又去慰问了王阿姨家。 还给了他家一点小零食，虽然不多，但在这个环境里，已经珍贵了。 “听说最近不是有人在义诊么？不收费的，你们带着孩子去看看呗。”旁边有人说。 “对，我也听说啦，在大平层那边，天天都在那里帮人看病呢。你们赶紧带着孩子去看看吧，腹泻一定要早点治疗，之前下雨的时候我隔壁他们……唉总之早点去。” “好。” 王阿姨一家连忙道谢，抱着孩子去看病。 小玲也没和他们多聊了，回到自己的小区域里，给小诺他们又煮了些热水给他们喝。 在这种环境里，每天都得吃点热的东西。 不然肠胃会受不了。 然后，小诺又留了半截火腿给她。 就像从前那样，从未改变过。 日子就这么过着。 到后来，大楼里的情形越来越严重了，听说，甚至出现了残忍食肉的人。 一开始是一个女人，被割，说是大晚上的，没有人注意到究竟是谁做的，赵泽龙他们查了很久也没查出。 总之自从这件事不了了之以后，科技大厦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此类事件…… 小玲为了保护小诺和于浩的安全。 只能让他们躲在柜子里，不要出来。 只是有一天，小玲在外面觅食，忽然心神不宁的，她心中极为不安，担心家里出了事，连忙回去查看。 结果，柜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小诺不见了，于浩也不见了！ “你们看到我弟弟了吗？” 小玲很着急地问一起居住的人，平时大家相处得都很好，也会互帮互助，小玲从没想过，这群人，这一群禽兽，他们明明自己也有孩子，却为何唯独对小诺那么残忍！ 小玲一问他们，那些人就露出慌张的神色，露出了马脚。 小玲的心登时如雷击一般！ 她发疯一样地在屋子里翻找起来，那些人都在骂她，阻止她，推搡她，然后，她在最里面的房间里，看到了那群男人！ 他们如同坐在酒桌上一般，大谈阔论！ 而锅里………… 小玲怎么敢相信，那么乖巧的弟弟，如小糯米团子一样可爱的弟弟，竟然惨遭这些人的毒兽！ 还有无辜的于浩！ 这些人，根本连禽兽都不如！！！ 她当场便如发疯一般，将那些人一个一个地，杀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玲会突然中途回来， 也更没有想到，小玲当场就发了疯！ 他们本来打算得很好，在小玲回来之前处理好所有东西，到时候就说谁也没见到，孩子自己跑出去了，又没有监控，小玲又能奈何？！ 她那个弟弟，长得又白又嫩，怪得了谁呢？ 所以，小玲没有留情面。 一个都没有！ 那天，小玲的疯子行径让所有人畏惧，也让所有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小玲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泪流不止。 她把弟弟重新包裹起来，她想好好安葬弟弟。 可是，她发现，那里面，只有一副骸骨而已。 那于浩呢？！ 于浩呢？难道他还活着？！ 小玲又发疯一样地去找于浩，她只希望于浩逃走了，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可是，她连续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于浩，于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那些杀害弟弟的凶手她已经绳之以法，所以想要打探于浩的消息已是不能。 小玲一直担心着于浩，一直挂念着他。 后来，她创建了复仇者，集结了一些同样和她受到伤害的人，对那些拥有惨无人道人性的家伙，予以正义的裁决！ 有一天，她突然听到一个手下说的笑话。 手下说，有个小男孩儿，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为了让自己活命，所以亲自送朋友到了狼口之下！ 小男孩儿本以为自己可以逃命，还获得了些许好处，躲到了其他地方，竟以此为炫耀！ 当然，小男孩儿也没有得到好的下场。 他，甚至更惨。 小玲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她找不到于浩的原因。 。。。。。。 那天，在72层，玉茹姐姐问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小玲说，我想回到刚停电的那会儿，我们全家人住在集装箱里，爸爸妈妈有说有笑，会吵架，会互怼，弟弟会坐在一旁，哈哈大笑的时候。 玉茹姐说，“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想回到停电之前。” “其实停电之前，我们家的气氛没那么好。我爸忙于工作，很少陪伴家人。我呢又在念大学，很久才回去一趟。” “弟弟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回去陪他们，说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 “停电以后，我们一家人虽然住在集装箱里，可是我一家人终于有充分的时间呆在一起了。”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那段时间了。” “我和我爸，每隔几天都出去盯梢，盯到一单，我们就动手，不会拿太多，每次都只拿一小部分，虽然行为很可耻，但足够我们一家人很好地生活下去。”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家人……” 小玲靠在傅玉茹的肩膀上，她的头发已经几乎快掉光了，皮肤也变成了深红色，眼睛完全充血，若是有一面镜子，照在她自己的脸上，怕是会被自己吓得尖叫。 傅玉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得到了72层以上的所有物资，帮助整层楼的人都活下去了。 也让这层楼再也没有了斗争 。 可是，更深刻的危机也伴随而来。 他们产生了严重的病变。 辐射反应。 住在72层的人最明显。 “玉茹姐，你呢？” 小玲的呼吸声，已是气若游丝。 她现在整个人都很痛苦。 可，她没有办法，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傅玉茹看着远方，“我很早就离婚了，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家人。” “唯一有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钱和社会经验吧。你说让我回到最想回到的时候，我还真想不到。” “但，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也许是童年？” “大概也只有那时候最开心快乐了。” 可其实，傅玉茹的童年也不尽如意。 父母离婚。 各自再婚。 傅玉茹的童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貌美的女孩来说，辗转寄居在不同的屋檐之下，有些事情，简直是噩梦。 也许正是这样，才让她离婚，又结婚，离婚，又结婚吧。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无力，太多无法被自己所挑选的东西。 人只能去接受，却很难反抗。 尤其是童年。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生在这样的家庭？ 可一旦出生了，在还年少的时候，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只能被迫承受那些不该那个年龄承受的东西。 无论好也罢，恶也罢，都是没有选择的。 当那些东西被塑造进一个人的童年里，伴随着她的成长，塑造了她的人生轨迹，世界观，恋爱观，人生观以后。 她的一生，又怎能不被影响呢。 所以那些幸运的，从小被爱护的家伙。 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千万不要等到一切都消失，等到灾难降临的时候才醒悟。 幸运是天生的。 很难去改变。 小玲靠着傅玉茹的肩膀，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现在小玲脑海中的人影，却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弟弟。 而是一张清瘦的脸。 一个修长的身影。 记得那天，她正好在货车的副驾驶里打瞌睡，因为刚被妈妈教训了，不想回去受气，所以在那儿赌气。 她看见几个家伙埋伏了几个青年。 她正准备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其中一个青年很快地出手解决了他们。 所以后来，出太阳的那天，她就看到那个青年，在人群里笑得特别高兴。 她就想，貌似都世界末日了，也没谈一场恋爱，连初吻都没贡献出去，多可惜啊。 抱着青年，就是一顿深深的吻。 可后来，她在科技大厦又看到他了。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谁与谁，都无法再成为朋友，甚至是恋人。 她的心，已经完全麻木了。 所以，他没有点破他。 她也没有。 有一天，她听说，他离开了科技大厦。 后续不知所去。 她就希望，他能一直活下去。 希望他的朋友和亲人，也都能活下去。 希望，世界和经济快些恢复。 希望，所有人都回归正轨，回到从前的样子。 哪怕是，人类需要一点点重新建设城市，重新建设科技，哪怕需要很多很多年。 也一定要复苏起来呀。 希望有一天，人类还能重新用上互联网，用手机打电话，用手机玩游戏，然后我们还做一个颓废的青年，只是窝在自己的小环境里，上上网，冲冲浪。 可是，她大抵是见不到了。 每个人，对辐射的反应都是不同的。 有的人严重，有的人轻松。 她却是最严重的那个。 五脏，在衰竭。 身体，也在极度的灼热之中，苦苦煎熬。 她没办法。 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也因为太过想念爸爸妈妈，和弟弟。 而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希望不要在地底下见到他。 但希望见到弟弟和爸爸妈妈。 来生再见了。 但愿到时，世界已恢复和平。 ————全书完———— ————番外完———— 后记： 温固走了没多久，妹妹也跟着去世了。 虽然科技大厦里，还剩下不少可以吃的东西。 但太阳辐射和各类辐射太强，已经有不少人出现辐射反应。 残疾女孩决定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 他们带上了一些食物，用座椅垫子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小筏，漂泊在海中，往岸边游去。 “你看，那里好像有一个小塔，我们赶紧上去休息一下！” 残疾女孩拉着哥哥，两人一起爬上了那个高高的塔。 他们到楼梯间里避风。 哥哥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黑色小包裹，里面有一瓶纯净水，和一点食物。 并且，还有一个纸条： “留给后来者 坚持下去 会看到岸边。” 不过，哥哥他们没有动用那些食物，因为他们的食物足够。 将小包裹重新打包好，哥哥在上面留了几个字： “留给后来者 坚持下去 会有胜利。”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